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牧遙在門口敲門。

溫沅睡得還有點懵,他揉了揉”眼睛起身,開門:“怎麽了?”

“小沅,”牧遙站在門口,神色焦急,“你早晨看到小時了嗎,我剛才去敲門,沒人應答,我就進去了。結果人不在。”

“你說,小時會不會不習慣,半夜偷偷走了。”對此,牧遙女士非常擔心,“三更半夜的,一個小孩子能上哪裏去。”

小時?

誰?

溫沅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半晌才恍然大悟。

哦,時曜。

他朝着床上看去,見人還在睡,剛想走過去叫人起來,倏然意識到不對勁了。

牧遙來幹什麽?找時曜。

時曜在哪裏?他的房間。

溫沅瞬間癱了臉。

他轉頭看向牧遙,牧遙已經看到床上的人。

時曜此時半側在床上,頭發微亂,腰間的上衣半撩起了一角,堆在腰側,露出一小塊冷白皮膚。

牧遙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溫沅繼續癱着臉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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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同桌倆的感情還挺好。”牧遙幹笑了兩聲,靈魂發問,“是同寝習慣了,不在一起睡不着了嗎?”

你看,多貼心的媽媽,為了防止尴尬,臺階都給鋪好了。

溫沅:“……”

“不是,”他扭頭,指了指床上的時曜,冷漠的說,“是他昨晚害怕。”

顯然,這句話并沒有多大的說服力,牧遙很敷衍的附和說:“對對,害怕,媽媽知道,大小夥子害怕一個人睡很正常。”

溫沅越聽越不對勁。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終于吵醒了時曜,他坐起身,眼都沒睜放空了幾秒,“同桌,你怎麽起來了,這才幾點,過來再睡會兒吧。”

牧遙抓緊道:“那你們兩個再睡會吧,我一會兒再來喊你們。”說完,就關門退了出去。

溫沅看向時曜,現在非常想把人扔出去。

昨晚,他就不該心軟。

時曜聽見聲音,倏地睜眼,有些尴尬摸了一下鼻子,“那個,阿姨來找我,什麽事?”

“嗯,”溫沅面無表情站着門口,深灰色的睡衣減了幾分冰冷,多了平時不常見摸慵懶。

他斜睨了一眼,半是嘲諷的說,“看看你還活着嗎?怎麽沒被吓死。”

“還行,”時曜在床上起來,“這不是還有我溫沅同學陪着我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擡頭時已經彎起了眼睛:“同桌,你看我們穿的像不像情侶裝。”

他的本意是想逗逗溫沅,結果溫沅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冷淡的說:“當初買的時候,是選的親子裝。”

時曜眉梢挑了一下,從善如流:“那我要叫你爸爸嗎?”

溫沅看着他:“你想叫的話,現在就可以叫。”

吃完早飯,牧遙帶人回了學校。

溫沅的事跡已經在學校裏就流傳開了,他剛進校門,就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光不對勁。

鄙夷中帶了點懼怕。

溫沅對于這種目光無所謂,畢竟之前的學校裏沒少見了。時曜跟了上來,剛好擋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時曜說:“走吧,先回班級放下書包,一會兒上課還要去校長辦公室。”

“嗯。”溫沅看了眼他身上衣服。他去醫院了兩天,時曜在醫院裏陪了他兩天,昨天洗了衣服,雖然幹了,還有點潮就被時曜又穿到了身上。

“為什麽不穿我的?”溫沅皺眉問,“我那幾件都是新的,還沒穿過。”

時曜笑了一下,指了指衣服說:“我怕再是父子裝,那豈不是很虧。”

溫沅看着他,沒說話,這個人似乎很喜歡笑。無論是心情好壞,甚至發脾氣都笑着。

“衣服已經幹了,”時曜注意到溫沅的眼神,“以前穿衣服也經常潮着就穿身上,後來就習慣了。”

溫沅倏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很想問一句你父母呢,為什麽沒人管你。但又怕挑起人的傷心事,只能幹巴巴的拍了一下時曜的肩膀。

他不會安慰人,只能用這種粗笨的方式。

時曜被拍的莫名其妙,剛想說點什麽,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他回頭,江岑拿着課本走在身後,身邊圍了三四個男生。

“江哥,那不是追你的Omega嗎?”瘦的像猴子的男生嘴賤的說,“怎麽跟另一個男生在一起。他星期聽說還把一個道上混的alpha給打了,聽說都進醫院。這哥們是越來越牛逼了。”

江岑瞪了他一眼:“他怎麽樣和我有關系嗎?”

“沒有,沒有,”瘦猴說,“我就看着他追不上江哥這樣的極品alpha,竟然轉頭對着一個beta下了手,啧啧啧,還真是……”

江岑看着前方走在一起的人,倏然覺得礙眼,如今被人一提,惱怒的打斷了瘦猴的話:“說夠了?”

瘦猴看着風向不對,連忙有點慫的閉了嘴:“說夠了。”

江岑說:“說夠了就滾。”

溫沅也注意點了身後的動靜,扭頭都懶得扭。江岑見人如此冷淡,臉更黑了。

“同桌,”時曜這時突然将胳膊搭在溫沅肩膀上,聲音帶了點虛弱。

溫沅扭頭:“怎麽了?”

時曜手指抵了一下太陽穴,說:“好像低血糖又犯了,頭暈,你能不能扶着我。”

溫沅皺眉看了他一眼。之前讓趙聽嚴買的小餅幹和巧克力都在教室。

他擡手扶着他的肩膀,問道:“能行嗎?”

時曜嘴角勾了個淺淡的弧度,低着頭道:“行。”

江岑黑着臉,快步越過兩人。

身後瘦猴大聲道:“江哥,你數學作業掉了。”他低頭撿起來,“哎,怎麽皺皺巴巴的還壞了?看起來像是被掐的。”

江岑聲音似乎含着冰碴子:“扔了。”

瘦猴說:“數學老師說第一節 課之前收起來,你扔了交什麽?”

“扔了,”江岑手指捏緊,若不是人多,他都想一拳打在瘦猴的臉上,“不要在讓我說第二遍。”

瘦猴終于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火氣,燙手山芋一般扔了手中的紙,追了上去。

“江哥,等等我。作業我給你扔了。”

時曜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不裝了?”兩人拐過樓梯口,溫沅松開手,面無表情的問道。

時曜站直了身子,笑着:“溫沅同學真聰明,你怎麽知道我是裝的?”

溫沅說:“你從頭到尾身上就寫滿了三個字。”

“我裝的。”

時曜笑了幾聲,說:“我這不是看那個叫什麽江岑的不爽嗎。”

溫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很不明白為什麽看江岑不爽要裝病折磨自己。

大概是腦子裏有病。

這樣想着,他有些同情的拍了時曜幾下,微擡了擡下巴說:“進去吧。”

時曜:“……”

這憐愛智障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沅哥,你可回來了,”趙聽嚴見人進來,手裏掉渣餅掉在地上,朝着人撲了過去“你再不來,我就要日益消瘦了。”

溫沅被措不及防的撲了一下,他看着趙聽嚴沾滿油的手,嫌棄道:“你能不能先把手洗了?”

趙聽嚴嘤嘤的擦了幾下眼,說:“我為你心力交瘁,你現在竟然嫌棄我,分手吧。”

溫沅對趙聽嚴的語出驚人已經習慣了,完全不為所動。

時曜從溫沅身後走出來,不小心撞了趙聽嚴一下,接着快速道:“啊,對不住啊兄弟,低血糖腿有點軟。”

趙聽嚴被逼到了一旁,他雖然很不爽,只敢暗地裏剁了兩下腳,嘴上卻笑嘻嘻的說:“沒事,我沒事,低血糖快坐下吧。”

溫沅也回到位上,他從洞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放到時曜桌子上。

雖然方才是裝的,但還是提前補一下比較好。

時曜脫下外套塞進洞裏,擡頭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巧克力,有些愣的問道“給我的?”

“不是,”溫沅冷漠的說,“我是讓你拿去丢掉。”

時曜笑了一下,剝開糖衣塞進嘴裏。

很甜。

不同于糖分子的那種甜,是一種多巴胺激素的甜。

趙聽嚴聞到巧克力的香氣,回頭說:“沅哥,我也吃。”

“沒了,”溫沅說。

趙聽嚴不信:“不可能,你讓我看看你桌洞。”

當初幫溫沅捎了好多,不可能沒這麽快。

溫沅抱臂,一副随便翻的架勢。

“沅哥,你就給我吃一塊嗎,”趙聽嚴可不敢翻,只能哀求說,“這樣,你給我一塊巧克力,我給你說個秘密。”

溫沅有點興趣:“說來聽聽。”

趙聽嚴低下頭,湊近人小聲說:“朱曉文,就是那個你幫的那個男生,前天被人揍了。”

溫沅一擡頭:“嗯?”

“沒什麽大傷,”趙聽嚴神秘兮兮的說,“但是據說看上去挺慘的,眼周圍又青又紫,活像一個大熊貓。”

他說完,呸了一聲,“這種人你當時就不該管他,活該被打死。”

溫沅眸子閃了一下,扭頭看向時曜。不知道為什麽,他第一感覺就覺得是時曜。

趙聽嚴罵完人,又開始邀功:“這時只有少數人知道,沅哥,巧克力!巧克力!”

溫沅摸了一塊巧克力扔給他,本來就打算給他,只是逗了一下這個棒槌。

或許因為,這種被人相信的情緒,讓他沒有了之前的疏離。

趙聽嚴是除了牧遙之外,第一個不知道真相,卻依然相信他的人。

趙聽嚴接住巧克力,一把塞嘴裏,嘴巴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的說:“謝謝沅哥。”

溫沅看着他吃相無語半晌,剛轉開眸子,倏然眼前多了一只千紙鶴。

是用剛才的糖紙疊的。

時曜捏着千紙鶴的翅膀,黑色眸子泛着初日升起時淺淡的晨光。他說:“謝謝哥。”

作者有話要說:

=w=

今天不準說我短小(神氣的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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