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她來接你回家了
謝陟厘急得不行, 豪邁卻是只呲着牙,死不讓風煊上背。
眼角餘光,謝陟厘看到風煊的槍尖對準了豪邁。
謝陟厘:“!”
她知道他要幹什麽!
情急之下, 緊緊攥着他的手, 眼淚大顆地滾出來, “別——”
“再磨蹭下去,誰也走不了。”
風煊的聲音平靜,頂上的裂縫不斷擴大,若說起先落下來的沙子是細雨淅瀝, 此時便已經變作是大雨傾盆, “你先走,我随後就來。”
随着最後一個字落地, 他的槍尖紮在了豪邁尾巴邊上。
豪邁一個驚跳,朝前蹿出去, 謝陟厘從豪邁背上滾下來, 落進沙坑裏,轉即爬起來, 抓住風煊的手。
風煊眼中露出一絲怒意:“謝陟厘!”
謝陟厘也不多話,扶着他就走。
他重傷未愈, 又動了手, 什麽“随後就來”,從前她也許會為他的森嚴所懾, 乖乖聽話, 此時卻是他說得再鎮定從容, 也休想騙得了她。
果然這一扶,觸手之處一片粘膩,他的傷口又出血了。
“不是我的……”風煊道, “你快走——”
尾音斷絕。
沙如雨下,世界傾塌,謝陟厘仰起頭,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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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謝陟厘的聲音很輕,但清晰堅定,“我們走。”
那截蠟燭在沙雨中搖搖欲墜,終于被一蓬沙子打翻,室內陷入了黑暗。
就在蠟燭熄滅之時,謝陟厘見到古納搖搖晃晃地起身,她心中猛地一緊。
古納的眼神十分可怕,帶着猛獸瀕死之際獨有的兇悍。
古納固然是傷得不輕,風煊卻也同樣提強弩之末,真要拼起來便是兩敗俱傷,兩人都要留在這裏。
謝陟厘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她沒有殺過人,但若是古納想和風煊同歸于盡,她……她不介意試一試。
可古納只是狠狠看了風煊一眼,便轉過了身。
燭光在此時徹底熄滅,黑暗重新籠罩下來之前,謝陟厘看到古納轉身沖向和他們相反的方向——那是主殿,薩珠還在那兒。
“嗷嗚”,黑暗中一聲十分不甘願的長嚎,謝陟厘聞到了豪邁身上的氣息,緊跟着豪邁毛茸茸的身軀伏在了謝陟厘面前。
這一次,它沒有再對風煊呲牙了。
謝陟厘和風煊在豪邁背上坐穩。
謝陟厘道:“阿煊,抱緊我,千萬別松手。”
“嗯。”
風煊手環着她的纖細的腰身,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不會松手的。
無論如何都不會。
就在豪邁躍出窗戶的同一瞬,沉悶而巨大的崩塌聲傳來,沙礫如山洪般傾洩而下,不知在流沙底下沉寂了多少年的神廟轟然塌陷。
這坍塌來得接二連三,沙礫與木料雨水般向他們砸過來,豪邁跑得如風一般,黑暗中謝陟厘只覺得狂風拂過,不知是什麽巨大的東西沿着她的頭頂擦過,風煊整個人重得一顫,緊緊抱着她,把她摁在了他的懷裏。
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滴在謝陟厘臉上。
“阿煊……”謝陟厘的聲音顫抖,手摸索着想去碰碰他。
風煊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腕的肌膚感覺到一片溫熱膩滑,上面全是血,“不許哭,我沒事。”
謝陟厘的一聲哭音已經到了喉頭,生生忍住,忍住全身發抖:“快了,快了,你等等,阿煊,你等等,就快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什麽快了?
……出去嗎?
他們真能出去嗎?
黑暗無窮無盡,無邊無涯,她仿佛置身于一場巨大的噩夢之中,神廟無休止地坍塌,流沙如山洪一般,死死咬在他們的身後。
忽地,前方隐隐有一抹亮光。像是一道洞口。
豪邁盡力一躍。
剎那間,天地一片光明。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謝陟厘被這樣的明亮刺痛了眼睛,好一會兒才能睜開。
天色藍得像是被水洗過,一朵雲也沒有,周遭是一片奇峰怪石,岩石的顏色像是打翻了仙女的胭脂盒子,色如朱丹,燦若明霞,美得不似人間。
奇峰怪石間,圍出一片狹長山谷,谷中綠草青青,甚至還生長着不少大樹,樹上有鳥兒宛轉啼鳴,長風到此變得溫柔而清新,湧入肺腑,沁人心脾。
簡直是仙境。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謝陟厘喃喃,“阿煊,你看……”
仿佛是确認了她的安全,風煊一直摟在她腰間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風煊覺得很累。
他好像睡了極為漫長的一覺,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胸前的傷口已經包紮過,用的是從謝陟厘衣服上扯下來的布料,布料底下還透出一股草藥的青氣。
腦袋有點沉,一摸,也包紮得嚴嚴實實,似是戴了一頂帽子。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天藍如玉,綠草如茵。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遍地流沙的茲漠當中居然有這樣一片綠洲。
風煊半撐着坐了起來。
周遭風過細細,鳥鳴幽幽,不見謝陟厘。
傷口處的草藥大約是有止痛的功效,風煊起身之時覺得身手頗為靈便,沒走出幾步便聽到了水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裏撲騰。
越過一塊大石,一口如翡翠般的水潭就在眼前,豪邁龐大的身軀将水潭變成了一只澡盆子,撲騰起大量的水花,濺了謝陟厘一頭一臉。
“別鬧,”謝陟厘輕聲道,“不許吵着大将軍,知道嗎?”
水打濕了她的頭發,濕發蜿蜒如蛇,貼着纖細的脖頸一路往下延伸,發黑如墨,便襯得肌膚皎白異常,那圓潤光滑的肩頭像是用最最上等的羊脂玉雕成……
“嗷嗚——”
豪邁忽然警惕地看着岸邊,吼了一聲。
謝陟厘迅速縮進水裏,只探出一顆腦袋,岸邊悄然,只有一只鳥兒從枝頭飛過。
豪邁呲牙咧嘴準備躍上岸,被謝陟厘抓住了尾巴,謝陟厘以指為梳,替它清理毛發,豪邁舒服得叫了一聲,頓時把岸上的動靜抛到了腦後。
謝陟厘替豪邁洗好澡,自己身上發上的沙子也清洗得差不多了,然後才起來。
風煊仍然在樹下,躺得平直,腿顯得格外長。
他安穩合目,看來睡得很香。
出來的時候他護着她,自己頭上卻被砸了一記,好在包紮及時,失血不多,加上附近有水有果子,還有可用的草藥,謝陟厘安心不少。
只是離得近了,忽然發現風煊臉上微微發紅。
謝陟厘頓時有點擔心,手指試了試他的額溫,果然燙人得很,且她一碰之下,他的臉好像更紅了。
“糟。”在神廟那般惡劣的情形之下,他都沒有發燒,沒想到到了這裏竟燒起來。
“你在這裏等等好不好?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退熱的草藥。”謝陟厘與其說是跟風煊商量,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說完起身便要走,手卻被拉住。
風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你不用去,我沒有發熱。”
“你明明熱得很,看,臉都燒紅了。”他能醒來,謝陟厘甚是開心,“放心,這山谷不大,我不會走遠,豪邁陪着我呢,沒事的。”
她說着又要起身,風煊再次拉住她,這次用了點力,謝陟厘一個不穩,便往他身上栽。
當然她已經非常有經驗,手臂及時撐住,沒有碰着他的傷口,但一人半坐,一人往下跌,兩人近到息息可聞,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唇便要碰上唇。
謝陟厘的臉在剎那間發燙,泛紅,“我我我我我去采藥……”
她一面說一面要起身,腰卻被風煊往下一扣,整個人坐在了風煊膝上,風煊的聲音低沉至極:“都說了,我不是發熱。”
謝陟厘現在有點懂了,是的,除了發熱,還有一種情況,臉也會這樣紅,這樣燙,比如她自己此刻。
這姿勢讓她整個人都委身在他懷中,謝陟厘舌頭直打結,艱難地道:“那那那我……我給你拿果子來……”
風煊低低地一笑:“謝姑娘在神廟裏倒是大膽得很,怎麽這會兒害羞成這樣?”
“……”
謝陟厘的臉紅得能滴下血來。
一個生死關頭,一個光天化日……能、能一樣嗎?
豪邁忽然走過來,舔了一下謝陟厘,又舔了一下風煊。
謝陟厘又驚又喜:“阿煊,它喜歡你了哎。”
“那你呢?”風煊看着謝陟厘,眸子深邃,柔情如水,“你喜歡我嗎?”
“……”謝陟厘的臉紅得離譜,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推開了他,“我、我我去摘果子!”
她還沒有走出三步遠,豪邁忽然就發出一聲咆哮,再次對着風煊呲起了牙。
風煊明白了,急命:“阿厘回來,快些抱我。”
謝陟厘将信将疑,回去虛虛地攬住風煊。
果然,豪邁立刻收起了牙。
“看來只有你抱着我的時候,它才當我是自己人。”風煊從眉眼到聲音都透着一絲笑意,“這可怎麽辦?接下來可要辛苦你多多照顧我了。”
謝陟厘:“…………”
為什麽……漠狼還會有這種習性?
距離水潭不遠處的丹崖上,有一處洞穴。
那便是豪邁帶着兩人逃離神廟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全被沙子封住了。
古納和薩珠想來是和他們的神廟一起,永遠地被埋葬在了流沙底下。
風煊的傷養了幾日,起坐無礙,兩人便将這谷內大部分地方都走了個遍。
山谷的另一端,有幾處已經倒塌的房屋,經年風吹日曬,已經辨不出本來面目。
“……看來當初神廟被埋在地底,茲昆一族并未全部陪葬,還是有些人逃了出來,帶着漠狼在這裏生活,并按時回去祭拜天神。”
“那茲昆族人呢?”謝陟厘忍不住問。
四下裏草木繁盛,鳥獸成群,卻已經很明顯沒有人類生存的痕跡了。
除了豪邁,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可惜豪邁不能說話。
風煊把聖女的事告訴了謝陟厘,謝陟厘聽完只覺得荒謬。
騎上漠狼便是聖女嗎?她天生喜歡獸類,每一只獸她都能騎,若是世上再多出一只什麽神獸,她一騎上去,是不是又要成為另一族的聖女?
作為一個孤兒,她确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
師父是雲游在外時撿到了她,既沒提是何處撿的,也沒提何種情形下撿的。
想來,她出生之時正是北疆連年經受北狄侵擾之際。大概是情狀實在凄慘,所以師父不想多說吧?
可也不能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就把聖女當作她的來歷。
她一個在西角城住了二十年的北疆人,怎麽可能突然就成了北狄人呢?
“我覺得是古納生怕自己王位坐不穩,怕得瘋了,所以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不放,想得瘋魔了。”謝陟厘這樣道。
可就在她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了丹崖旁的一具白骨。
北狄人奉行天葬,死後将血肉還于天空與大地,茲昆一族也不例外。
兩人一路走過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崖下看見白骨。
但之前的白骨因是在丹崖上方進行過天葬,再被風吹落到谷底,已經散作一團,看不出原貌。
這一具卻是靠着丹崖,保存了完整的形貌,看起來并未上過崖頂,直接便在谷底化為了白骨。
按謝陟厘的觀念,人死之後,總歸是要入土為安。
謝陟厘頭一回見白骨的時候還有些膽戰心驚,但一想,是茲昆一族養了豪邁,而豪邁又救了她和風煊,那麽這份恩情應有茲昆一族的一份,她雖做不了別的,為白骨安一座墳茔總是力所能及的。
這一具骸骨如此完整,到時便單獨為它起一座墳吧……謝陟厘這樣想着,忽然看見了白骨旁邊的草叢裏像是有什麽東西。
她彎腰拾起來,發現是一把醫刀。
獸醫的醫刀。
刀的尺寸、份量、形狀,無一不熟悉到了極點。
風煊只見謝陟厘整個人發起抖來,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可能,吃驚地望向那具白骨。
謝陟厘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爬到了白骨旁邊,拔開長草,裏面露出一只醫箱,革帶已經腐爛,木頭也快要腐朽,但裏面的針剪醫具,無一不是她在過去的歲月裏一一把玩過的。
“師父……”
謝陟厘淚如雨下。
四年前師父摸着她的腦袋離開,囑咐她好好照顧小羽,等他回來帶他們去雲川城趕集。
謝陟厘頭頂仿佛還殘留着他掌心的餘溫,眼前仿佛還可以看見師父的面容。
四年時光過去,她跪倒在師父的面前,所能見到的卻只有一具白骨了。
風煊默默地看着謝陟厘。
謝陟厘是愛哭的,也很能哭,但風煊從來沒有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好似肝腸寸斷。
風煊一生親緣淡薄,從未感受過深厚的親情,也生不出深厚的痛苦。
只是看她這樣哭,他的心中隐隐作痛,他将謝陟厘攬入懷中,謝陟厘抓住他的衣襟,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幾年來所有的委屈和傷心一朝哭盡。
謝伯父,你看到了嗎?
你的傻徒弟,一直很聽你的話,乖乖當一個獸醫,好好照顧小羽。
現在,她來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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