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無題

外面雪依舊下得大，監控并不能清晰看到所有人的狀況，下去之後親眼看見，孟子陵才發現姜花他們的狀況比監控看起來要糟糕得多。

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着傷，姜花最為嚴重，她的左手被扯掉了，從手肘開始，流的血現在都已經凍成了冰塊。

姜花他們一進來，屋子頓時就被一股鐵鏽和冰雪的味道充滿了，陸仁嘉更是大驚失色：“他們都受傷了，那還救他們幹什麽！？”

被雪鬼傷到的人，是會被感染的，只有少數不會。

與姜花一同回來的人中還有孟子陵認識的醫生劉叔和那個光頭，以及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

孟子陵跑過去，幫姜石扶住臉色卡白，幾乎站不住了的姜花，同時也看到姜石身上也帶着血，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姜石搖頭。

陸仁嘉跳到孟子陵面前，指着姜花說道：“你想死嗎？他們受傷了，他們會變成雪鬼的！”

孟子陵推開陸仁嘉，說：“你要是害怕，就到樓上去待着，順便把你的藥箱借我用用！”

陸仁嘉瞪大了眼睛，吃驚道：“孟戰友，你是不是瘋了？”

孟子陵跟姜石兩人一起把姜花放在沙發上，他們一定在外面呆了不少的時間，身上的衣服都結冰了，一坐到沙發上，就落下不少的碎冰。

姜石低聲說道：“熱水。”

“我去拿！”

孟子陵說完便往廚房走，陸仁嘉跟在他後面，還在念叨：“他們受傷了，全都會變成雪鬼的，六個啊，我們都會死在這裏的！”

孟子陵開火燒水，同時說道：“你以為九區為什麽會一直有人在？當年有近十萬的人被舍棄在九區，這些年從上面三個區流放出去的人也有數千，可為什麽只有那麽不到一千的人存活在九區？因為他們都是免疫者，他們對雪鬼病毒免疫！”

陸仁嘉吃驚的愣住了，張大了嘴像是失聲了一樣，隔了好一會才說道：“你的意思是，在九區，有數百個免疫者？”

孟子陵隐隐覺得陸仁嘉的吃驚中帶着點其他的意味，可現在的形勢容不得他多想，燒好水就立即端了出去。

外面門開着，顧雷子從門外端了一盆雪進來，顧青在照料那個受傷的年輕人。

劉叔正跪在姜花面前，他的後背上也有一道血痕，是被雪鬼抓的。

孟子陵把熱水放在茶幾上，顧青立即倒了四杯，給姜花他們喝，其餘的倒在一個臉盆裏，用來清洗傷口和溫暖身體。

顧雷子端進來一盆雪，劉叔直接就把姜花受傷的那只手臂放在雪盆裏，又在姜花的手臂靠近肩膀的地方緊緊的纏上繃帶。

“大當家的受傷地方肌肉已經壞死了，沒法用了，只能截肢！有酒精或者烈酒嗎？”劉叔這句話是對着孟子陵說的，大概是把孟子陵當成是這裏的主人了。

孟子陵轉頭看着一邊呆愣的陸仁嘉，“醫藥箱在哪裏？”

陸仁嘉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指着一邊的壁櫥：“都在那裏！”

孟子陵跑過去，把東西取出來，劉叔翻着看了一下裏面，準備的東西很齊，繃帶消毒液，處理外傷用的工具以及抗生素都有，然後對着姜石點頭。

姜石拿出斧頭，劉叔用棉花沾着酒精反複給斧頭消毒，随後又在姜花的手臂上用紫藥水畫出一條線來，最後對着姜石點頭示意可以了。

姜石雙手握着斧頭，劉叔按着姜花的手臂，兩個人動作間沒有任何猶豫，幹淨利落的一斧頭下去就砍掉了姜花壞死的把部分手臂。姜花的手臂被凍得沒知覺了，竟然連叫都沒有叫一聲。

陸仁嘉卻頓時臉都白了，移開目光的時候卻又看到正在給人縫合傷口的顧青，臉頓時更白了，顫聲道：“孟戰友，你們自己随意，我先上樓了……”說完就一溜煙的頭也不回的跑了。

屋子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沒人管他。

“姜花他們怎麽變成這樣？”孟子陵問道。

“我們是趁着雪鬼攻破城門的時候混進來的，本來以為以七區的軍力，還能再堵住城門缺口，再堅守幾天，但是沒有想到雪鬼裏面混着鬼母，估計軍隊也沒料到，沒到一個小時，城門就全線潰了，雪鬼大批量的湧進來，我們也跟大部隊分散了，一路被雪鬼追到了這裏。”劉叔頓住了，因為姜花這個時候暈了過去。

姜石皺緊了眉頭，說：“她怎麽了？”

“沒事，暫時休克，補充點糖分就好了。”劉叔從醫藥箱裏找到了解酒用的葡萄糖，給姜花灌了兩支進去。

“外面現在怎麽樣？軍隊撤回二區了嗎？”要是軍隊撤回了二區，那麽七區就會變成下一個九區，他們就更不好進到二區了。

劉叔搖頭，說道：“恐怕沒那麽簡單，一區的人，應該不會那麽快舍棄七區的，不然下一個就會是二區，那麽住在一區的高層，就不會那麽安心了。”

孟子陵這才放下心來，只要軍隊還在，要進二區，就會容易得多。

除了姜花斷了手，其他的人都是抓傷，清洗傷口再縫合就沒問題了。

但等到所有人的傷口都弄好了，外面天都黑透了，而雪還沒有停。要是這雪下一夜的話，明早起來房子肯定都會被雪蓋住。

屋子裏的三個有床的房間都讓給受傷的人了，陸仁嘉守着監控室，而孟子陵他們一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屋子中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外面下雪的聲音也一直沒有停息，黑漆漆的窗外偶爾還會亮起一道白光，那是企圖翻過圍牆的雪鬼被電擊産生的光亮。

孟子陵看着窗口出神，姜花他們的出現是孟子陵沒有想到的事情，因為姜花他們身上的傷，短時間內，他們是不能離開這個別墅的。

但是孟子陵等不及了，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記憶，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麽，沒時間了。

姜石就坐在孟子陵的旁邊，一手撐着頭，閉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孟子陵知道，他一個人是肯定不能在這冰天雪地裏面安全的找到林業區的，而姜石，孟子陵不确定姜石會不會願意跟他走。

察覺到孟子陵的視線，姜石睜開眼睛看着他，眼神依舊很亮，而且很溫柔。

姜石坐直身體，傾身親吻孟子陵的嘴唇，孟子陵抱着姜石的脖子，兩個人厮磨了一陣，姜石才收回伸進孟子陵嘴裏的舌頭，輕聲問：“怎麽？”

兩個人隔得太近，近到孟子陵看不清姜石的表情。

“我要去林業區。”

“嗯。”姜石沒什麽反應。

孟子陵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認真的看着姜石的臉，姜石的表情很淡，是那種帶着惬意的淡。

“明天一早就走？”問這句話的時候，孟子陵的心跳很快，這感覺像是在說一個承諾。

“嗯。”姜石還是沒什麽反應。

“那姜花……還有顧青，他們？”孟子陵看向就依偎在不遠處沙發上的顧清跟顧雷子兩個人。

顧青對孟子陵有等同于救命之恩的恩情，那次鬼母來的時候，顧青沒丢下孟子陵一個人跑，還有後面，他們四個人一起從九區跑到這裏，同生共死的情分，孟子陵記在心間的，并且在踏進七區之前，孟子陵是完全的，無保留的信任着他們。

但是真的就像是陸仁嘉跟顧青說的那樣，孟子陵在變。

想起越多的東西，孟子陵心裏越不安，越多疑，這改變直接的反應在孟子陵的眼神裏，在孟子陵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跟他對話的人，就已經能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出來了。

他在無意識的懷疑每一個人說的話。

“不用管我們，”顧青突然開口了，“我們留下照顧大當家，你跟石頭哥一起做你們的事情，只是希望你以後想起了過去的全部事情之後，還不會忘記我們。”

顧青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不是慣常的孩童般的笑容，而是大人該有的認真，符合他真實的年齡。

孟子陵也收斂表情，同樣認真起來，說道：“當然，我跟姜石會在二區等你們。”

顧青甜甜一笑，點頭：“嗯！”

姜石把撘在孟是腿上的毯子拉到孟子陵的肩膀上，然後把孟子陵按倒在沙發上，再整個連着毯子的把孟子陵抱在懷裏，還好沙發夠寬，能勉強裝得下兩個大男人。

“睡，雪停就走。”姜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