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吳娃（四）

“小語是害怕？”朝卿問。

吳娃搖搖頭，她不明白自己都說出來朝卿為什麽還要拒絕，他們不是夫妻嗎？

朝卿：“小語乖一點快睡。”

朝卿走出門時吳娃說：“哥哥，我怕。”

朝卿幹咽了一下說：“我去拿被子來陪你。”

回到房間朝卿直接撲在床上，他不能在莊語生病不清醒的時候冒犯她，絕對不能。如果這樣做了莊語清醒過來是不會原諒他的。

朝卿拿了兩床被子回去打地鋪，就在吳娃床邊。

吳娃睡在一側一直看着床下的朝卿，眼睛一眨一眨的太魅惑人心了。朝卿覺得自己不下手簡直不是男人，可如果動手了更不配是男人，還真是進退兩難。

朝卿起身關了燈背朝着吳娃。

他是真怕睡在一張床上自己忍不住。

雖然閉着眼但朝卿一直睡不着，房間裏兩個人的呼吸聲輕到不能再輕。

吳娃下床躺在朝卿身邊時朝卿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

片刻吳娃的手開始不老實地游走，朝卿始終閉着眼睛，直到吳娃伸手去解睡衣時朝卿睜開了眼睛。

他說：“小語快回去睡。”聲音暗啞在隐忍着什麽。

停下手的吳娃有些不知所措問道：“哥哥不喜歡我。”語調掌握的并不好聽起來像是一個陳述句。

“不是的。”朝卿回。

“為什麽？”很慶幸她還能說出腦海中為數不多的詞彙。

“我，我不能在你生病時，我不能這樣。”朝卿磕磕巴巴回。

吳娃眼中含了淚，沒有開燈她低着頭滴在了被子上有輕微的聲音。

“我們不是一起的嗎？”她想表達夫妻怎奈不會說。

朝卿回：“我們沒有結婚沒有領證。”

聽不懂其中的名詞但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吳娃依舊用細微的聲音道：“對不起哥哥。”

朝卿揉揉她的頭，“等你好了我們去領證。”

吳娃點點頭。

“快上去睡吧。”

等吳娃重新躺進被窩朝卿卷起地上的被子出了門，燈一直滅着。

那一夜朝卿都沒有閉眼，他和莊語現在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态？不是戀人更不是未婚妻或者妻子。準确來說莊語在生病前沒有給他任何名分。

現在的莊語性情大變，開始粘人、嬌羞甚至主動，他要在現在去領證嗎？算騙婚嗎？莊語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好起來後性格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本以為一切都開始步入正軌往好的方向發展，今天發生的事讓他深切感覺到這件事情像毫無起色一般。

尤其是莊語和上古音韻的事讓他記在了心裏。

早上手機裏收到的第一條信息就是：“你相信神話嗎？”發信人是劉老師。

朝卿回：不是很相信。

劉老師幾乎是秒回：之前我也不信。

朝卿：現在老師信了？

劉老師：稱不上信只是覺得很神奇。

朝卿：為什麽？

劉老師：還記得你秦老師說小語好像會上古音，我就想到了上古神話。

朝卿：還是第一次聽老師說上古神話的事。

劉老師：張光直先生說過一句話。

張光直是每個考古人都知道存在，他被稱為“亞洲考古第一人”同時也研究上古神話。

朝卿想到了那句話，他回：中國古代文明是所謂薩滿式的文明，這是中國古代文明最主要的特征。

劉老師：不錯，關于神話的研究你還能想到什麽？

朝卿回憶本科階段的課，古代文學學過神話，民俗學好像也提到過，這些他都已經記不清了。若張光直先生不是考古界的大神恐怕上面這句話他也不記得。

朝卿回了一個表情包表示自己不記得了。

劉老師回：這些天我查了一些資料，神話這種帶有迷信色彩的文學形式在一定的語境中成為很自然地存在。鐘敬文先生給了狹義神話的定義，袁珂先生給了廣義神話的定義甚至提出了‘未來神話’這一可能。

一直到這裏朝卿都沒有很清楚老師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麽。

劉老師的信息又過來了：我并不是宣揚封建迷信什麽的，學者們提出這些也是理性分析拿個時代背景，我覺得有時候有些東西是研究中解釋不了的。

朝卿懂了，劉老師的意思是莊語身上有迷。

朝卿：等小語能正常和人語言交流時我再問。

劉老師：這只是一個思考方向，凡是也都不要急躁。

朝卿：好的老師。

合上手機朝卿對劉老師的想法半信半疑，人素有理性與感性之分，而與藝術和文學相關專業的人通常是感性大于理性。正如劉老師那樣，他說不上是相信神話，神話在現在人看來就是故事是統治階級為了更好地鞏固自己的權力的一種産物。但是自古有言“萬物有靈”，有些事科學确實解決不了需要自己肆無忌憚地想。

昨晚的事對兩個人的影響都不小，莊語是個女孩子又生着病朝卿就主動活躍氣氛。

“起床了，要吃什麽？”吳娃打開門就看到了一臉笑意的朝卿，自然到好像沒有發生昨晚那樣的事。

沒想到吳娃說的第一句話就噎到了朝卿，“去領證。”

淡鹽水從朝卿口中噴了出來散在衣服和地上，他趕快恢複神色說：“也要等你好了再去。”

吳娃本就無神色的臉墜了下來。

“哦。”她應道。

朝卿略顯尴尬扯着皮笑了笑更顯怪異。

吃完早飯朝卿收拾好東西一副要出門的架勢，吳娃看在眼裏沒有問，如果朝卿出門一定會告訴她的。

“我等下要去出去一趟。”朝卿道。

吳娃：“哪裏？”

朝卿：“去買藥我病了。”若吳娃是個常人他是不會如實說的。

吳娃：“病？”這個詞她一直在聽到，朝卿一直在說她病了，可病又是什麽？

朝卿以為吳娃再問是什麽病又道：“不是什麽大事，便秘。”

“便秘？”吳娃重複了一下帶有些疑問。

“就是，就是肚子不太舒服。”朝卿解釋不清楚。

“哦。”吳娃也沒明白。

朝卿接着問：“你要吃什麽水果嗎？”

吳娃搖搖頭。

朝卿：“我會去一趟超市你有什麽要吃的嗎？”

一直拒絕會不會讓朝卿不開心呢？于是吳娃點了點頭。

朝卿：“吃什麽？零食？”

吳娃：“嗯。”

朝卿：“火龍果？”

吳娃：“嗯。”

朝卿：“薯片？”

吳娃：“嗯。”

朝卿：“那我還是買些榴蓮好了。”

吳娃：“嗯。”

總之不管朝卿問些什麽吳娃都只會點頭。

朝卿出門後吳娃一個人無聊的很，她想起來了之前無數個在閨中的日子。陽臺的落地窗和跳舞時的紗帳很像，手搭上紗帳讓她有了些歸屬感。

朝卿回來時看見吳娃蜷縮在陽臺的一端手中抱着窗簾睡着了，他走過去喊醒了吳娃，白天睡太多晚上會睡不着的，現在她又不會玩兒手機會更無聊。

“小語快醒醒，地上涼。”朝卿走過去喊她。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後吳娃就醒了，她沒有起床氣直接走到客廳坐下等着朝卿的投喂，剛醒的原因整個人還有些惺忪。

她用胳膊擋住嘴打了個哈欠，抽兩張紙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淚。

榴蓮放在跟前吳娃蹙起了眉。這個味道聞起來好奇怪。

“吃吧。”朝卿道。

吳娃拿起一塊試着咬了一口直接吐了出來。大多數吃榴蓮的人好像，第一次難以下咽第二次是真想。當初莊語也是這樣。

朝卿給她遞過去紙巾問：“怎麽了？”

在他的意識裏榴蓮是莊語極少愛吃的水果中最得寵的存在。莊語不愛吃水果蔬菜身體缺乏vc，朝卿就養成了打橙汁的習慣。

別人家的早飯可能會是豆漿牛奶，每到天比平時熱一點的季節朝卿家裏少不了橙汁。

吳娃沒有回答，手把榴蓮推的離自己老遠。

朝卿嘆了聲氣，“等下帶你出去？”

她看起來慢慢好些了還沒出去逛過街，朝卿想讓她出去走走接觸接觸人群。

“好。”吳娃回。

琳琅滿目的商場看得吳娃眼花缭亂，這裏很奇怪，女子可以露腿，未出閣也在街上肆意走動。時至今日吳娃雖想不通但也接受了來到這個陌生環境的事實。

她甚至比莊語在戰國接受得更早。命由天定就像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一樣在她生長的環境中被奉為神旨般的存在。只是在這裏她始終沒有搞清自己的定位，王室和平民有什麽樣的區別？她又屬于哪一類？

“想要什麽就拿什麽。”朝卿說。

吳娃點點頭跟在他一旁從貨物架上一列列走過。

走到飲品區吳娃站住了腳步。

朝卿問：“想要哪個？”

吳娃指了指面前的‘旺仔牛奶’，她被外面的圖畫吸引住了。

瞬間朝卿像石化了一般，前所未有的感覺湧上心頭：面前的人真的是莊語嗎？不，她真的不像。

“朝卿？”吳娃見他突然沒了反應叫他。

“啊？我在。”他回過神來。

吳娃笑笑拿起旺仔牛奶說：“這個。”

朝卿覺得後背很重像是有雙手在壓着他的雙肩，他說：“小語這是牛奶，你記得牛奶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寶貝們！

前面有細節改動，很少很少可以不用回頭看。

六一快樂，都要有旺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