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害怕死亡嗎？

在這坐的确實也有點久了，難得清閑清閑，着實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況且程遠已經第二次提議了，顧雨順着道：“那去走走吧。”

不是節假日，街道上的人不多，車也不算多，對于這個繁華的城市來說是難得的安靜。

已入秋，街道兩邊的樹木已經潇潇灑灑的落下葉子來，看起來都是體現出了秋天的蕭索來。

“冷不冷？”程遠問道，顧雨穿的單薄了些。

顧雨穿的是薄款呢絨大衣，裏面也就着了一件薄毛衣，穿着長筒過膝長靴，衣服與靴子的中間部分露出白白的腿，這倒是一改她往日的風格，更偏向小清新一點。

秋風陣陣，顧雨将手插在衣兜裏，聞言笑着搖了搖頭：“冷倒是不冷。”

兩人之間便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只是安靜的散步，不過氣氛倒沒有顯得有多尴尬。

倒先是顧雨打破了這份寧靜，笑着道：“程遠，你覺得不覺得現在的街道才算是真正的美？”

突然來這麽一句，讓程遠愣了一下，遲疑了一下問道：“怎麽說？”

顧雨要走在程遠前面一點，聞言笑着轉過身子來，長發飛舞，格外的嬌俏迷人：“我一直覺得，秋葉之靜美比夏花的絢爛好多了，它們一直很安靜的注視着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又悄悄的去了，沒有多少人在乎，只有清潔工人抱怨葉子的枯落。人們在它們最繁榮的時候用它遮蔽陰涼，卻又在它落沒的時候看也不看，你不覺得這很像人性嗎？”

程遠細細咀嚼着她的話，忽然覺得很有道理，而現在的顧雨太過于迷人，就算是沒有道理他也會笑着點頭，更何況是有道理。

“小雨，你害怕死亡嗎？”顧雨這想法其實有些悲觀，程遠有些好奇的問，而且他和顧雨好久沒這麽單純的聊聊天了，現在這氣氛倒是适合将話題進行下去。

顧雨轉過身繼續走，聽到他的問題也沒有回頭，只是答：“不怕。”然後就沒了言語。

察覺到顧雨由不想說話了，程遠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又怎麽戳顧雨神經了，還是顧雨發現他們這兩天氣氛不對不适合聊天？

兩人又這樣沉默的走了十來分鐘，程遠拉住顧雨指了指旁邊的長凳：“先休息一會兒再走吧。”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

顧雨想了想，也就坐了下去，程遠倒是沒坐下，他掏出錢包去不遠處的自動販賣幾中買水，顧雨半眯着眼睛看向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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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遠早上看了顧雨的打扮，想要給顧雨見那個人一個下馬威，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從款式和顏色上來看還真像是情侶裝。程遠肩寬腿長，是那種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背影也是極為迷人，行走之間如帶了一股風，看似不疾不徐的步伐，速度居然很快，不愧是大長腿。

顧雨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周邊的環境感染了，莫名有些傷感，程遠将會是一個很好的情人，這是顧雨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只是一想到他會将他所有的溫柔都用在花菁蓉身上，他就會莫名難過，那麽好的程遠……

程遠腿長動作快，倒是沒給顧雨多少傷感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了，見她發呆的模樣不覺心軟成一片，用手中的易拉罐在她臉上碰了碰：“想什麽想這麽入神呢？”

冰冷的觸感讓顧雨回過神來，接過易拉罐卻沒有說話，程遠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這時路邊也沒有人經過，兩個人就靜靜坐着。

“從小對我最好、最寵着我的人其實是我外婆。”顧雨忽然開口，說的話題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程遠很認真的聽着，“我爸媽其實工作也挺忙的，爺爺奶奶那時候也沒有退休，而且……他們有點重男輕女，不怎麽願意照顧我，外婆就把我接了過去。她真的很疼我，她只有媽媽一個女兒，加上退休金她每個月基本生活是沒問題，但要是要買一些其他的東西就有些困難了，但即使是這樣，只要我開口要的東西，她不管怎麽樣都會買給我。”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顧雨微微垂下頭，以前被梳起來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只留下一片陰影，這樣的顧雨罕見的脆弱，程遠遲疑了一下，還是側身将她摟在懷裏。

顧雨目視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洞，下巴支在程遠的肩膀上：“有一次外婆生病了，很嚴重的病，醫生說一定要住院觀察，但是她才住了一天就硬要吵着回來，因為那時候我上小學，我爸媽本來平時就忙沒有時間照顧我，現在如果連她都不在了，我怎麽辦呢？所以說她執意出了院，後來媽媽偷偷告訴我，外婆身體很不好，讓我把她勸回醫院，其實你應該猜的到的吧？我怎麽會聽他們的呢？”

說到這兒，顧雨有些自嘲的笑笑，眼眸半垂：“我其實……是一個很怕孤單的人，我當時就想，你們天天不在家還不許外婆陪我啊？當時我鬧的很厲害，因為這個外婆還罵了我爸媽一頓，好在後來外婆還是去了醫院。只是我家小時候其實條件并不算好，我爸爸家裏有五個兄妹，分家的時候我爸爸分的是最少的，卻因為是老大，對爺爺奶奶的責任是最大的。只是我媽媽生過我之後肚子就一直沒有動靜，我爺爺奶奶心裏是很不高興的，在我家最困難那段時間都沒有幫過我們。奶奶出院的時候，正趕上家裏換新房子，欠了一大筆債，再加上奶奶的醫藥費，我們家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但是那個時候恰恰是我們學校需要買禮服，女孩子還流行學鋼琴。”

“這些都挺燒錢的。”顧雨笑了笑，“但你知道，女孩子都是有虛榮心的，我們班上的女孩子幾乎都報了鋼琴班，我那時候的同學還一直慫恿我，但是我爸媽實在拿不出錢來，被我煩的過了，還為此打了我一頓，那是我記憶中我爸媽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後一次。為了這個我還和他們嘔氣，後來我外婆不知道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來到我家噼頭蓋臉就是罵了我爸媽一頓，還是她湊的錢給我交的鋼琴班的費用。”

顧雨回抱程遠：“我一直到好久以後才知道，那個鋼琴班的費用是外婆去撿垃圾湊的錢，她明明才出院不久，為了讓她不幸苦，我爸媽都不敢把我送過去讓她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