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花燈[一更]

“姐姐，嘗嘗這個，我親手做的。”今日楚少陽休沐，楚少陽和林钰，程琳秀都來老太太這裏吃早飯。程琳秀來得早，還帶了自己做的糕點。

林钰點點頭，算是道謝，并沒有說話，将東西放在了一邊。

程琳秀又給楚少陽夾了一個，楚少陽也點點頭，并沒有吃，也放在了一邊。

程琳秀有些尴尬。

她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在那裏喝粥，慢條斯理的。

程琳秀低下頭，吃飯。

一家人沉默着吃完了飯，程琳秀笑着說道。

“今日是元宵節，以前父母在的時候，每年我都會去看花燈。可惜……”程琳秀嘆了口氣，林钰在底下捏了捏楚少陽的手，楚少陽沒有說話。

“今天少陽和钰兒也說要去看花燈，不如你們一起去吧。”老太太一句話，程琳秀喜笑顏開，林钰捏着楚少陽的手更用力了，楚少陽心中憋笑。好像程琳秀來了之後，林钰和自己的距離要近一些了。

本來商量好了，這元宵節各家小姐都要出來，二人是準備都穿男裝，去看看有沒有中意的人的，林钰可沒和楚少陽說他喜歡男的，而且他覺得其實姑娘也是美的，但是僅供欣賞。

可是此時老太太發了話，他們也沒法拒絕，就只能帶上一個礙眼的，看來這漂亮小姐也是尋不成了，虧着林钰前幾日還和他說要比誰得到的帕子多呢。

吃過了早飯，三人都留在了老太太這裏，将軍府的節日還是冷清了些，人太少，但是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終于到了晚上，下人在院子裏點了煙花，火樹銀花，煙花高高地竄到了天上，就算不是将軍府的，也能看到。一家人看了煙花，老太太看過了就回去睡覺了，人年紀大了熬不得夜。而楚少陽和林钰一起，帶着程琳秀，一起出了府。

長安城平日裏是有宵禁的，若是大晚上的亂走，免不得被抓進牢裏去。楚少陽成親那晚跑出去，都多虧是他騎着馬，巡夜的人抓不住，才沒有出岔子。不過，他是将軍，那些巡夜的也不敢得罪于他。

今日的長安城張燈結彩，本來新年的熱度還沒有散去，轉眼就到了十五，十五之前都是年，這十五過了，年節才算是完。

大齊風俗，元宵節和中秋節都是有花燈的，而姑娘小姐們幾乎都會在這個時候出府，看燈，順便找找順眼的男子，遞個帕子。帕子上繡花鳥，繡鴛鴦，也會繡詩，若那男子是有心的，合适的，也許以後就可以結為連理。然而更多的，不過是一面之緣，到底還是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各自嫁娶。

楚少陽和林钰并肩走着，林钰剛買了個花燈，拎在手上，看着街兩邊的燈，燈上的迷，和楚少陽有說有笑的。而程琳秀在一邊，本想要離楚少陽近一些，可是只要她一離近，楚少陽就一定會躲開一些，離林钰更近一些，有時都貼到了一起。

林钰每次感覺到楚少陽靠自己近了些的時候，就會看一眼程琳秀，表情帶些揶揄，但馬上又會裝作是沒事人似的，轉過頭去。

他穿着一身男裝，特意打扮得男子氣概足了些，就盼着有姑娘來主動送他帕子，不過，可能是因為程琳秀穿着女裝，三人走在一起實在是太奇怪了，根本就沒有姑娘敢過來。林钰都看到有漂亮小姐看着他笑，想來是對他有意，可是就是因為楚少陽和程琳秀，人家只是看看就走過去了！

林钰不動聲色地離楚少陽遠了些，輕輕甩着手裏的花燈，不至于翻掉。突然看到賣糖葫蘆的小販，拿了根糖葫蘆，自己一個人啃着，酸倒了牙齒。

他拿了糖葫蘆并沒有付錢，在前面甩着花燈快步走了。楚少陽搖搖頭，在後面把錢給了小販。程琳秀咬咬牙，走過去靠着楚少陽更近了些，可是她剛剛離得近了些，楚少陽就拿着一根糖葫蘆塞到了她手裏，然後快步走到了林钰身邊。

程琳秀默默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讓她覺得非常舒服。這楚少陽真是又冷又硬，林钰和他似乎不是特別親近，可是為什麽自己就沒法插到他們中間呢？

林钰一會兒去看看這個，一會兒吃點那個，吃了還不付錢，什麽事都要楚少陽來給他收尾，端的是任性至極。程琳秀在楚少陽後面跟着，還沒死心，想要和楚少陽親近些，但每次楚少陽都會跟上林钰，這兩人步子不大，可速度極快，生生把她甩到後面。

程琳秀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不知道說什麽好。楚少陽和林钰冷落她這件事，是萬不能和老太太說的。她知道，老太太如今對她好，是可憐她的身世。她是楚少陽三叔送來的人，老太太又怎麽會喜歡她呢，而且她不過是一個妾室而已，一千個妾室也頂不上一個正室啊。

沒事，反正能親近便親近，就算是不親近也沒關系。

程琳秀默默笑了笑，心底釋然，還是跟在楚少陽身後。愈發顯得她端莊明禮，林钰刁蠻任性。街上不少人看到這三個人，心中各有想法，但大多是默默走了過去。

林钰吃了糖葫蘆，吃了元宵，又吃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雖然他飯量大，晚上又沒吃幾口東西，現在也很飽了，就慢悠悠地走着，盡量和楚少陽以及另外一個人保持距離，等着能給他帕子的小姐。

不過……他沒有等到小姐，反倒是等到了一個大俠。

周炎因為門派的事情到了長安城，正巧趕上了燈會。他一個人住在客棧裏頗為無趣，外面的聲音又很大，睡不着。他幹脆就出來走走，看看花燈，猜猜燈謎。今年的燈會比近幾年規模都要大。因為太子年前喜獲長子，而今日正是孩子滿月，就特意出了些錢，把燈會弄得更加壯觀了。

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平日裏都是冷冷的，但是心裏對這般熱鬧的東西并不排斥，就走走看看的，興致來了，還會猜個燈謎。

他沒想到，就是這麽随便出來走走，竟然就碰到了林钰……

“你也出來看燈？”林钰主動上來打招呼，吓了周炎一跳，林钰這……這麽主動是不是有什麽壞心思，想要逗弄他？

周炎面上還是冷冷的，但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林钰說什麽，他一定不能跳進坑裏去。

林钰這麽熱情主動地打招呼，自然是因為想要擺脫楚少陽和程琳秀，至于調戲周炎，他暫時還沒往這方面想。

“嗯。”周炎點點頭，他手裏也拿着一盞花燈，是剛才猜對了燈謎人家送的，和林钰的剛巧一模一樣。

“都這麽晚了，你一定很餓了吧。”林钰笑着說道，将自己的花燈微微向上提了提，放在了顯眼的位置，無聲地表達出，你看我們的燈都不一樣，真是有緣分啊的意思。卻沒有說，其實這一條街上，得有一大半的花燈都是這樣的，這是最普通的形狀了。

“還好。”周炎說道，他擡起頭，就看到了楚少陽和程琳秀，他們剛跟了上來，林钰跑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楚少陽看到周炎，眯了眯眼睛，并沒有說話。而程琳秀看到林钰和周炎站的很近，就又往楚少陽身邊湊了湊，笑靥如花。

“這位是？”程琳秀向林钰問道。

“我的朋友。”林钰說道，聲音比剛才多了一些冷意，但程琳秀就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樣，笑着看着周炎。

周炎的容貌極佳，不比楚少陽遜色，只是略顯陰柔，但并不過分，也正是女子喜歡的類型。程琳秀不禁猜想起了林钰和周炎的真正關系，她真的沒想到，林钰竟然會在楚少陽面前，和其他男人這麽親近。

楚少陽難道不在意？

“周少俠。”楚少陽和周炎打了聲招呼。

“林公子。”周炎不知道楚少陽叫什麽，但是他知道林钰姓林，而且他說楚少陽是他的兄長，那麽他就應該也姓林。

程琳秀聽到了周炎的稱呼，忍不住笑出了聲，一瞬間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周炎的臉有些發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這位姑娘，我說的有何不對麽？”周炎本來是不喜歡開口的，但是一沖動，他就開口了。

“少俠抱歉，我這一時沒忍住。這位公子姓楚，不姓林。”程琳秀笑着說道，周炎本來只是略微發紅的臉變得赤紅，楚少陽果真不是林钰的哥哥麽？

林钰沒想到程琳秀會在這個時候找他的麻煩，轉過頭看了看楚少陽。

“少陽，我們很久沒見，一起找地方坐坐，你和琳秀一起看花燈吧，我會早些回去的。”林钰說道。

楚少陽點點頭，并沒有遲疑。

林钰拉着周炎跑到了附近的一間茶樓，要了個雅間。楚少陽看林钰走了，也沒有和程琳秀說話，徑直往前走了，他的心思不在看花燈上，走得就很快。可是程琳秀走得不快，就得一直快步跟着，這還落後了好遠。就在這個間隙，楚少陽就收獲了一方手帕。

看着手帕上精致的牡丹，楚少陽将帕子湊到鼻端，還有些香味。他剛才出神來着，并沒有看到送給他帕子的女子是誰，真是辜負了這姑娘的一番好意。

他将帕子收進懷裏，打算回去給林钰看的，不知道林钰會不會也收到手帕。

他們這邊走着，林钰和周炎已經面對面坐了下來，周炎喝了一口茶，心裏有很多問題，不知道應該先問哪個，索性就沉默了。

林钰咕咚咕咚灌了兩大杯茶，才擡起頭，沖着周炎笑了笑。剛才他吃的東西不是甜的就是甜的，吃的口幹，現在喝了茶，終于覺得舒服一些了。

“元宵節你沒有和家人一起過嗎？”林钰問道，江湖大俠也應該是有家的吧，就算是沒有家，門派兄弟什麽的在一起應該也很熱鬧。

“江湖人士，四海為家。”周炎冷冷地說道，其實每年過年的時候他都會回幫派，元宵節也都會在幫派過，但是今年正好有事，就沒能回去。不過，他才不會将這些和林钰解釋呢。

林钰看着這麽冷硬，忍着心裏的笑意，開口道。

“其實我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