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怪事再現(六)
蘇安在財神廟裏來回踱步,就在他以為渡玄是信口雌黃找借口逃走的時候,這個人又滿臉陰沉地出現在了他的廟門口。
林景墨把兩瓶沒用的藥丢還給蘇安,他低沉着嗓音喃喃道:“如果剜火之人不是你,潇竹風又該怎麽解釋?”
蘇安看這人一身神袍滿是泥濘,猶豫道:“你……沒事吧?”
林景墨擡眼看他,沒什麽情緒。蘇安攤手道:“我真不知道……月老廟一別,潇竹風的事我便沒再管了。”
林景墨反手拽過他藏在袖子裏的手臂,上面跟洛川一樣,縱橫交錯的殘留着好幾道裂傷。不過可幸的是,并沒有任何所謂的反噬。
蘇安急了,趕忙抽回手用袖袍掩蓋,“你別說出去,我只是,只是看着有些人實在可憐所以舉手之勞。”
沒有反噬便不是作惡之人,林景墨收回手捏着長刀轉身便走。
蘇安急忙跟上,“你要去哪兒?殺潇竹風?”
“你會阻止嗎?”林景墨言語平淡。
“潇竹風可能只是被利用了,真正作惡的人應該不是他。”蘇安一邊跟着一邊勸說。
林景墨緊握長刀,“我知道。”
至少他能斷定,在不知道他是邪神的時候就拜的,只有雲陽。至于潇竹風,不論出于什麽原因,理智尚在卻還作惡,就算是被當槍使他也絕不姑息。
“啊——”
一聲尖叫從右側的巷子裏傳來,女子滿臉驚恐,手臂跟脖子裏有好幾道抓傷。颠簸慌亂的沖向林景墨與蘇安的身後,嘴裏直嚷着。
“妖邪,是被邪神控制的妖邪!”
林景墨将女子護在身後拔刀相向,巷子裏發出一陣像是誰被掐着脖子在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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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巷子深處,一名穿着北楚官兵服的男人,渾身是血的拖着殘破的身體向他們走來。腦袋耷拉着,脖子裏破了道大口血肉模糊。
按理說這樣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活着,可這人無論是眼睛還是肢體都能驅動,甚至嘴唇一張一合,好似拼了命的要說話。
而除此之外,讓林景墨更為頭疼的,竟是這人的頭上還燃着一把真火。有真火便不是死人,可傷成這樣又怎麽可能還活着!
蘇安滿眼震驚,“怎麽回事!這人脖子都快斷了怎麽還能有真火?”
那傷重的官兵把目光轉向面前的兩人,嗚咽一聲,忽然張牙舞爪地沖向蘇安。蘇安向後退了幾步,林景墨長腿橫掃,猛地将這官兵踢開。
官兵撞到牆壁,脖子唯一鏈接的那點兒皮肉終是撐不住重量,斷了。
林景墨別過頭,這畫面他實在不忍直視,身後的女子受不了刺激,驚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蘇安堪堪接住,還沒來得及感嘆事出蹊跷,便看到那巷子裏陸陸續續的有類似狀況的官兵從裏面出來。
他們皆是身負重傷,有的被挖了心肝,有的被一刀斃命。可怪的是,這些人頭上皆有一把真火且還能如行屍走肉那般行動。
蘇安:“這究竟是怎麽了!人都死了為什麽還能走?這般情況,我就是喂了藥也活不過來!”
林景墨心中一跳,蘇安的話給他提了個醒。喂藥也活不過來,那他即便補真火也是一樣,因為這些人的身體根本就已經死了!
對方是防止這些人在被救治,是為了防止神明能再次救人?可這般殺戮,得到的反噬也會成倍,那個人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殺了這麽多本不該死的人,他不會因為反噬而死嗎?
等等,确實不會死,如果借助潇竹風或者其他人的手,那個人甚至半點兒反噬都吃不着!
只是,竟然都殺了為什麽還要留一簇真火?這真火難道不會因為身死而熄滅?
他提刀砍殺了幾名沖上來意圖撕咬的傀儡,放眼望去,巷子裏還在源源不斷地有傀儡出來,而且都是些北楚的士兵。
街上看到異狀的百姓已經亂作一團,那些傀儡不只是沖着他跟蘇安來的,幾乎是逮着人就咬,漫無目的毫無章法。
一些看不明白的百姓見斬殺士兵的是邪神,也顧不得被砍的人有什麽異常,直嚷着邪神要大開殺戒。
要不是眼下走不開,林景墨真想把這些人的腦袋摁地上,然後把那點兒僅有的智商磨上一磨。
想不明白眼睛也是瞎的,沒看到他是在救人與水火?
蘇安雙手凝聚神力,拔出腰間匕首斬殺撲向婦人的一名傀儡。然而匕首揮下,傀儡死的間隙他的手臂上也多了一條懲罰的裂傷。
林景墨把蘇安拽到一旁,踢開撲向婦人的其餘傀儡。
“你救人,這些鬼東西有真火不算死物。”
管神明不能管的事,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他這位邪神能幹!對方算到了不讓神明動手,卻沒算到他這個系統漏洞!
皇城內得知百姓遭難怪事連起,忙派出人手出來整治。奈何這些傀儡不怕疼不怕死,凡人的兵器即便将其頭顱砍斷也能繼續驅動身體作亂。
林景墨一路殺到雲陽母子所在的戲園,雲萍拿着匕首護衛着戲園裏的一幹衆等。兩人對視一陣,來不及感嘆這幾日所遇,轉身投入戰鬥中。
他倒是忘了,雲萍那把匕首多少也是把神器,還是當初逃亡時洛川給他的。可當雲萍砍了幾名傀儡後,身上便開始冒起了黑氣,手臂跟腿腕皆開始出現黑色的創口。
林景墨把雲萍一把推進戲園,而後将戲園的大門關上,他厲聲道:“在裏面躲着,別出來!”
雲萍拿匕首斬殺帶真火的人不是第一次,至少當初逃亡時砍殺的幾名北楚士兵時,她的身上并未出現這種情況,為什麽如今卻出現了反噬?
他心神微顫,是因為洛川!當初雲萍砍殺士兵他還未封神,用洛川的神兵反噬便會到洛川的身上,所以才會出現那麽多裂傷!
而如今洛川将神兵與半身神力都給了他,還從火神的位置上被拽了下來,這些反噬自然是誰造孽給誰。
怪不得那時候蒼梧這麽急着要找到逃脫的人,也怪不得八年後這些逃脫得人堂而皇之的生活,蒼梧跟蘇安都不來管。
被關在門後的雲萍拍打着門扉,林景墨靠着戲園子大門不停地斬殺沖上來的傀儡,他沖門後的雲萍問道:“雲陽呢?他去哪兒了?”
雲萍急道:“我也不知道,你廟被砸了之後就沒見到他了。”
“那他母親呢?”
“被抓走了。”雲萍一時心急反倒解釋不清楚,院子裏被護着的清法出聲道:“官兵說,蘇大人之死是雲陽哥哥的母親做的。”
“放屁!這些官兵的腦子都是被門夾的嗎!”林景墨罵完心裏一顫,所以這些慘死的傀儡全是官兵,雲陽是想報複,要去救母?
清法委屈道:“我們當然是不信的,可蘇大人去世的前一晚,雲陽哥哥的娘去過蘇府。蘇大人死的時候,右手掌心還發現了哥哥娘親的耳環。”
林景墨抵着大門将門前的傀儡攔腰砍斷。
按清法的說辭,如此明顯的證據确鑿,也難怪會惹禍上身。只是這蘇大人究竟是怎麽死的他沒看過屍體不知道情況,而雲陽的母親不過是個只會唱戲的婦人,怎麽想也無法跟殺人犯靠邊。
傀儡的數量不少,放眼望去約莫上百,而且還在不斷地增加。百姓跟官兵與其對持只是徒勞,如今唯一能對付得了他們的,只有他這個天地都不管的邪神。
他是有格鬥術,也看過幾次洛川如何使用神力,可與真的戰神相比,他就是個拿着頂級武器跟裝備的新手。這麽一個個殺過去,還沒解決完他就得脫力。
一些逃脫傀儡撕咬的百姓總算智商回歸了正軌,發現只有他能對付後紛紛向他這裏避難。
他暗罵一句髒話,踢開戲園的半邊門将這些求他庇護的百姓放進去。如此一來,大批被襲擊的民衆在他這裏,導致傀儡也開始蜂擁而至地向他攻擊。
胸口挂着的吊墜微微發燙,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掌從他的身後伸出,帶着熾熱的火焰猛的打向傀儡。火焰帶着氣勁,把半數沖上面門的傀儡打得向後甩出數米。
林景墨神色驚顫,他想回頭,卻聽洛川道:“別回頭,拿穩長刀,将神力注入刀身。”
這道久違的聲音帶着沙啞跟無力,光是這麽聽着,就知道身後之人的狀況有多不好。他依言沒有回頭,将長刀橫與胸前,左手帶着紅藍交錯的火焰劃過刀身。長刀泛着銀光,轉瞬被這道火焰充斥,成了一把熾熱的火刃。
洛川目光狠厲,他将手覆與林景墨握刀的手背,帶着這道熾熱,舉刀刺向地面。
火焰順着刀身把地面打出數十道裂口,熾熱的岩漿翻滾着在裂縫中沸騰。洛川在他的耳邊教道:“神力彙聚丹田,以邪治邪。”
握着林景墨的手經脈凸起,盤根交錯的金色光芒順着手背遍布洛川的全身,連同他握刀的那只手臂也有所侵染。他收起雜念,目光狠厲的看向前方向他跟洛川撲來的數百傀儡。
林景墨:“找死。”
洛川:“找死。”
刀下的火光轉眼間收回刀身,又在下一刻迸發出刺目的紅光,猶如一道無形的強壓氣流。連綿的爆炸在北楚城內此起彼伏,帶着那道熾熱灼燒的烈火,将數百傀儡全數化為灰燼。
作者有話說:
終于把洛川放出來了,其實他一直都跟在渡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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