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僞裝的小可憐
周末放學後,宋家的司機老王都在學校門口等宋鳳寧,看見她出來,喊了一聲,“二小姐。”
宋鳳寧同康純如告別,跑過去,老王接過書包,繞過去打開車門,宋鳳寧鑽進汽車。
汽車經過申城街道,街道兩旁南貨鋪、點心鋪、豬肉鋪、雞鴨店、油鹽店,小吃攤子,不絕于耳的吆喝聲,有軌電車鈴鈴鈴搖鈴聲,宋鳳寧置身其中,一切恍若不真實。
宋公館在法租界內。
門房看見宋家的汽車回來,打開大門,汽車駛入,停在一幢三層洋樓前。宋鳳寧小跑進客廳,客廳沒人,往日這時候家裏要開飯,大家都聚在客廳裏。
女傭張嫂在餐廳裏擺放餐具,看見她說:“二小姐回來了。”
“太太呢?”
“太太說不舒服,早起廚房煮了點粥,送上去樓,太太喝了幾口,中午飯也沒吃。”
這時,二太太曹玉珍從樓上走下來,二太太三十四五歲的年紀,天氣有些熱了,穿着低領短袖绛紫緞壓深色寬邊的旗袍,腳上穿着絨面平跟鞋,銀盆臉,中年發福了。
二太太曹玉珍年輕時是大太太關碧華的使女,姿色平常,太太懷了大少爺時,侍候了宋老爺,轉年生下大小姐宋知芳,年輕時身材苗條,養尊處優的生活變得如今體形富态。
“鳳寧回來了。”
二太太親熱地同宋鳳寧打招呼。
“大姐還沒回來嗎?”
大學開放女禁,大小姐宋知芳考上了滬江大學。
二太太走下來,“知芳最近也不知道忙什麽。”
正說着,客廳門開了,穿着一身校服的大小姐宋知芳走進來,“娘,你又在跟鳳寧說我什麽?”
宋知芳面色紅潤,臉盤像二太太,面如滿月,不是十分漂亮,身材健美,健康有活力。
“太太。”
女傭張嫂朝樓梯上看。
宋家的女主人,宋鴻年結發妻子關碧華,三十六七歲,上身穿着一件月白緞夾襖,衣擺繡着一支海棠花,靛藍長裙,發髻上插着一支翠玉簪,江南女子的婉約,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娘,我還正想上樓看您。”
宋鳳寧又見到母親,心情很激動。
大太太關碧華從來整潔,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有着極好的教養,溫言細語,“大少爺還沒回來?”
“大少爺剛才打電話,說晚點回家,別等他吃飯了。”梳着一條粗辮子的女傭小娥說。
“太太,擺飯嗎?”女傭張嫂問。
“等一等老爺。”
宋鳳寧觀察母親,母親神色淡淡的,好像有不開心的事。
管家周昌小心翼翼地看太太的臉色,“太太,木工做花架子的錢結了,還有老爺修大門的錢。”
“老爺還說花銷大,零零碎碎的錢都看不見花到哪裏了。”
宋鳳寧聽母親抱怨,心想,難道宋家現在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前世她是錦衣玉食的嬌小姐,不關心這些,對家裏的境況一無所知。
管家周昌在宋公館做事十幾年,看着本分老實,頗得主人信任。
院子裏傳來汽車聲響。
宋家的家主宋鴻年回來了。
客廳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儀表堂堂,面色威嚴。
宋鳳寧的視線越過父親,宋鴻念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陰丹士林旗袍的少婦,文靜樸素,皮膚白皙,眉眼溫柔。
随在她身旁的少女,跟宋鳳寧年紀相仿,長相很像少婦,一副乖巧模樣。
前世這倆母女進門,把宋家兩個男人的魂都勾去了,尤其是大哥,喜歡上這位拖油瓶的便宜妹妹,不能自拔。
倆母女的氣質很合宋家男人的口味。
這女人看上去本分規矩,卻在宋鴻年破産自殺後,夥同管家周昌卷走了宋家所有的錢財,要債的天天上門逼迫她母親。
大太太關碧華從沙發上站起來,“老爺回來了。”
無視丈夫身後的母女倆。
二太太上前,接過宋鴻年的帽子和大衣,交給女傭張嫂。
宋鴻年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站着的娘倆,輕咳了一聲,向大家宣布,“雪蘭和宜秋以後就是這個家裏的人了。”
又補充一句,“宜秋以後就是我宋鴻年的女兒,改名叫宋宜秋。”
前世宋鳳寧沒有心機,當即不留情面的指出來,孫宜秋改了老祖宗的姓氏,忘了本。
遲雪蘭母女尴尬,惹惱父親,責怪母親沒教育好女兒,夫妻生了一場氣,感情更加淡漠。
呈口舌之快的結果,父親越發護着遲雪蘭母女倆,生怕母女倆在這個家遭人欺負。
貌似被她欺負的孫宜秋,一副柔弱的可憐的模樣,引起大哥的同情。
這次宋鳳寧沒有吱聲,在她父親看不見的角度,鄙夷地目光,刺得遲雪蘭面色一紅。
孫宜秋對她的不友好,頗為記恨。
宋鴻年又吩咐下人,“以後稱呼三太太。”
家裏人沒人敢反駁。
管家周昌給遲雪蘭引見關碧華,“這是太太。”
遲雪蘭恭恭敬敬,“太太。”
大太太關碧華嗯了聲。
遲雪蘭暗示女兒,孫宜秋上前鞠躬,“太太。”
關碧華點了點頭。
宋鳳寧看母親似乎早知道這件事,淡淡的神情。
周昌介紹宋知芳,“這是大小姐。”
又介紹宋鳳寧,“這是二小姐。”
孫宜秋細聲細氣地,“大小姐,二小姐。”
孫宜秋,現在改性宋,宋宜秋瞄着宋鳳寧,這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二小姐,穿着一身洋裝,杏黃荷葉領紗裙,令人眼前一亮,羨慕地多看了兩眼,迎上二小姐不屑的眼神,低下頭。
“宜秋比鳳寧大,以後稱呼宜秋二小姐,稱呼鳳寧三小姐。”
宋鴻年吩咐道,他對遲雪蘭是真愛,對遲雪蘭同別人生的孩子視如己出,這點小事都想到了。
宋鴻年一向不重女色,雖然納了侍女,也是太太關碧華做主,而且對妾較冷淡,夫妻感情很好。
宋鳳寧心想,男人的心像六月天,說變就變,
“這是二太太。”周昌接着介紹曹玉珍。
遲雪蘭對曹玉珍極客氣,“二姐。”
二太太曹玉珍心裏當然不希望老爺多一位姨太太,怕宋鴻年,敷衍地說;“三妹和二小姐來了,家裏以後更熱鬧了。”
宋鴻年對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說;“以後這裏就是你們的家。”
少婦低眉淺笑,感激地望着宋鴻年,宋鴻年面色溫和,安撫的眼神。
宋鳳寧冷眼看着。
氣氛有些尴尬時,客廳門口一個男聲響起,“我回來了。”
大少爺宋兆申進門看見客廳裏的兩個陌生女人。
管家周昌識相地替老爺介紹,“大少爺,這位是新三太太,和二小姐。”
“大少爺。”遲雪蘭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大哥。”
一聲怯生生地細小的聲音,宋兆坤看遲雪蘭的眼睛落在纖柔的少女孫宜秋身上。
宋鳳寧前世順風順水過了十五年,直到遇到了克星孫宜秋,兩人不合,宋鳳寧讨厭這母女倆從不掩飾,以至于屢次被父親訓斥,她心裏不服父親偏袒外人,跟父親頂嘴,性格叛逆。
父親托人走門路,孫宜秋轉學到慧文中學,同她一個班,孫宜秋心眼多,背地裏搞小動作,使宋鳳寧在班裏人緣不好,叛逆學習成績差,被孫宜秋算計,在學校裏惹禍,差點被學校退學,大哥護着孫宜秋,她和大哥關系越來越差,住學校不回家。
後來宋家破産,遲雪蘭同管家卷了錢財跑路,又被管家周昌騙了錢,一無所有,孫宜秋失去庇護,在舞廳做舞女,大哥每晚都去捧場,孫宜秋找到了靠山,一個青幫頭目,便不理睬落魄的大哥,甚至當衆羞辱他,大哥執迷不悟,被青幫頭目帶人打斷雙腿,人廢了,自己死後不知道大哥的結局如何。
母親因為大哥的腿傷黯然神傷,沒過多久故去了。
宋鴻年問妻子,“她們住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大太太關碧華淡淡地說;“三太太住二樓樓梯對着的房間,宜秋小姐住鳳寧房間旁邊的一間。”
招呼女傭,“小娥,你帶她們去房間,一會下來吃飯。”
小女傭小娥帶二人上樓。
宋鴻年轉而又對長子宋兆申說:“你大學畢業就到工廠幫忙,”
宋家的三合紗廠和永興紗廠,宋鴻年就一個嫡子,将來要接管家業。
宋兆申在複旦大學讀書,今年就畢業了。
宋兆申的理想是大學畢業後留洋,跟幾個男女同學說好了。
當面不敢反駁父親,陽奉陰違,口頭先答應,等畢業再說。
宋鴻年又問了他的學業,宋兆申的成績名列前茅,在父親面前規規矩矩,一一回答,宋鴻年很滿意。
轉臉看見坐在一側沙發上神情不屬的宋鳳寧,說;“我頭些天看見你們校長,說你平常小測成績很不理想,你要向你哥哥姐姐學,別給我丢臉。”
“知道了爹。”
宋鳳寧難得乖乖的,宋鴻年沒過多責怪。
又對大女兒宋知方說;“現在青年學生不知深淺,動不動就□□罷課,你別跟着他們瞎胡鬧。”
“爹,我們是大學生,有自己的思想,□□是針對政府時弊,提出我們的意見,是愛國的表現,不是瞎胡鬧。”
“你們懂什麽?年紀輕輕的,學好本事,才能為國家出力,不是光喊喊口號,盲目跟從,國家就富強了。”
宋知芳還想跟父親辯論,二太太一個勁朝她使眼色,怕她忤逆父親,宋知芳忍住沒有接着說下去。
“老爺太太現在開飯嗎?”女傭張嫂問。
“開飯!”
大太太對女傭小娥說;“上樓叫三太太和二小姐下樓。”
冷不丁叫二小姐,宋鳳寧猛一擡頭,二小姐的稱呼已經不是自己了,變成三小姐,這要适應一陣。
傭人端上飯菜,擺在飯廳。
遲雪蘭和孫宜秋換了一身家常衣裳下樓了。
宋鴻年坐在主位,兩側坐着大太太和二太太。
遲雪蘭坐在二太太下首座位。
大少爺宋兆申和宋知芳、宋鳳寧,坐在大太太一側,宋兆申斜對面是宋宜秋。
宋家吃飯講規矩,食不言寝不語。
飯桌上一片肅靜。
宋宜秋一直很安靜,吃飯很慢,很小心,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宋鳳寧記得前世她膽怯畏縮,像個小可憐,都是背後使壞,可現在她與宋宜秋偶一對視,卻發現她眼睛裏的精光。
宋宜秋低頭往嘴裏添白飯,小心翼翼,不敢動桌上的菜肴。
宋兆申一直留意着她,不聲不響地斜着把菜盤朝她跟前推了推,宋宜秋擡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睛清澈無邪。
小心地伸筷子夾了幾根菜,放在飯上慢慢吃。
時不時地看宋家人的臉色。
宋鳳寧看自己的大哥,同前世一樣,被宋宜秋的僞裝激起了保護欲。
人生重來一回,宋鳳寧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
她挽救不了宋家破産,阻止不了遲雪蘭母女進門,攔不住她大哥被宋宜秋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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