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秋高氣爽,風閑雲悠,慕容雪坐在檐下,一手支颌,一手舀着一卷經文。

丁香笑吟吟道:“娘娘,明日便是皇上的生辰,娘娘準備送什麽禮物?”

慕容雪眼皮擡都未擡,半晌才答了一句:“你去看看庫房裏有什麽好東西,随便挑一個就成了。”

“這,”丁香呲牙,皇上的生辰堪稱是皇宮裏最大的事了,她家小姐居然說随便。

佩蘭道:“娘娘,皇上怕是會不高興吧。”

慕容雪悠閑地翻了一頁書,慢悠悠道:“憑什麽他過生日我就要費盡心機地給他送禮物,我過生日也沒見他送過我什麽好東西啊。”

丁香笑道:“皇上可是将整個皇宮的好東西都給了小姐。”

“我才不稀罕。”慕容雪放下手中書卷,看着不遠處的花花草草。棠棣,薔薇,紫藤,淩霄都是尋常見的花卉,卻在皇後的鳳儀宮裏處處可見。宮裏的人私下議論,慕容皇後果然是平民出身的皇後,就連喜歡的花卉也都平易近人,絲毫也不嬌貴罕見。

丁香小心翼翼道:“娘娘,還是費點心思準備準備吧,端午節娘娘沒送東西,皇上......”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她心有餘悸,皇上氣哼哼地跑到鳳儀宮,那模樣都恨不得将鳳儀宮都拆了,可是後來,又是一臉的傷心欲絕,最後醉倒在殿外的玉階上,吐得一塌糊塗。

慕容雪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就去仔細地挑一件吧。”說着,又蹙了蹙好看的柳眉,意興闌珊道:“其實皇宮裏的東西都是他的,送他禮物,不過是從鳳儀宮到宣和宮,來來去去還不都是他的,你說無趣不無趣?”

丁香試探着問:“要不,娘娘再給皇上做一次笀餅吧。”

“是啊,皇上明裏暗裏都提了好幾次,就是想着吃娘娘做的笀餅了。”

慕容雪頓了頓,淡淡道:“我忘了怎麽做了。”

丁香立刻說:“奴婢記得啊。”

佩蘭也道:“是啊,奴婢也記得,那一日娘娘做笀餅足足做了一天,那些芝麻粒,是娘娘親手一顆一顆舀針尖挑着放上去的,”

說着說着,她突然說不下去了,眼中酸酸的想要流淚。那一日的情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慕容雪将那些染了顏色的芝麻粒,用針尖挑着,一粒一粒的放到餅上,寫成了一個笀字。等那一個笀字拼好,她的胳膊都在顫抖,可是卻笑得那樣甜美,似乎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都甘之若饴,只因為那個人是耶律彥。

回想當年,兩個人同時都覺得心裏刺疼,丁香立刻道:“笀餅太難了,要不娘娘給皇上做一次菜吧?”

“是啊,皇上不停地念叨禦膳房的師傅菜做的難吃,不停的換人,還不是想着小姐能給他做一次菜。”

慕容雪輕盈如水的目光落在那些經文上,淡淡的笑了笑,“那些,我都忘了。”

“小姐,那些您怎麽會忘呢?”

慕容雪笑了笑: “只要你想忘,都能忘記的。我困了,想去睡一覺。”她起身懶洋洋的走進寝殿,将送禮這個棘手的問題留給了丁香和佩蘭。

佩蘭小聲道:“皇上生辰,怎麽不讓禮部操辦呢?這樣也不必我們費心了。”

丁香嗔道:“你是真不懂還不是笨吶,皇上生辰,既不讓禮部操辦,也不讓後宮慶賀,擺明了就是想和小姐單獨過,想像以前那樣,讓小姐給他做好吃的,送他禮物。”

佩蘭嘆道:“可惜,小姐已經心如死灰了。”

“是啊,這會兒才知道小姐的好,已經晚了。”

兩人嘆息着去了庫房。這裏頭的好東西多的數不勝數,兩個小丫頭雖然這些年跟着慕容雪也算是見了一些世面,但到底所知有限,硬着頭皮挑了一座羊脂白玉龍雕,一方端硯,一叢珊瑚,送到了宣和宮。

這幾樣東西都是耶律彥送到鳳儀宮的賞賜,正如慕容雪所說,轉來轉去,還是他的東西。根本就不能體現小姐的心意,丁香和佩蘭都深深覺得,皇上對這樣的生日禮物,定然是不會滿意的,果然。

天還未黑,耶律彥便到了鳳儀宮,一看他那臉色,丁香和佩蘭便覺得今夜的風雨不會小。可是兩人卻還不能找個遮風避雨的地兒去,還得戰戰兢兢地随時在殿外候命,皇宮的差事真是不好當。

慕容雪将将從床上起來,頭發還松散着,本來一張嬌俏的小臉,睡得粉嘟嘟的格外嬌嫩美麗。他癡癡地看着她,她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耶律彥凝睇着她的背影,終于知道當日她的心曾如何的痛過,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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