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節

上露出疑惑。

她不是不相信的媽媽話，只是她始終不知道，林自然深夜去公墓做什麽。

雖然還是在坐月子，孫綏仍打算趁夜偷偷跟着林自然前去，可是很奇怪的，林自然近幾日的晚上偏偏又不去了。

然而那之後他卻持續着低熱，即便吃藥也不見好。

“自然，孩子都已經出生了，你就聽話，去醫院好好看看吧。”

“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他帶着口罩，依舊還在不停地寫着曲子。

“工作是做不完的……”

“小綏，抱自由過來給我看看。”

一旦兩人稍微有些争執，林自然就會将注意力全部轉到小自由身上，而孫綏也每次都中同樣的招數，乖乖将小自由抱給林自然。

“你看他多小……真的好想看他快點長大。”

“那你就好好保重身子！”孫綏不再吃他這一套，憤然将小自由搶回到懷中。

無論是小自由的房間還是林自然與孫綏的房，都被各種兒童用品堆滿了，從一至十二歲的應有盡有，連音樂教程也是。林自然似乎是想把小自由成人前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從孩子一出生就不停地買各種東西。

“讓孩子天天看着你戴口罩的模樣，你也忍心！你就是這樣為人父的嗎？”

孫綏這一怒讓林自然怔了怔，突然兩眼又彎了。

“你看你，好好的生什麽氣。”

“好什麽好，你這樣子好什麽好。”孫綏氣得差點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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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自然将口罩一下摘掉：“那你看，這樣是不是就全好了。”

“你給我戴上！”

孫淑氣得将小自由放到一邊，親手将口罩給林自然戴上。

“那你就別生氣了嘛。”

林自然将孫綏一下拉到懷中，撫着她的頭。

生了孩子後，孫綏雖然比之前看着臃腫了不少，林自然還當她是以前那般瘦弱，就好像她永遠都是一只小貓。

“那你告訴我，那些天你去墓地幹什麽。”

一只手本來還在孫綏的背上拍打着，這一下卻驟然停止了。

林自然不知道這事孫綏是怎麽知道的，因為他清楚，懷孕中的孫綏兩腳浮腫，不愛走路，而生了孩子以後，孫綏又要坐月子，更是走不得路，讓她知道這種事，根本就不太可能。

“沒什麽，那段時間孩子就要生了，我挺不安的，就晚上去公墓拜拜祖宗，求他們保佑小自由平安出生，這不，小自由出來了，前幾日我又去了一次，當是還個願。”

“那你為什麽總要晚上去，還弄得這麽神秘兮兮的？”

“我不選在晚上去，白天你們會讓我去？”林自然向孫綏笑笑，“就算你不忌諱，爸媽總該會忌諱的吧，天天去墓地求祖宗保佑，多晦氣。”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麽……”

“那麽什麽？”

“沒什麽。”

孫綏本還想詢問他晚上對着墓碑說這麽多話又是為什麽，可她還是相信林自然。

相信他沒有騙自己。

“那你以後去哪裏都不要瞞着我。”

“好，我不瞞。”

“對了自然……”

“牽了墳以後，你還沒帶我去過新的公墓，要不你也帶我過去看看吧。”

“行啊，等清明過後吧，那時你也可以出門走動了。”

“好。”

“清明啊……”林自然看着窗外，覺得那又是一個好長的距離。

雖然與孫綏做了約定，可是越臨近清明，林自然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一個晚上，他突然就停止了呼吸，後來馬上就被孫綏送進了醫院，而這一去，他就住進了重症室。

孫綏不明白，他的病明明有藥進行控制，身體卻還是這樣，然而醫生卻有另外的說辭。

“這個患者其實從半年前就停藥了。”

這個事實無疑是個雷擊，孫綏怎麽也不敢相信醫生說的話。

可醫生卻堅持自己的判斷，他還懷疑林自然之所以停藥，是因為家裏經濟不支持。

“不，不是的，我們一直都有吃藥。”

每天的藥，孫綏都會親自為林自然準備好，而大藥瓶中的藥，也在一天天的減少，之前他身體好，面色也好，也不流鼻血了，一切都是即将康複的跡象啊。

從醫院回家，孫綏也沒心情聽父母對于她未來的建議，趕緊查看家裏的垃圾桶，後來終于在林自然書房的垃圾桶內找到了他之前的丢掉的藥。

“自然……你這是為什麽！”

那一日孫綏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受到了極大的背叛。

又過了幾日，醫生說林自然的日子不多了，要家人幫着準備後事。

這對孫綏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可是事實如此，她已無力回天。

這之後又過了幾日，一個奇跡發生了。

那一日林自然突然恢複了意識，整個體征也是趨于平靜，完全可以從重症室轉移到普通病房。

“不好了，病患一個人出走了！”

孫綏聞訊帶家人趕來時，林自然早已穿上自己的衣服走了。

可是他既沒有在醫院附近，也沒有回家，那又是去了哪裏呢？

何宇傑想說一個地方，那一瞬卻是說不出口，他心中想着，或許讓他過去那邊是最好的選擇吧。

而此時在公路上，林自然正坐在小車上，滿喜歡喜地向着心中那片世外桃源奔去。

整個鳳尾丘年前就收到了拆遷令，所有的房子上都畫着一個大大的“拆”，除了少數的釘子戶還住在那裏，就只有一些常在野外的小貓小狗，然而不久以後，它們也将會變得無家可歸。

陳鋒和老皮一家都在年後搬走了，中學裏也沒了學生，可在林自然眼中，這裏還是之前的光景。

老皮還是躺在椅子上，在空檔的院子裏曬着太陽，他的房檐下挂着曬幹的老玉米，周圍還有他新采摘的橘子和蔬菜，花江就在他身邊，會向自己汪汪的叫喚。

小樓裏雖然被搬得空蕩蕩，門也被拆掉了，可是林自然進去後看到的還是之前的模樣。

裏面有兩架鋼琴，一臺立式，一臺大三角，林自然在琴前彈奏了一曲後，迫不及待的奔向那座小山丘。

這一回，即便手上沒有表他也能看到她。

花江似乎就跟在他身邊，聒噪不已，而腳下的路，也在瞬間成了梧桐滿地的金黃色。

林自然心裏想着她，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終于看到了站在山頭的她。

“你等了我許久是嗎？我終于來了。”

雲朵就對她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兩人身邊想起了《雲朵之丘》，他們都哼着那首歌，一起飄向了天空……

……

林自然最後被發現在山丘開采的工地上，發現的是工地上的工人們。

據說那時他坐在一塊即将炸掉的岩石上，閉着眼仰頭看着天空，那位工人看見他時，以為他還活着，因為他臉上帶着微笑。

塵歸塵，土歸土。

林自然和他的那些老祖宗一樣，骨灰被送進了公墓。

然而讓衆人詫異的是林自然早在之前就為自己買好了墓地。

孫綏也沒想到他會為自己準備這麽周全，待到下葬那日，她才發現事情所有的真相。

因為林自然的墓旁邊，正好就是她的墓。

那一日孫綏望着兩人的墓笑個不停，大家都以為她受了刺激，勸她回家好好休息，可是孫綏卻堅定的說着自己沒事。

她坐在林自然墓碑附近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的那個名字，胸前起伏一陣，向衆人道：

“這樣，他們算是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吧。”

72.最後一封信

孫綏在整理林自然的遺物時，從琴凳的暗箱裏找到一封信。

【小綏：

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是我已經不在了吧。

不過即便如此，這封信想必你也無法看見吧。

記得以前給你說過，我是死都不會用琴凳上暗箱的，不過真到這個時候，它倒起倒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如果你看見了，我會對你說下面這番話——

我究竟是第幾次給你寫信，我也記不住了，記得三年前你離開我時，我每周都會給你寫一封信，不過到最後不是撕了就是燒了，總覺得那時的我真的很矯情，當然，現在也是。

其實寫這封信，多的不想說，只想跟你和兒子說聲對不起。

因為我已經不能再為你與自由做什麽了，想起自由以後沒有爸爸，其實我也于心不忍，但是我有自己的選擇，在這個選擇面前，我是死也不會低頭。

不過即便如此，有時我也會想，到底要不要對自己的想法進行妥協呢，只是又想到從小到大對生活妥協了多次，我就不想了。

你說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決定是自己能決定的呢？

反正數來數去我的身上是沒多少，從學琴，升學，一直到工作……

除了學琴能真正帶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