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橫濱亂歸亂,但卻是一個弄假身份的好地方。

中原中也對橫濱有一種天然的在意,鹿驚和太宰治都沒有想去的城市,橫濱就成了他們的首選目标。至于潛在的麻煩,他們沒興趣找麻煩,但也不會畏懼可能到來的麻煩。

鹿驚都這樣說了,而自己又絕對不想重溫某人惡心吧啦喊自己“尼桑”時的感覺,中原中也果斷點頭:“行,那就7月19號吧。”

反正,7月19號确實挺有紀念價值,用作生日也很合适。

“啊啦,看來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慶祝生日了呢。”太宰捧着臉,笑眯眯地道。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的笑容漸漸消失。

“鹿驚先生,其實我覺得不必在意那麽多形式化的東西。”中原中也靜默三秒,果斷開口,異常嚴肅地道:“真的,随便抓個日期就可以,我不挑的。”

“中~也~”

“住口啊,不要那麽惡心地叫我的名字!”

“我偏要叫~”

“哈哈哈,小中也臉紅了。”

“我這是氣的!摩可拿,你幫誰?”

“摩可拿什麽都不知道~”

鹿驚:“……”

啊,他從前每次只養一個孩子和一只摩可拿,這次是兩個孩子和一只摩可拿,多出來的那個還是心眼堪比蜂窩煤的小子,總覺得以後的日子可能會非常精、彩呢。

鹿驚轉了轉筆,聽着耳邊來自小孩子和垂耳兔的叽叽喳喳,微微偏頭,看向窗外那正在天邊恍若燃燒中的燦爛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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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個好天氣呢。

***

蘇黎世。

黑灰色的雲層密密匝匝地籠罩在城市的上空,暴雨傾盆,大顆的雨滴砸得地面冷霧彌漫。不時有電蛇在雲層中游走,迸發出刺眼的光芒,悶雷聲緊随其後,擊打在人的心頭。

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無疑是一個糟糕的天氣。

雨幕之中,有人舉着黑傘走在老城區中。雨水在黑亮的皮鞋前迸濺起來,卻沒有沾到褲腳一星半點。裹挾着大量水汽的狂風肆虐,卻無法撼動單薄的傘面分毫。

他穩穩地走在石子路上,穿過老城區,一路來到利馬特河畔那棟五層紅頂磚瓦建築前。

他走進建築中。

門房殷勤地接過那把黑傘,恭敬地道:“日安,洛爾先生。”

“日安。”洛爾先生淡淡應道。

門房口中的洛爾先生是一個褐發黑眸的男人,年齡看上去在三十出頭的樣子,五官立體,眼窩深邃,算不上英俊,但自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度。

洛爾先生來到了五樓,一家從不開放的私人畫廊。

這家畫廊是他的私人産業之一,是不曾被任何組織機構知曉的秘密之地,曾經用來休憩他的靈魂,現在即将成為奠基理想的場所。

畫廊中有人。

洛爾先生并沒有驚訝,事實上,他會來到這裏,正是因為他收到了同伴的消息,他們極有可能會多出一位新成員。

他們這個秘密結社,想要做的事情無異于與全世界為敵,在沒有召集到足夠的力量之前,絕不能暴露出來,更經不起哪怕一位間諜的滲入。

好在,洛爾先生有着相當有用的異能力,最大确保了這個秘密結社的純粹性。

當然,洛爾先生什麽的,其實是假名。

他是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西班牙超越者,異能力情歌。

在歐洲正在進行着異能大戰的現在,作為統率一只本國異能軍隊的超越者,費德裏科·洛爾迦本不該出現在這裏——他本該趕往巴利阿裏群島,根據情報,來自意大利的異能軍隊正在那裏聚集。

這是進攻的前兆。

若是耽誤了軍隊迎敵,即使他是西班牙屈指可數的超越者,也難逃上頭的追責。

但他還是來了。

冒着可能贻誤戰機的風險。

為了他的理想,為了他們共同的目标。

費德裏科·洛爾迦推開畫室的門。

那人正坐在畫室中。

費德裏科·洛爾迦并沒有掩飾自己的到來,但沉浸在繪畫中的新人卻沒有回頭。他坐在支起的畫板前,手中捏着一只炭筆,正專注地在畫紙上描摹着人像。

是炭筆素描。

一畫廊都是自己業餘時間的作品,熱衷繪畫擅長油畫但也喜愛不同流派美麗畫作的西班牙超越者站在門口,饒有興致地看過去。

以着他的角度,剛好能夠将炭筆下的大半畫紙收入眼中。

那是一幅男性的半身像。

炭筆描繪出來的男人有着倔強亂翹的半長頭發,過于绮麗的眉眼,即使左眼處有一道從眉骨劃到臉頰處的刀疤,也沒有減損半點顏值,反而給了這張過于漂亮的臉龐增添了一抹刀鋒似的淩厲。

從挺直的鼻梁開始,下半部分臉孔被遮擋在面罩之下。但那面罩明顯是貼膚薄款,面罩下的臉部輪廓清晰可見,即使戴着面罩,也能夠大體推測出整張臉孔的大致模樣。

這無疑是一個美人。

費德裏科·洛爾迦默不作聲地看着新人漸漸停下炭筆,坐在椅子上,端詳着成品,似乎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你喜歡的人?”西班牙超越者輕聲開口,以着他的眼光,這副炭筆素描無疑是一幅佳作。或許在技巧上,新人跟其他大師沒法比,但費德裏科·洛爾迦在欣賞化作的時候,比起那些技巧,他更偏愛的是畫家付諸筆端,凝于畫作中的情感。

執着的、深愛的、愧疚的、痛苦的甚至還有一點怨恨的情緒,坐在畫架前的靈魂只洩露出一點真實,那濃烈的情感便如滔天海浪一般,洶湧着将靈魂溺斃。

多麽強烈的情緒。

多麽深沉的愛恨。

他似乎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想要加入他們了。

人都是這樣的,得到時的歡欣遠不及失去時的痛苦,越是強烈的愛,化作恨的時候便越是極端。

“……不。”背對着費德裏科·洛爾迦的新人輕聲應道,聲線低沉,“我不喜歡他。”

坐在畫架前的男人轉過頭,露出一雙充斥着不詳的猩紅眼眸。仿佛浸染着血色的眸底,三頁風車的圖案徐徐轉動着。

費德裏科·洛爾迦的身體一僵,往日沉穩冷靜的一面被震驚取代:“你——?!”

“不是新人。”

黑發紅眸的男人語氣冷漠,平靜地道:“發消息讓你過來的人不是維克多·雨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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