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自由幻夢（三）

凱文猛地回過頭,一個十三區的士兵倒在地上，死了。

很顯然，這個探路前鋒能一路闖到這，說明十三區的大部隊已經不遠了。

“真沒想到你跟布魯斯是一夥的”，斯諾用冒着煙的槍口指着凱文，“你背叛了你的國家,也背叛了你的父親。”

“布魯斯？”凱文心下一驚,他早該想到的。布魯斯沒去赴約,就是因為他已經被斯諾抓起來了，“你會把他怎麽樣？”

“同情其他區的凱匹特人都會變成艾瓦克斯”,斯諾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他犯下的罪過可不僅僅會如此，我會等他親眼見證自己所造成的後果，再來懲罰他。”

艾瓦克斯？凱文想起了黛麗，他們會被割掉舌頭。凱文舉起在監獄的時候從一個治安警手裏搶來的槍，“十三區已經攻進來了，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放了布魯斯，然後宣布投降，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

“凱文，你和布魯斯一樣幼稚”，斯諾失望地搖了搖頭，“你以為十三區推翻凱匹特之後會建立一個所謂的自由國度嗎？烏托邦是不存在的，他們不會善待凱匹特人，甚至會把我們的孩子送進饑餓游戲，想想西西莉亞吧！”

“如果你不用無辜者的血制造的恐懼來維持表面的平靜，也許不會走到這一步”，凱文搖了搖頭，“饑餓游戲從來就不應該存在。”

“你錯了，大錯特錯”，斯諾的嘴角浮起了一個冷峻的微笑，“饑餓游戲的存在并不是為了要讓他們恐懼。比恐懼更強大的是希望，只要一點點希望就足以讓他們麻痹下去，這就是游戲會有勝出者的原因。”

凱文因為訝異而微微張開了嘴，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斯諾說的沒錯，當希望變質成僥幸，變質成幻想的時候，的确是一劑絕佳的麻醉劑。政治家實在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但希望很大卻是危險的”，斯諾邊說邊打開了花園裏的電子顯示屏，“如果只是十三區卷土重來，我手上還有殺手锏，凱匹特周圍有無數個致命的堡德。”

屏幕上是饑餓游戲的直播畫面，史蒂夫正站在高高的宇宙之角上發表演說，所有饑餓游戲的幸存者都放棄了互相殘殺，開始響應他，他們把手高舉向天空，以此表示對凱匹特的反抗。

“你騙我說贊助四區的史蒂夫是因為西西莉亞喜歡他。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因為贊助品要經過嚴格的審查，但很顯然，你送進去的不僅僅是一瓶藥膏，一張寫着祝你好運的卡片”，斯諾的嘴角泛起了冷峻的微笑，“你給他們帶去了太多的希望！”

凱文湛藍的眼睛閃動着，美國隊長果然沒讓他失望，沒有一個貢品再聽從凱匹特擺布，這場饑餓游戲實際上已經終止了。

“現在除了支持凱匹特的一區和二區，剩下的十個區也開始反抗”，斯諾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相信我，勝利的果實很快會被十三區竊取。”

至少在這一點上，斯諾是正确的。兩人就這樣拿槍對峙着，但誰也沒有先下手。

“父子反目？”一個沙啞的女聲傳了過來，“看來我沒有錯過好戲。”

斯諾率先反應過來，當即朝花園門口開了一槍，他打死了一個十三區的士兵，同時也被飛來的子彈擊傷了手臂，倒在地上。一個穿着淺灰色正裝的女人走進來，身邊簇擁着一群實槍荷彈的士兵。

“你是誰？”凱文疑惑地問道。

“十三區的總統，科恩，很快就會成為整個施惠國的總統了。不過很遺憾，你看不到那一天了”，科恩笑着說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凱文緊緊皺起眉頭。

“你想篡奪你父親總統的位置，所以發動了政變，不幸的是施惠國氣數已盡，代表正義的十三區攻進了凱匹特，而你，将受到歷史的審判”，科恩把槍指向凱文，卻發現槍口迅速凍結成冰，“哦，看來斯諾總統的變種人計劃已經實現了。”

“科恩，布魯斯那麽相信你…”凱文氣憤地說道。

“布魯斯？他是十三區的英雄，因為幫助十三區被凱匹特執行了槍決”，科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她是不會留下一個知情者的，“以後的報道就這麽寫。”

“卑鄙！”凱文的怒火在他的手上化為實體，那些士兵不由得退了一步。而科恩卻沒有，她拍了拍手，一個士兵從外邊進來，把不會說話的黛麗推到了地上，他的手裏還抓着幼小的西西莉亞，她不斷地哭嚎、踢打着，但就是擺脫不了那只罪惡的手。

“西西莉亞！”凱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得不熄滅了手上的火焰，瞪着科恩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要你的命”，科恩從兜裏掏出另一把槍，“你要是敢反抗，我就殺了你女兒。”

“不！”斯諾掙紮着想從地上拾起槍，保護他的兒子，但他的手卻被一個士兵狠狠地碾在地上。

“真是讓人感動，如果你們父子的關系早點恢複成這樣，也許我們還要多等五年”，科恩的唇角隐隐露出笑意，她把槍上了保險，頂上了凱文的眉心。

凱文捏緊了拳頭，卻沒有反抗。有一種奇怪的情感讓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西西莉亞的命，盡管這是另一個世界，但她的身上的确流着他的血。

就在凱文陷入絕望的時候，科恩卻直挺挺地倒在他面前。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個翠綠色的身影已經解決掉花園裏所有的敵人。

“洛基”，凱文欣喜地喊道。緊接着柯布也滿頭大汗地跑進來了。

“自上次在你們神盾局的基地搗亂以來，我好久沒這麽爽過了”，洛基笑着說道，“看來我來得還不算遲。”

“多謝”，凱文忽然覺得兩腿有些發軟，柯布上前來把他攙住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一陣整齊而急切的腳步聲迅速向花園靠攏，“科恩總統！”

洛基馬上幻化成科恩的樣子，把十三區的士兵帶離了花園，“麻煩已經解決了，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去”。

“多虧了你的計劃”，柯布也松了一口氣，“如果沒有洛基，我想我們兩個今天都玩完了。”

重新抱起西西莉亞的黛麗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她指着屏幕，不斷地比劃着。凱文順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屏幕上，藍色的洪水就像猛獸一樣，吞噬了饑餓游戲的競技場地。

莫裏亞蒂出現在了畫面的右下角，他調整了一下攝像頭，嘴角泛起一個邪惡的微笑。雷神托爾的降臨打擾了他的好興致，他把怒火全都發洩在了幸存的貢品身上。

凱文走到受傷的斯諾總統身邊，輕輕蹲下來，他知道只有總統有打開饑餓游戲塔臺控制室的鑰匙。

“你能再叫我一聲父親嗎？”斯諾突然說道。

“父親…”盡管凱文不樂意，盡管他感覺無比別扭，但他還是叫了出來。克林特他們還在競技場裏，況且剛才斯諾最後的掙紮就是想救他。

斯諾已經知道凱文的意圖，他顫抖着從懷裏掏出控制室的鑰匙，“要小心”。

“我會的”，凱文點了點頭，攥緊了鑰匙。

“爸爸，不要走”，西西莉亞突然掙脫了黛麗，跑過來死死地抱住凱文，“不要離開西西莉亞！”

“寶貝聽話，我必須去救他們”，凱文把西西莉亞抱回黛麗的懷裏，最後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讓我去吧”，柯布忍不住提議道。

“不，柯布，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我不能讓你再為我們的事情冒險”，凱文拍了拍柯布的肩膀，“替我照顧好他們。”

“我會的”，柯布點點頭，他目送着凱文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後拾起科恩掉落的槍，守在花園裏。

凱文小心避開十三區的士兵，一路狂奔到了塔臺下面。他用斯諾給的鑰匙打門，沖進控制室，毫不手軟地瞄準莫裏亞蒂的心髒，連開了兩槍。

莫裏亞蒂應聲倒地，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傷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但他已經把程序設定好了，凱文不得不保持把手緊緊按在觸屏的手動鍵上，以阻止大水繼續淹沒場地。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莫裏亞蒂突然睜開眼睛，對着攝像頭笑了笑。他胸前的血包是他為他的“福爾摩斯”準備的，凱文的闖入打亂了他的計劃，不過他有辦法把“福爾摩斯”引到這兒來。

所有人都在屏幕上看到了莫裏亞蒂還活着，唯有凱文不知道，他湛藍的雙眼緊緊地盯着競技場的狀況，再也沒有多餘的注意力留給身邊的“屍體”半分。

在饑餓游戲的競技場內，大水已經逐漸消退下去。但很不幸，除了複仇者們，只有熟悉水性的安妮活了下來，其他的貢品都已不知所蹤。

“凱文有危險！我們必須去救他”，全身濕透的克林特指着大屏幕上控制室傳來的影像，大聲吼道。

斯塔克二話沒說，率先飛了出去，他已經通過托爾帶來的魔方恢複成鋼鐵俠。托爾則迅速轉動雷神之錘，準備跟過去。

“托爾，帶上我一起去！”克林特懇求道。

托爾點了點頭，示意克林特過來，“抱緊我！”伴着一道閃電，他們兩個也飛了出去。

斯塔克徑直飛向了游戲控制室，他穿着鋼鐵戰衣直接撞進塔臺，一部分戰衣因此嵌進了牆體裏。但他沒有停下，在命令賈維斯卸掉那部分戰衣的同時，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進了控制室。

莫裏亞蒂突然改主意了，他要對付的本來是斯塔克，即他所認為的福爾摩斯。但斯塔克焦急的神情讓他瞬間明白了，凱文一定是對“福爾摩斯”來說很重要的人。

此時的凱文終于意識到危險，但是太遲了，莫裏亞蒂已經站起身來，死死地抱住他，然後拉動了身上的引線。

“到下面去找我吧”，莫裏亞蒂用勝利者的口吻對斯塔克說道。

死前的幾秒凱文異常冷靜，他意識到整個施惠國的人都在通過屏幕看着他，于是他大聲喊道，“再也不要有饑餓游戲！”

控制室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克林特在最後一刻出現在控制室門口，火光中凱文看了克林特最後一眼，随即和莫裏亞蒂一起被炸成了碎片。

沖上前的斯塔克被熱浪掀飛，狠狠摔在牆上，他還是沒能救下凱文。如果不是戰衣的保護，他自己也逃不過這一劫。

“不！”克林特顫抖着伸出手，一片火光落在他的手心，随即如同他的心一樣，碎掉了。

“我會去下面把凱文救出來的”，斯塔克喃喃自語道。

“你以什麽身份去救他！”克林特突然揪住了斯塔克的領子，此時的他情緒有些過分激動了。

“莫裏亞蒂點名要我去”，斯塔克辯解道。

“正因為這樣你才不能去，要不然就中了他的圈套”，被洛基救出來的布魯斯和柯布一起趕過來了，“克林特，我和你一起去。這些年因着浩克的緣故，我已經沒有什麽好畏懼的了。”

“不！” 克林特嚴詞拒絕，因為他記起了阿麗瑞德妮的話，也許混沌空間真的不存在，也許在夢境裏死亡，他就真的死了。正因為這樣，他才更要堅持自己一個人去。

“克林特，你不能去…”柯布還想說什麽，但被克林特打斷了。

“無論生死，我都要陪他在一起，就這樣決定了”，克林特的态度很決絕，“斯塔克，現在朝我發射一束光束炮！”

“記住，在混沌空間你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就是因為那裏的人會千方百計留住你，讓你認為那就是現實。所以，永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柯布發出了最後的警告。

“我知道了”，克林特點了點頭，随即閉上眼睛。

斯塔克擡起手，瞄準了克林特的心髒，但他馬上又收了回去，“我做不到！”

“相信我，我會把他帶回來的”，克林特第一次握住了斯塔克的手，兩人手心的熱度交融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隔閡仿佛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你最好快點，要不然我會忍不住去找你們的”，斯塔克琥珀色的眸子閃動着。

“最好不要去打擾我們，要知道，對于我們這樣的特工來說，二人世界實在是很難得”，克林特眨了眨眼睛，盡力露出一個微笑。

斯塔克顫抖着再次擡起手來，對準克林特發出了一束致命的光束炮。

克林特瞬間跌入了黑暗之中。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觸及到了一大片藍色。那是一片藍色勿忘我，凱文就坐在離他不遠處，背對着他，茫然地看着遠方蔚藍的大海。

【自由幻夢：結局】

凱文的死成了一個标志，第七十屆饑餓游戲成了最後一屆饑餓游戲，而且不再有勝利者，只有幸存者。

除了一區、二區，其他區都參與了反抗凱匹特的運動，參加罷工的十二區煤礦工人因此幸運地逃過一場礦難。

洛基幻化成的科恩在占領凱匹特後放棄了總統的位置，新總統由十四個區共同選出（戰後凱匹特成為與其他區平等的第十四區）。

前總統斯諾被判處無期。他在大屏幕裏目睹唯一的兒子為阻止饑餓游戲而被炸死，徹底悔悟了。在監獄度過的餘生裏，他寫了一部自傳，為忏悔自己的罪過，也為留給世人反省。

艾瓦克斯從此不複存在，黛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十二區，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西西莉亞則被第七十屆饑餓游戲的幸存者安妮收養。安妮的丈夫是菲尼克，第六十五屆饑餓游戲的勝利者，因此他們的生活還算得上寬裕。

為了盡量減少西西莉亞特殊身份對她的不良影響，這對年輕的夫婦在第四區的海邊隐居下來，六年後他們又有了一個兒子。

凱文的死并沒有給西西莉亞留下太多陰影，因為她堅信，她的父親仍活在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