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個叫旗木美奈的小姑娘一看就是旗木朔茂的女兒,五官高度相似只是更柔和一些。
但是,不對。
“她”應該有更加绮麗又不失淩厲的眉眼,純黑的眼瞳,霜色的眉睫,銀色的短發支棱棱地翹起,即使被面罩遮住半張臉依舊能夠窺見漂亮輪廓的臉蛋。
“她”的性格很驕傲,既自豪于父親的威名,又倔強得不肯讓自己一直被稱為“白牙的孩子”。
“她”的個頭小小的,站在同學中間卻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因為“她”提前入學了,這是學校給予天才的優待。
他們在同一年級。
所以,那是他們的初遇嗎?
……不,要更早。
他從很早之後就是他的憧憬。
原本不過是随意的一瞥,可當他看到那對其樂融融的父女時,他卻感到了委屈和不甘。
太過分了,您怎麽能——怎麽能!!
過于激烈的情緒讓他一瞬間失控,等他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他在哭,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直無法開啓的寫輪眼直接開到了兩勾玉。
***
他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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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眼之後,姑且算是前世的記憶如潺潺流水,浸入了他的記憶中。
這是一個有琳的世界。
然而,宇智波帶土跟野原琳卻幾乎沒有交集。
因為現在的木葉不是火之國區區忍村,而是一個劃走了原本火之國一半廣袤肥沃的領土建立起來的國家。這裏彙聚着原本紮根于五大國及中間小國裏的諸多忍族,每一年新生兒降生的數量相當可觀,想要進入忍校學習的小忍者數量自然也不是當初一個木葉村能夠比拟的。
宇智波帶土跟野原琳同年入學卻分在了不同的班級,忍校雖然有意削弱學生們身上家族與階級的差異,但哪裏會那麽容易。
宇智波帶土并不是極具宇智波風格的天才忍者,但從小到大跟他混在一起的玩伴,哪個不是大家族出身。
随機的分班,沒有将他們分在一起。
沒能締結最初的緣分,他們理所當然地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宇智波帶土遠遠地看了一眼野原琳。
看着她笑靥如花地拉住一個男生的手,兩頰通紅,眼睛亮着光。男生回頭看她,表情歡喜又溫柔。
宇智波帶土的眼睛又燙了起來。
沒有酸澀,沒有難過,宇智波帶土只是意識到了——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愚蠢,沉浸在偏執中的上一世,他究竟錯失了什麽。
血淚再一次淌下。
他的眼中,兩顆勾玉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三頁風車的圖案。
原來,能夠讓寫輪眼進化的激烈情緒,那些極端的愛與恨,痛苦與思念,懊悔與愧疚,一直都深埋在他的靈魂深處。
現在,他都知道了。
***
源家隔壁那棟一戶建三層小樓易主了。
這還是臨近中午的時候,隔壁新鄰居上門送曲奇餅的時候衆人才知道的事情。
不得不說,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禁監控攝像看過去後,鹿驚着實愣了一下。
因為站在門外,手中提着禮盒的新鄰居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夏日祭站在櫻花樹下,哭得滿臉淚水活像失戀了的男人。
“打擾了。”黑發黑眸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監控攝像頭,微微颔首,禮節無可挑剔,半點也沒有昨晚的狼狽,溫聲道:“我是旗木鳶,剛搬來隔壁,前來拜訪。”
這個國家有搬新家時要先上門給鄰居送點見面禮小禮物的習慣,化名為旗木鳶的宇智波帶土覺得,這真是一個好習慣。
鹿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長褲T恤,居家服飾并不失禮,穿這身出門溜達都沒有問題。
他打開房門,走過前庭的鵝卵石小徑,站在鐵藝門後,按下了開關。
鐵藝門從裏面打開。
“你好,旗木先生,我是源鹿驚。”
門外的宇智波帶土,呼吸微微一滞。
昨天晚上他太激動了,都沒有仔細看看現在的卡卡西。不過現在,經歷了一場大哭、去常暗島解決神樹餘留問題、安排儒勒·凡爾納的去處,将封印在神威空間裏三年多的西班牙超越者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扔出去并以着最快的速度買下現在這棟房子之後,宇智波帶土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
上門之前還有心情用寫輪眼回放他在橫濱市街頭重遇卡卡西的畫面,然後将一左一後一後扒住卡卡西的那三個小崽子還有明顯認識他的那個高大銀發男人标紅畫重點。
他記住他們了!
還有卡卡西。
卡卡西沒有戴面罩,還留長了頭發。
即使曾經的宇智波帶土覺得自己跟卡卡西關系并不好,對方在他眼裏就是一個臭屁混蛋必須要超越的家夥,他也會對卡卡西那張藏得死緊的臉好奇的。
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啊。
宇智波帶土曾經憤憤不平。
最過分的是,這世上有人擋了半張臉卻依舊能夠看出帥氣模樣,依舊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連他心目中的溫柔女神野原琳都拜倒在他的長褲前,這就很過分了。
直到昨晚,宇智波帶土在淚眼婆娑中看到現在的卡卡西。
……他還是戴上面罩吧。
激動之後,冷靜下來的宇智波帶土默默地想道。
卡卡西面罩下的真容過于秀麗,是的,秀麗。
雖然能夠在他的眉眼間看到一些旗木朔茂的影子,但比起旗木美奈,卡卡西明顯要更像旗木夫人,嘴角居然還有一顆美人痣。
太犯規了。
難怪上輩子卡卡西要戴面罩了。
本來就比同期的忍者小很多,再頂着這樣一張毫無威懾力的漂亮臉蛋,想想都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那麽現在呢。
現在的卡卡西不戴面罩,還留長了一頭那麽漂亮的銀發,是因為曾經困擾他的東西都不存在了嗎?
最重要的是,卡卡西的記憶。
陌生的眼神做不得假,上輩子從少年長成青年還毀了半張臉,卡卡西都一眼認出了他。如果卡卡西還有着當初的記憶,看到宇智波帶土的時候,他不應該如此平靜。
宇智波帶土能夠找到這個世界來,還如此娴熟地對這個世界發動了閹割版的無限月讀,這意味着他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相當的準備。
這個卡卡西,毫無疑問,正是他上輩子認識的那個卡卡西。
他能用無限月讀找到卡卡西,便是因為他們之間始終存在着的聯系,即使他的左眼不再是他曾送給他的那只寫輪眼,但別忘了,上輩子為了幫助卡卡西和他的第七班打贏大筒木輝夜,宇智波帶土曾短暫地突破生與死的界限,将自己最後的瞳力注入卡卡西的雙眼中。
他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是因為他曾擁有輪回眼,做過十尾人柱力,掌握過那個世界最本源亦是最強大的力量。即使他後來失去了那個力量,蛻變過一次的查克拉依舊具備着普通忍者查克拉所未擁有的特性。
那些瞳力支撐卡卡西使用一次神威·須佐能乎之後就消散了,但到底在卡卡西的眼中留下了痕跡。即使平時看不出來,但只要注入同源的瞳力,卡卡西的眼睛就能夠毫無障礙地将它們吸收。
在宇智波帶土施展改造後的無限月讀時,藉由媒介月球灑遍全世界的瞳力,唯有在遇到卡卡西時才會傳遞出被吸收的反應。
毅然踏上尋找卡卡西的道路上,時空不能阻礙他的腳步,生死無法打消他的執念。
宇智波帶土曾幻想過找到卡卡西時的情景。
他可能會沖過去憤怒大喊“卡卡西你這個大笨蛋”,可能會嘲諷的來一句“什麽天才居然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亦或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只顧沖過去,用力地抱住卡卡西,興許好半天才能憋出一句“我來接你回家了”。
幻想中的無數重逢畫面,唯獨沒有卡卡西充滿陌生的眼神。
卡卡西是……忘記了他嗎?
那他應該怎麽辦?應該怎麽做?
他懷揣着一腔孤勇,發誓要将卡卡西找回。不管踏過多少個世界,不管經歷多少次失敗,他都不會放棄。因為他知道,卡卡西是真實存在的,他只是迷路了而已。
可當宇智波帶土找到了失憶了的卡卡西,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的來意。
說前世?
說前世的他是如何喪心病狂,為了虛幻的願景差點毀掉整個世界,害死了卡卡西生命中僅剩下的老師和師母,踐踏了他過去的憧憬,打碎了他曾經的信仰。退場之時,明明看到了他內心的空洞,卻依舊叮囑他好好地活在那個讓他失去了所有的世界上。
說現在?
現在的忍界是如何美好幸福,偏偏缺少一個你。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記得卡卡西,也沒有人需要卡卡西,哪怕這個世界是吸吮着卡卡西的血肉成長成這副光景。
啊,他明白了。
原來,回家,從來都只是宇智波帶土的一廂情願。
卡卡西已經回不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宇智波帶土又想哭了,但他忍住了。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眼珠錯也不錯地看着眼前穿着家居服飾的卡卡西。
他現在叫鹿驚,源鹿驚。
鹿驚[カカシ],這個假名是卡卡西的另一種寫法,拿來當假名沒有問題。可為什麽是“源”呢?
宇智波帶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外溢的酸氣,自顧自地想道:是不是在他沒有找到他的時候,這個鹿驚遇到了一個姓源的男人,或是女人,然後入贅他們家裏,改姓了“源”?
鹿驚:“……旗木先生,旗木先生?旗木先生??旗木先生!!”
鹿驚忍不住擡高了聲音,任誰接待了這樣一個自我介紹後就盯着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氣息越來越古怪,一身酸氣沸騰比打翻了一屋子陳年老醋還要誇張的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偷走了對方老婆所以上門尋仇來着。
鹿驚覺得自己很無辜。
摻入了查克拉的高音量振聾發聩,宇智波帶土一個激靈,如夢初醒。
“啊,啊啊啊,對,我是,我是旗木先生哈哈哈。”宇智波帶土撓了撓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毫無陰霾,分分鐘從剛才矜持有禮的貓系生物無縫切換成金毛系大狗狗,哈哈哈地笑着,過于燦爛的笑容中透着犬系生物特有的單蠢憨厚感。
“不好意思啊,鹿驚先生,我昨晚因為搬家沒睡好,剛才走神了。”
鹿驚:“……沒關系。”
“哦哦,這是我的見面禮。”宇智波帶土舉起手中的禮盒,“曲奇餅。嘿,我沒什麽手藝,所以只能在外頭買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哪裏。”鹿驚禮貌地微笑,接過禮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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