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對抗的下場

文妙回到自己的房間,撲進滿是花瓣的香床上滾了兩滾,掩蓋那些靈敏嗅覺一下子就能聞出來的毒氣的氣味。

在雲府的日子實在悶得慌,她坐在妝臺,被水汽籠罩的銅鏡裏,浮現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個充滿秘密的聰明的女人,流落紅塵,出賣肉體還來的,到底是不是她所希望的結果?

文妙搖搖頭,拔出頭上的發釵,這東西她直到現在還不太會使用,披散着頭發多好,何必左一支釵右一朵花的搞得那麽複雜。就像這紛紛擾擾的世界,明明已經夠亂了,卻仍有人忍不住要錦上添花。

除了雲暮容,難道就沒有別人知道孤城蘭蒼在什麽地方了嗎?

文妙剛要把釵放下,忽然眼睛定在妝臺的錦盒旁。

圓形的木制塗彩錦盒邊,靜靜地擺放着一青色小盒,拳頭大小,盒身晶瑩透徹,盒上有張白絹條,黑字寫着“天香續命”四字。

文妙頓時一愣,這是雲暮容拿給她的嗎?!

不,絹條下有落款,那毛筆勾勒的小字她隐約看得出,分明寫着“靜”字。是靜寒!

這麽說那淩仙宮的宮主知道她“尚在人間”的喜訊了,為何沒有派人來接她,反而任她留在心懷不軌的雲暮容身邊。難道也是跟妖嬈有着同樣的希望,為了從雲暮容嘴裏套出蘭蒼的所在?

這個想法很符合文妙的邏輯,畢竟在選美大賽中,邏輯問答題目的得分可是數一數二的。

文妙打開盒子蓋,将天香續命膏勺起服下。似乎身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她便翻身上床睡下了。

半睡半醒間,聽見屋外吵吵嚷嚷,議論紛紛,隐約聽得那淑琴郡主獨特的尖銳嗓音。“快找找,到底哪裏去了,要是找不回來,我要你們狗命!”

找什麽慌慌張張的,天塌了似的。文妙慵懶地翻了個身,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

房門被“砰砰”敲響,住了多日了,還從沒人敲過她的房門,這個陌生的敲門聲沒有引起文妙的在意,就仿佛那只是夢裏一個多餘的場景,轉瞬就會消失。

然而,淑琴郡主的聲音卻靠近過來,她揚聲問道,“是誰住在裏面,如此大膽!本郡主駕到竟不開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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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我還皇後娘娘呢,看《甄嬛傳》看多了吧你……”文妙睡個迷迷糊糊,居然張嘴應答。

但凡是站在門外的,此時都能清楚發現他們的淑琴郡主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睜得鬥大,櫻桃小嘴翹得極高,眼見着怒火已經騰上了頭頂了,“來人!給我把門砸開!”

奴仆們七手八腳,得了郡主的命令就像吃了豹子膽一樣亢奮,連踢帶撞地把文妙的房門強行打開。

這種事要是換做法治社會,恐怕也只有警察叔叔和截訪人員敢這麽光明正大地做。

文妙這才從她恍惚的夢中清醒過來,一睜眼便看見淑琴那張因怒火和恐懼而變得扭曲的臉。

初初窺探淑琴,發現她胭脂香的脂粉覆蓋下,容貌姣好而秀麗,成熟中不乏傲氣。可現在看來,文妙不會正對着一名滿大街随時都能碰到的潑婦。“你這賤人果然還活着?!是雲哥哥救了你,還是你賴在雲府裝死?!”

奴才們把文妙從床上拖下來,立即就有人發現妝臺前那被文妙用得幹幹淨淨的天香續命膏。

淑琴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十分駭人,“賤貨,你連雲哥哥送本郡主的東西都敢偷!”

文妙身子輕盈而有力,加上武功大進,區區奴仆怎麽攔得住她。她掙脫奴仆的束縛,完全忘了雲暮容讓她不要被淑琴看到的事,沖上去搶回天香續命膏道,“這東西要是你那該死的雲哥哥的,我還不稀罕用呢!”

“你?!賤人,你!”

“你什麽你?你有沒有禮貌啊,郡主怎麽了,在我的世界裏沒有這兩個字,人人都是平等的。你破了我的門進來,連招呼也不打,這算哪門子郡主,連最基本的常識禮儀都沒有。”文妙指着自己被撞個七零八散的房門,就怒火紛飛,連自己現在是哪個世界的人都沒有搞清楚,就開起了戰火。

“好你個淫胚子,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今日不叫你在我面前死個徹底,我上官淑琴的名字就倒着寫!”淑琴郡主幾乎站立不穩,揮手下令,“給本郡主将雲暮容找來,我倒要問問這事他要怎麽向我解釋!”

文妙這才想起雲暮容的叮囑,不過為時已晚,話既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她跟淑琴大眼瞪小眼,誰看誰都不順,生前的妖嬈,想必也跟她一番好鬥吧。

雲暮容聞訊匆忙趕過來,第一時間就是檢查淑琴有沒有受傷,文妙遠遠地站着,被好幾個奴仆死死圍住。

淑琴一反嬌滴柔媚的姿态,撒潑地指着文妙,“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說不清楚,車糧我都收回去!”說着,兩股熱淚就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

怎麽說他們兩個也是未婚夫妻,她在這裏站着很沒有立場,可是她真的沒有做什麽壞事,是雲暮容沒有提前告訴她自己是有婦之夫,也是雲暮容和妖嬈都要她留在雲府的,她只是做了他們希望的事情,怎麽卻變成了她口中的“賤人”,那麽見不得人了呢。

雲暮容的冰冷的雙眸在文妙身上掃過,嚴肅地對身後的人說道,“琮管家,把她抓起來。”

琮管家諾然,直沖着文妙走來。

“抓我?!雲暮容你有沒有搞錯?我做錯什麽了?”文妙大叫起來。

他淡淡地道,“你最好盡快把鑰匙交出來,雲府不歡迎你。”

那個傷痕累累滿是是血,卻會叫她躲起來的男人,此時竟然形同陌路,對她說“這裏不歡迎你”,明明是他把她拐進雲府的,明明是他将爬到淩仙宮山腰的她領回來的……

文妙使勁地搖搖頭,試圖用武力掙脫年邁的琮管家,可那琮管家雖然年歲已高,但行動無比利索,武藝高超,即便文妙武功再增大一倍,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放開我!”文妙的天真幻想到此結束了,她真的以為雲暮容會讓她好吃好住一輩子嗎?她真的以為雲暮容說的“我要你死在我手裏”只是說說而已?“我現在相信糜葉的話了!你丫就是個雙重性格的變态!”

雲暮容全當聽不見,命人将她綁在後院的木樁上,便領着琮管家離去不再理會。

文妙大聲叫罵,卻只有得意的淑琴郡主在對面冷笑,“看來雲哥哥留着你,只是因為你有利用的價值。真可憐,像你這種人,除了死和被利用,根本沒有其他價值可言。”

“我呸!”文妙不知道将幾輩子的勇氣拿出來使,她平日裏除了遇見實在看不過眼的事會路見不平,其他時候極少會與人沖撞,那個燈光下理智文雅的林文妙,被逼急了也會顯出這般面目啊,“算我好心被狗吃了,眼睛長歪了看錯了那該死的雲暮容,以為他真有隐情才會糾纏我們姐妹。鑰匙鑰匙,我就算是有,這輩子也絕不會給你的!這滅池家家門的混球!”

淑琴見她只沖着雲暮容罵,恨得手腳發癢,非要折磨她一番才能出氣。“好個不饒人的三寸不爛舌,讓你罵我的雲哥哥。小紅,給我掌她的嘴!”

她身旁高高的豐滿的侍女走上來,向她行禮畢,快步走到文妙的面前,說時遲那時快,掌下生風,“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的掌掴,五個指印極力地想要印在文妙臉上。

可是文妙畢竟感覺不到疼痛。那名叫小紅的侍女“咦”了聲,驚奇地看着她的臉,又怕被淑琴郡主怪她沒用,便立即補了一掌。這掌力氣更大更響,響得不論雲暮容走多遠,都能清楚地聽到。

文妙哼也沒有哼一聲,只冷冷冰冰地瞪着雙眸看着他們。

“郡主,她似乎不怕痛……”小紅打了不下十下,終于忍不住跑回來向淑琴郡主彙報。

淑琴扇了她巴掌,“怎麽可能不怕痛!那你就用別的法子啊!”

小紅委屈得要命卻不敢發作,忙命人準備工具,打算對文妙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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