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分手
“來,小孟快嘗嘗我新收的碧螺春味道如何?”
因為替龍震飛了了一樁大事,孟連生被邀請去了龍公館喝茶,這是少有人能得到的待遇,也是龍震飛籠絡人心的手段——在家中關起門談事,總是更容易将關系拉近。
孟連生從善如流端起茶杯,輕輕呷了口,點頭道:“清淡淡雅,口味醇厚,好茶!”
龍震飛道:“難得遇到懂茶的人,小孟果然與我投緣。”
孟連生笑說:“我哪裏懂茶,署長大人謬贊了。”
龍震飛擺擺手,道:“在家裏就不用叫我署長了,你比小龍還小幾歲,叫我龍叔便好。”
孟連生道:“那小孟恭敬不如從命,龍叔。”
龍震飛對他這副恭謙的做派很是滿意,笑着點點頭,瞎了兩口茶道:“小孟你也知道,最近林廣湘公然跟我作對,弄得全國都在讨伐我們浙派,連租界洋人也對李司令和我很不滿。你說我該怎麽扳回這個局勢?”
孟連生沉默片刻,道:“我确實有一些拙見,但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那龍叔,我就直說了。”孟連生放下茶杯,“自古以來,民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龍叔這局面,主要是來自民意不滿,而民意不滿的根源,又是因為你們一來就加稅,工廠主不願吃虧,自然就将這負擔加在工人身上。工人罷工,龍叔你鎮壓打死人,輿論就徹底亂了套。”
“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龍震飛道,“但小孟你有所不知道,李司令确實是缺錢,我作為他的心腹,得替他把事辦好。江蘇又仍舊對上海虎視眈眈,随時可能反攻,我們得盡快弄到錢才行。”
“錢當然得要,問題是應該怎麽要?”
龍震飛擰眉沉吟片刻:“你說說你的想法。”
孟連生道:“你漲的稅,一年下來,還比不上林廣湘這種大資本家半年的利潤。”
龍震飛感嘆道:“我們要有紗廠大王的産業,也不用盯着稅了。”
Advertisement
“龍叔你當然可以有。”
龍震飛擡頭盯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孟連生道:“原本資本家和工人是對立的,平民百姓向來仇富,但因為你們驟然加稅,讓林廣湘有了借口聯合工人一起将矛頭對準你們。”
龍震飛:“繼續說。”
孟連生道:“依我的想法,不如恢複從前的稅收,甚至可以對小工廠主減免稅收,先把廣大的工人群體争取過來,争取民意和輿論的支持。再把目光放在林廣湘這些大資本家身上,按着百姓仇富的心理,就算你明搶,老百姓也只會看熱鬧。”
龍震飛皺眉沉吟片刻,忽然朗聲笑開:“好!小孟你這哪是拙見,簡直高明得很,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弄得全城老百姓都罵我,我這就去報告李司令。不過明搶肯定是不能明搶的,林廣湘是個老頑固,身後又有不少勢力支撐,我要以軍政府的名義強行入股林家,他絕對不會答應。”
孟連生笑:“林廣湘是不好弄,但他幾個兒子關系很差,一直在明争暗鬥,若不是有老爺子壓着,幾個兒子早鬥得你死我活。”
龍震飛了然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拿起茶杯,笑道:“來來來喝茶,我果然沒看錯小孟,小龍若能是有你一半本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虎父無犬子,我哪敢與龍少爺相提并論?”
龍震飛嗤了聲,擺擺手道:“他別給我扯後腿就行。”
話雖如此,但語氣裏分明是帶着寵溺。
說曹操曹操就到。
兩人正喝着茶,穿着一聲制服的龍嘉林,從外面風風火火進來,先是叫了聲爸爸,見到沙發上的人,咦了一聲:“小孟也在?”
龍震飛招招手:“你回來正好,我晚上還得去警署有點事,你招待小孟一起吃晚餐。”
孟連生道:“既然龍叔有事,就不用管我,我先告辭了。”
龍嘉林因為知道孟連生在為父親做事,又總聽父親誇贊他,便自覺将對方劃為自己人,趕緊拉着他的手;“難得碰到,當然要一起吃頓飯,你幫過小鳳那麽多次,早就要請你吃飯的,今日正好。”說着又道,“我去打電話給小鳳,看他有沒有空?”
原本已經站起身要告辭的孟連生,停下動作。
龍震飛擺擺手:“行,你們年輕人一塊多聚聚是好事。”
“沒錯,”龍嘉林走到電話機旁邊,撥了個號碼,那頭沈家的傭人接聽後,他忙問,“我是小龍,小鳳在家嗎?”
那頭不知回了什麽,他轉頭朝孟連生點點頭,示意沈玉桐在家。
孟連生望着他,不動聲色地坐下。
那頭大概是沈玉桐已經接聽,只聽龍嘉林問:“小鳳,你有空嗎?我請小孟去杏花樓吃飯,你一起來怎麽樣?”
孟連生豎起耳朵想聽對面的話,但什麽都聽不清。
待龍嘉林挂上電話,他難得有點失态地問:“二公子怎麽說?”
龍嘉林點點頭道:“他有空,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就出門。”
孟連生和龍嘉林先到的酒樓。
春分已至,上海灘的夜生活又熱鬧起來,剛過七點,華燈初上,燈紅酒綠的繁華徐徐展開。
孟連生望向窗外熱鬧的夜景,心中莫名有點緊張。就像去年沈玉桐剛回上海,他帶對方回自己的小樓,面上雖然淡定,心中實則絲毫沒底,因為害怕會錯了意,害怕對方會拒絕自己。
他确定最近自己和沈玉桐之間是出了點問題,卻又不清楚這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因而對這次時隔半個多月的見面,既期待又忐忑。
咯吱一聲,包廂的門從外面被推開,小二領着沈玉桐進屋。龍嘉林忙迎上去,熱情如火地将人拉過來。
孟連生站起身,黑眸望向他,兩人對視一眼。
龍嘉林拉開椅子:“小鳳,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沈玉桐坐下,笑說:“你不是前幾天才來家裏看過我麽?”
龍嘉林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對了,”他想起什麽似的,又問,“你傷好了沒?”
“已經好了。”
龍嘉林的殷勤,讓孟連生徹底成了個局外人,他讪讪地坐回椅子,默默給沈玉桐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他跟前,低聲道:“二公子,喝茶。”
沈玉桐客氣地道了聲謝,在接過茶杯時,兩人手指相碰,他不着痕跡地退開。
龍嘉林對兩人之間的微妙渾然不覺,大喇喇道:“總算逮着機會讓我請你們兩個吃頓飯,今晚你倆都得陪我喝上兩杯。”
沈玉桐道:“行。”
孟連生看了他一眼,剛剛在給他遞茶時,很清楚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疏離。
從前在外人,尤其是龍嘉林面前,兩人也會裝作不親近,但那是一種刻意的心照不宣,甚至可以說成是獨屬于兩人的小情趣。
但今日沈玉桐對自己的冷淡,很明顯不是假裝。這些天不好的預感變成現實,偏偏他又還不清楚原因,不免暗自着急起來。
他做事向來胸有成竹,這種無法掌控的情況,讓他十分不好受。換做其他事,他還可以不在乎,但事關沈玉桐,他不能不在意。
也不管桌上還有龍嘉林,孟連生不再掩飾自己的目光,直勾勾望着沈玉桐,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或是得到點回應。
幸而龍嘉林心思粗,雖然覺察他一直看着沈玉桐,卻并未多想,只戲谑道:“小孟,你怎麽一直盯着二公子看?莫非是今日才發覺我們二公子長得好看?”
孟連生見沈玉桐垂着眼簾,并不回應他的眼神,只得暫時收回目光,道:“龍少爺說笑了。”然後夾了一筷子沈玉桐愛吃的白斬雞,送入他碗中,“我是瞧二公子吃得很少。”
沈玉桐原本就沒什麽胃口,此刻看着落在碗中多出來的那塊雞肉,愈發食不知味。
他今日應下龍嘉林這頓飯,自然是沖着孟連生來的。這半個月來,他是既想見他又怕見他,他想說服自己,也許這回被殺的兩個人,也跟之前的入室歹徒一樣,罪有應得。
相識幾年,孟連生是什麽樣的人,難道自己還不清楚麽?
然而信任的高牆一旦裂開一角,就會如摧枯拉朽一般崩塌。
此刻再見到孟連生,臉依舊是那張臉,眼睛也依舊是那樣的眼睛,仿佛這世上所有罪惡都不可能與他有關。
他很清楚對方不是在假裝,因為他殺人時剁人手時,也是這般模樣。
沈玉桐覺得,若他當真有兩幅面孔,自己反倒不用糾結,不過是認栽被蒙騙罷了。
可顯然并非如此,孟連生的殘忍狠辣是真實的,但純良慈悲應該也并不假。只是從前自己光看到後者,便以為這是他的全部,如今看到他另一面,才知道自己對他的了解不過是冰山一角。
但他已經不想知道太多,一次殺人作惡,和十次百次也并沒有什麽區別。
大哥說得對,孟連生能坐到這個位置,絕非常人,這種人最好遠離。先前他太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對這話不以為然,現在只覺自己可笑。
道不同不相為謀。
是得遠離了。
但只要想到這點,沈玉桐心中便隐隐作痛。他多愛這個人,活了二十五年,也就真正愛過這麽一個人。
心中苦悶無處發洩,他幹脆借着與龍嘉林拼酒,喝下一杯又一杯酒。
他生得白,幾杯酒下肚,面頰便被染了紅。
“二公子,別喝了,你已經醉了。”當他再次為自己斟滿酒,端起青瓷杯準備一飲而盡時,手腕被孟連生輕輕握住。
沈玉桐掀起薄薄的眼簾,終于朝這個人看過來。
四目相對,孟連生那雙黑眸定定望着他,顯然是在期待他對自己說點什麽。
沈玉桐确實是開了口,他勾唇譏諷般一笑,淡聲道:“你松開!”
“二公子……”
“我叫你松開!”沈玉桐忽然拔高聲音。
孟連生望着他,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将手放開。
沈玉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驀地站起身,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
清脆的一聲巨響,不僅是孟連生,就是已經半醉的龍嘉林也吓得清醒了幾分:“小……小鳳……”
沈玉桐雙眼通紅,目眦欲裂,是一副罕見的張狂模樣。
孟連生在他摔下杯子時,也站起了身,一錯不錯地定定望着他。
沈玉桐摔過一個杯子,心中只覺得痛快幾分,便幹脆又抓起手邊的酒瓶子,也狠狠朝地上砸去。
龍嘉林愣了下,忽然反應過來一般,跳起來将自己手中的酒杯用力掼在地上,大聲笑道:“小鳳,我陪你!”
于是兩個人,你摔一個碗,我砸一個碟,小小的包間裏,頓時噼裏啪啦響個不停。
孟連生稍稍退後兩步,一言不發地看着這兩人發瘋,确切地說,他看的依舊是沈玉桐。
相識這幾年,沈玉桐從來克己複禮有教養的世家公子。
這是他第一見他這般失态。
他知道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而且這事必然與自己有關。
因為屋子裏動靜太大,小二慌慌忙推開門來看情況:“龍少爺,怎……怎麽了?”
沈玉桐一腳踢開剩下凳子,頭也不回喝道:“滾!”
“滾!”龍嘉林鹦鹉學舌附和他,手中碟子直接朝門口砸去,吓得小二趕緊縮回腦袋,幸而他動作快,避開了與碟子親密接觸這一劫。
一桌子碗筷杯盤珍馐美食,全被摔在地上,最後連桌子也被龍嘉林幾腳踹得稀爛,屋子裏跟打過仗似的,一片狼藉。
沈玉桐發洩了這一通,站在污穢不堪的地上,忽然大笑起來。
龍嘉林見他笑,也笑得人仰馬翻——他是純粹覺得好玩。
只有站在牆邊的孟連生,依舊沉默着。
沈玉桐始終沒看他,對龍嘉林招招手道:“小龍,我們走!”
“走走走!”龍嘉林跨過地上殘跡,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倒是不忘揮揮手招呼一旁的孟連生,“小孟,走啊!”
孟連生望着肮髒淩亂的地面,低低應了一聲,待兩人開門出去,才慢慢跟上。
掌櫃和小二正誠惶誠恐地等在門口,因為知道裏面人的身份,誰也不敢進來阻攔,此刻門一打開,看到一室的混亂,掌櫃的當即叫苦不疊,卻還要硬着頭皮道:“龍少爺二公子,您慢走!”
龍嘉林大手一揮。
倒是沈玉桐雖然一臉醉态,腳步踉跄,但仿佛離一塌糊塗還差了一點,沒忘記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元票,遞給掌櫃:“賠你們的!”
掌櫃一看銀元票上的數額,原本一張如喪考妣的臉,頓時如釋重負,堆着一臉笑道:“多謝二公子。”
沈玉桐歪歪扭扭走到樓梯口,餘光掃到後方,卻見孟連生還停在包房門口,低聲與掌櫃小二不知在說什麽。
大約是在替自己和龍嘉林賠不是。
他譏诮般勾了勾嘴角,真不怪他從前沒長眼,實在是這人太具欺騙性。
孟連生下樓時,兩個醉酒的人,已經被汽車夫各自扶上汽車,他原本想上前說兩句話,但瞧見坐在後車座的沈玉桐,靠在椅背雙眼緊閉,最終還是作罷。只站在幾米之遙處,默默地看着那輛黑色的小汽車絕塵而去。
鹽商慣來會吃會喝,沈玉桐從小在父兄的熏陶下,其實有個很不錯的酒量,剛剛不過是借酒裝瘋罷了。經過那一通發洩,這半個月來的苦悶難受,終于緩和少許,人也只剩一點微醺。
他揉了揉額角的,在車子上路後,想起什麽似,轉頭透過擋風玻璃往後看去。
猶站在原地的孟連,被籠罩在街邊霓虹之中。身邊人來人往,将他颀長的身影,顯出幾分茕茕孑立。
沈玉桐想起離開西康那日,他也是這樣眷戀地目送自己離開。
只是那日,其實是他們關系的開始。
而今天,卻是結束。
他收回目光,轉身不再看他。
回到沈家花園,管家見二公子身上都是酒味,趕忙讓傭人煮了醒酒湯端上來。喝了湯洗過澡,沈玉桐便如卸力一般倒在自己的大床上。
“二公子,有電話!”迷迷糊糊也不知躺了多久,有女傭來敲房門。
沈玉桐睜開眼睛:“誰啊?”
女傭回道:“小孟公子,問你酒醒了沒有?”
沈玉桐複又将眼睛閉上:“就說我還沒醒。”
“明白。”
聽着外面的腳步走遠,沈玉桐翻了個身,用被子将身體裹緊,這回是真的睡了過去。
淩晨兩點,沈家花園寂靜得只剩屋外的蟲鳴。
今晚是滿月的日子,銀輝從窗子灑進來,落在床上無知無覺的男子臉上。一道不知何時立在床邊的身影,盯着床上那張俊美的面容,凝望了許久,慢慢半跪在地,伸出手緩緩覆上去。
在指腹觸到那溫熱的肌膚時,孟連生的呼吸幾乎是立即急促起來。
他已經半個多月沒碰過這具身體,原本只是單純的想念,但傍晚沈玉桐見對自己的态度,讓他心頭不由得焦躁不安起來,而這不安在此刻見到人時,又化為了犯瘾一般的欲念。
這欲念如魔障一般,在他心中身體中瘋狂叫嚣着,催促他去狠狠将面前這人占據,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打消持續了一晚上的不安。
他不僅是這樣想,也确實是這樣做了。
他俯下身,吻上了沈玉桐的唇。
沈玉桐原本以為自己是做了夢,在夢裏與孟連生糾纏不休。
現實中的孟連生太危險,他不得不遠離,但夢裏放縱一下總沒關系。
他甚至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對方脖頸。
只是這夢實在是太真實,他終于在對方将手伸入自己腹下時,驟然驚醒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上方黑漆漆的身影,吓得他差點魂飛魄散,下意識将人用力甩開。
孟連生沉迷在剛剛的旖旎中,一時不妨,從床下被甩下,倒在地上。幸而房內鋪着厚地毯,并沒發生多大響動。
沈玉桐手忙腳亂打開臺燈,不出意外的,地上的人,果然是孟連生。但仍舊讓他驚愕不已,喘着氣問:“你怎麽進來的?”
孟連生從地上爬起來,指了指窗戶。
沈玉桐揉了揉額頭,用力深呼吸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才問:“大半夜的,你要做什麽?”
孟連生道:“二公子,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不理我?”
沈玉桐閉了閉眼睛,道:“原本明日我是要給你送一封信去的,但既然你來了,那我就當面同你說吧。”
孟連生皺眉問:“說什麽?”
沈玉桐避開他的目光,淡聲道:“小孟,你以後別找我了,我們就到這裏吧。”
孟連生不解道:“二公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沈玉桐哂笑了笑,擡頭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真聽不懂嗎?我的意思是說,我與你的關系就此結束。”
孟連生上前一步,在床邊半跪下,擡頭望向他:“為什麽?是我做了什麽錯事嗎?二公子你說出來,我肯定改。”
沈玉桐搖搖頭,嘆了口氣:“不,你沒做錯,錯得是我,是我從前沒認清你這個人。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孟連生蹙眉凝着他,半晌之後才又開口道:“二公子是不是不想我幫龍震飛做事?”
沈玉桐不置可否。
孟連生道:“二公子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沈玉桐冷笑:“你的該做就是将那兩個工人代表沉江?”
孟連生微微一怔,他做事向來謹慎,龍震飛也不會将這事告訴龍嘉林,實在想不出沈玉桐是如何得知。
但也只是怔了下,并沒有慌張,因為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他歪頭不解地問:“二公子就是因為這件事要與我分開?”
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是覺得這理由十分的不可思議。
沈玉桐簡直要被氣笑了,果然是從前沒能了解他:“你覺得這是小事?”
孟連生道:“那兩個人是我替龍震飛殺的。但他們若真是站在工人這邊,我肯定不會動手。我給過他們機會,拿出一筆錢讓他們做選擇,遠走高飛或留下繼續戰鬥?他們自己選了拿錢離開。你看,都是些利用窮苦大衆,沽名釣譽的人罷了,我殺他們沒錯。那些死在游行中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沈玉桐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什麽是好。
他忽然想起,從前跟他一起看書時,對方似乎就有一套邏輯自恰的歪理,現在這套歪理被他用在了殺人放火上。
他原本還想反駁,但發覺沒什麽意義,只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孟連生握住他的手:“二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事,所以從不與你聊這些,以後也不會讓你看到。”
沈玉桐抽出自己的手,滿臉沉痛地看向他:“小孟,你太可怕了!”
孟連生認真替自己辯解:“二公子,我不可怕的,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一絲一毫。”
沈玉桐搖搖頭:“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
孟連生望着他,沉默片刻,又道:“二公子,我真的不可怕。”
沈玉桐閉上眼睛:“你走!”
孟連生終究還是走了,爬窗而進,翻窗而出,沒有人知道這深夜中,沈家花園裏曾鑽進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我加快更新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