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找崽崽的第四十天
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場景,阿七回憶起之前和亞爾修斯一起審訊張在的情形。
葉從谕是他導師的關門弟子,在他之前他的導師已經收了張在作為學生,并且盡心盡力的培養,後者在基因研究領域也頗有天賦,給他掙了不少面子。
可惜,張在的光芒沒有閃耀多久,就徹底被橫空出世的葉從谕壓下。
年僅十八歲的葉從谕提出了暴虐型異種和溫和型異種的區分理論,在整個宇宙引起了極大的讨論。
彼時,人類與異種的關系處于較為緊張的狀态,人類視異種為入侵者,異種視人類為掠食者。
但在長期的糾葛中,逐漸有異種踏入人類社會,還出現人類與異種相愛結合生子的案例。
彼時的情況,絕大多數異種研究學者都奉行異種有害論,強行分開與異種相愛的人類。
只有十八歲的葉從谕遭到了極大的輿論抨擊,異種研究領域的大拿紛紛恥笑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可當有好事者以他的理論對異種進行分類偵測時,驚恐的發現被判定為溫和型異種的異種基本不具備攻擊力,并且對人類表現出親和的傾向。
而被判定為暴虐型異種的異種,有的天然便仇視人類,有的則是在被激怒後對人類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幾乎不可調和。
這一發現使得輿論出現逆轉性的倒戈,葉從谕不再是別人恥笑抨擊的對象,他的理論被各個國家奉為圭臬。
張在的老師是聯邦最出色的生物學家之一,無比欣賞他的才學,将他收做關門弟子,并且将畢生才學傾囊相授。
從那以後,葉從谕便開啓了開挂式的人生,一系列理論的發表奠定了他在生物學界的領域,推陳出新的研究令人耳目一新,掀起了整個宇宙的生物革命。
異種和人類的關系不再像之前那麽緊張,亞人的處境也改善了許多。
可惜這樣的事情沒有持續多久,葉從谕在某次出門調研後,帶了兩顆異種的種子胚胎回實驗室。
張在早已在長久的嫉妒中面目全非,第一時間詢問他哪來的異種種子,并且質問他知不知道私底下将異種和人類的基因結合是犯法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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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從谕卻什麽都不回答,還默默培育胚胎。
師兄弟二人的關系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麽親密,是張在單方面在所有人面前營造出自己是個好師兄的形象。葉從谕又專心研究,并不在意人際方面的問題,也從來不向張在說明自己的研究意圖。
張在無可奈何,一方面想要舉報他,一方面又清楚的知道葉從谕倘若被剝奪所有榮耀,他當初擁有的一切也會跟着消失。葉從谕也會知道舉報自己的人是他。
張在忍下了所有。葉從谕再帶回兩顆種子胚胎後,辭退了實驗室裏的其他助手,也考慮過要辭退張在,但礙于師兄弟的情面,後者又表明絕不會洩露秘密,便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張在便知道葉從谕為什麽要培育那兩個胚胎。神谕組織私底下接觸了他,并且要他監視葉從谕。
神谕組織絕對是個神秘的存在,張在在此之前從未聽聞這個組織,他火速查找神谕組織的有關資料,得到的信息屈指可數,但都指向同一條,神谕組織一直以基因融合為信仰,認為這是人類進化的唯一途徑。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種族歧視者,張在連混血都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怎麽可能和神谕組織合作?彼時的他還有些傲骨,可惜這些傲骨很快就被打斷了。
神谕組織從來就不是個正派的組織,簡單粗暴的以他的前途相要挾。
張在最在意的将來能不能功成名就,他與葉從谕理念不合,卻始終倚仗同門師兄弟的關系假裝和諧,也是存着在他身邊會被人提起的心思。
他一邊厭惡葉從谕的光芒将他照的黯淡無光,又一邊享受葉從谕的師兄身份帶來的好處,并且出賣葉從谕。
培育兩顆種子胚胎時,張在幾乎全程參與,本來兩顆種子胚胎都很健康,但他在某次觀察中,不小心打破了某種存放放射性物質的容器,導致其中一顆種子受到輻射。
他吓得什麽都沒說,種子也沒有異樣,便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可在後續的培養中,受到輻射的種子胚胎出現了分裂的跡象,還險些停止發育。葉從谕為此掉了不少頭發,而在張在看來必死無疑的種子胚胎卻被他救了回來。
胚胎救回來後,葉從谕曾詢問他怎麽看待種子分裂的事情。兩顆種子的基因結構非常穩定,即便後天結合了人類基因,也都沒有發生突變或是基因相互吞噬的情況,幾乎不存在分裂的可能性。
張在心裏有鬼,什麽都不敢說,只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好在葉從谕也沒有揪着這件事不放,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培育種子胚胎上,并且在胚胎分裂不完全時,還用後天手段幫助其進行完整的分裂,讓一個胚胎成了兩個胚胎。
他展現出的理論猜想和知識儲備以及動手能力都是不管張在怎麽羨慕嫉妒都不可能擁有的,後者心頭的平衡徹底傾斜。
葉寒舟被成功培育出來後,對人際交往幾乎沒有任何興趣的葉從谕開始在意這個孩子有沒有餓着,自己能不能照顧好他。
張在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将所有事情都彙報給了神谕組織。他也漸漸猜測到葉從谕的兩顆種子胚胎是從神谕組織手上得來的。由于葉從谕不受控制,神谕組織才需要它作為監視者。
在雙胞胎兄弟脫離了培育倉後,神谕組織內最神秘的神使出現了。張在無法形容自己見到全副武裝的神使時的感覺,只給出了兩個字,震撼。
他對那個連臉都沒露出來的男人感到震撼。後者總是以溫和的語氣說話,卻有補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讓人無處遁形。
葉從谕被神谕組織帶走前,曾費力反抗,還曾帶着剛出培育參不久的雙胞胎逃出實驗室。從那以後,張在再也沒有見過葉從谕,随着他在神谕組織內部等級晉升,在參加某次研究的過程中看到了阿七。
此後,亞倫集團年輕的掌權人闖入大衆的視線,張在逐漸明白過來,當初的雙胞胎,其中一個被送去了帝國皇宮,另一個則留在了神谕組織。
張在被神使要求養育一歲大的葉寒舟,培養他走向和葉從谕一樣的研究道路。他對此百般不甘心,但為了前途和小命,只能留下葉寒舟。
張在只說到了這兒,在神谕組織內,他也不過是個編外人員,如果不是曾經和葉從谕一起培養過還是胚胎的阿七,根本沒有資格參與神谕組織內部的研究。
而那項研究,主要針對的是阿七體內那條特殊的能夠修複基因崩潰的基因鏈。
研究進行了很久,神谕組織內部始終無人能夠破譯那條基因。張在想過是不是葉從谕在挽救這個孩子還在胎兒時期便有基因崩潰現象時,給他植入的人造基因鏈。但他的猜測始終是猜測。秘密無人破解。
懸浮車停下了,阿七收回視線,心情頗為複雜。知道這些事情後,後續發生的事也很明朗了,被送往帝國皇宮的孩子是亞爾修斯,被帶入神谕組織的孩子是他。
“七七?”小蒲公英伸手在崽崽面前晃了晃,“媽媽叫了你好幾聲,怎麽不回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阿七搖個搖頭,對小蒲公英露出一抹淡笑,他和亞爾修斯都默契的沒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
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卻發現心頭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他費力追逐的答案似乎沒有讓他感到放松,小蒲公英對他的态度從未改變。細究起來,是他作繭自縛。
收回思緒,他在小蒲公英茫然的視線中,戴上鴨舌帽和口罩,比寰宇巨星武裝的更嚴實。
蒲心伸出食指戳了戳崽崽的面頰,“幹嘛不把臉露出來?赫蘭格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他是你的爸爸,你該坦然一些面對他,想要什麽直接說,覺得他煩了就跟媽媽走。”
小蒲公英是敏銳的,她輕而易舉察覺出了他別扭的情緒,讓阿七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偏偏她眼底幹淨清澈,讓人無法感受到任何惡意。
阿七還是有點過不了心頭的那道坎,搖了搖頭,像之前那樣用鴨舌帽檐輕輕頂了頂小蒲公英的發頂,低聲說道:“我第一次見他。”
傳聞中,賀圖魯帝國的皇帝陛下赫蘭格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專制獨裁,沒有人可以忤逆他,更沒人可以挑釁他的威嚴。
阿七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是純粹的不自在。他看着眼前巍峨的帝國皇宮,神情猶豫。他知道亞爾修斯,當然也知道時常出現在國內外新聞中的赫蘭格,更別提兩人擁有整個宇宙為二的吞噬銀焰,傻子都知道兩人關系匪淺。
他不想見到赫蘭格。又或者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生理學生的父親。他也沒見過葉從谕,可後者卻讓他覺得更親近。
小蒲公英輕輕拉了拉崽崽的袖子,踮起腳尖,學着他的模樣小小聲道:“媽媽給你撐腰。”
話落,作為發夾安靜待在她頭上的紫曼陀羅身處一條小小的藤鞭,有一下沒一下揮動着,似乎在演示小蒲公英會怎樣為她撐腰。
大概是她的舉動過于滑稽,阿七心頭亂七八糟的情緒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輕松自在。他笑了笑,擡起手,讓指尖燃起一朵小火花,說道:“不用你給我撐腰。”
真打起來,赫蘭格未必能夠制服他。
小蒲公英目光閃了閃,對于七七崽崽能夠認識到自身實力并且加以應用的想法表示贊賞。
阿七壓了壓帽檐,掃一眼在旁邊等着兩人把話說完的皇宮衛兵,道:“我們進去吧?”
他标志性金發和琥珀色的瞳孔這得嚴嚴實實,只要不是和他面對面,看不出來他的外貌特征。
蒲心雖不是帝國皇宮的常客,皇宮衛兵們卻早就收到了來自卡梅爾的交代,不可冒犯,要恭恭敬敬,如果來訪,必須在第一時間上報。
是以,兩人下了懸浮車站在帝國皇宮門口聊天才沒有被皇宮衛兵驅逐。
蒲心識別過身份卡後,被皇宮衛兵請上懸浮車。去往赫蘭格政務大殿的途中,她到訪的消息也傳到了卡梅爾手裏。
抵達政務大殿時,赫蘭格正好接見完凱麗的丈夫普利特伯爵。
普利特伯爵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面容儒雅。僅憑外表,實在很難看出他是個精于算計又能準确抓到機會倒戈的牆頭草。
他見到蒲心和她身邊全副武裝的阿七後,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又很快反應過來,單手撫胸,對蒲心鞠躬問好。
“夫人,很高興見到您,我是普利特伯爵,凱麗上次宴會後時常和我提起您,她很遺憾您拒絕了她的邀約。”
蒲心不認識他,聽到凱麗這個名字後,才後知後覺想起半個多月前希娅的生日宴上,曾有個疑似被異種寄生的女人把她攔下來,邀請她去做某件事。
她沒有拒絕凱麗的邀約,卻在半個多月前的意外中陷入了昏睡,當然不可能給予回應。即便邀請函遞過來了,亞爾修斯也沒有心思理會。
小蒲公英還惦記着當時的想法,上下打量了普利特伯爵。
她目光大膽,倒是讓無論什麽場合都應對自如的普利特伯爵有些尴尬。
後者正要開口詢問自己身上是否有不得體的地方,便聽小蒲公英說道:“前幾天沒空,今天等我見了赫蘭格,回頭去找她玩。”
她直呼皇帝陛下的姓名,說話也比較随意,沒有貴族間文绉绉的你來我往。普利特伯爵又看了她兩眼,表示熱烈的歡迎後,識相的告退。
蒲心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用指腹托着下巴想了想,咕哝道:“他身上也有異種的氣息,但是很弱。”
弱到如果不是站得這麽近,她根本感受不出來。而且這位伯爵臉上也有使用魔鬼花唾液的痕跡,顯然,誰也無法拒絕年輕和美貌的誘惑。
阿七聽到他的小聲嘀咕,注視着普利特伯爵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這個背影……有點熟悉。
母子倆沒在原地站多久,卡梅爾殷勤的迎了出來,并且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夫人,二殿下,陛下已經在等你們了。”
此前,卡梅爾總是稱呼亞爾修斯為殿下或是小殿下,這次多了個二殿下的稱呼,顯然是知道了阿七的存在。
阿七還是頭一次被這麽稱呼,感覺有些新奇,又有點微妙,媽媽在身邊,他謹慎的沒有回應,沉默着當一個乖巧的崽崽。
蒲心對着卡梅爾露出善意的笑,自從後者和她探讨了亞爾修斯小時候以及少年時期各種滑稽的事情後,兩人的關系火速拉近。
小蒲公英還時不時給他透露亞爾修斯的近況,卡梅爾理所當然的把這些事情告訴了赫蘭格。卡梅爾也把皇帝陛下不少別扭的小事通過談話滲透給小蒲公英,後者對皇帝陛下的印象分稍稍好了那麽一點,但還是趨于負無窮。
政務大殿內,赫蘭格高座于皇座上,今天變了個發型,把金色的發絲高高挽起,錘成一條長馬尾,身上累贅的皇帝袍服也換成了幹脆利落的軍裝。
如此裝扮讓小蒲公英眼前一亮,嘀咕着修修爸爸脾氣是差了點,長相絲毫不比執執爸爸差,平時看看還挺養眼的。
皇帝陛下當然看見了小蒲公英的反應,眉頭微挑,心下有些得意。娶小蒲公英的事情雖然是開玩笑的,但不可否認對方給他的感覺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好。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伴侶,小蒲公英絕對是無比合适的對象。
當然,皇帝陛下并不糾結于此。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小蒲公英身邊特意遮起臉的阿七,對他的打扮頗為不滿意。
金發以及琥珀色的瞳孔是帝國皇室的标志,每一位擁有如此長相的皇室成員都以此驕傲,怎麽到了對方那兒,成了要遮遮掩掩的東西?
有過教訓的皇帝陛下不會愚蠢的在小蒲公英面前表現自己的不悅,他挪了挪目光,居高臨下道詢問小蒲公英,“急急忙忙的來找我有什麽事?”
他當然大抵知道小蒲公英對自己是沒多少好感的,兩次來帝國皇宮都是因為亞爾修斯,如今亞爾修斯沒有跟來,倒是帶來的另一個小兔崽子,也不知心裏存着什麽主意?
特意帶崽來認父?
皇帝陛下表示可以接受,一個崽是崽,兩個崽也是崽,多出的崽反而增大競争力,也免得亞爾修斯那個逆子以為他非他不可,一天到晚就會氣他。
想到這兒,他又把目光挪回阿七身上,心頭蠢蠢欲動要認崽,并且決定只要小蒲公英提出來,他決定給足他面子,不太樂意的推脫兩句就認下。
可惜被他注視的阿七頭也不擡,仿佛是個木頭人。
皇帝陛下心頭的不悅又堆積了兩分,想着新崽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身為皇室後裔的孤高與冷傲也都被磨得一幹二淨。
小蒲公英母子倆絲毫沒有意識到皇帝陛下自作多情的想法。她自認和赫蘭格有過吊起來威脅的交情,還算熟,拉着阿七坐下,開門見山道:“要你幫我個忙。”
開口提幫忙,卻沒有說認崽。皇帝陛下覺得小蒲公英真是半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但該維持的風度還要維持,他挑挑眉道:“你要我做什麽?”
赫蘭格清楚小蒲公英的實力,能讓她開口找自己幫忙,多半是亞爾修斯和她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想到這兒,皇帝陛下又覺得心底多了幾分舒暢。
知崽崽者莫若小蒲公英也。
蒲心才不相信赫蘭格會不知道張在和葉從谕的事,修修崽崽看起來和爸爸不和,但最近關系緩和後,有什麽事情都會和對方商量。
實際上,赫蘭格也大概猜到了小蒲公英要自己幫的是什麽忙。
因為小蒲公英陷入沉睡,亞爾修斯半個月都沒來過帝國皇宮,皇帝陛下還曾氣急敗壞的怒斥亞爾修斯沒有半點繼承人的模樣。
小蒲公英在前兩天蘇醒,前後又涉及到葉從谕,要他幫的忙多半涉及葉從谕以及神谕組織。
皇帝陛下的分數又減了減,小蒲公英也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幹脆道““幫我去找當初偷我種子的人。”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補充道:“大概也是偷你種子的人。”
小蒲公英口無遮攔,理所當然的認為赫蘭格被偷的也是種子。
阿七忍不住看了媽媽一眼,甚至還想擡頭看皇座上的赫蘭格,但還是忍住了,心頭卻有些好笑。
赫蘭格頭一回遇到言辭如此大膽的女性……女異種。高傲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耳根子有些發熱。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別開目光,稍稍緩和了耳後的熱度,才說道:“需要我幫忙,還遮遮掩掩來找我?”
小蒲公英帶崽過來,不就是想以崽崽為籌碼,讓他答應幫忙嗎?
呵!這個心思深沉的女人。也就只有亞爾修斯那個蠢貨才會覺得他的媽媽單純無知。
驟然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孩子的皇帝陛下受到的沖擊并不比亞爾修斯少。調整好心态後,他幾次想要見阿七,都被亞爾修斯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擋了回來,要不是礙着小蒲公英,他早把那逆子教訓一頓了。
如今小蒲公英帶崽前來,不給出報酬,他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蒲心看了眼傲然擡着下巴的皇帝陛下,又把目光轉向身旁乖乖巧巧始終不曾說話的七七崽崽,遞給他詢問的眼神。
後者見到兩人相處的情形已然有些不可思議,進來前亂七八糟的心情也都消失的一幹二淨。甚至開始好奇赫蘭格為什麽會對小蒲公英這麽客氣。
他接到小蒲公英的眼神後,想了想,還是拿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本來的模樣。
從影像中見到和從現實中見到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如果亞爾修斯此刻在這兒,給赫蘭格的沖擊可能會更大。
他看着和亞爾修斯如出一轍的阿七,眼底掠過一系列情緒,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他微垂的劉海上。
他的頭發要比亞爾修斯長一些,也沒有那枚礙事的紅梅發夾,比起鋒芒畢露的資本家先生,這個崽崽看起來要乖巧很多。
皇帝陛下簡單地作出判斷後,微微眯着眼睛,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他沒記錯的話,比起那個總是氣死他的逆子,眼前的崽崽還擁有和他一模一樣的吞噬銀焰,非要說起來,比亞爾修斯更适合當帝國的繼承人。
想到這兒,皇帝陛下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容忍亞爾修斯那個逆子,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重練小號,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展示出來的能力令他很滿意,再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帝陛下非常不願意承認的心懷愧疚。
他有必要把新崽也培養起來,沒準要比逆子更出色……
單純的小蒲公英當然看不出來皇帝陛下精明的算計,她替七七崽崽理了理額前微亂的劉海,說道:“你要看就給你看了,幫還是不幫?”
得到了報仇的皇帝陛下卻不滿足于僅僅是看到這張每天都要把他氣吐血的臉。赫蘭格從皇座上站起來,俯視母子倆,居高臨下道:“擁有我的血脈,難道不該喊我一聲父親?”
小蒲公英帶崽過來明顯就是想讓他和崽新崽相認,如今他已經主動遞臺階了,前者識趣點就該提出認崽的事情。
可惜小蒲公英絲毫沒有get到皇帝陛下的想法,頗為不快的皺起柳葉眉,護犢子道:“七七想什麽時候喊你爸爸就什麽時候喊你爸爸,哪有你這麽當人爸爸的?也不怕把崽崽吓跑。”
赫蘭格顯然還沒有認識到小蒲公英的邏輯思維有多誇張,目的沒有達成的皇帝陛下瞥了她一眼道:“沒有我就沒有他,喊一聲父親怎麽了?喊了我他就是帝國的皇子,擁有數不清的財富,擁有無上的地位。”
說到這兒,皇帝陛下不太痛快的瞅着小蒲公英,“你天天被亞爾修斯喊媽,那個逆——他可沒叫過我一聲父親。”
妄圖達成目的的皇帝陛下差點說漏了嘴,好在及時挽回,小蒲公英并沒有注意到他話裏的錯漏。
蒲心眨巴着碧綠色的眼睛瞅着他,以單純又無知的語氣說出差點把皇帝陛下氣死的話,“要不是你三天兩頭打崽崽,從小又沒愛護過他,他能這麽大的都不喊你爸爸?我認識他才不到三個月。”
舉例論證過于真實有理,皇帝陛下找不到反駁的依據,被迫陷入沉默。
卡梅爾瞅瞅他,又瞅瞅小蒲公英,知道這兩主兒誰都不可能服軟,最後把求救的目光遞給阿七,試圖讓他緩和氣氛。
後者接收到他的目光後,不僅沒有潑上一盆水,反而添了一把柴,“他不幫忙也沒關系,去了估計也不是神使的對手。”
意識到找錯隊友的卡梅爾:“……”
二殿下在氣陛下的這方面似乎要比大殿下要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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