25 ☆、紅紅(四)
白術睡到黃昏才睡醒,睜眼時還十分不清醒。
他轉了轉略微幹澀的眼珠,才想起這是三七的被子三七的床。他捧起仍在呼呼大睡的雞小蒙,将雞小蒙放到枕邊,想要下床去倒杯水喝,一轉頭就見到了坐在桌邊的三七。
三七坐在夕陽的餘晖裏,仍是注視着桌上的那柄劍。他的背挺得很直,他本身亦如那柄鞘中的劍,雖然斂了鋒芒,但在任何時刻都能将你一擊斃命。
白術默默看着,忘了動彈。
三七聽到白術起床的動靜,微微擡眸,就對上了白術的目光。那種目光他常常從白術眼中見到,可好像又略有不同。那目光中的絲絲縷縷,讓他隐隐覺出了什麽。他和白術對視良久,才能控制住自己,把那膠着的對視從中間扯斷。
他垂眸,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水。白術下床,走到桌前。
“三七……”白術站在三七面前,唇角微動。他在斟酌怎麽向三七傳遞他的心意。以三七的經歷來看,他不認為三七能理解他說的“喜歡”的意思。
三七擡頭,本欲将茶杯遞過去,可一觸到白術的目光,手便僵住了。他想起這三月間他想通過的每件事,想起他下定的決心,想起白術為了別人忙碌的樣子。他亦想起白術笑起來的樣子,想起白術送他的發箍、食物、衣服和藥丸,想起每次他們相處時他心中的歡喜。他在白術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他知道此時此刻,白術的眼睛裏也只有他一個人。
“三七,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白術接過三七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回手拂過三七的鬓角。他的手順着三七的臉頰撫下來,停留在三七的唇邊,“喜歡就是心中總想着一個人,和那個人分開了就會回憶沒分開時的點點滴滴,和那個人在一起時就會想着再也不分開。你明白嗎?”
他并不等三七回答,繼而湊到三七耳邊,輕輕道:“三七,我喜歡你。”
他的吐息漫進三七的耳蝸,讓三七戰栗了一下。而這戰栗顯然愉悅了他。他輕吻三七的耳廓,又說,“三七,我喜歡你。”
三七僵在原處不敢動。這一切讓他覺得,他陷入了一個夢境,和以往打盹時相似的夢境,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個白術會說話,會吐出一些美麗動人的字眼,誘惑着他更快地堕入那折磨人的情|欲中,忘記所有的冷靜自省。
他定定地坐在那裏,感受着白術吻過他的耳廓後留下的溫熱,心中茫然一片。內心築起的藩籬悄悄地支離破碎,粘也粘不起來。如果這是夢,那麽他挺想再多做幾次;如果這不是夢,那麽,他該回應什麽?
他猶豫着伸出雙手,緊握住白術的雙臂:“你喜歡我?”
即使我是一個污名加身的殺手,即使我那麽無趣,即使我隐瞞了你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你……
“我喜歡你。”白術毫不遲疑地肯定,輕輕笑了,反手将三七的雙手握到手中揉搓,“三七,我都說了三遍了,你聽懂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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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點點頭,仰望着白術的目光中悄然流露出幾分不自知的欣悅。他抿了抿唇,難得地發問:“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麽,我們之後的相處會和之前有什麽不同嗎?”
他這句“我也喜歡你”說的極為自然流暢,混雜在從不曾有過的長句問話中,讓白術怔愣了一下才挑揀出來。
白術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他盯着三七的唇,問道:“你也喜歡我?”
三七用一種“這有什麽奇怪”的目光看着白術,好似白術的這種反應實在是大驚小怪。
但白術實際上是喜出望外。他本來都不指望三七能立刻懂得“喜歡”的意思,他本來都準備好了一步步向三七表達愛意,可是三七當頭給他砸了個餡餅。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那麽,我們之後的相處要比之前更好。我不會騙你,你也會信任我,我們将會一起睡覺,一起早起,一起練武,一起吃飯。”白術忍不住抱住了三七,回答三七的問題,語氣裏滿是溫柔缱绻,“有一天,我變成了一個小老頭,你也變成了一個小老頭,可是我們都不會互相嫌棄,仍舊會一起做這些事。”
白術說到“小老頭”,心中一痛。他下定決心向三七表白,卻絕不曾想過向三七隐瞞他要回到原來世界的事情,只是他以為三七不會接受他,更沒料想到三七會說“我也喜歡你”,他完全沒有準備好向三七坦白,他不知該怎麽告訴三七。
三七的注意力都被“一起睡覺”奪走了。聽到一起睡覺會是第一件要做的事,他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向來平靜的臉上染了淡淡的紅暈。睡夢中細碎的片段層層湧上來,他根本壓制不住。
他偷偷的默念清心決,而白術則揪心着回去這件事,一時氣氛在夕陽的暖光中顯得溫暖而滞澀。
“咕嚕嚕……”兩個人的肚子突然同時發出了抗議。
三七是從出了任務回到家就沒再吃東西,白術更是從昨晚就不曾吃飯。
“先一起吃飯。”三七對先跳過“一起睡覺”這個步驟感到很滿意,他推了推白術,又拍了拍白術的肚子。
“要吃什麽?”白術有些無奈,摸了一把三七端肅的臉。明明剛剛才相互告白,三七的臉上卻沒有喜笑顏開的意思,這讓他有些挫敗。不過想到三七那句平淡的“我也喜歡你”,白術又覺得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了。
三七微微一呆,實話實說道:“家裏什麽都沒有。”
白術心中一動,對“家裏”這個說法十分滿意,雖然這明顯是三七為了少說幾個字缺省出來的結果,但他仍覺得溫暖。他想了想,道:“那我們出去吃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三七點頭,兩個人一同出門去了酒樓。
白術的感冒經過飽飽的一覺已經好了不少,鼻涕卻還是止不住,這一路不停地打噴嚏抽鼻子。
三七瞧着白術拿帕子擤過後仍在奔流的鼻涕,默默舉袖子給白術擦了一下。他向來康健,除了出任務落的刀傷劍傷,即便得病也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熱,看不出白術這是得了傷風,也不明白白術為什麽不自己治一下,但他瞧出了白術的難受,不自覺地伸了手。
白術收到三七突如其來的關切,悄悄勾起唇角,握住了三七的手。
三七先是一僵,繼而低頭去看兩人交握的手,眼中透出幾絲不解:“幹什麽?”
“牽手。”白術拉了拉三七的手,拽住袖擺遮好,以免路人看到,“這表示我想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說了,心裏又想到了五十年的時限,心中一陣氣悶。終是走不下去,拉住三七,兩人面對面站在原地:“三七,你為什麽說……你也喜歡我?你知道喜歡本該是男子與女子之間相互傾訴的嗎?”
三七還在思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聽得白術的詢問,眉頭微微蹙起來,分神抓了幾個重點字,才道:“你不是說了喜歡的意思了麽,和男子女子有什麽關系?我出任務時的确總想着你,沒分開時都會總夢到你,見到你就歡喜,所以我說我也喜歡你。”
他若不是分着心,絕不會坦率地說出總夢到白術。
白術聽着三七坦誠的話,心中一時苦辣酸甜樣樣俱全。他知道三七這是接觸的人和事太少,不知在這個世界裏,男子相戀是一件多麽讓人瞧不過眼的事情,然而話又說回來,以三七的性情,即便他知道男子相戀不容于世,只怕也不會否認他對白術的好感。白術從沒想過他會找這樣一個直白簡單的戀人,他的理想型是狡黠的、機敏的,可是當他遇到了三七,見過了三七的沉默和三七的笑容,他知道理想型終究只是一個假象,實際上他會愛上的,只會是三七這樣的人。
他終于動了心,可他想要和對方長久在一起的想法卻不可能實現。
白術握緊三七的手,苦澀的味道幾乎湧到了喉嚨:“三七,若是……若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還會喜歡我嗎?”
三七捕捉到白術苦悶的源頭,忽然笑了,像是清風拂過灑滿月光的湖面,在白術心中激□□點波瀾,他反握住白術的手,道:“你這一直是多久?我一個殺手,不定明天就死在了哪個旮旯,難不成你這個大夫還會死在我前頭麽?”
“說什麽咒自己的話,”白術捏住三七的左腮幫子,讓三七不能再胡言亂語,“我還活着一天,你就能活得好好的。”
他說道這裏,頓了一頓,接着道:“三七,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做完該做的事情之後就會被送回去,我只能陪你到我五十歲的時候,你……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麽?”
三七不懂“世界”這個概念,但他懂得白術話裏的意思,他笨拙地拍拍白術的頭:“我還不見得能活到五十歲。我整日裏四處去殺人,能和你一起睡覺,一起早起,一起練武,一起吃飯的時候,想來也不多吧。難道該換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難得說這麽多話,話裏并沒有問及白術的“另一個世界”。他的确直白簡單,卻并不是天真幼稚。他比誰見過的醜惡都多,他比誰懂得的世故都少。他的話字字遵從本心,不在意白術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只是想給兩個人一個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零色的地雷~~麽麽噠~~
零色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04 15:37:34
紅紅(五)
轉眼就到了薛紅紅成親的日子,白術站在門口陪着葉盛蘭迎接賓客。
來的客人大多是薛衣人的舊識,亦有松江府城裏的名士,然而林林總總加到一起也不超過三十人。想來武林人士中,只有武林盟主那樣的身份才會廣邀賓朋,才請得動各大門派、各路高手。
白術擺着笑臉,和客人們進行着“恭喜恭喜”、“多謝多謝”的對話,心中卻十分不安定。先前他和三七說了,要三七來參加這場婚宴,可三七并沒有給他明确的答複,是以他不知道三七今天會不會來。
他盼望着三七能來。
表明心跡後,他和三七的關系更親密了些,他慢慢将系統的存在、回去的條件告訴了三七,三七雖然聽得似懂非懂,卻給予了他十二分的信任,并不因為他所講之事的離奇而驚異。白術想着,可能因為他唠唠叨叨說了太多,三七聽着覺得複雜,幹脆懶得去思考其中的意思了。
關系越發親近了,白術才了解到三七很久之前說過的那句“我懶”是什麽意思。三七讨厭各種拐彎抹角的說辭,厭煩過于複雜的行事做派,所以他的劍以快制勝,一劍封喉,絕不多耍一分花樣,多花一點力氣;所以他的感情也是直接的,哪怕是告白也能說得像是打了個哈欠一樣輕描淡寫;所以他的生活也是越簡單越好,衣服要穿黑的,耐髒,茶壺裏永遠都是白水,省得刷茶壺,連飲食也是能吃飽就不挑。要是三七離了白術,大概要活得十分沒有味道,畢竟這兩年來,白術已經包了三七的衣食住行。
三七一向懶得多說,只覺得話要言明,可除了話語之外,他卻相當羞澀,白術抱抱他他還能板着一張臉,若是湊近了要親,耳尖就立馬冒了紅,帶得白術也來了個大紅臉,只輕輕碰碰三七的唇就趕緊離開,青澀得不行。
白術正想着三七臉頰微紅,眼眸晶亮的樣子,就見三七邁過大門門檻走了進來。
三七今日仍是一身黑衣,一柄通體漆黑的細劍挂在他的腰間,和黑衣相得益彰。
葉盛蘭見到三七,盛情迎上去,對三七道了句謝,當初若是沒有三七每天踢踢他,鍛煉他的反應能力,讓他有了點底,他也不敢貿然脫下那身鐵殼子,最終得了自家老岳父的賞識。
他對着三七笑得很真摯,本就精致的容顏更顯得美麗動人。
三七看着葉盛蘭,想到先前因了葉盛蘭想過的那些彎彎繞繞,不覺得葉盛蘭礙眼了,只覺得自己當時蠢極。他并不言語,只遞上一壇陳年花雕,算是賀禮。
葉盛蘭接過酒壇,又去接待其他賓客,白術走了過來。
“三七,謝謝你來。”白術四下掃了兩眼,偷偷親了一下三七的臉頰,“我很高興。一會兒我們坐一起,我新做了兩樣點心給你吃。”
三七仍不習慣親吻,被親之後臉色止不住地紅,本待警告白術注意一點不要亂親,卻忽然僵直了身體。
“大紅花,大紅花,都是我的大紅花。”薛笑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頭上插滿了粉嫩的花朵,身上帶着一朵大大的紅色綢花,腳上一雙虎頭鞋系着鈴铛,蹦跳的時候帶起叮鈴鈴的脆響。他一邊大聲說着,一邊從白術身邊蹦跳而過,踢着腿甩着胳膊,一副喜洋洋的樣子。忽的,臂上的一串金镯子被他一下子甩了出來,帶着勁風直撲三七面門。
三七就像傻了一樣,躲都不躲,白術一急,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招式能撥開這串金環,只得向前一撲,将三七撲倒在地上。他的手環到三七背上,竟覺得觸手濕涼,三七竟是出了一背的冷汗。
金镯子飛過兩人頭頂落到地上,激起一片灰塵。白術扭回頭去看薛笑人,薛笑人卻已蹦跳着進了裏院。他眯了眯眼睛,拉着三七站起來,上前撿起地上的镯子。
“三七,你是不是又受傷了?”白術将镯子攏進袖裏,拍打了一下三七身上的灰塵,有些着急,“怎麽出了一身冷汗?”
三七緩緩眨了眨眼睛,看向白術的眼神十分複雜。白術從沒在三七眼中見過這麽難以言明的目光。他不由得碰了碰三七的臉,也是一片冰涼。
“你先到我房裏歇一歇,不舒服怎麽不早說?”白術被三七看得有些驚疑,拉着三七向自己的院裏走。他腳步匆匆,腦中的各個念頭也急速閃過。三七目光中的躊躇、歉意以及其他的負面情緒,他看得清楚。而薛笑人這看似突然的一擊,也讓他十分介懷。他可是知道薛笑人并沒瘋。
莫非三七與薛笑人之間有什麽過節?或是薛笑人知道三七就是殺手中原一點紅,不忿之中出手?抑或是薛笑人看到他親三七了,看不過去扔镯子示威?
白術暗暗思索着,思緒紛紛卻不知哪個才是正解。
三七跟着白術走,只覺得心裏一片冰涼。他敢肯定薛笑人看到了白術親他的那一幕。這串镯子就是照着他的腦袋砸過來的。明明被百般警告過要離薛家遠點,他今天卻不但登門造訪,還親近了白術。他早就壞了規矩,卻在見到薛笑人的那一刻才想起這一點。對于和白術之間的親昵,他太過習慣,繼而太過想當然了。即便白術把他撲到了地上,他仍覺得那串金環砸到了他的腦門上,讓他的腦袋混沌疼痛。
“三七,你究竟怎麽了?你得罪過我寶叔?怎的見了他臉色就變得這樣難看?”進了房間,白術對三七上下檢查了一番,卻未發現任何傷處,不禁更加起疑。一般人看不出三七的表情變化,只覺得是一張棺材臉一直板着,白術卻能輕易看出三七的情緒,三七的眼睛永遠學不會騙人。
“沒什麽。”被問得沒有辦法了,三七只能應付着答一句。他不能告訴白術薛笑人的真實身份,也不敢。
事實上薛笑人一只像一根魚刺,哽在他的喉間。他對于隐瞞白術薛笑人的身份這件事感到愧疚,這種愧疚在白術向他表白心跡,說了秘密之後尤甚。這麽多年了,他仍不懂薛笑人隐匿在暗處做那些事的意義與目的,但是他知道這些事都沾着血,帶着刀光劍影,受着衆人唾棄。一如他的殺手身份見不得光,薛笑人的身份更是不能讓任何一個外部人員知道。白術一直以為薛笑人是疼他愛他的寶叔就夠了,其他的,白術不能知道。然而隐瞞這件事讓三七感到痛苦。他不知道白術自己探得了真相的那一天,會用怎樣的目光看着他。
他不告訴白術,是因為不想讓白術失望傷心,更是因為說了的後果不是他承受得起的。薛笑人畢竟養大了他,教了他一身本領,他縱不感激薛笑人,也從未想過要害薛笑人。
三七敷衍,白術也無計可施。他找了身衣服給三七,讓三七換下汗濕的那一身,又喂三七吃了幾顆藥丸,拉着三七直接回了席間。
今日薛家開了十桌宴席,每桌能坐十二人,款待來賓綽綽有餘。薛衣人臉上難得帶了點笑模樣,和遠程而來的王雨軒說着話。薛夫人穿了顏色稍豔的衣服,雖然青春不再,江南第一美人的風韻猶存,正拉着一身大紅喜服的薛紅紅細細叮囑着。薛斌坐在第一桌旁邊嗑瓜子,他為這親事張羅了大半個月,早起晚睡,疲憊得很,在今日總算得了閑。
白術拉着三七坐到薛斌身旁,摸了摸薛斌的腦袋:“等等将賓客都送走了你趕緊去睡一覺,你看這眼圈黑的。”
“黑我也高興啊哥,”薛斌蹭蹭白術的手心,“我姐能嫁個好人家,還不用離開家,我特別高興。诶哥,這位是你的朋友?”
“朋友?”白術給了薛斌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他早就拐彎抹角地從三七嘴裏問出了三七開竅的原因,知道這位弟弟對男風的态度,“若你和左明珠左姑娘是朋友,我和他自然也是朋友。”
“我和左姑娘當然是朋友啦,我們……”薛斌說着說着瞪大了眼珠子,“什麽?哥你你你你!你和他……”
“我和他怎麽了?”看到薛斌瞠目結舌的樣子,白術的心情總算輕松了,“懂點禮貌,叫三七哥哥。”
“三七哥。”薛斌咽了咽口水,和三七打了個招呼,轉而又面向白術,“不是,哥,你……你懂我說什麽,你是認真的?”
“若你和左明珠左姑娘是認真的,那我自然也是認真的。”白術忍不住繼續逗弄薛斌。
“這都幹人家左姑娘什麽事兒啊。”薛斌一拍大腿,氣鼓鼓地接着瞪眼珠子。
“好好好,就是你想的那回事,是認真的,別生氣。”白術笑起來,拍了拍薛斌的肩膀。
“……”薛斌反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他偷看了三七幾眼,埋頭嗑了幾顆瓜子,又咋呼起來,“不是,這事兒爹知不知道啊?”
“你和左姑娘的事都不敢讓爹知道,我就更不敢了。”白術拍開三七帶來的那壇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三七倒了一杯。
“……”薛斌不說話了,反正不管他說什麽都能扯到左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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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