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心是妄念、貪欲和陰謀的污地,夢想的舞臺,醜惡意念的淵薮,詭詐的都會,欲望的戰場①。”維克多·雨果看向約翰·歌德的眼中帶着深深的嘆息,“盲目于政府錯誤的領導,将利刃對準無辜的土地,聽,這是亡靈悲慘的哀嚎。”
維克多·雨果身後倒映着的悲慘世界中頓時傳出無數人哀泣悲鳴的聲音,聲調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幾個呼吸間就上升到了聲音污染的高度。
“呵。”約翰·歌德充耳不聞,冷笑出聲,“說的你們法國好像多高貴似的。”
這場異能戰争,沒有對錯,只要利益。
無論是法國還是德國,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沒有誰比誰更加高貴。但對于效忠祖國的人而言,為了國家的利益,他們的戰鬥就是有意義的。
犧牲始終都在,作為國家的軍人,他能夠做到的就是站在最前線。
話不投機半句多。
悲慘世界暈染開來那充滿無望的精神世界與墨菲斯的低喃帶來的惡魔之音再一次碰撞起來,精神的污染如有實質,互相撕咬浸染,席卷整個孚日山脈。
就在這特異點的異常值不斷攀升,醞釀着足以覆滅山腳下整座城市的能量時,兩邊精神力角逐的邊緣處,空間被撕裂了。
漩渦狀的空間能量波紋以着豪橫的姿态出現,竟吞噬起了由異能力擴展開來的精神能量,不待兩個精神系超越者反應過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精神能量被這股空間能量吞噬。這因相似異能力碰撞而出現的特異點幻境竟如鏡花水月一般,被這股堪稱詭異的空間能量擊碎開來。
“這怎麽可能!”
下一秒,有人從那空間漩渦中走出。
走出空間漩渦,直接出現在兩位精神系超越者戰場中央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勾玉長袍的年輕男性,種族不定。
因為那年輕男性外表雖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類特征,但他膚色青白,頭生雙角,一雙紫色圈圈眼,額頭上居然還睜着一只猩紅色帶着九顆勾玉花紋的眼睛。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錫杖,上有日輪,下有月紋,八顆黑色的圓球呈扇形在他身後展開,散發着危險的波動。
維克多·雨果和約翰·歌德對視一眼,立刻放下立場之別,調轉槍頭,警惕着突然出現在他們戰場上帶有諸多非人特征的古怪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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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是那麽一眼,觸及到對方眸底帶有水波漣漪花紋的紫色眼眸時,兩國頂尖的強者就那麽僵住了身體,眼眸失去了神采。
三分鐘後,一直監控着前方戰場特異點情況的後方部隊發現孚日山脈的異常值清零,立刻組織支援小隊,向着孚日山脈的戰場趕去。
超越者是每一個國家不可再生的珍貴資源,願意為國效力的超越者更是各國政府放在手心裏捧着的存在。精神系異能者雖然危險,但超越者級別的異能者對自己能力掌握得趨近完美,基本不會出現誤傷的情況。
而交戰的兩個超越者,維克多·雨果是憂郁的文人,約翰·歌德是嚴于律己的軍人,都不是遷怒嗜殺的性格。他們手底下的人,對他們都是敬大過于畏。
雖然這兩位交手每一次都留有餘地,還沒有兩敗俱傷的時候,比起搏殺,更像是彼此牽制,但異能支援小隊都不敢賭對方超越者突然抽風的可能,或是有其他國家超越者冒出來自殺式襲擊。
兩邊支援小隊本以為這一次會像是之前那麽多次一樣,走到一半就能夠跟雨果先生/歌德少将彙合,但路趕了一大半依舊沒能看到人的支援部隊頓生不妙之感。他們不敢耽擱,一邊加快速度向着戰場中心趕去,一邊将這件異常情況報告給了指揮中心。
等兩邊支援部隊同時趕到戰場中心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雨果先生/歌德少将面朝下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似乎跟對方拼了個兩敗俱傷。
“雨果先生!”
“歌德少将!”
一邊震驚這次戰鬥打得激烈居然拼到了兩敗俱傷,一邊慶幸己方來得及時。不然,就這無法反抗的昏迷狀态,來一刀足以致命。
慶幸之餘,還有一點遺憾——如果他們能來得早一些,說不定就能夠補刀幹掉對方國家的超越者了。
兩國王牌兩敗俱傷陷入昏迷的事情震驚了法德兩國的指揮中心,德國派去進攻斯特拉斯堡的異能軍隊立刻回撤,将基地圍了個密不透風,治療系異能者已經在指揮中心的命令下向這邊戰場趕來。
法國方面也做出了相似的選擇。
異能戰争的勝負能夠決定很多利益,但超越者卻是再多利益也換不來的不可再生資源。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有遠見的高層會放任本國超越者死亡。
慶幸的是,當天晚上,維克多·雨果和約翰·歌德就醒了過來。
依舊不分勝負,只是脫力昏迷,精神力耗損嚴重,需要休養兩天而已。
兩位超越者,誰也沒提戰鬥過程中那突然出現的那個白發紫眸的男人。
确切地說,他們已經忘記了當時看到的異景,腦中最後的記憶就是他們這一次拼得有些過了火,最終脫力昏迷了過去。
當這兩位自以為不小心拼到脫力昏迷的超越者醒來的時候,斯特拉斯堡東南方向一百四十七公裏之外的蘇黎世,歐洲有名的中立之都,一個黑發黑眸的亞裔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利馬特河畔。
如果維克多·雨果和約翰·歌德沒有失憶,當他們看到這個黑發黑眸的男人時便會驚訝地發現,這個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相貌俊朗的男人跟之前充斥着諸多非人色彩的白發紫眸男性,竟長得一模一樣。
或者應該說,他正是那個突兀降臨在兩個精神系超越者戰場中,不僅全身而退還抹去了相關記憶的那個人。
此時,男人純黑色的眼眸透着無機質的冰冷,神情漠然地看向老城區河畔的那棟五層高的紅頂磚瓦建築。
那棟建築的頂層,是一家畫廊。
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期冀和平降臨的殉道者,這個世界裏,會成為拂曉之光,還是被定格成拂曉前最為純粹的黑暗呢。”男人輕聲低語,蘇黎世的晚風将他的輕語吹散,揉碎在眼前水流潺潺的利馬特河中。
“利益,戰争永遠的主旋律。”
“我已經不再去追尋那虛無缥缈的和平,我只想要将他找回來。”
男人擡起手,輕輕撫上左眼。
有那麽一瞬,他的左眼似不受控制地泛起猩紅的波瀾,三顆黑色的勾玉出現在眼中,轉瞬又變成三頁風車的形狀。就在這猩紅的眼瞳中逐漸透出紫色的時候,黑暗湧出,這只眼睛再度恢複成純黑的模樣。
“我需要一個趁手的勢力。”
“這個世界還沒有成型的拂曉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對。”
“那個維克多·雨果認為自己是背叛者。”
“所以,是背叛者嗎?”
男人輕笑一聲,聲音冰冷,透着嘲意。
背叛者啊,跟他這樣的人,還真是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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