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過夜

“塗好了——”

向溱艱難起身,甚至分不清剛剛是不是有碰到葉矜的唇……太近了,近到能想象得出葉矜唇部的觸感。

……該很軟吧。

達到想要的目的,葉矜滿意斂神,真就當剛剛什麽都沒發生,端起兩個面碗準備去廚房:“謝謝溱哥的藥膏。”

向溱小小地吸了口氣。

他的指尖還殘留着滑膩的藥膏,似乎還有葉矜皮膚的溫度。

……臉也好軟。

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向溱才回過神:“我來洗——”

葉矜拒絕:“怎麽能讓病人做家務?”

怕葉矜又說‘我怎麽舍得’這種亂人心神的話,向溱只好安靜地等在門口,看葉矜生疏但有秩的動作。

他應該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洗潔精要按多少也沒有數,間斷地加了兩次才到剛剛好的量……

向溱閉了閉眼,耳根旖/旎的紅色慢慢淡卻,只剩心疼。

雖然,葉矜的父母不出事,他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和葉矜再會面的機會……

但還是希望他們一家好好的,葉矜也能一直過着雲端的生活,平安,喜樂。

早知道就裝個洗碗機了。

葉矜皮膚真的很容易紅,碰了一會兒有洗潔精的水,手指關節就一個接一個的泛起紅色,在白皙的膚色襯托下格外明顯。

葉矜偏頭問愣愣的向溱:“困了?”

“……不困。”向溱糾結了下,“還不想睡。”

“那想做什麽?”

“想看…完劇。”

“那去看,在這站着做什麽?”

向溱啊了聲,沒想好怎麽回答。

葉矜替他回答:“等我?”

向溱猶豫地嗯了聲:“和你一起看。”

這句話前面怕不是漏了個想字。

“總共十六集,我們才看一半不到,看完得半夜了。”

葉矜擦幹手,看了眼客廳的擺鐘,給向溱定了個時間:“看到十一點半睡覺。”

向溱聽了下外面的雨聲,好像越下越大了。

他其實有點困的,但又怕他要睡覺了葉矜就要離開。

不過看劇到十一點半的話,那時候很難再打車,葉矜應該不會拒絕留宿?

于是他點頭:“好的。”

葉矜翹了下嘴角:“向先生好乖。”

向溱臉紅紅的蹲坐到沙發上,裹着小毯子,看得葉矜只想呼上去一頓亂rua。

每當這個時候,葉矜都有種向溱年紀其實比他還小的錯覺。

就像個還在上大學的大男孩,還是那種體院的學生,陽光健氣,但又格外的純情害羞。

向溱還給他留了一半毯子。

葉矜笑了聲,坦然自若地坐到向溱身旁,肩膀抵着肩膀,一起看劇。

斷了一部分劇情的葉矜已經快看不懂了,還好向溱磕磕巴巴地把大致跟他說了一遍,這才銜接上。

“所以之前出現的那個旗袍女人才是兇手?”

向溱誠實道:“我不知道……但目前看來她嫌疑最大。”

他們不是手機投屏,而是用投影儀自帶app看的劇,因此沒有彈幕,不然還能有個劇透或者高能提醒。

又是一張可怖的鬼臉突然出現——但其實只是一個帶着鬼面具的人。

葉矜借機:“我有點害怕……”

向溱立刻靠他近了點:“這樣——”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葉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可以借我握一下嗎?”

向溱默不作聲地抽了口氣,極力克制就要掌心的出汗:“可以的。”

喜歡的人害怕,那當然要保護起來。

可但凡他轉頭看一眼,都能發現葉矜神色淡定得很,唇角甚至在忍笑。

向溱的手跟他身材一樣,比葉矜大了一號,握着很有安全感。

當然,都摸到手了,不可能只是握着這麽簡單。

葉矜時不時裝作無意識地捏兩下,指腹揉一揉,再輕輕摩挲。

向溱快憋壞了。

耳根簡直紅得滴血。

他很想抽回手,可葉矜在害怕欸。

于是只好乖乖被握着。

窗外雨聲越來越大,屋內兩人的體溫卻逐漸升高。

向溱其實有點困了,雖然是故意的,但發燒也是真的發燒,腦袋暈暈的,昏昏欲睡。

葉矜問:“困了?”

向溱立刻清醒,搖搖腦袋:“不困。”

葉矜:“……”

明明都打好幾個哈欠了。

向溱很堅持地說自己不困。

平時也就算了,但有了葉矜家門口小紙條的事,他怕葉矜回去再遇到什麽不好的人,發生不好的事。

再等一會兒,他就用下雨和不好打車這個借口留下葉矜。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半,向溱才猶豫開口:“你——”

葉矜:“我——”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向溱抿了下唇:“你說。”

葉矜斟酌了下語氣:“溱哥能再借我睡一晚嗎?剛看完這種片子,不太敢回家。”

向溱秒答應:“好——”

哪怕他自己也想葉矜留下,但聽到這種話還是瞬間憐惜了。

家裏只有葉矜一個人啊,孤零零的……如果整個寒假都能陪着葉矜就好了,可他還需要工作。

葉矜不知道向溱腦補了什麽,反正他心情不錯。

沒見面的這一個多星期,他其實有在整理自己對向溱的情緒。

雖然還沒完全理清,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是不介意跟向溱再進一步的。

每次信息鈴聲響起,葉矜都第一時間去看,也會想是不是向溱發的。

畫人像時也是這樣,總是不由自主想到向溱的臉。

一見面就想把人逗得臉紅心跳,也不介意近身體接觸……

葉矜第一次對人有這樣的狀态,沒什麽經驗。

他琢磨着,應該是很有好感了——不是對朋友的好感。

他思緒不明地跟着向溱進入卧室……向溱卻拿出了兩床被褥,其中一床是上次同床共枕之後臨時買的。

葉矜:“……”

哇哦。

向先生還真是為了初戀守身如玉。

但葉矜會讓他得逞嗎?

顯然不會。

“溱哥買了新被子嗎?”葉矜淡定接過,将一床撲在另一床上面,“現在這個溫度蓋兩床被子确實暖和一點。”

向溱睜大眼睛,整個懵圈。

這樣好像也是可以的——但他原本的目的是想和葉矜一人睡一床被子啊……

他憋了半天,沒能解釋出口。

葉矜說冷诶。

如果又沒有自己的體溫給他暖,又只有一床被子,葉矜明天會感冒的吧。

向溱委委屈屈地躺上.床,早知道多買一床被子了。

生病的向溱什麽情緒幾乎都寫在了臉上,葉矜看得分明,想笑的同時又有一點點酸。

什麽白月光黑月光的,遲早給他透明化。

“我去洗漱,溱哥等我。”

向溱噢了聲,也不知道要等葉矜做什麽。

但他還是壓抑着困倦,努力清醒着等葉矜回來。

葉矜洗得迅速,他穿上之前穿過的那套向溱的睡衣,并沒有直接睡覺。

而是拿過體溫計坐到床邊,将裏面的水銀甩勻。

向溱的睡衣領子挺松,葉矜按住他小臂,輕松伸進兩根手指,将體溫計放到他的腋下。

“別動哦,夾緊了。”

他收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向溱直接整個人一抖,悶悶地看着他。

大概是困得發懵,臉都忘紅了。

葉矜幫他整理好衣領,揶揄道:“溱哥皮膚好像很敏.感。”

向溱暈乎乎的大腦緊跟着想到,敏.感嗎?

應該沒有葉矜皮膚敏.感,輕輕揉一揉手腕都會紅。

他睡在枕頭上,葉矜坐在床邊,兩人就這麽安靜對視着。

直到向溱的眼皮撐不住要搭下去了,葉矜才會拍拍他的手:“再堅持一下,兩分鐘。”

“好——”

測了整整五分鐘,葉矜才拿出體溫計看了看——三十七度九。

雖然降得不多,但好歹算低燒了。

“明天看看會不會舒服一點,如果體溫還不怎麽降就吃藥。”

向溱悶聲說好:“晚安。”

葉矜在床的另一邊躺下:“晚安。”

第二天一早,葉矜再次被電話吵醒。

先是向溱的電話——鐘不雲打來的,但向溱還沒醒。

葉矜貼了下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熱。

葉矜本來不打算幫忙接,但他按下靜音沒多久,鐘不雲又打來一個。

怕有急事,葉矜還是接了,但第一句話就是自報家門,防止鐘不雲說到什麽隐私問題:“你好,我是葉矜。”

“……”鐘不雲:“你們……昨晚在一塊?”

葉矜實話實說:“溱哥昨天發燒了,我來給他送藥,晚上雨下得太大,就沒走。”

鐘不雲啧了聲:“行吧,我也沒什麽事,你們好好休息,順便幫我跟向溱說一聲,明天晚宴別遲到。”

“……好。”葉矜微微挑眉,什麽晚宴?

不會這麽巧吧?

葉矜還沒來得及多想,又接到自己的電話——譚警官打來的。

譚警官說收到昭和警區交接的警情,有不明人士在往葉矜家門口塞了小紙條。

內容大致是,想知道父母的死因嗎,想知道就昨晚八點南郊見。

葉矜猛得清醒。

向溱昨晚那一波移花接木的手法,還真讓警方查出了一點東西。

如果是原來那張紙條,怕是查不出什麽。

原紙條上沒提名也沒提姓,就算報警,只會當做普通惡作劇處理。

但只要提到葉溫哲,也就是葉矜父親的大名,還說了和他死亡相關的話題,那一定會轉接給刑警部門。

畢竟葉溫哲和其太太的車禍案子,最初就是昭和警區出的警。

而經查證,那兩個鬼鬼祟祟進了單元樓、檢查完小紙條還在不在後,又鬼鬼祟祟離開的人,是壹安工程下面工地的工人。

但今天警方卻沒聯系上他們,工友說是昨晚壓根沒回來。

葉矜眉頭微蹙……壹安工程?

譚警官問:“你沒有看到那張紙條?”

葉矜看了眼身側的向溱:“我昨天離得校,我剛到小區就被朋友的電話叫走了,昨晚沒有回去。”

其實不是剛到小區,而是剛出電梯。

但凡向溱電話打得再晚一點,他可能就真的追着小紙條過去了,屆時會發生什麽還不知道。

他當然也會清楚是陷阱,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總要搏一把。

“你父母生前與壹安工程有打交道嗎?”

葉矜想了很久:“不是很清楚,但他們好像是聊過什麽工程的事。”

他撒了個小謊,其實父母沒聊過。

但沒辦法,這件事必須深入查下去。

父母去世前那段時間,他們的氛圍總共憂心忡忡的,雖然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但葉矜每次和他們打視頻,都能感覺到一點點不對勁。

他最初只以為是家裏生意出了點問題,并沒有想太多。

可現在想來,父母去世前的一個月,媽媽曾問過他想不想出國留學。

雖然只是随意提了一嘴……但一切顯然早有預兆。

“好的,我了解了。”

譚警官嚴肅道:“最近這段時間你盡量別落單,最好和朋友一起住,不管誰遞昨晚那種鈎子給你,你都不要接。且一定,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系我們,明白嗎?”

葉矜平複着呼吸:“明白。”

譚警官:“好的,請務必相信我們,一定會還案件一個真相,遇到任何事都別沖動。”

葉矜應下,‘嘟嘟’兩聲,通話挂斷了。

他閉了閉眼,剛想躺下去,就發現向溱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側頭看着他。

他問:“……溱哥什麽時候醒的?”

向溱實話實說:“警察說壹安工程的時候醒的。”

葉矜好笑:“偷聽都不裝個睡?”

其實不算偷聽,畢竟是葉矜先接電話沒避人的,但就是想逗逗他。

向溱抿了下唇,他确實算故意聽的,不然大可以提醒葉矜自己已經醒了。

他悄悄轉移話題,也算明知故問:“你最近是會有危險嗎?”

葉矜微頓:“別擔心,警察這麽說只是以防萬一。”

向溱猶豫着,小聲說:“可他說得很認真,還讓你不要一個人住。”

葉矜覺得他有話沒說完:“所以?”

向溱緊張地碾碾指尖:“你可以先到我這裏來住一段時間。”

“……”葉矜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如果我有危險,那跟我一起住的人也可能會有危險——”

“不會。”向溱第一次打斷葉矜的話,并認真說:“我會照顧好在自己的安全,更不會讓你出現危險。”

葉矜定定地看着向溱,窗外還落着雨,卧室裏一片沉默。

向溱忐忑地想,如果葉矜不同意,他就每晚都去葉矜家樓下守着好了。

之前沒這個心思,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葉矜家住哪兒,但昨晚丙強告訴他了。

葉矜輕吐一口氣。

向溱這樣,真的很難不讓別人觊觎啊……

‘別人’本人輕笑了聲:“那溱哥可不要嫌我煩。”

向溱搖頭:“不會的,我白天也不會一直在家,有很多工作……不會打擾到你。”

公寓這邊怎麽說都要比葉矜房子那邊繁華一點,安保設施各方面也更到位,公寓尋常人也進不來。

向溱最怕的……還是葉矜沖動之下赴了什麽有陷阱的約。

外面還在下雨,葉矜故技重施,他撐在向溱身體兩側,用自己額頭貼住向溱額頭。

還刻意停頓了幾秒,溫熱的呼吸就噴在向溱臉上。

向溱臉緊張到緊閉雙眼,兩手繃直,呼吸都停了。

葉矜悶笑了聲。

怎麽搞得他像在強睡良家少男一樣。

“溱哥知道一般什麽情況才會像你這樣,緊閉雙眼嗎?”

葉矜悠悠道:“一般接吻的時候就會這樣。”

“……”向溱立刻睜眼。

他的心髒跟着葉矜悠長的尾調麻了半天,眨了好兩下眼睛都沒克制住臉上泛起的紅暈。

“額頭溫度好像正常了。”葉矜好心放過他,順便幫忙掖好被褥,“再睡一會兒?”

向溱呼吸總算順暢了:“好……”

說是再睡一會兒,兩人都藏着心思,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去會周公。

葉矜在想父母車禍的案子,他後面可能要出一趟遠門,去肇事司機許東成的老家看看。

還有這個壹安工程……回頭可以查查。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給他家門口放紙條的那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本來這個車禍案子只被定性為意外,有這張紙條,直接錘死了案情還有內情,說不定就是謀殺——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葉矜當然不知道向溱在其中移花接木了一手。

心裏有些脹脹的煩悶,他随意找個話題,轉移自己心緒:“昨晚看完劇,溱哥有沒有做噩夢?”

向溱微頓:“……有的。”

但做的噩夢跟劇無關。

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他夢見葉矜站在高樓邊緣,突然出現一只手,輕輕一推……

葉矜便像一只破碎了翅膀的蝴蝶,随風落下……就砸在他眼前冰涼的地面上,鮮血淋漓的一片。

“溱哥不怕。”葉矜哄小孩似的逗他,還隔着被褥拍拍他,“我陪你呢。”

向溱沒有像之前一樣反應,而是悄悄偏過頭,眼眶泛起了紅。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那天的天氣與今天正相反,豔陽高照,藍天白雲,樹上的喜鵲奏響了死亡的高歌。

向溱大概永遠不會告訴葉矜,自己昨晚做的那個所謂‘噩夢’,是他親身經歷過的場面……更是他怎麽都擺脫不了的夢魇。

葉矜毫無所覺。

他想起鐘不雲的來電:“對了,剛剛鐘不雲打來電話,叮囑你明天晚宴別遲到。”

向溱瞬間回神:“……他只說了這個?”

葉矜:“不然?”

向溱看葉矜的表情,好像沒什麽不對勁的,瞬間松了口氣。

鐘不雲要是給他說漏嘴了,那真的完蛋。

他并不是作為嘉賓去參加晚宴,而是作為沙畫的表演者前去——這是他的工作之一。

葉矜其實有猜他喝向溱明天是不是要去同一個地方,向溱作為一個富二代,家裏跟柳家有生意往來也挺正常。

不過還不确定,就不提前打招呼了,明天如果真的能碰見,也算是給向溱一個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向大狗勾:真碰見了那就不是驚喜是驚吓了,QAQ

(然後說個事,下章入v啦,會有萬字v章,正在碼。

然後會開個10000晉江幣随機分配的抽獎,只要未來幾天章章訂閱的讀者就會直接參與抽獎,且每章評論區随機八十八個紅包~這幾天的訂閱很重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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