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吳建國?對家裏的決策一向不?太插手, 這次突然做主不?說,還非常地堅決,“能文, 你去将你大伯請過?來,能富去将村長請過?來。”

吳能武愣住了,他雖然真的想分家,但是沒想到會是他爸站出來同意, 以前他提分家的時候張玉蘭他們都是不?同意的, 這次這樣?爽快地就同意了, 還不?是因為吳曉夢他們掙了錢,想将他們兩口?子?踢出來, 才會這麽爽快!

吳能武心裏越發不?平,一家人誰也沒有再說話,來娣和招娣兩個更是坐在角落一聲都不?敢吭。

村長也姓吳,和吳建國?是一輩的, 吳曉夢他們叫三叔, 吳建林。他很快就到了,吳建斌姍姍來遲, 他本來不?想來的,張碧仙想看熱鬧,催着他來。

“建林,真是對不?住,讓你跑一趟。”深感丢人的吳建國?耷拉着臉, 将吳建林和吳建斌請到火屋裏落座。

吳建林也并?不?驚訝, 只是勸吳建國?, “孩子?大了,分家是遲早的事。”

吳建國?苦笑, “本來想等能富成了家再分,留不?住,再留啊,這親情都留沒了。”

吳建國?讓張玉蘭将家裏的存款全取出來,一共四十多塊,其中三十塊還是吳曉夢上?次分給他們的,家裏責任地水田有十畝,旱地有十六畝,房子?五間,就這些東西了。

“三個孩子?,均分吧。”也沒什麽家産好分的。

李紅第一個不?同意,“我們結婚的那兩間房說好了是給我們兩口?子?的,可不?能拿來均分。”

張玉蘭想駁回,吳建國?面沉如水,一口?應下,“成,那兩間房子?分給你們兩口?子?。”

李紅和吳能武對視一眼,似乎沒想到這麽輕松就達成了目的。

分了田地,再分錢,四十幾塊,吳能文提道:“錢我就不?分了,小妹還在讀書,留給她。”

吳能富也跟着表示自己?不?要,李紅用手肘碰了碰吳能武,吳能武意會,“大哥三弟之前掙了那麽多錢,沒分家之前,那都是大家的錢,怎麽能作為私房錢不?拿出來分?”

吳能富瞪大眼睛,沒想到吳能武能這麽不?要臉,忍不?住說道:“那是我們自己?勞動掙的,跟你有什麽關系!”

吳能武冷笑,“你上?學那會兒,花用的都是我掙的錢,那時候你怎麽不?說我掙的錢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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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能富漲紅了臉,确實,吳能武沒結婚之前,掙的錢一部?分都上?交了。那時候吳能富還在讀初中,也有可能用了一部?分吳能富掙的錢。

吳能富看向吳曉夢,冷笑了一聲,意思不?言而喻,無非是暗諷吳曉夢讀書也花了他的錢,現在變成白眼狼。

吳曉夢将張玉蘭叫到一邊,跟她耳語了一陣,張玉蘭的眉心緊鎖,看向吳曉夢,吳曉夢堅定地點了點頭。

吳能武的吃相未免太難看,劉秀英也忍不?住說道:“既然這樣?說,你們現在住的新房子?就是公中的房子?,憑什麽單獨分給你們兩口?子?,那我也要分!”

李紅和吳能武都不?幹,争得?面紅脖子?粗,“那是起給我們結婚的,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吳建斌吸着旱煙,仿佛是來做看客,眼見一家人吵鬧得?不?像樣?子?,一聲不?吭。

吳建林打圓場,“哎呀,都少說兩句,分家還是一家人,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建國?,你來說吧、”

吳建國?看向吳能文吳能富兩兄弟,意思不?言而喻。

弟兄間這樣?撕破臉,實在沒意思,吳能文沉着臉讓劉秀英回房拿錢,劉秀英雖然不?忿,還是順從地去了,吳能富失望透頂,也回去将錢拿了過?來,不?像劉秀英那樣?将錢放在桌上?,他直接将錢扔在吳能武臉上?,“吳能武,拿去分吧,反正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我之前能掙這些錢,我之後還能掙更多。”

吳建國?拉着臉,将錢數在一起,一共一百二十多塊。

吳能武不?信才這點錢,“才這點錢?我不?信,你們肯定藏起來了。”

這回連吳建林都看不?下去了,“能武,點到為止,不?要太過?分了。”

吳能武想起外面的三輪車,立馬說道:“對了,還有今天新買的三輪車,三輪車是公中的,這車也要分給我!”

這回所有人都齊齊變了臉色,特別是吳能富,他親自将三輪車騎回來,愛車如命。

“二哥,你可別搞錯了,三輪車是我出錢買的,可不?是公中的,這車你可分不?了,你不?是說了嗎,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買的車,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吳曉夢突然出聲。

吳能武不?信,可吳能富他們也一口?咬死這車是吳曉夢出的錢,吳能武死活不?認,一口?咬定三輪車就是吳能武他們湊的錢買的,不?然兩人的錢不?可能只剩這麽點。

張玉蘭突然開口?,“那新起的兩間房分給你們,起房子?借的債也要分給你們。”

那兩口?子?愣了愣,就聽張玉蘭算,“你們結婚的時候借的錢,也要分給你們,家裏現在還差五百多外債,能富沒用上?這個錢,不?應該分給他,就你和能文兩兄弟分這個債,一人分兩百五十塊,剩下的由我們老兩口?承擔。”

兩百五十塊!吳能武頓時瞪大了眼睛,“我們結婚也沒有用這麽多錢,出錢給我結婚是你們的義?務,這債我不?認。”

吳能富冷笑,“二哥,你算得?也太精了,錢你要分,債你不?背,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嗎?”

一家人掰扯半天,吳能武就是不?願意背這麽高的債務,李紅買起慘,“我們分家之後還得?另起個火房,實在沒錢還這些債,大哥和三弟現在能掙錢,這債就由他們來還吧。”

“憑什麽?”

吳能富不?想讓步,沒想到張玉蘭卻提出,“你們不?分債可以,來娣和招娣分給我和你爸,以後就不?跟你們一起生活,如果你們同意,債就不?分給你們。”

李紅和吳能武對視一眼,似乎不?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同意,“那可以。”

角落裏的來娣和招娣懵懂地看着大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幾個大人決定了。

張玉蘭寒了心,将鍋碗瓢盆一塊拎出來分了,這就真的分了家,以後連飯也不?在一個竈上?煮了。

吳建斌在吳能文他們拿出這麽多錢的時候就愣住了,回到家,當成新聞說給家人,“一直以為他們家沒錢,能文能富一人拿了六十多塊出來!”

張碧仙嫉妒得?要命,“他們今天還買了嶄新的三輪車,那東西要兩三百塊呢!還買了一大堆東西,少說也要二三十塊啊,他們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多錢?”

吳建斌也不?知道,突然想起吳曉夢他們在擺攤做生意,“會不?會是他們擺攤掙的?他們說是曉夢的錢,擺攤能掙這麽多錢?”

張碧仙瞪大了眼睛,一直以為他們去擺攤是丢人現眼掙不?了幾個錢,竟能掙這麽多嗎?她兩個兒子?在城裏做臨時工,一個月也就掙個二三十塊。

張碧仙想到今天中午吳能富炫耀的樣?子?就恨得?牙癢癢,冷笑道:“他們家起碼還差四五百塊的外債,掙了錢不?圖還錢倒圖享受了,我明?天就告訴桂蘭姐去,讓他們一家還錢!”

另外一邊,分了家後,吳曉夢他們就匆匆出門了,三輪車裏多了好幾樣?東西,幾條大草魚養在桶裏,吳曉夢擔心它們缺氧。

到了地方,吳能文立馬去了水來給魚換了水,好在魚都還活着。

等熟客上?門,幾兄妹就大力跟客人推薦他們的蔬菜烤魚,烤魚四塊錢一斤,一條草魚有四五斤,吃一頓就得?花二十多塊,尋常人可吃不?起。吳曉夢這才發覺自己?疏忽了這個問題,四五斤的魚起碼要五六個人才能吃完,一般來吃宵夜的很少有這麽多人約着一起來。

她想将魚一分為二,可那樣?的話賣相會很差,如果賣不?出去,就會損失四十多塊,賣了一個多小時,龍蝦賣了不?少,烤魚一條也沒有賣出去。

吳曉夢急了,這大魚養在小桶裏本來就活不?了多長時間,要是死了可就賠了。她看向不?遠處的歌舞廳,心裏冒出個主意,她想去那裏碰碰運氣?,這些天吳能富也學會炒龍蝦了,本來農村的孩子?出來都會做飯,将攤子?交給兩個兄弟,吳曉夢帶着一盤龍蝦,去歌舞廳推銷他們的烤魚龍蝦。

八十年代的歌舞廳被霓虹燈裝飾得?豪氣?十足,舞池中央是舞臺,可以上?臺點歌。吳曉夢趁着進去的人多,混了進來。

舞池兩邊有散座,最邊上?還有包房,包房很受客人歡迎,不?少人選擇在這裏與朋友聚會。

吳曉夢端着一盤龍蝦四處敲門,試圖推銷龍蝦和烤魚,不?過?沒什麽成效,雖然每個包房的人确實很多,但對突然上?門來推銷吃食的都有些警惕,沒人願意下單。

吳曉夢有些失望,但又不?想放棄,再次敲開了一間包房,裏面坐着好幾個年輕人,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上?下打量了吳曉夢一眼,目中閃過?驚訝,“你是誰?找誰?”

吳曉夢撐起笑容,“你好,我是外面擺夜市的,我們家主賣小龍蝦和烤魚,味道都非常不?錯,這就是小龍蝦,你們可以嘗嘗看的。”她遞出那盤小龍蝦。

女生低頭看了一眼小龍蝦,嫌棄地說道:“這什麽東西,長得?好醜,我們都不?吃這種東西的。”

吳曉夢解釋道:“它是看起來長得?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很香的,可以免費品嘗。”

女生明?顯不?耐煩了,“我都說了我們都不?吃這種東西,請你拿走好嗎?再不?走,我要叫人了。”

吳曉夢笑容一僵,“不?好意思。”

又吃了閉門羹,吳曉夢給自己?加油鼓氣?,魚要是賣不?出去,損失就太大了,就算能賣一條出去也是好的。吳曉夢沒有退縮,鼓起勇氣?敲開下一個包房。

那女生往洗手間走,回過?頭看到吳曉夢又在敲別的包房的門,眼裏閃過?厭惡,剛好有個男侍者路過?,她招手将人叫過?來,指了指吳曉夢,“那個人混進舞廳來賣東西,騷擾我們,你們還不?快将人趕出去?”

男侍者立馬說道:“不?好意思小姐,是我們的疏忽,我馬上?叫同事過?來。”

吳曉夢本來沒抱太大希望了,但沒想到這間包房的客人竟然願意試試烤魚,他們看上?去是兩家人在聚會,等吳曉夢介紹完,一個燙着時髦卷發的中年女人笑道:“烤魚?我還沒有吃過?,我們嘗嘗吧?”

其他人沒有異議,那婦女站起身來,吳曉夢這才看清她穿着一條真絲旗袍,肩膀上?還披着絲巾,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到吳曉夢身前,從皮包裏取出兩張大團結遞給吳曉夢。

另外一個男士站起來,“怎麽能讓女士給錢,徐姐,讓我來付吧。”

吳曉夢很是驚訝,對方沒有見到東西,竟然願意先支付定金,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姓徐的女士笑道:“吳科長下一次請我們去西餐廳吃吧,這次就由我來付。”

吳曉夢沒接錢,“謝謝您的信任,我做好之後馬上?就給您送進來。”

她幫對方關上?包廂門,站在門口?靜默了片刻,她看得?出來,徐女士并?不?想吃烤魚,只是出于善良定了一條,她似乎從吳曉夢略顯疲憊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麽。

吳曉夢站在門口?,還來不?及感動,兩個侍者模樣?的男人朝自己?跑過?來,嘴上?還說着什麽,雖然聽不?清,但從對方不?善的表情中也能猜出他們肯定不?是來歡迎自己?,吳曉夢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那盤龍蝦已?經?送給了那位徐女士,吳曉夢邊跑邊想是不?是舞廳不?讓外面的食物?送進來,要是那樣?的話,那她就無法将徐女士定的烤魚送進來了。兩個男侍者從兩邊包抄,差一點就被他們給攔下了,吳曉夢不?能讓對方抓住,她還得?想辦法将徐女士定的烤魚送進來。

她一不?小心跑進了一條死胡同,兩邊都是包房,中間有個男廁所,正在束手無策之際,一只手突然從男廁所門口?伸出,一把将她拉了進去。

吳曉夢驚悚地想大叫,對方另一只手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将她拖進了廁所隔間。

外面已?經?響起那兩個男侍者的對話:“人呢?明?明?都看到她跑進來了。”

“會不?會是跑進包廂去了?”

對話短暫地停止,看來那兩人去搜包房去了。

歌舞廳的廁所随時有人打掃,倒也沒有特別難聞的氣?味,吳曉夢是呈被人背後拖走的姿勢,所以她一直沒看到對方的臉,等外面侍者的對話停下來,她這才想起自己?的危險處境,連忙掙紮了起來。

對方比她高,可以輕而易舉地鉗制她。吳曉夢情急之下,用手肘使勁往後一拐,痛得?對方悶哼一聲,捂着她嘴的手也松了下來。

吳曉夢開門就想跑,對方忍着疼痛一把拉住她,吳曉夢回頭一看,一張俊朗的臉分外熟悉,上?面布滿了痛苦。

“陸...陸先生,怎麽會是你?”吳曉夢瞪大了眼睛。

陸韞揉着肚子?,無語地看着吳曉夢,“你力氣?可真夠大的。”

吳曉夢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幹了什麽,見他面色痛苦地捂着肚子?,想要彌補,伸手去替對方揉,“怎麽樣?,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吳曉夢下意識的動作讓她的手覆在陸韞的手上?,皮膚相觸的剎那,對方手上?的熱意燙得?她瞬間縮回,而就在此時,男廁所外又響起了那兩個男侍者的對話聲。

“沒有。這女人跑哪去了?”

吳曉夢下意識地屏氣?,聽到外面說了一句,“我分明?看到她跑到這邊了,肯定躲在男廁所裏面!”

兩道腳步聲朝廁所走來,吳曉夢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向陸韞,陸韞似乎還沒緩過?來,神情發愣。

那兩個男侍者在一間一間地敲門,廁所也就三個隔間,很快就敲到了吳曉夢他們這裏來。

“你好,請問有人嗎?”

吳曉夢看向陸韞,隔間底部?是有一小塊空隙的,對方要是俯身朝裏面看,就能找到她了。

外面的侍者似乎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拍打加了力道,“有人嗎?麻煩你出個聲。”

吳曉夢焦急地看向陸韞,怕他領會不?了自己?的意思,又伸手去捏了捏他。

她的手軟得?柔弱無骨,陸韞在外面打拼的這兩年什麽女人沒見過?,國?色天香的美女有,投懷送抱的也有,他都不?為所動,偏生被這樣?一捏,心悸得?厲害。

他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有人!你們有什麽事?”

男人的聲音傳出,打消了那兩個侍者的疑慮,道了歉後就離開了。

等腳步聲走遠,陸韞才低聲問她,“你來這裏做什麽?”

其實他已?經?看到了一切,他是從隔壁銀河大酒店趕過?來的,那邊酒過?三巡,重?要的人物?也敬了酒,因為是官方組織的晚宴,不?少單位的領導都是看着他長大的,全都對他的個人問題很關注,陸韞不?耐煩應付,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高中同學也在這邊搞聚會,他以後想在這發展,勢必要籠絡一些人脈,就過?來了,沒想到走到包房門口?就看到吳曉夢被劉娟為難,他不?想出現讓吳曉夢難堪,沒想到劉娟将人家趕走還不?算,還讓侍者來将人趕走。

他看吳曉夢被人驅趕,這才出手将人拉了進來,替她解了圍,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問她來這裏做什麽。

吳曉夢剛想說話,廁所來了人,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喝醉了,吳曉夢閉了嘴,隔間并?不?大,底下還有個坑,陸韞身材高大,占去了大半空間,将吳曉夢擠在角落裏。

隔壁那男的小解的聲音傳來,吳曉夢尴尬得?紅了臉。陸韞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緋紅可愛的耳朵,心裏一動,想捏一捏。

突然隔壁傳來‘咚’地一聲巨響,将吳曉夢緊繃的神經?弦挑斷,她吓得?伸手抱住了陸韞,等緩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抱住了人家的腰,隔着薄薄的衣物?,他的腰細而緊實。

吳曉夢紅着臉放開,不?敢看陸韞。

陸韞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撞上?來那瞬間,柔軟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陸韞整個人像被雷電擊中,渾身戰栗發麻。

好一會兒,恢複正常的陸韞打開門,探出頭看了一眼,見沒人,伸手拉住吳曉夢,拉着人走出了男廁所才放開。

“我...我先回去了。”吳曉夢有些尴尬,“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

陸韞指了指那邊顯然還沒放棄尋找吳曉夢的男侍者,“你怎麽将烤魚送進來?”

吳曉夢沒注意他知道自己?賣烤魚的事,這話提醒了吳曉夢,她怎麽給徐女士送烤魚?門童肯定不?會讓她輕易端着盤子?送進來,總不?能讓人家徐女士去她的小攤吃。

陸韞看她一臉愁态,“跟我走。”

陸韞帶着吳曉夢大搖大擺地越過?男侍者,男侍者認出吳曉夢,但是因為陸韞帶領着,無人敢上?前來詢問,陸韞将人帶到了經?理室。

孫健是悅舞歌舞廳新上?任的經?理,人雖然年輕,但很會來事,陸韞這麽號人物?,他想結識還來不?及,見人找上?門來,知道對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連忙請人坐下,“陸總,您有什麽需要嗎?”

陸韞将吳曉夢讓出來,俊臉含笑,“孫經?理,這位是我朋友,在外面夜市開了個小店,她想跟你們談點生意。”

孫健隐晦地看了一眼吳曉夢,笑道:“陸總的朋友也就是我孫某的朋友,這位女士,不?知您怎麽稱呼?”

吳曉夢懵了,她腦子?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清楚地認識到陸韞這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給自己?提供了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讓自己?可以面對面地和這家歌舞廳的經?理談合作。

另一方面,她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只是做着小生意,遠遠達不?到和人家談合作的地步,就算人家願意和自己?合作,那也是看在陸韞的面子?上?,她欠陸韞已?經?很多了,不?想再麻煩他。

吳曉夢遲疑着沒開口?,看向陸韞,陸韞沒說話,目光卻透出鼓勵,吳曉夢心一橫,人家都這樣?好心幫忙,自己?要是不?抓住機會也太辜負人家的好意了。

“你好,孫經?理,我姓吳,”她笑了笑,“我的小店就開在夜市攤,叫真好吃小吃店...”

話還沒說完,孫健哦了一聲,笑道:“是,我知道你的店,賣小龍蝦是吧?我們有很多同事都在你家吃過?。”

吳曉夢笑道:“那太謝謝你們惠顧了。是這樣?的,我們除了小龍蝦,還推出了主打菜烤魚,舞廳是個讓人放松的地方,跳舞也消耗人的體力,若是這個時候有小龍蝦配啤酒,那想必會更好。”

孫健客氣?地笑,顯然,即使有陸韞的幫忙,吳曉夢的提議也并?沒有打動他。而吳曉夢并?不?只是想開個小吃店,她想拓寬業務,要是能和悅舞合作,他們可以賣出更多的小龍蝦。

吳曉夢不?想放棄,又說道:“孫經?理,這周圍歌舞廳起碼不?下六家吧?”

孫健點頭,“大大小小一共有八家。”

吳曉夢又問,“那麽悅舞在這八家中間,客流是最好的嗎?”

孫健沒想到她會問這種不?太相關的話題,事實上?,自從銀河大酒店開放舞廳之後,他們的生意就大不?如從前了。

吳曉夢從他的表情知道了答案,“那看來競争還是很大的,孫經?理,每家的歌舞廳都是唱歌跳舞,行業的競争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一定是最會創新,新想法最多的舞廳能攀登頂峰,說實話,我進你們舞廳這麽久,沒什麽是能吸引我的,你們有的東西,我在別的地方花更少的錢也能體驗到。”

孫健沒說話,但從臉色的微變上?能體現他感覺到被冒犯,吳曉夢看了陸韞一眼,陸韞只是坐着聽,似乎不?打算插嘴。

吳曉夢也沒有說錯,上?輩子?她曾經?在酒吧打雜,八十年代的歌舞廳和後世花樣?繁多的酒吧比起來,除了懷舊,其餘都沒什麽意思。

吳曉夢越說越自信,她的眼界是時代變遷帶來的。陸韞斜着坐在一盤的沙發上?,目光沉溺在吳曉夢發亮的眼眸中。

“你們這裏是花錢讓人自己?上?臺唱歌,我提個建議吧,為何不?找唱歌很好聽的人上?臺駐唱呢?他們唱得?專業,唱得?好聽,可以花錢點歌讓他們唱,還可以安排跳舞的節目,固定每天有什麽表演節目,這些都可以吸引客人,最重?要的是,沒有舞廳這樣?做吧,你們是頭一家吃螃蟹的舞廳,自然就能把別的舞廳甩在身後。”

吳曉夢說的這些,都是後世用爛了的,但是在這個時候,還很新穎,孫子?健聽得?雙眼發亮,吳曉夢提的兩點建議其實可以用兩個字來歸納:創新。

玩別人不?會玩的花樣?,他們經?營者都是按部?就班,從來沒有人想去創新,吳曉夢幾乎是一語點心夢中人。

孫健這才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吳小姐,我們來談談合作吧。”

吳曉夢卻站起身來,“孫經?理,我接了你們一位客人的烤魚單子?,已?經?耽誤太久了,我先去将烤魚做好送過?來,我們再談合作的事可以嗎?”

孫健沒有任何不?悅,親自将吳曉夢送出來,陸韞想了想,對吳曉夢說道:“我也定一只烤魚吧,順便送個十斤龍蝦過?來,我在888號包房。”

孫健親自将人送出門,而後知道男侍者他們找的人就是吳曉夢之後,又命令他們不?許阻攔吳曉夢,這才回了經?理室等候。

吳曉夢在裏面耽誤了一個小時,吳能文他們差點急死了,要不?是這邊抽不?出身,他們都想騰一個人去找她。

“怎麽去了這麽久?”

吳能富看到她回來,喜出望外,同時又可惜地說道:“剛才有一桌客人想嘗嘗烤魚的,但是你不?在,我們都不?會做,人家等不?及了,吃了點龍蝦就走了。”

吳曉夢笑道:“沒有關系,我在裏面也做成生意了,快去殺魚,我要趕緊做了送進去。”

吳能富三下五除二就将魚給處理幹淨了,吳曉夢起鍋燒油,炸魚非常考驗技術,油溫不?合适,炸出來的魚肉不?嫩,烤魚和炸魚的區別也就在這裏,烤出來的魚肉通常比炸出來的要嫩。

但這個在吳曉夢這裏不?成問題,她在廚藝上?很有天賦,上?輩子?還系統地學習過?。

很快一盤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的蔬菜炸魚就出鍋了,她還是命名為烤魚,裝在一個特意買的鐵盤子?裏,帶上?一次性?餐具,讓吳能富抽空跟自己?給徐女士一行人送過?去。

這回門童沒有再阻攔她,甚至還幫她開門。

她還擔心自己?耽誤了這麽久,徐女士他們已?經?走了,沒想到還在包廂。

“對不?起,花了這麽久才送來,剛出鍋的,還熱騰着呢。”吳曉夢将一次性?餐具放在桌上?,賣烤魚沒有龍蝦掙錢,成本很高,算下來一斤掙一塊多,但是是長久生意,不?管什麽時候都能賣。

香味沒多久就充滿了包廂,兩個小孩哇了一聲,“好香啊!媽媽,我想吃!”

徐女士對她的晚到不?以為意,非常體貼地說道:“沒有關系,本來我們也要玩到十點鐘的,剛好這會兒肚子?也餓了,送得?很及時。”

對方的教養讓人如沐春風,吳曉夢提出給對方算優惠價,“這條烤魚一共五斤三兩,四塊一斤,算下來是二十一塊兩毛,我收您二十塊吧。”

徐女士從皮包中取出二十二塊,遞給吳曉夢,“你們大晚上?的做生意也不?容易,不?用算優惠,也不?用找零了。安安,奶奶給你挑刺。”

吳曉夢和吳能富同時瞪大了眼睛,這位徐女士看樣?子?三十多歲,沒想到已?經?當祖母了。

從包房出來,吳能富回小攤去,吳曉夢則去找孫經?理談合作。

孫經?理對她提出的分兩成利不?感興趣,吳曉夢他們做的規模又不?大,拿點錢他還看不?上?,他真正感興趣的是吳曉夢嘴裏那些非常新穎的點子?,他提出如果吳曉夢能給他們提供點子?,那吳曉夢就能免費在悅舞賣吃食,同時他還會讓服務員幫忙點菜。

吳曉夢當然求之不?得?,但她提出要跟孫健簽合同,這倒是讓孫健又刮目相看,随即爽快同意。

合同要時間準備,吳曉夢從經?理室出來,才想起陸韞也點了餐,連忙回小攤又做了一條烤魚,可能是烤魚的賣相太好,坐在店裏吃飯的幾個年輕人看着眼饞,也點了一條,吳曉夢讓吳能文處理魚,她帶着吳能富給陸韞送過?去,除了烤魚還有十斤龍蝦,裝了一大盆。

等到了三個八包房敲開門,看到開門的女人她愣住了,這是剛才為難她那個。

劉娟一看到她眉頭瞬間皺起,“不?是跟你說了我們不?吃這些髒東西嗎?你怎麽還來?”

“是我點的。”一個人聲從她背後傳出,陸韞越過?她走到吳曉夢跟前,屈尊降貴地從吳曉夢手裏接過?裝烤魚的托盤,擺上?桌。

白松認出吳曉夢,笑道:“這不?是賣小龍蝦的老板娘嗎?喲,業務拓展得?寬,都賣到歌舞廳來了。”

吳能富将龍蝦擺上?桌,還有一次性?餐具,手套什麽的。

陸韞拿錢夾子?,吳曉夢連忙說道:“這魚我請你吃。”

要不?是陸韞,她哪有機會認識孫經?理啊,合該請人家吃一頓烤魚。

“行啊,下次你單獨請我吃,這裏這麽多人,就不?要你請了,不?然就你那小攤,不?得?破産啊。”陸韞看着她笑,從皮夾子?裏抽出幾張大團結要遞給吳曉夢。

劉娟站在一旁,看着陸韞臉上?的笑容愣神,陸韞是商人,臉上?時刻帶着客套的笑容,而他對這賣龍蝦的女人的微笑是放松的,甚至是親近的。她心裏頓時生出濃濃的危機感,拉下了臉,可惜沒人理她。

“別,陸總,吃了你好幾頓白食我都不?好意思了,這頓算兄弟的。我請!”白松将陸韞的手推回去,從自己?皮夾子?抽出一疊大團結,遞給吳曉夢,“夠不?夠?”

吳曉夢一眼就看出這疊起碼有七八張,連忙說道:“這大多了...”

白松擺擺手,根本不?在意這幾十塊,“剩下的算你們跑這一趟的辛苦費,行了,忙你們的去吧。”

走出歌舞廳,吳能富問道:“那盤子?怎麽辦啊?咱們不?要了?”

吳曉夢搖頭,“歌舞廳會幫咱們收起來的。我已?經?跟他們孫經?理談好了。”

“孫經?理?那是誰啊?談好什麽了?”吳能富一臉的問好,怎麽吳曉夢去了一個小時就談成了兩單啊。

吳曉夢将自己?和歌舞廳談的合作內容告訴了吳能富,他由衷地說道:“二姐,你可真厲害!”

吳曉夢趁沒人,将那疊大團結摸出來,數了數,有八張。

吳能富頓時結巴了,“怎麽...有這麽多啊,是剛才那個客人給的嗎?”

吳曉夢點頭,不?由得?咂舌,“這些人出手可真闊綽,幾十塊花起來就像幾毛錢一樣?。”

“我們送的那些大概值個五十多塊吧,剩下的就全送給我們了?”吳能富還是難以置信。

吳曉夢知道小費這個概念,但是那都是在後世的高級消費場所才有的東西,沒想到在八十年代也能碰上?。

他們今晚弄了六條草魚來,賣了三條,還剩三條,吳曉夢見其中一條都快翻白肚了,幹脆提議道:“咱們将這條魚弄來吃了,我們吃一半,留一半帶回家去。”

忙一晚上?,還真有點餓了,兄妹三個弄了半條魚來做烤魚,吃得?正香,旁邊桌看他們吃得?這麽香,也想嘗嘗,但他們只有三個人,最後還是弄了剩下的半條草魚。

等到家已?經?超過?十二點了,其他食材都賣完了,還剩兩條草魚帶回家來。

他們連夜将錢數了,第一次破兩百,兩百六十八塊。摸着這些錢,吳能富臉上?的肌肉都在歡欣地跳躍,他突然想起吳能武,“二哥拿着那些錢要去發大財吧。”

劉秀英還沒睡,她悄聲來到火房,吳曉夢剛想跟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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