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個小皮箱出了小樓，臨走時不忘去老皮家打聲招呼，自然，他也不忘蹲下給窩在門口的花江道別。

“花江，走了，若是有緣來年再見。”

老皮聽了這道別詞有些驚，忙耷拉一張臉問林自然：“怎麽，明年打算不在這兒住了嗎？”

何宇傑站在一旁聽見，忙用手拍拍林自然的頭。

林自然扶扶眼鏡擡頭，向老皮抛了一個笑容：“我這不是擔心皮叔把花江吃了嗎？”

老皮一聽笑了，花江聽了也朝林自然怒嚎幾聲，似乎是在罵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然後何宇傑将兩人載在車上，走高速一路向市區行駛。

林自然與孫綏折騰累了，兩人坐在後座，随着車搖晃，最後靠在一起睡着。

何宇傑車的後視鏡位置裝了行車記錄儀，自然沒發現兩人反常，待覺得後面實在太安靜了才回了頭，結果一看忍不住笑了。

臨近新年，高速路上堵得厲害，明明不是很遠的路，何宇傑卻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直到傍晚才把何宇傑與孫綏送到目的地。

“叔，要不到我家坐坐。”

到了家門口，林自然邀請何宇傑。

何宇傑背靠在車上燃了一支煙，吐一口霧，面色凝重：“不了，代我向大哥請個安就成。”

因為小時候過于調皮，何宇傑沒少挨過這位老大哥的罵。林自然清楚何宇傑對自己爸爸的那種敬畏感，就和自己一樣。

“你們進去，好好聊。”何宇傑向兩人揮揮手，獨自上了車。

家裏的鑰匙早丢了，林自然站在自己家門口敲了許久的門，才聽見門內隐約有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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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門內傳出聲音。

“我。”林自然回答。

裏面的人似乎不相信來者是林自然，遲疑了許久才開了門。

林自然的爸爸今年五十出頭，離退休還有兩年，看着卻是滿頭白發，和六十歲的老人差不多。

“爸，我回來了。”

林自然的爸爸在自己上高中的時候就與媽媽離了婚，那時林自然不懂事，老覺得是爸爸把媽媽氣走的，向他賭氣說只要自己離開家，一輩子都不回來。

此話被林自然的爸爸牢記在心上。

“你還舍得回來？”

這是林自然爸爸見到林自然時的第一句話。

“叔叔好……”孫綏站在林自然身後，怯生生地向林自然的爸爸打招呼。

林爸爸一看孫綏傻了眼，想這小子居然摸準了自己的軟肋，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回來，這不禁在瞬間沖洗了自己身上的戾氣。

該不會是租來的吧。林爸爸這麽想着，卻又想即便是租來的也是兒子的一片細膩，便再沒多問。

“哦，乖，進來吧。”林爸爸立馬将之前的長臉堆上笑容，似乎從未與林自然有過生疏感一般，熱情地将兩人迎進家門。

家裏冷冷清清，倒是異常的幹淨，除了客廳裏的那架就鋼琴被叔叔何宇傑搬到了鳳尾丘的小樓裏，其他東西都跟他走前一樣，一點沒變。

林爸爸是工商局的一名小公務員，平時閑的時間很多，收拾起屋子比林自然的媽媽還要仔細。

孫綏人漂亮，落落大方，又懂禮貌，林爸爸看着很是喜歡，這晚親自下廚歡迎孫綏，還得地将多年不用的客房收拾出來給孫綏暫住。

林自然就看着自己爸爸如此多此一舉，心裏暗自罵這老頭是個千年老古董。

孫綏很懂事，吃完飯洗完澡早早就回房了。她知道林自然一定有很多話要跟林爸爸說。

因為在她印象裏，自從林自然跟自己相處後，過年是就沒見他回家過，每次都是他一個人守在兩人租的小屋，等着自己年後回來。

“這幾年在南方還好吧？我看你比以前瘦了好多，是沒錢吃飯吧。”林爸爸在客廳內點上一只煙，看着林自然一身消瘦，心裏心疼，嘴上卻在埋汰，接着又從口袋裏給林自然遞上一張銀行卡，“這個你拿去，以後要花錢的事還多着，人家姑娘跟了你，總不能虧了人家是不？”

“爸，這真不用……”

林自然想拒絕，卻見爸爸朝自己抛來一記狠瞪：“這又不是給你一個人的！”

林自然沒招，只得收了，之後緩緩從外套中取出自己的錢夾，也從裏面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爸爸：“這是兒子孝敬親爹的，你不會不收吧。”

林爸爸遲疑一瞬，點點頭，接過後收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林自然的卡上自然沒多少錢，林爸爸的那張卡卻有不少，只是兩人都忘記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卡上密碼都忘記告訴對方，當然這是後話。

與爸爸聊了一陣，林自然洗過澡回了房，之後趁着爸爸不注意，又悄悄從房內溜出鑽進了孫綏住的客房。

孫綏正在用手機看劇，忽聽房門響動，一回頭，發現是林自然，不禁松了一口氣。

“怕什麽呢？房裏就只有我跟我爸，又沒有妖怪。”林自然輕輕關上門，坐在孫綏床上。

“怎麽沒妖怪，這裏就有一只排骨精。”

孫綏一邊說一邊起身拿着枕頭朝林自然懷中砸去，林自然接得準，将枕頭牢牢摁在自己懷裏。

“跟你爸談完了嗎？”孫綏問。

“談完了。”

“那你的事……”

“我沒跟他說，開不了口。”

“我猜到就是這樣，”孫綏坐在床上嘆口氣，咬着唇又說，“要不自然，年後回醫院吧，把病好好治治，你也不願看着你爸為你傷心吧？”

18.年前年後的那輪明月

“回去醫院……小綏，我……”

林自然頭一次在孫綏面前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孫綏不知道，林自然就是為了逃離醫院，才千裏迢迢逃至鳳尾丘。

“你怎麽了？”孫綏手搭在林自然肩上，“如果是擔心錢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

林自然笑笑，他轉頭湊向孫綏：“不是錢的事，小綏，你知道醫院的治療有多可怕嗎？醫生們都只顧他們的實驗是否成功，從來不曾關心過你的痛苦。”

“可是即便如此，該挨的痛不也得挨着嗎？”孫綏在他耳邊悄聲，“這個病并非不能治好，別人都能痊愈，為什麽你不可以？”

林自然：“這……”

“難道就不能是為了我嗎？”孫綏說完，一雙大眼望着林自然，目光深情。

孫綏性子強硬，難低頭，更難向人撒嬌。

與孫綏在一起時，林自然從未見她懇求過自己，兩人的關系也從來是建立在一種平等的基礎上。

當然，與其說是平等，倒不如說是兩人都不肯在對方面前放低自己。

回想當初，如果孫綏肯與自己說一些軟話，如果當日她的姿态也能像今日這般軟滑，就算是窘迫到不得不去賣身，林自然也要将這丫頭娶回來。

“嗯，好。”

林自然心裏一番糾結，假裝答應下來，擡眼見孫綏笑得如花燦爛。

“不過就算要去，我也得在鳳尾丘呆上一段時日才行。”林自然遲疑道，“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一些事……”孫綏眯着眼轉了自己一對漆黑的眼仁，大悟一般，“我知道了！”

林自然手指輕刮着孫綏的鼻頭：“你個黃毛丫頭，你說你都知道什麽了？”

孫綏咧着一張小嘴：“你一定是放不下學校裏的學生？”

林自然：“啊？”

孫綏：“你‘啊’什麽？”

林自然心裏想的是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多想告訴孫綏自己心裏的秘密，然而再一想，許是說了這丫頭也不會相信，只得将錯就錯。

林自然：“嗯，是這樣的。”

“那我們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孫綏與林自然拉了勾，之後起身走到房門，輕輕開了門，向林自然揮揮手，“那麽林先生，我們明天見。”

“哦，你這是在趕我走？”林自然賴在床上一臉不滿地看着孫綏。

孫綏彎腰又低頭：“哪裏哪裏，這是你林先生的地盤，小女子怎敢吶。”

林自然将懷中枕頭扔在一旁，起身走到門口，屏住呼吸問孫綏：“那我走了，你不會無聊嗎？”

孫綏假裝一副發愁的模樣，手在下巴上摩挲：“是挺無聊的，可是無聊又怎樣，這裏又沒琴可以彈……”

“既然不能彈琴，那我們談談情怎樣？”

林自然說完，悄悄又将門關上。

整個家裏變得尤其安靜，安靜到對門房內林爸爸清嗓翻報紙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自然，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哪兒都不去，就在鳳尾丘，你在那兒教琴，我也在那兒教琴，然後我們再弄個一畝三分地……”

“不用種地，那兒地那麽多，我們直接偷老皮家的菜就能過活。”

孫綏聽後吃吃笑起來，又問：“自然，你想當爹嗎？”

“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