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吳娃（八）

早上六點外面的行人多了起來，朝卿走到貨架邊拿了瓶微醺的酒過去結賬。

“您好，一共54，我掃您。”店員道。

“等一下我去換一下。”朝卿回。

他把酒放在置物架上在冷藏處拿了三明治和速食，付完款後加熱了一下離開了便利店。

“姐，你說這個人是怎麽了？”年輕的店員問另一個年長的女子。

女子回：“工作上的事吧，他就住這個小區以前經常來。”

年輕的店員又問：“那為什麽不直接回家？”

女子回：“也許是和老婆吵架了，他老婆來過一次很漂亮。”

說完後女子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老婆。”

“你回來了。”吳娃收拾好了房間，餐桌上擺放着兩份早餐。

“嗯。”他手裏的速食顯得有些多餘了，換完鞋子他走過去把速食和三明治放在餐桌上轉身進了洗手間。

吳娃打開他帶回的食物把自己做的早餐推到一旁，早上為了煎雞蛋燙到了手，當時她冷靜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吳娃的飯吃了快一半朝卿才走了出來。

他坐在餐桌上吃着吳娃做的早飯，如果不是氣氛凝重就好像沒有發生昨天那樣的事。

吳娃等朝卿吃完後伸手去收他面前的空盤子，朝卿先她一步拿起了盤子。

“我來洗吧。”吳娃道。

朝卿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直接打開水龍頭沖洗，走出廚房時他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吳娃說了句，“我沒有讓客人洗刷的習慣。”

吳娃的右眼角瞬間挂上了一滴淚。

“是客人嗎？”她仍舊低着頭那一滴淚落在了地板上。

朝卿并沒有退讓的意思，“不然呢，這個家裏只有莊語是女主人。”

兩人回到客廳朝卿很自然地拉開了和吳娃平日坐的距離，心情煩悶朝卿擰開可樂時氣泡噴出灑在了桌子上。吳娃趕快拿紙巾去擦，朝卿煩躁地抓起她的胳膊。

“啊！”吳娃大叫一聲，朝卿趕快松手。

他不知道吳娃胳膊被燙傷了抓到了傷口。

吳娃疼的眼淚挂在眼角，朝卿把口中那句‘我說了沒有讓客人打掃的習慣’咽在了肚子裏。

他起身去了卧室把吳娃一個人留在客廳。

很快他又從卧室出來手裏拿着一瓶治療燙傷的藥膏，他把藥膏丢給吳娃。

吳娃拿起藥膏并不知道怎麽用，在手中攥着沒有擰開。

“給我。”他皺着眉頭語氣很兇。

擰開後用棉簽慢慢塗在吳娃胳膊上，“嘶~”有些疼吳娃發出了聲音。

“閉嘴。”朝卿道。

沒過多久劉老師和秦老師一起來了。

像會審一樣吳娃面對着他們三個坐着。

劉老師先開口道：“朝卿有甜點或者水果嗎？”

朝卿：“有。”

劉老師：“拿過來一些。”

朝卿起身去拿吃的。

劉老師對吳娃道：“你別緊張沒有人會傷害你。”

甜點和水果各擺了一份在他們中間，劉老師先拿起一個吃了起來，接着秦老師也吃了一個甜點。只有朝卿和吳娃沒動。

劉老師在努力讓這個氣氛不那麽凝重。

“你是哪裏人？”劉老師問。

吳娃擡起頭伸手指了指那件漢服。

“是趙國人士嗎？”劉老師問。

吳娃不知道是不是趙國沒有回應。

劉老師翻出手機裏趙武靈王的畫像給吳娃看，“認得嗎？”

雖與吳娃見到的趙雍不同但她還是認出了輪廓。

她道：“國君。”是上古音。

朝卿始終沒有說話，在聽到她再次說出上古音時心如死灰。

“你認識？”劉老師試探問。

吳娃點點頭。

秦老師問：“你是怎麽來的這裏？”

吳娃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好像什麽都問不出來的時候吳娃慢慢道：“結婚那天，頭暈閉眼，睡覺。”

她想成婚可能就和這裏的結婚是一個意思吧，她不講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說，她連自己的名字譯成普通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嫁給他？”劉老師指着趙雍的畫像問。

吳娃：“嗯。”

“啪！”朝卿本是心慌想要喝水，端起杯子還沒喝一口在聽到這句話時玻璃杯就落地了。

水撒了一片。

“不，不好意思。”他心慌。

秦老師不如劉老師沉穩，如果由他來問恐怕問不出什麽東西。

“我來收拾。”秦老師道。

朝卿：“老師我來就好。”

秦老師拍拍他的肩膀，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坐下。”秦老師輕聲道。

“你一直長這樣嗎？”怕她聽不懂劉老師指着自己的臉又說：“臉有變化嗎？”

吳娃搖搖頭。

“這麽說她和小語長的一樣？”朝卿問。

劉老師問：“你有見一個女子嗎？你來那日。”

吳娃又是搖頭，又說：“閉眼，睜眼。”

就在那閉眼和睜眼間，兩個人互換了靈魂。

“老師，現在怎麽辦？”朝卿問。

劉老師嘆了聲氣想不出如何是好。

“莊語若是真的過去了現下就是趙國的王後對嗎？”朝卿問。

劉老師點頭。

朝卿接着說：“要是沒過去呢？”

“一定過去了。”秦老師已經回來了。

朝卿：“為什麽？”

秦老師：“因為歷史沒有改變，史書上依舊是這樣記載的，就證明兩千多年以前的世界還在平穩發展。”

朝卿：“怎麽才能換回來？”

劉老師突然說：“靠小語了。”

朝卿：“什麽？”

劉老師：“吳娃什麽都做不了，21世紀的科學解釋不了我們也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靠小語了。”

秦老師：“你們不覺得小語是掌握主動權的嗎？”

朝卿：“我聽不懂。”

秦老師：“那一天小語一直覺得惡心想吐，而這位女子只是短暫頭暈一閉眼就過來了，小語一定會回來的她有這個智慧。”

朝卿：“有危險怎麽辦？”他鼻尖紅紅的。

劉老師：“趙武靈王一生愛吳娃一定不會傷害她。”

朝卿：“老師，趙武靈王愛的是吳娃，可她是莊語。”

劉老師：“她們一模一樣，趙雍當年娶吳娃無非是因為那場夢和美色，只要她們長得一樣那就夠了。”

“如果小語不能在生下公子何之前回來恐怕就和趙雍有了夫妻之實。”雖然有些殘忍但是劉老師覺得有必要提早告訴朝卿。

“沒關系。”朝卿道，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只要小語能安全回來怎麽樣都沒關系，只要她是小語。”

吳娃看着朝卿在哭，因為一個叫‘莊語’的人，就在幾日前她還以為這個名字是自己的。

“她還能先跟着你生活嗎？”秦老師問，指的人是吳娃。

朝卿一把抹去淚道：“在這兒吧，到了哪裏都會添麻煩。”

事情好像水落石出，之前的一切都能解釋通了，但荒唐的就像一場夢。

更可悲的是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中午兩位老師沒留下吃飯，送走兩位老師後他們像陌生人一樣隔着很遠的距離沒人說一句話。

朝卿做好飯給吳娃一份自己回了卧室。

往後的每一天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夜裏是醉着回來的。房門緊閉着吳娃站在門外想給他送水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整整一個月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朝卿似乎很忙每天都在加班，劉老師想讓他回去別把一個小姑娘自己丢在家，話到嘴邊又想了莊語。

階段性工作完成後劉老師給所有人都放了假，朝卿不得不每天呆在家裏，不想看見吳娃他就約了很多朋友每天泡在酒吧。

半夜被朋友送回家，吳娃看着爛醉如泥的朝卿艱難地把他拖到床上。

“你是小語對不對？”朝卿擡手摸着吳娃的臉問。

“我好想你啊，你終于回來了。”朝卿把吳娃抱在懷裏，兩人相擁躺在床上。

酒精上頭，朝卿翻身把吳娃壓在身下深吻，兇狠又猛烈，吳娃嘴角被他咬的出了血沒有絲毫反抗。

這個吻越來越深，情迷亂影讓人忘記是怎麽糾纏在一起的。朝卿在扯下吳娃的上衣後突然停住了。

“沒領證小語會不開心的。”他說着說着突然哭了。

翻身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閉着眼睛覺得很多東西都很沉重，他突然放生大哭也不知道為什麽哭。

哭累了就睡着了，躺在他旁邊的吳娃流下的淚一點也不必他少。

不知過了多久吳娃起身給他蓋上被子，走出他房間前又折回去關上了等，黑夜裏她輕輕吻着朝卿，嘴唇相碰貼了很久，她哭的有些顫抖，一滴淚落在了朝卿臉上。她怕朝卿突然醒來輕輕擦去那滴淚離開了房間。

這些日子朝卿宿醉，她只能躲在房間裏哭。她知道朝卿厭惡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朝卿愛的女子不會離開這裏。她不想朝卿難過她也想離開這裏，并不是她想這一切就是能實現的。

沒人去想原罪是什麽的時候罪名好像就冒然被扣到了她的頭上。

朝卿只是一時不清醒才忘了自己也是無辜的，吳娃次次都在心中為朝卿開脫。

她告訴自己：

“朝卿是個很好的人。”

“朝卿一直很照顧我。”

“朝卿會好起來的，會繼續對我好的。”

“我會早點回去的。”

如果她不屬于這裏總有一天是能回去的。她閉上眼淚水都要幹了，沒關系阿父說什麽都會過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乖努力不斷更！

抱抱吳娃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