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比鬥

晏雪姿一頂大帽子先扣下來,寧澤不怒反笑。

他才殺了兩人,現在殺意正盛,晏雪姿若果真要動手,他也不怕和她鬥一鬥。

此時後面的四個人也過來了,張文虎沖在前面。

“寧師弟,你沒事吧。”他一臉擔憂,見寧澤好端端的站在那,才松了口氣,“還好沒事,吓我一跳。”

說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問晏雪姿:“這兩人都是你殺的麽?"

他們四個落後晏雪姿幾步,因而也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大家都知道寧則修為不怎麽樣,雖然當時比試因為那只鳥的緣故占了上風,大家也沒往心裏去,因此還以為是寧澤和那兩人鬥法,被晏雪姿抓住機會殺了。

晏雪姿面色陰沉:“他今日違了規矩,在谷內殺人,我現在要取他性命,清理門戶。”

其他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幾天前剛進長夢谷,另外四個門派的弟子就忽然對他們動手。要不是因為進來的時候會把大家分散傳送到不同位置,他們早就被四個門派合力殺了。這幾天他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自保。

那四個門派人多勢衆,天玄門卻只有十五人,雖然實力稍微強一點,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現在大家都人人自危。剛才淩海閣兩人落單,他們還打算殺了這兩人洩憤。

聽這話是寧澤殺了這兩人,而不是晏雪姿。可在之前的來路上,他們也殺了好幾人了,現在怎麽就到了計較規矩的時候了?

再說外敵在前,自己門派先內讧,那還得了。

那姓鐘的弟子皺眉道:“師妹,你這說的什麽話。這些人先動手,被殺也是活該。再說現在四個門派都在追殺我們,我們自己先鬧起來,不是讓他們撿便宜?”

“難怪你剛才攔着我們不讓出手,原來是處心積慮的要害死寧澤,現在見他沒事,就想給他扣個罪名自己動手?”張文虎剛才被晏雪姿攔着不讓來救寧澤,早憋了一肚子氣,現在一聽她這話,又見她飛劍都喚出來了,整個人頓時就炸了,“小小年紀怎麽這麽陰險毒辣,真是蛇蠍心腸。”

晏雪姿一招手,飛劍在空中一陣嗡動,冷冷道:“你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鐘姓弟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年紀在這幾人中最大,也最為沉穩:“師妹,你別鬧脾氣,不管你和這位寧師弟之間有什麽過……”

他話還沒說完,晏雪姿已經又丢出一件輕紗狀的法器,和飛劍一起,向寧澤左右包抄上去。

張文虎不甘落後,擲出一把玉尺,于空中一分為二,将晏雪姿那兩件法寶攔下來。

三件法器纏鬥在一處,晏雪姿臉色不變,張文虎卻面色一白,小退了半步。

晏雪姿轉頭對另外三人道:“你們還不動手?到時候回門,我跟我師父說一聲,你們和這個叛徒攪在一處,那就誰都脫不了幹系。”

另外兩人臉色頓時有些猶豫起來。

晏雪姿的師父就是當今門主,要是晏雪姿真回去說了什麽,牽扯到他們,豈不是要白白遭罪?

那邊寧澤冷笑道:“你要殺我?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張師兄,你住手,別跟她打了。”

張文虎又退了一步,那兩根玉尺在長劍和輕紗的圍攻下,已經崩出絲絲裂痕。

他全然沒有停手的跡象,咬牙道:“寧師弟,你快走。”

寧澤一拍他的肩,一道靈力自他的肩膀輸進去,頓時将他周身運行的靈力阻了一下。

張文虎只覺得靈力一滞,兩根玉尺滴溜溜落下來,兩根藤蔓從寧澤手腕間飛出去将其卷回來。

寧澤把玉尺拿在手裏,遞給張文虎:“張師兄,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我也不希望你為我以身犯險。”

“寧師弟,你不是她的對手……”張文虎抓住他的手腕,憨厚的臉上有一絲着急,“你別沖動。”

晏雪姿聽他說得大義凜然,将兩件靈器收回來,嘲諷道:“不想連累別人就乖乖受死,回頭我還能跟師父說,你是為了保護大家死在淩海閣的人手裏的。”

張文虎怒道:“晏雪姿,你真是喪心病狂。”

寧澤看着張文虎尚未恢複血色的臉,眼睛有些熱。他微微笑了一下,但很快臉上就恢複了冷靜,他把張文虎拉到自己身後:“小肥,張師兄交給你了,看好他。”

小肥搖搖擺擺的跑過來,用嘴咬着張文虎的袍子一角,把他往後扯了一下,示意張文虎往後去。

張文虎見寧澤意志堅定,也只好随着小肥去到後面不遠的地方站着。

走了兩步,他又道:“寧師弟,你可千萬別勉強。”

寧澤頭也不回,但從後面仍可看到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寧澤把沉鋒斜斜拿起,劍鋒指着晏雪姿的方向。

他揚聲道:“三位師兄,這件事同你們無關,到時候回了天玄門,你們就說是我倆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你們來不及阻止,我們就互相下了殺手。若我死了,我師父追究起來,你們也沒什麽責任。若晏雪姿死了,錯在我,你們也沒什麽責任。”

那邊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姓鐘的弟子眉毛一動,想到些什麽,可另外兩人卻都有些茫然。

寧澤繼續道:“不過我和晏雪姿的比鬥,希望你們和張師兄一起旁觀,不要插手。”

姓鐘的弟子朝另外兩個弟子搖搖頭,拉着他倆一齊退出去一段距離,點頭道:“今日的事,我們便當沒看到。不論結果是什麽,都和我們無關。”

一個弟子實在憋不住,低聲用只有三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鐘姓弟子:“鐘師兄,要是晏師妹出事了,回去我們怎麽和門主交代?”

鐘姓弟子同樣壓低聲音:“你以為這個寧師弟會簡單?他煉氣三層就能來長夢谷,肯定也背景不凡,咱們天玄門好幾位長老比門主還有架子,萬一是他們門下的……你擔得起責任嗎?”

那弟子恍然大悟:“還是師兄你有遠見。”

“寧師弟看起來可比晏師妹沉穩好相處得多。”另一名弟子搖搖頭,小聲道,“我覺得若是他活下來……”

鐘姓弟子瞪了他一眼:“別亂說,當心他們聽到,先看吧。”

他說是這麽說,可目光卻不由的落到寧澤身上。

這幾日跟晏雪姿在一起,他們确實吃盡了苦頭。晏雪姿嚣張跋扈頤指氣使,哪有半點把他們當師兄的模樣。可寧澤當才那番話,卻是提點他們,寧澤自己的師父地位不凡,叫他們三個別跟這件事沾關系,免得引上禍事。

相較之下,高下立現。

晏雪姿此時反而不慌不忙。

寧澤自己找死,她就成全他吧。

晏雪姿右手食指在空中一劃,立時在她面前便出現了一道火牆。

緊接着她手指一點。

那火牆瞬間化作無數火球向寧澤撲去。

寧澤卻只是把長劍一揮。

一道水牆迎上火球,“嗤嗤”的聲響間,水蒸氣騰起來散了整個山洞。

他縱身躍起,手持沉鋒,化作一道殘影,朝晏雪姿刺去。

晏雪姿把那件藍色輕紗法器抛出來。

寧澤瞳孔微微縮起,不閃不避,噬魂藤從他袖子裏竄出來,将那團藍紗纏住卷開。

藍紗卻如同泥鳅一般,從藤蔓的空隙中溜出來,噬魂藤再次卷過去。

晏雪姿再次掏出一個青灰色的鈴铛,鈴铛上鏽跡斑斑,有一道又一道淺白色的印記。她輕輕搖了一下鈴铛,霎時間巨大的聲響震得洞內衆人頭痛欲裂,張文虎和另外三人忙不疊運起靈力,将聲音阻在外面。

而與此同時,她也将飛劍握在手裏,主動迎上寧澤,和他纏鬥在一處。

鈴聲不絕,水真氣的萦繞下,兩個影子不時地交錯,而後分開。

畢竟隔着幾層修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寧澤身上已經出現了縱橫交錯的血口。

晏雪姿輕巧落在地上,把那鈴铛抛在空中,鈴铛無風自動,不住的搖晃着。她雙手握住飛劍,一雙黑色的眸子中間竟出現了兩點火焰,手裏的飛劍上也逐漸冒出一點又一點的火苗,逐步将整個飛劍包裹在內。

她神色狠戾,飛身再一次斬過去:“給我死吧!”

寧澤被那鈴铛震得頭腦發暈,五官都開始冒出淡淡的血跡。

他勉力撐着長劍防禦,卻被重重擊落在地上,在堅硬的地面上砸出一個人形的大坑。

晏雪姿不依不饒,再次一劍斬落下來。

寧澤一手撐地,從大坑中跳出來,躲開這一劍,另一只手卻把一塊水屬性靈石丢在空中。

靈石周身散發出淡淡的藍光,而此時在山洞四周都有瑩瑩的藍光冒出來,逐漸和靈石的藍光融合在一起,終于形成一個淡藍色的圓形光球。。

靈石慢慢變成透明,終于咔擦一聲碎為粉末,只留下一個半透明的光球。

而光球的中心,則恰好是晏雪姿為了給寧澤最後一擊,下落到的那個人形的坑旁邊後所處的位置。

晏雪姿又驚又怒,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像是被禁锢了一樣,一動也不能動。她運起渾身的靈力,可四周的藍光卻像是水一樣,将自己的靈力輕而易舉的吸收掉了。

“你搗的什麽鬼!”她又用力的掙紮了一下,終于發現了自己對這個奇怪的光球完全無能為力,心裏模模糊糊冒起一個想法,恐怕之前寧澤和自己纏鬥,完全是為了找機會布下這個可能是陣法的東西……

寧澤抹了一下鼻子下的血跡,晃了晃腦袋,感覺思維清晰了一些。

他擡手把沉鋒擲出去,那個晃動的鈴铛立時被擊落到地面,骨碌骨碌滾了兩圈,沒動靜了。

他抽出一章空白的符紙,咬破中指,在上面寫了一串符咒。

等到符咒完成,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可眼神卻瑩瑩發亮。

他把符紙夾在指尖,低聲道:“混沌之始,開天裂地,一氣成精……”

念完一小段咒語,他把符咒輕飄飄往晏雪姿那邊一丢,舌綻春雷,高喝一聲,“雷起!”

鐘姓師兄此時驚呼一聲:“雷訣!他……他怎麽會……會雷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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