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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殺手也都摸出了弓弩,這些人經過精心訓練,遠距離殺人不算難題。
李恪瞄準了上面的哨兵,口中喊着口令:“三個數,一……二……三,動手!”
話音一落,他已扣動扳機,那連弩“咻”地一聲,射出一支利箭,直向高臺之上的哨兵而去。
周邊的殺手也紛紛動手,這時候寧願多放幾支箭,也不能讓哨兵存活一個。
只要有一個哨兵活下來,将消息傳遞出去,那就麻煩了。
李恪的那一箭,正中一個哨兵的咽喉,那哨兵身子一僵,便直直栽了下去。
顧五也命中一個,那人被射到頭部,也歪向一旁,看起來是活不成了。
但其他的殺手卻沒能殺死剩餘的那個哨兵,他們只射中哨兵的肩部和前胸,那哨兵掙紮着,還在活動。
“不好!不要讓他點煙!”
看那哨兵似乎從懷中掏出什麽,正往那焚煙臺中點着什麽,李恪心中一緊。
他趕忙又射出第二箭。
這時候,先前那栽倒下的哨兵已驚動了小木屋中的兵士,他們已鑽出小木屋,正查看那人狀況。
“什麽人?”
兵士小隊中,有個隊長模樣的人正向四方喝問着。
但李恪等人隐藏得很好,尚未暴露。
此刻,那第二支利箭正疾速飛行,正往那點狼煙的哨兵身上竄去,這一箭的目标,仍是敵人的咽喉。
但那哨兵這時已有警醒,他迅速一閃,将身子一側,躲了過去。
李恪心道不好,趕忙再度瞄準,而這時,顧五的箭也已射向那哨兵。
“咻!”
顧五的箭支發射,那哨兵已看向了這邊,顯然他從箭支發射的方向分析出了李恪他們的位置。
哨兵此刻正要側身閃躲,眼看着顧五這一箭也無法命中了。
而他手中仍在向焚煙臺點着,眼看着就要點燃烺煙。
值此時刻,李恪當機立斷,他沒有射向哨兵現有身體,而是在心中估算了下對方動作,算着對方閃躲顧五箭矢之後,身體的位置。
他迅速調整方向,很快,又叩動了扳機。
這一次,利箭劃破長空,挾着無限鋒芒飛了過去。
“噌!”
這一箭正中目标,那哨兵旋即捂着喉部,也倒了下去。
李恪松了口氣,這下三個哨兵都死了,他們短時間內無法傳遞消息。
現在,該輪到下面的兵士了。
“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活!”
李恪迅速吩咐,顧五留守後方,盯着那瞭望臺,防止有人再度爬上瞭望臺。
而李恪則帶着剩下的殺手,解決小木屋中人。
他抽出随身短刀,開始變換位置,向小木屋摸去。
這時,那些下方的兵士也正朝着他們的方向過來,雖然不清楚李恪具體位置,但憑借利箭方向,他們還是能大致推算出方位。
但李恪等人手中有能連發的弓弩,這種弓弩,在對付多個目标時,能顯現出最大的殺傷力。
這些人正提着長槍短刀在土坡附近搜索,卻見這時,不知從哪裏又射來一波利箭,将他們幾個弟兄再度射死。
而這來箭的方向,竟已變換了位置,更靠近他們的哨所木屋了。
兵士們只得回頭查看,可李恪等人的位置仍是不大明确。
但利箭又不斷射出,又結果了幾個人的性命。
衆人心中驚懼不定,知道碰上了硬點子。
“快回哨所!”
一個領頭人大聲喊道,他們現在只能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現實哪能如他們所願,不斷有利箭從隐秘處射來,殺傷着兵士的性命。
到目前為止,這些兵士連一個敵人的蹤影都沒有瞧見,可他們已折損了近一半人馬。
終于,在不斷減員的情況下,這些人懷着恐懼之心縮回到小木屋旁。
這時,整個部隊只剩下十多人。
可等着他們的,絕非劫後餘生,而是更加殘酷的屠殺。
李恪這時已趁亂摸了過來,他突然暴起,手持短刀跳了出來。
雖然為了隐藏,沒有使用趁手的兵刃,但對付這麽幾個人也用不到方天畫戟。
短刀揮舞間,這十多個兵士一個都沒留下,盡數做滅口處理。
這時,鎮守在這瞭望臺的一支精兵小隊,已全部被李恪誅殺幹淨。
“紛紛大軍啓程出發,盡快趕到安市城下!”
李恪迅速吩咐調兵,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殺過去,突襲安市城。
091 突然襲城
安市城城門口,幾個值守的兵士正在閑聊着,他們本該嚴陣以待,觀察周邊情況,可這幾個人吊兒郎當,完全沒有戰争将來的緊迫感。
這也難怪,雖然安市城是軍事重鎮,可畢竟是在大後方,誰又能想到,敵軍連正面大軍都沒碰,就直接摸到他們這後方來了呢?
“聽說了嗎,淵蓋蘇文大帥要直接殺到常山去,和另外兩國會盟呢!”一個兵士說道。
淵蓋蘇文軍中威信極高,一說起他的名字,旁邊幾個兵士皆轉過身來附和。
“不錯,聽說這一次,咱們的兵力最強,那突厥人、薛延陀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咱們大軍人多呢!”
“這是自然,咱們高句麗比起那兩個草原蠻子,那可要強上不少!”
“淵蓋蘇文将軍領兵作戰天下無敵,有他親自出馬,拿下個大唐,那不是手到擒來嗎?為何非要和那兩個草原蠻子結盟?”
又有人湊了過來:“嗨!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聯合那兩國,壓根就不是害怕打不過唐人……”
那兵士一臉紅光,在寒風中呼着白氣,他露出一副高人一等的神秘笑容,指點江山道:
“咱們主要是為了安定那兩國,別給咱們南下添亂!”
旁邊人不同意了:“那能添什麽亂啊?”
這兵士見有人反駁,帶着笑意搖了搖頭,道:“那兩國不是白癡,他們眼見你打大唐得了好處,能不在旁騷擾?他們離河北等地距離又近,不時過來騷擾一下,你能奈他何?”
“這話說得倒不錯,那草原騎兵,來去如風,他們若是和大唐聯合起來,倒是能給咱們添不少亂子……”
又不斷有人新進入讨論:“啥?這兩國和大唐勢同水火,尤其是那突厥人,前些日子還和大唐打了一仗。他們怎麽可能和大唐聯合起來呢?”
先前那指點江山的兵士嘆了口氣,擺出一副看白癡的眼光看這最後說話的人:“這國與國之間的事,能和咱們普通人一樣嗎?今日打了明日就相互不理了?”
他嘆了口氣,又教育道:“這兩國之間,只有利益紛争,哪裏管什麽新仇舊恨呢?”
“那突厥人只要能從中得到好處,他才不管是和咱們高句麗結盟,還是和大唐結盟呢!”
他這話一語驚醒夢中人,衆人無不點頭唏噓:“是啊!這些所謂的盟友,也都不是個東西……”
人常說地位越低,越愛說些國際大勢,指點天下,這些個兵士這時候說起幾國紛争來,個個興致高昂,恨不得将周邊幾國紛紛點評一番。
尤其那看起來高人一等的兵士,說得唾沫橫飛,慷慨激昂,将周邊的兵士都吸引了過來。
這時候正是戰時,安市城作為戰略要地,城門口本是有不少兵士值守巡邏,可這會兒全都被吸引到這兒來了……
那城樓之上,本也有幾人負責值守遠探,可被下面城門口的兵士一吸引,便也晃晃悠悠地跑了過來,加入了探讨。
畢竟是邊陲之地,來往百姓極少,而且最近又要打仗,就更沒有百姓從這城門口通行了,所以這些守軍近日很是無聊,這天氣又愈發寒冷,能湊一起熱鬧熱鬧,也是件不錯的事兒。
“老李頭,你們兩個不是在樓上值守的嗎?怎麽也跑下來了?”
城門口的兵士指着那兩個本該在樓上值守的兵士笑道。
那兩個兵士整日在城樓上幹瞪眼,早已疲乏不堪,這會兒無人盯着,哪裏還願意再上去?
“在這裏不一樣能值守麽?再說了,前方還有瞭望臺呢!有什麽事……那邊一定會放狼煙的,咱們下來暖和暖和,不礙事!”
那兩人紛紛打趣,也進入到對戰局的分析之中。
衆人相互探讨,不時還有争辯,氣氛好不熱鬧!
這時,只聽得“嗖”地一聲,突然有一支利箭率先飛了進來,射在了一名兵士的腦後。
這箭勢大力沉,竟直接貫穿那人頭顱,從腦後直直竄到額前,将那人的腦袋射了個通透!
可憐那被射死的兵士,先前還在口若懸河地分析着如何征戰大唐,如何打到長安,這會兒卻已作了箭下亡魂。
“有敵襲!快……”
這些兵士登時大驚,旋即準備高聲示警,通知城內的守軍。
畢竟都是久經訓練的兵士,一見利箭,他們立時警醒起來,想作出最正确的反應。
可情況不容他們将自己的想法貫徹出來……
緊接着,又有幾支利箭飛出,将剩餘的幾人紛紛射死。
城門口登時血霧四濺,守軍紛紛殒命。
這時,才有人反應過來,迅速敲響警示鑼鼓,向城內報高敵情。
整個安安城登時亂作一團,不時有兵士向城門口集結。
此刻,在城外,李恪正領着他的騎兵守在門外。
他們先前看敵方守備不嚴,已迅速潛到了城邊,放箭殺了城門口的守備兵士。
馬劉志跟在李恪身後,他眼見對方城門已破,心中興奮不已。
“大帥,咱們快沖殺進去,趁現在對方立足未穩,殺進去便能将這城給占了!”
李恪卻搖了搖頭,謹慎道:“城中布防情況不明,咱們大軍貿然沖進去,施展不開,想奪城怕是要經過一番死戰……”
現在沖殺進去,憑借人數優勢,拿下安市城當然問題不大,可李恪并不滿足于此。
他的大軍,将來還要對付高句麗主力,甚至還要對付突厥與薛延陀人,若為了打個安市城折損太多,實在不明智。
李恪又對馬劉志問道:“先前讓你做的準備,都做了嗎?”
馬劉志點了點頭:“咱們已趁對方不防,在城門口埋伏好了!”
大軍攻城,要攜帶很多重型裝備,所以偷襲是難以做到的。可李恪的大軍來去速度極快,又已拔除對方崗哨瞭望臺,所以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将部隊運送到城樓附近。
李恪還吩咐衆部将分散埋伏,将大軍主力和這些重型裝備僞裝隐藏起來。
而後,他才下令偷襲,将城門口的敵軍射殺。
如今城門口亂作一團,李恪卻并不急着攻城,他要做的,是等……
092 誘敵出擊
李恪很清楚,對面城中尚有四萬守軍,自己想以最小的損耗拿下整個城池,就不能搶先進城,與敵軍激戰。
一旦進入城中,陷入到巷戰之中,那他兵多将廣的優勢就徹底消失了。
城中地勢狹窄,人再多,也沖殺不到最前線,戰線拉不開,就無法形成包圍之勢,十三萬大軍壓根施展不開。
況且這十三萬大軍中,最優勢的地方就是五萬騎兵部隊,這些騎兵沖殺起來,能以一當十,來去迅猛無匹。可在城中狹窄巷道,這些騎兵就徹底失去了作用。
所以即便是占了對方不明敵情的優勢,他也不會貿然沖鋒,将自己的優勢抛掉。
但拔了瞭望臺,還有不少好處,大軍隐藏僞裝,提前布置埋伏,這些工作都已完成。
現在,看着城門口不斷湧來的高句麗守軍,李恪心中一定,他吩咐馬劉志道:
“你領主力騎兵在側邊密林處先守着,我去将人引誘過來!”
說罷,他挑了五千騎兵,往城門口而去。
此刻,安市城門口,不停有守軍正往城樓上湧來,這些兵士都是急忙被守城将領催促而來的。
“快,快點落位布防!”
守城将軍李存梁這時趕到了城樓上,指揮兵士緊急布防。
他是被從守将府裏喊出來的,本來安市城地處後方,又有瞭望臺作為前哨,被人打過來的可能性極低,所以他壓根就沒怎麽布防。
這時候,懷揣驚駭趕到城樓上,見城門口還未失守,這李存梁心中大定,不由得松了口氣。
要是城門失守,他這個守将的罪過可就大了。
城中雖有四萬守軍,可沒了城牆為屏障,便只能和這未知的敵人硬碰硬了。
無論輸贏,這都是一番死戰。
但好在,對面的人似乎不懂兵法戰術,竟然不利用這亂局,趁亂占領城樓。
想到這裏,李存梁不由得嗤笑一聲,暗罵對方的人實在草包。
想到這裏,他再向下探去,想看看這草包敵人,究竟是什麽貨色。
他只見對方有幾千兵馬自遠處沖到了城下,領頭的是個年輕将領,看樣子還不滿二十。
李存梁心中一喜,這對面的人不過是個娃娃,難怪他錯失戰機,不懂利用突襲的優勢。
他憑樓震吼:“來着何人?”
底下,那年輕将領手提長戟,吊兒郎當道:“本将乃是幽州守将,聽聞你高句麗要發兵南下,便領軍過來,打你個措手不及!”
這将領身騎白馬,一身金甲,本是一副威風凜凜的相貌,可他這時騎在馬上還晃蕩着雙腿,說話又是吊兒郎當,實在不像是個合格的将領。
李存梁心中冷笑,這怕是大唐哪個二世祖到軍中歷練,一聽高句麗發兵,憤而出來征讨。
可惜此人不明情勢,瞎跑一氣,竟一路跑到安市城來了。
這裏可是高句麗的大後方,若是他在這裏遇上高句麗大軍,壓根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且此人打扮得人模狗樣,卻一點戰法都不懂,明明搶占了先機,竟不懂得趁亂攻城。
如今我安市城守備密布,你再怎麽打,也打不進來了。
想到這裏,李存梁伸手一指:“呔!你這賊小子,竟敢擾我城防,可是嫌命長了?”
那年輕将領不怒反笑:“哈哈哈,一個邊陲小國,竟敢犯我大唐天威,如今還在本将面前大言不慚,實在是笑話!”
他又揚起手中長戟,喝道:“識相的,就将這安市城拱手送上來,說不定爺爺心腸好,能擾你一條狗命!”
李存梁嗤笑一聲,這小子,方才明明有絕好的機會攻殺進來,卻兀自遺誤戰機,現在還提什麽攻城?
他随手一揮,吩咐守軍引弓上弦,瞄準對方。
“賊小子,聽好了,你犯我安市城防,本将可沒什麽好脾氣與你聒噪!”
說完,他大手一揮,便喝令麾下将士放箭。
高句麗守軍這時得了将令,紛紛拉滿弓弦,将根根利箭射了出去。
可底下的騎兵卻反應靈敏,那年輕将領很快将隊伍拉遠,脫離了高句麗兵的射程。
李存梁一怒,這小子倒是機靈,這一會就跑遠了。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城将這二世祖給端了,卻沒想,底下又響起叫嚣聲。
“我說,你們是沒吃飯嗎?小爺我站在這讓你射,你們都射不中!”
原來是那年輕将領又打馬湊了上來,他麾下的騎兵紛紛叫嚣,場面一時熱鬧無比。
“媽的!這小子找死!”
李存梁心頭火起,朝身後一聲震吼:“牽我戰馬來!”
他已粗略看了看對方兵力,不過四五千騎兵,而他城中有四萬守軍,要拿下這小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說罷,他親點兵馬,将城中的一萬騎兵盡數拉了出去,又補了一萬輕裝步兵,只留兩萬重裝步兵鎮守城防。
以他的算計,這兩萬大軍鎮守城門,那是綽綽有餘,任對方十萬兵馬來攻,都難以破城。
而且安市城地處後方,壓根就不可能有大軍攻來。
這年輕将領帶着騎兵,機動性較高,定是趁主力大軍不防,才溜到了安市城門來耀武揚威。
他自然已将對方摸透,這人不過是個毫無謀略的二世祖,定是大唐哪個将領的後代,想領着騎兵在高句麗後方逞一把威風。
但他李存梁哪能任由對方嚣張?
“小子,李爺爺來了,帶種的別跑!”
說話間,這李存梁已帶兵出城,殺了出來。
但那年輕将領的騎兵這時不退反笑:“哈哈哈!我唐軍天下無敵,我何須要跑?”
說着,他一聲令下,作勢要沖殺起來。
李存梁心中一笑,你這時朝我沖來,那便是找死。
他旋即揮手,吩咐部将打馬沖殺,迎向前去。
他自己也一夾馬腹,沖在了大軍中間。
李存梁本想以自己兵力優勢直接将對方拿下,心中正自得意,可沒承想,那唐軍沖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他正自奇怪,卻見唐軍這時突然調轉馬頭,後撤而去。
李存梁心中一疑,他猶豫着要不要追趕過去,将這二世祖拿下。
正猶豫間,忽聽得耳後一頓轟隆聲響,緊接着又傳來“嗖嗖”的利箭聲音。
093 得城
李存梁正自疑惑,急忙扭頭回看,這一看,可将他吓得不輕。
自己後方的城門處,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整個城門口給堵個嚴嚴實實。
他心中一驚,這才念叨着對方難道是誘敵之策,可不待他細想,卻見這時側面又飛來無數巨型箭支。
這些箭支粗壯無匹,比之尋常槍械還要再粗壯一些,而且飛來速度極快,一射中人馬,便是腸穿肚爛,威力實在驚人。
他急忙高聲呼喊,勒令部将停下。
“不對,有詐!撤!”
他高聲叫道,而後第一個打馬回頭,想要撤離回去。
此時,門口那大火仍為被撲滅,可他已顧不得太多了,只想朝大火沖過去,意圖越火而過,蹿回城中。
但這時,他又見沖在自己身前的戰馬一個接一個摔倒,就連那些兵士也不停栽倒在地。
這些摔倒的人不斷堆積,又不斷絆着之後的部隊,整個軍隊亂作一團。
李存梁心中大駭,他急忙勒馬止住,而後定睛一看,原來這城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根長長的藤鏈,那藤鏈上還帶着尖刺,一旦馬腿碰上,便立時被刺傷。
再沿着那一根根藤鏈看去,他這時才發現,這整個城門口的道路兩側,竟有不少敵軍埋伏着,他們伏在草地中,牽引着手中藤鏈,不斷将高句麗大軍絆倒。
這時,李存梁已經明白,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計了。
“快撤!”
他拼命嘶吼,可自己部下現在倒的倒,停的停,亂作一團。
這時,四周又響起驚天吶喊,他心中一驚,連忙四下探視。
原來,那城門口的高坡密林之中,這時正沖殺過來無數唐軍騎兵,他們動作迅猛,勢頭強勁,眼看着就要殺到跟前。
李存梁心下一涼,看這陣勢,對方至少有幾萬兵馬,遠不止他先前所料的幾千人。
他腦中一懵,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此刻,在李存梁的高句麗大軍身後,那年輕将領打馬停下,看着唐軍騎兵不斷沖殺高句麗人。
此人神情淡然,一臉堅毅冷肅,正是大唐蜀軍統帥,蜀王李恪。
此番攻城,最大的難關就是這四萬守軍,李恪心知對方不會輕易投降,便是攻入城中,一時也拿不下這支人數不少的部隊。
所以他吩咐部隊偃旗息鼓,先行隐藏,而後自己親自領兵叫陣,将對方引了出來。
一旦到了城外,他的騎兵威力就顯現出來,能不費氣力地消滅對方。
而且城外已在自己掌控之內,他大可以安心地布置陷阱鎖鏈,坑害敵軍。
而城門口,他又用投石機投擲了大量猛火油彈,一方面擾亂城防,另一方面,也阻攔了敵軍後退的路,擾亂其心智。
如今這城外的兩萬敵軍已不可能再存留下來,他要面對的,就是城中剩餘的兩萬人馬了。
此刻,城門口燃起驚天大火,而城中主将已身陷險地,極難脫逃。
城中将士登時慌作一團,他們也想出城救援,可看到唐軍人數衆多,勢頭十足,便将這個念頭打消了。
這時候沖出去,那不是找死嗎?
剩下的将領只好調來大軍,鎮守在城牆之上,防止唐軍攻城。
李恪并不着急,他等着敵方大軍都布好防守,再大手一揮,吩咐步兵部隊将大型弩車推了上來。
這大型弩車射出的弓弩強勁有力,能穿透城牆,那敵軍便是有城牆為仰仗,也無法抵擋。
他吩咐部下,将那巨型弓箭上塗滿猛火油,而後點燃,再射向對方城樓上。
粗大的木箭被點燃後,射向城樓之上,任你有城牆作保,都無法阻擋。
而城門口這時已被大火燒得一片狼藉,那木制大門已被燒得只剩個空架子,再無抵禦外敵的能力。
李恪眼指揮弩車不停向城牆上射箭,又看着城外的高句麗軍被消滅殆盡,這才下令大軍逼近城樓,準備攻城。
這時候,整個城樓上都冒着熊熊大火,城樓上的守軍死的死,逃的逃,已再難對城下形成攻勢。
一旦居高臨下,對蜀軍放箭的攻勢沒有了,那這城樓,便也再無任何優勢。
李恪不慌不忙地指揮手下扛錘撞城,只一下,就将那毫無抵抗能力的大門給撞得轟然倒塌。
此刻,唯獨那大門內的甕城之上,還餘有不少高句麗大軍還在鎮守,他們不停向城門口放箭,阻攔蜀軍進城。
這甕城乃是城門內的第二道防線,呈環形修建在城門之內,一旦有敵軍進城,守在甕城中的兵士可以居高放箭,射死來犯的敵軍。
此刻,正門城牆上以燃起大火,而甕城因為縮在城樓之後,不會被城外的弩車攻擊,所以還保存得較為完好。
高句麗人全都守在了甕城之上,拉弓引箭,就等着蜀軍進入城門。
而城門之後,其實還有第二道城門,自大門進入,要走上十數丈,頂住兩邊頭頂上甕城守軍的箭支,打開真正的內城門,才能進入城中,與敵人的守城兵正面厮殺。
李恪迅速調派部将,讓重裝騎兵頂起缺角盾,攻擊內城門。
這些重騎兵身披重甲,那些弓箭壓根奈何不了他們。
扛着攻城錘進到甕城之中,撞翻內城門,大量披甲步兵已跟了上去。
他們沖入城樓之上,與殘留在甕城的守軍殺成一團,很快,就掌握了局勢。
一直等到天黑時分,整個安市城才被徹底征服,城門處死傷一片。
無論是城門口的兩萬兵馬,還是留守在城中的兩萬大軍,都盡數被誅,只留了十多個被俘的高級将領,等候李恪處置。
李恪腳踏高句麗兵士的鮮血與屍身,慢慢踏上狼藉一片的城樓。
他看着那十多個五花大綁,跪伏在城樓上的将領,輕輕地揮了揮手。
“放開他們……”
這幾個渾身顫抖的高句麗人被松了綁,一臉迷茫地看向李恪。
李恪頓了一下,又看向城外的大道,那裏是高句麗主力大軍出兵的方向。
“去告訴淵蓋蘇文,他的糧道已被我切斷,讓他回來與我決一死戰!”
094 悲天憫人
“禀大帥,安市城那邊出事了!”
當淵蓋蘇文知道安市城被李恪攻占的消息,已是一天之後的事了。
李恪将那些安市城的守将放了出去,這些人立刻快馬加鞭地追向淵蓋蘇文的大軍,終于在遼東城西追上了淵蓋蘇文。
此刻,淵蓋蘇文正盯着那些個丢盔卸甲的安市城守将,面色鐵青。
“你是說,我安市城被大唐的一個年輕将領帶兵給攻破了?”
那些個敗逃而出的守将個個面色慘白,兩股戰戰,他們互相看了幾眼,最終有個官職最高的武将站了出來,垂頭喪氣道:
“是的!他……他還大言不慚地說……說……”
他說話吞吞吐吐,當即挨了淵蓋蘇文一個巴掌。
“他說什麽?”
淵蓋蘇文賞了那武将一個耳光,又怒氣沖沖喝問道。
“他說……要切斷大軍的糧道,要将将軍您餓死在鴨綠江畔……”
武将捂着臉頰,苦着臉說道。
“哼!”
淵蓋蘇文的鼻孔重重地噴出一股白氣,振聲罵向那幾個守将:“沒用的東西!”
那幾個守将默不作聲,只瑟縮在一起打着顫兒。
“李存梁呢?堂堂安市城守将,怎麽讓一個黃毛小兒給端了老巢?”
淵蓋蘇文語氣冰冷,他那粗重的話語似乎是硬生生從喉頭裏擠出來般,裹挾着怒氣。
那幾個守将又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那挨了巴掌的武将站了出來。
“李将軍他……他已經捐軀了……”
說罷,這些守将又縮在一堆,假模假樣地哭了起來。
“廢物!”
淵蓋蘇文厲聲罵着,而後又不耐煩地看了那些正在哭泣的守将。
“也就李存梁那樣的廢物,才能帶出你們這些沒種的東西!”
他這一通怒罵,将這幾個守将吓得停下了哭泣,縮在一堆不敢再出聲。
淵蓋蘇文沒再理會這些人,他背過身去,昂首而立,思索着對策。
“大帥,要不要我帶一支部隊過去,先将安市城拿回來?”
這時候,他的副将李文博走了上來。
李文博乃是淵蓋蘇文的心腹,有多年領軍經驗,乃是名戰場厮殺的好手。
淵蓋蘇文搖了搖頭:“不,大軍一起回去!”
他凝眉說道:“對方有十多萬人馬,又已攻占安市城,你帶兵過去,只怕拿不下!”
嘆了口氣,淵蓋蘇文繼續道:“後方不穩,咱們在前打仗,又豈能安心?”
那李文博跟随淵蓋蘇文多年,知道他的決定不容他人反駁,便又旁敲側擊道:
“要不……通知其他兩國聯軍……讓他們趕來支援?”
“嗯?”
淵蓋蘇文斜眼看了那李文博一眼,目光中帶着不悅。
李文博趕緊低下頭,拱手認錯:“卑職失言!”
這淵蓋蘇文乃是極度自負的性子,他才不會容忍另外兩國看自己的笑話。
“哼!”
冷冷哼了一聲,淵蓋蘇文背着手道:“不過一個小娃娃罷了!”
“李存梁大意輕敵,才被人端了老巢。本帥親自坐鎮,焉有拿不下安市城的道理?”
淵蓋蘇文這話說得信心十足,李文博趕緊拱手稱是。
稍一思慮,淵蓋蘇文大手一揮,向部下發號施令:
“衆将聽令,大唐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打起我軍糧道的主意。他現在已拿下了安市城,你們随我前去,将那小子生吞活剝了,也好祭我南下伐唐的大旗!”
他旋即調轉方向,引着浩浩蕩蕩的三十多萬大軍,殺向了安市城。
……
安市城中,李恪正指揮着部下修整城門,加固城防。
他要利用這座安市城與高句麗大軍決一死戰,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殿下!卑職……”
馬劉志這時走了上來,他欲言又止,看來是有什麽話要說。
李恪笑了笑,擺手道:“你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馬劉志擰眉想了片刻,終是一拱手:
“大帥,卑職實在是不懂,您為何要放那些個人出城通知淵蓋蘇文呢?”
在馬劉志看來,拿下了安市城,就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而後只要守住這糧道,等淵蓋蘇文缺了糧食,自然會再趕回來攻城。
到那時,淵蓋蘇文糧食短缺,又長途跋涉趕回安市城,戰力自然大跌。
唐軍無論是拒城以守,還是趁機拿下高句麗大軍,都輕而易舉。
但如今,高句麗大軍還未走遠,而且糧草充足,這時候通知淵蓋蘇文,豈不要面對最強的高句麗大軍麽?
這打仗打的就是以己之強,攻敵之弱,哪有上杆子求着人家士氣最盛的時候來打仗的啊?
李恪淡淡笑了笑,他沒有直接回複馬劉志,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問你,那幽州百姓為何這麽凄慘?”
馬劉志一愣,這殿下是怎麽了,又将話題岔到幽州去了?
他老老實實回道:“是突厥游騎不時騷擾,還燒了他們的青苗!”
李恪點點頭:“那我再問你,高句麗大軍糧草充足,他們可在我大唐北境征戰多久?”
馬劉志想了一會兒,道:“至少一個多月吧?”
李恪“嗯”了一聲,嘆氣道:“一個多月的時間,能糟蹋多少幽州這樣的城鎮?”
他背過身,望向安市城外:“咱們若放淵蓋蘇文過境,的确為自己争取了勝勢……”
“只不過……這勝勢是拿我大唐百姓的性命去換的……”
李恪語氣低沉,暗含悲憫之情。
馬劉志這時才明白過來,李恪之所以要放那些守城将領去通知淵蓋蘇文,是為了不讓高句麗大軍騷擾大唐北境。
他心中一陣感動,李恪身為皇子,卻時刻将普通的百姓放在心中,他寧願自己面對強敵,也要為百姓多争取一片安寧。
再回想起當初自己,不正是因為李恪這顆悲天憫人之心,才獲得新生的麽?
咬了咬牙,馬劉志一拱手,堅定道:“殿下,您放心,咱們一定會拼命将那高句麗人打敗,守住我大唐的百姓!”
“行了行了!你過來,我有話要交代……”
李恪這時一招手,示意馬劉志過去。
馬劉志一愣,老老實實湊了過去。
待他一靠近,李恪低聲在他耳畔道:“我告訴你,等敵軍一到,你……”
095 開始攻城
當淵蓋蘇文領軍趕回到安市城的時候,整個城門口已修整一新,堅固的城牆,高高的城樓,一切都在預示着這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