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淩醉酒

等把所有客人送走，已經是傍晚的時間了。

章淩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力。

她一個人定定地站在剛才自己站過的地方，雙手緊緊抱着自己，還能感受到剛才自己的失措與無助。

她顧不上自己穿的，正是一直以來夢寐以求最美的白色裙子，就這樣坐在了地板上，雙手環抱住膝蓋，回想着剛才的一幕幕。

謝韞收拾好轉過頭來，就看到自家小姐抱膝坐在那裏。好像已經坐了許久，卻一點也沒有挪動位置。

直到錢莊裏最後一個夥計都走了，她還是保持着那個姿勢。

謝韞拿着昨天沒喝完的酒，帶着兩個杯子，走了上去，就在旁邊席地而坐。

他把斟滿的杯子遞過去。

章陵吸吸鼻子，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接過酒一飲而盡。

“我今天是不是很差勁啊？”她的眼睛還泛着紅，沙啞的聲音中透着無盡的脆弱。

謝韞伸出手，想要輕輕拍拍她的頭，可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轉而再倒上一杯酒。

章陵接過來，直接一口喝完。

“不是！”謝韞看着她好看的下巴，那兒還挂着一滴沒有飲盡的酒。

“我太過于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懂得很多，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我壓根沒有想過如果別人接受不了新的東西怎麽辦？甚至連備選方案都沒有準備好，就那樣在臺上呆，要不是九王爺，章記的名聲就毀在我的手裏了。”

謝韞轉動着手裏的杯子，想起了自己來不及沖上去的那個瞬間，看到王爺把他護在身後，猶如天神一般。

章陵把酒壺搶過來，直接仰頭倒進嘴裏。沒有來得及咽進去的酒順着她細長的脖頸留下來，流到她的鎖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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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韞拿回酒壺，不肯再給她。

章陵把頭埋進□□，嗚嗚咽咽的低聲哭了起來。

謝韞舉起的手終于忍不住放在了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拍着。

對于她，大概今晚注定會是個難眠的夜吧！

皇宮內，九王爺急匆匆地趕到了太後的寝宮，剛才來通傳的人說是太後娘娘身體不适，讓九王爺速到。

九王爺邊走邊擔心着，母後身子一向康健，為何會突然身子不适，也不知道是否嚴重，遣來的太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讓人更加擔心，不由加快了腳步。

還未走到寝殿，九王爺就已經聽到母後洪亮的聲音，不知是誰逗弄的她哈哈大笑。頓時放下心來，看來自己這是被坑了，罷了，已經習慣了…

九王爺邁進寝殿，看到母後正拉着一個女子的手，說着什麽，笑的滿臉都是褶子。看見九王爺過來，立馬變了臉色，前一秒還拉着女子的手立馬松開，直接捂上心口，“哎喲”喊疼。

自己母後這招真是屢試不爽，演技日益精湛。九王爺也不揭穿，在椅子上坐下，找個閑适地姿勢，靜靜看着母後表演。

看到淡定的兒子，太後知道自己這招已經無效了，幹脆停下來招手。“錦睿，過來哀家這裏。幾日不見你還是一樣帥。過來讓哀家看看美男！”

九王爺無語，這當着衆人的面，母後真是毫無威嚴，什麽話也能說出口，卻還是乖乖地走了上去。

太後一把拉過九王爺的九王爺的手，湊上前看了個清楚，“哎呀，錦睿你到底是上了年紀，你以前可沒有什麽皺紋的，你自己照照鏡子看，你現在眼角都已經多了起碼五條皺紋了，眼看着顯年紀了。”

旁邊站着的卓越本來一臉嚴肅，聽着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有太後娘娘敢說豐神俊朗迷倒萬千少女的王爺有皺紋…

太後身旁還端坐着一個女孩，容貌甚佳，聽到這話，循着去看九王爺，看到他的俊雅秀逸的容顏，害羞地微微低下了頭，眼看着臉頰都害羞的紅了。

“确實！孩兒上了年紀，母後還是不要三天兩頭找理由差人叫我來，我怕我這上了年紀的人受不了刺激。”自家娘親說這些話，九王爺早就見怪不怪了，更加出格的也聽過不少。

“好吧，說正經事，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媳婦兒，生個乖孫子呀？”太後覺得自己實在苦命，大兒子做皇帝專寵皇後，這些年只生下一個兒子就立了太子，那太子小時候還可愛些，現在按照未來皇上來培養，養的少年老成。動不動就說大道理，根本和這麽可愛的自己玩不到一起。這二兒子這般樣貌，照理說好找媳婦的，結果這麽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有時候都懷疑他正不正常了。

可憐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操這種心。

太後拉過旁邊女子的手，拼命向自家兒子使着眼色。可是他低頭整理着衣衫，明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

“這是刑部尚書的女兒，尚香，年方十六，擅作詩，畫畫，古筝，真沒想到刑部尚書那老頭還能生出這麽漂亮，這麽有才華的孩子呢，你說是吧？”既然自己兒子少根筋，少不得親自出馬了，太後好一番介紹。

“嗯。刑部尚書今年看來很閑，之前京畿府尹還說今年有許多大案要案沒有結，看來讓他帶着案子來請教一下尚書大人比較好。”九王爺頭也不擡，擺弄着手上的牌子，沒記錯這個是叫做V…I…P卡？九王爺有些好笑，也就她能夠想出這些古靈精怪的東西了。

一邊的女孩聽到王爺這樣說，想起自己爹爹前幾日還在抱怨今年忙得都沒有怎麽休息過，頓時緊張起來，猜想是不是王爺不喜自己。可看他嘴角明明是帶着笑的呀，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難怪這麽多年都沒有娶妻，怕是性格并不好相處吧。

“方公公，你帶尚香去旁邊吃些糕點。”太後聽他這樣說，自然知道自家兒子的意思了，明顯對這女孩毫無興趣，只能無奈把她送走。

待女孩走了，太後臉色頓時黑了下來，聲音嚴肅“你說說你，一天天都在做些什麽？從小到大我從未約束過你，但是為什麽要找個媳婦就這麽難呢，每次你都說你還未找到喜歡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

“喜歡什麽樣的，現下大約知道了……”九王爺手還沒放開牌子，只是喃喃自語着…

“什麽？”雖然小聲，但是太後可是很清楚地聽到剛才說的是，現在知道了？

“快說快說，是哪家大人的女兒被我兒子看上了，長什麽樣子，漂亮嗎？你喜歡她什麽呀？”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讓太後的眼睛綻放出耀眼的光彩，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老淚縱橫了，難道千年鐵樹終于要開花了嗎？

九王爺眼前浮現出那雙泛着紅色氤氲霧氣的兔子眼，甚至還有一點腫。漂亮嗎？嗯，現在勉強算漂亮。又想起前幾次看見她，大概是從那次首飾店開始就一點不同了吧。

胖胖的小胖妞，搞笑的小胖子，哭得醜醜的樣子，好像每次看到她都不算太漂亮吧。但是忍不住眼前卻浮現出每個不同的樣子！

這就是喜歡嗎？九王爺不知道。

“母後，我還未确定，待确定之日，我必然親口與你說。”九王爺還沒想好，大概真如母後所說，自己于感情上面天生遲鈍吧。既然如此，就讓時間來告訴一切。

太後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兒子沉思的樣子，心裏樂開了花，看自家傻兒子這個樣子必然是有喜歡的人了，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子。

不問他自然可以，但是不管這個事情是不可能的。太後心癢癢，這感覺多久沒出現了，作為最佳助攻，必須要添上一把火才行啊，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抱上乖孫子。

“對了，剛才皇上說有要事要和你商量，讓你一個人去禦書房找他。”太後面不改色地說。

九王爺不疑有他，準備就去禦書房。

結果太後開口留下卓越，說是有些糕點要讓他帶回去。

王爺不過剛走開，卓越正在一旁站着，就看太後走了上來，一邊走一邊笑，頓時心生不妙的預感。

“嘿嘿，你說說看，你家王爺看上哪個姑娘了。”

卓越露出一絲不解，自己日夜跟着九王爺，沒有聽他說喜歡哪家姑娘啊。平時壓根連姑娘都少見。剛才聽他那樣說就奇怪了。現下太後這樣問，自己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太後看卓越的傻大個樣，就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了。

“那你說說，這個月你家王爺見過哪些姑娘？”太後幹脆換個說法，自己兒子她還是很了解的，除了上朝就是生意，根本見不到幾個姑娘，排除法總能猜出來。

“就那些啊，方姑姑啊。廚房的張嫂子啊，進宮來的丫鬟啊，其他沒什麽了。”卓越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有哪個不一樣的姑娘出現。

“你再想想，就是除了這些經常看到的，有沒有哪個不常見的？”遇上這個笨笨的侍衛，也難怪自家兒子不開竅啊。看來還得安排個聰明的侍衛才行啊。

“好像沒了吧，今天剛去過章記錢莊參加他們的活動，看見了幾個女老板！啊…”卓越一拍腦袋，腦海中一閃，突然想了起來。

“快說！”太後敏銳地捕捉到了卓越的小變化，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麽。

“太後娘娘，我什麽也不知道的。”雖然猜想過會不會是她，但是畢竟王爺說了不想透露，自己這樣說出來必然不好。

都已經在嘴邊了，太後怎麽肯輕易放棄，“卓越你快說，你說了我不會透露出去。你要想想，你不希望你家王爺找個王妃，生下一堆孩子嗎？你看看他現在孤家寡人的樣子，你就不替他着急嗎？”這卓越真是個大傻子，不過能夠忠誠畢竟是好事，太後不好訓斥，只能慢慢引導了。

“就…就…最近看到了幾次章記錢莊的小姐，現在她在負責章記，好像對于經商很有一套。”卓越越說越小聲，剛才王爺還說不想說來着，自己怎麽就不小心說出來了呢。不過确如太後所說，給王爺找個王妃也是不錯的。

太後知道是哪個女孩，自然心滿意足，才放卓越過去拿糕點，自己已經開始盤算怎麽想辦法去見見這個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