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了眼前那片白芒。

那一片像雪一樣，卻又不是雪，只是泛着光的白，好像那就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自然哥，你家是住在這裏嗎？”雲朵喚着呆若木雞的林自然。

林自然望着那片純白，自己也不明白心裏究竟是好奇還是害怕。望着那整片的純粹，好像再上前一步他就會與世長辭一樣。

這難道就是人家說的死亡之路？可這明明就像是沖破死亡後通向人間的出口啊。

“還要繼續走下去嗎？”雲朵怯生生地問他一句。

“雲朵，要不你先回去吧。”林自然躊躇片刻，松開了雲朵的手，“今日也許是我走錯路了，我去前面看看，若是我沒回來，你就先回去吧。”

“不要！”

驀地，雲朵拉住了林自然的手。

“要不別去了，我們回去吧！”雲朵似在哀求。

對于雲朵的挽留林自然有些驚訝，更準确的說應該是驚喜。他沒想到，即便她将過去的一切統統忘記，也還是會在意自己的去留。

只是這一刻他太得意忘形，忘記了雲朵對自己的忠告，回了頭。

那一刻兩人腳下似有什麽東西正在坍塌，兩人眼中也都是彼此驚恐的表情，本來牽好的手再次松開，雙雙都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身體似失了重心，林自然以為自己生命會終結在這場自由落體運動中，不料自己最後平穩地站在漆黑之中，而他腳下，就像踩在一片淺淺的水窪地上。

伸手不見五指，林自然雙眼就像是瞎了一般。

“雲朵！在嗎？”他在黑暗中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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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哥，你在哪？”

“我在……”林自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何處，轉口慌張問雲朵，“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這裏黑黑的，什麽都看不到。”

原來覺得這裏黑的不是自己一個人，林自然放心不少。

“雲朵，你就說句話。”林自然向雲朵喊着，“只要你說話，我就能找到你。”

“哦……可是我要說什麽？”

林自然：“随便，說你想說的，或者你唱首歌也行。”

雲朵哦了一聲，半晌，林子內響起了雲朵哼起的《小星星》。

林自然豎着耳朵循着歌聲，腳下一步一步試探，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歌聲的發源處。

“自然哥……”

雲朵的呼吸聲漸近，林自然迫不及待走上前，觸碰到了雲朵的衣服，再一伸手，牽到了那只溫熱的小手。

“你看，我找到你了。”

雲朵耳邊傳來了林自然欣喜的笑。

這一刻雖是找到了彼此，可是要怎麽離開這黑色的混沌，兩人一概不知，他們一起漫無目的走了很久，直到都走累了，才在黑暗中背靠背的就地而坐，都希望某一時刻能看到遠方的光明，可也知過了多久，光明沒有看到，五髒廟內倒先起了內讧。

雲朵嘆口氣：“自然哥，你說我們不會就這樣餓死在這兒吧。”

雲朵在說這話之前，林自然滿腦子想的是與她在這漆黑的空間可以一起搞搞什麽事，待恢複理智後他又在心裏将自己狠狠罵了一頓。

若是今日不那麽自以為是，老老實實在家練琴該多好，偏偏自己就有個喜歡顯擺的性子，想到這一點林自然自己都把自己惡心到了。

“雲朵，餓嗎？”

雲朵沒說話，林自然知道自己問的太多餘了，幹脆挪動身體，從雲朵身後轉到了她跟前。

那一瞬雲朵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擋在自己眼前，她小心伸出手去觸摸，摸到了林自然光滑的小臂。

“自然哥，你這是……”

“雲朵，今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進水了，除了自己，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帶，要是你餓了，就吃了我吧，雖然我這個人又髒又瘦又有病，但是吃幾口還是能抵一抵，剩下的你就帶在身上，估計待你找到出口，我也就被吃完了。”

黑暗中沉寂片刻，發出了雲朵爽朗的笑聲。

林自然聽雲朵笑完，又聽她好像在外套口袋裏拿了什麽東西，忽一下塞到自己手裏。

林自然捏一捏，發現是顆糖，他迫不及待将那一塊放入口中，也不等糖化了就直接将它咬碎，随後陶醉地叫了一聲：“好吃，就像吃了一塊回鍋肉。”

也就在這時，在林自然耳邊傳來了熟悉的狗叫聲。

11.事與願違

花江似乎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不可缺少，林自然前腳走，它便咬壞繩索後腳跟上。

“你個蠢貨，讓你不帶條狗上山，就應該将你埋在深山老林裏，化為一抔黃土……”

花江嗅着兩人的氣味，很快就找到了兩人。知道兩人遭了秧，它沒想怎麽救，先指着林自然姓名将其大罵一頓。

花江的謾罵，最終止于林自然的一聲呵欠聲當中。

“罵夠了？罵夠了就想想法子救我們出去啊。”林自然疲憊地回應一句。

林自然想知道自己和雲朵究竟在山裏的什麽地方，花江也不知道，只說這只是山丘的障眼法。

花江說世間萬物皆有靈性，這座山丘也有它的生命，現在不過是大自然與他們開了個玩笑，興許什麽時候山丘心情好了，自然就會将他們放出來了。

林自然半信半疑，還半喜半憂。心想要等到那個時候，興許自己和雲朵早餓死了。絕望之際卻看到前方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點地脫落，驟然成了幾條白色的斜杠，斜杠越來越大，最後塗成了一塊不規則的窗戶。

“你們出來吧。”

花江在地表刨了一個坑，那便是像坑口一般的窗戶。林自然牽着雲朵爬出那個窗戶一樣的東西，竟是在之前的草坪上。

花江問林自然是怎麽與雲朵掉入坑裏的，林自然只得一五一十将緣由告訴了它。

“你個蠢貨，你與她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怎麽能帶她前往你的世界？”花江聽了又忍不住大罵。

“你別胡說！什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自然反駁，“莫非她還是個鬼不成。”

雲朵聽了一臉驚愕，忙解釋：“我才不是！”

花江輕咳一聲：“他當然不是個鬼，我說的不在一個世界，是說時空，你，我，她，都不在一個時空，我們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碰在一起，因為這裏是一個特別的時空。”

花江的話林自然似懂非懂，他看向周圍，覺得此話有一定的道理，卻又不服：“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花江噴笑一聲：“真見了鬼了，你們人不知道的東西難道還不許一只狗知道。”

“那我問你，”林自然不屈不撓,“既然你說我與雲朵不是一個時空的人，那為什麽十五年前我們在同一個世界相遇過？”

花江白了林自然一眼：“十五年前我又還沒出生，我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

聽完花江的話，林自然整個人失望起來，他不明白，他無非就是想帶雲朵出去，聽聽自己彈琴，與他走一走村中的小路，世間的事怎麽總是事與願違？

雲朵沉思半晌，搖了搖林自然的手臂：“雖然無法看到你彈琴，但有的時候，我耳邊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曲子。”

她說完，坐在草地上，蜷着腿抱着膝蓋，輕輕哼起了以前聽過的曲子。

聽着原本不安又煩躁的旋律從雲朵口裏行雲流水般出來，林自然心頭瞬間炸開了，那正好是他之前彈過的肖邦的《雨滴》。

因為不能完全記住譜子，林自然彈的時候稍微做了些改動，連着那些改動，竟然也從雲朵口中哼了出來。

太神奇了……

林自然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原本已經失望的他，心裏又燃起了對自己音樂的那種沖動。

原來自己若是用心地彈，是真會被想聽的人聽見的。

“雲朵，你到底是哪裏的人啊，有時我真想跟你走，到你的世界去看一看。”

與雲朵聊完天，林自然躺在草地上，閉上眼，也不知什麽時候就睡着了，醒來時已是在傍晚的半山腰。

“又分別了一日。”醒來時雲朵已經不在，林自然漠然嘆息一聲，領着花江回到自己的小樓。

然後這一晚，小樓內依舊想起了琴聲，連着雨聲，終止在後半夜。

冬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仍在繼續，不僅是周圍地面，連着山道一起變得又濕又滑，這讓林自然心情不好。加之花江昨日道破天機，他一生氣，幹脆給花江斷了一日口糧。

花江一氣之下奔回老皮家，終于又喚回了林自然的陳年孤獨。

鳳尾丘的雨一旦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林自然因此整個人悶悶不樂。老皮知道原因是這家夥不能上山，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這小子老喜歡往山上跑。

聊齋裏的故事老皮不是沒看過，如果可以，他倒寧願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