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對不起!”江離笙右手手臂圈着修景棠的肩膀,潛意識裏想保護這孩子,态度也很誠懇地朝那位大哥道歉。

估計是這邊動靜有些大,引得周圍食客紛紛側目。

眼前的這位大哥,一臉橫肉,身上的短袖勒得他的手臂,更顯粗壯,上面還能隐約看見一些紋身的圖案。

江離笙也是在生活中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她有些慌了,明顯現在是自己理虧,首先态度要端正。

“你這孩子,先給人家叔叔道歉啊。”

修景棠也愣住了,表情有些呆。于是江離笙在心裏盤算對方的衣服值多少錢的同時,另一邊也在提醒愣住的修景棠。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想做和事佬的食客插了句嘴:“哎呦,小姑娘一個人帶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大哥就別跟他們計較了。”

等會兒?什麽帶孩子?什麽不容易?什麽不計較?這必須計較!江離笙聽到這句對她的誤會,內心中五味雜陳,她可還是花季少女!

其他食客離的遠,估計看不清楚,這姑娘穿着個防曬衣确實有些老氣,再加上皮膚有些黑。

可是大哥細細打量,眼前這姑娘面目清秀,圓圓的眼睛中還透着些稚氣,這倆人怎麽都不像是母子,于是內心産生了疑惑。

這大哥也忘了自己身上挂着的面湯,看着眼前的小孩,盡量将和氣地問:“你是她兒子?”

“媽!”

修景棠看着面相不善的男人,轉身一把抱住江離笙的腰。他看着這位大叔彎腰湊過來,站在自己面前,怪模怪樣詢問的表情,比動畫片裏出現的壞人更加可怕,小孩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唉?唉!是啊,我是他媽!”

事情從修景棠的這聲“媽”開始,就朝着江離笙不知道的方向發展。

大哥也開始慌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伸手想拍拍那孩子的背,又覺得有些不妥。寬大的額頭上密密匝匝都是汗,嘴裏支吾着還想解釋些什麽。

“我是他爸!”

等會?姑父來了?江離笙和店內的食客紛紛轉頭,看着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少年,這不是修景栩又是誰?

修景栩一身黑色正裝,背頭梳得并不規整,細碎的劉海透露着些許痞氣,領子處的豔色領帶點綴得恰到好處。走到江離笙身邊的時候,還将墨鏡摘下來,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店內,騷包得不行。

修景栩本身就是極出色的身高長相,此時現身于這居民區的小吃店內,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救場了。

店內的食客們看着平常在八點檔才能看到的劇情,現在就生生在自己面前發生,看得是津津有味,碗裏的面坨了都不記得吃。有些好事的,已經開始猜測這倆年輕人的關系了。

江離笙想起自己今天出門為了什麽?好像是看望爺爺來着。她看着這完全收拾不了的場面,和懷裏慢慢緩過來,跟她做着鬼臉的景棠,身心俱疲。

“我是她丈夫,人和孩子我就先帶走了。”在江離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早晨在園子裏才遇見的修景竹,正大步朝她走來,然後對方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出了這個家小吃店。

江離笙走出店鋪的時候,身後仿佛能聽見大叔大嬸們,口沫橫飛地八卦他們四人的關系。

其中幾句倒是聽得真切:這姑娘好福氣哦,身邊的男生個頂個的出色,也不知道誰是這孩子的爸?

誰是他爸重要嗎?重要嗎?

江離笙回頭看了一眼這家面條很好吃的小吃店招牌,她此生再也沒有機會來了罷,在內心默默嘆了口氣。

“都上車了,口罩還戴那麽嚴實。”修景栩在駕駛座上笑得開懷。

“我嫌丢人,我怕曬黑。”江離笙手掌緊緊攥着防曬衣的領子,狠狠瞪着給她招黑的兩位,還時不時觀察一下車外的狀況,怕被店內出來的食客認出。

“你們怎麽來了?”江離笙好奇地問,特別是修景竹這人有點潔癖,對于這種街邊小店,一向是敬而遠之。

“着急救人呗,不然哪能連車都不挑,開了姑姑的車就神兵天降了。”修景栩邊答,邊小心觀察周圍道路情況,在這種道路不寬的居民區裏,萬一把修冬妤的愛車剮蹭了,自己估計也得掉層皮。

對于聽到“神兵天降”這四個字,江離笙直接給了修景栩一個大白眼,這人倒是很會往自己身上貼金。

“你這曬得可真夠黑的,怎麽?療養院的海島上有礦,你去挖啦?”修景栩仿佛跟葉重霜有了默契,又是捕魚又是插秧又是挖礦,合着勞動人民的職業都給江離笙安排了個遍。

江離笙懶得搭理他,他倆自小相互損着長大,頂着這個膚色回國的時候,她就有預感會有今天這出,所以一點不感到意外。

“聽爺爺說你不回家住了?”一直安靜沒有開口的修景竹,坐在江離笙旁邊,此刻轉頭正看向她。

少年眼眸清澈又深邃,像是午夜靜谧的湖水,正午的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将他整個人裹在柔和的光暈裏。

修景竹看過來的時候,江離笙有些失神,她仿佛又看見了宋念鈴的眼睛。

江離笙不自覺地點頭,表示肯定,很快又轉到窗外,回避過他的視線。

半年前她得知宋念鈴去世的消息,那時候她人在國外,母親鄭雲清的精神情況,也沒有預期中的理想。

她無法将母親一個人留在國外,更無法接受宋念鈴病逝的事實。

社交媒體上關于修家兒媳去世的消息鋪天蓋地,似乎就跟療養院環島的海水,每年都有人被其吞噬後溺亡,而今年要淹死的是她。

于是江離笙不敢同修家兄弟倆聯絡,對于宋念鈴的逝世,她甚至不敢多打聽分毫。

那時候她将自己沉浸在繪畫的世界裏,封閉住所有的消息,在反複的精神崩潰和失控中,漸漸接受了現實。

現在江離笙回國了,又如同出國前,一切都一如既往,大家都依舊很寵着她,她笑嘻嘻地接受每個人的善意,內心卻瘋狂的厭惡自己的虛僞和怯懦。

為什麽不敢問關于宋阿姨的事情?為什麽不敢看阿竹的眼睛?為什麽事到如今才後悔?為什麽要所有人照顧到你的情緒?

車窗外嘈雜商圈在播放着宣傳廣告,江離笙看着眼前五顏六色的大幅海報,眼底透出一片灰暗,她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後知後覺,在慢一拍後的後悔像是一根繩子,緊緊纏繞着她的喉嚨。

而現在似乎什麽都晚了,她連她的葬禮都沒能參加。

修景竹沒有将視線收回,他就那樣看着她。

眼前的這個少女讓他很安心,從小一起長大的熟悉感,就像是此刻車內的冷氣和車外的高溫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修景竹靠着後座的椅背,感受光線在手上形成的溫度,阿笙回來了,他像是可以從失去親人的傷痛中走出來,重新認識這個世界,這個有她的世界。

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見到自己時的不對勁,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又怕吓着她,于是只是将手掌輕輕地覆在她的肩膀上。

“先将景棠送回家吧。”修景栩雖然沒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車內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江離笙點頭表示同意,将身上防曬衣脫下,也不管上面粘着的面湯,和景棠的早先哭唧唧流下的鼻涕了。給等紅燈的修景栩遞過去,示意他給睡着的小孩蓋上。

“現在又不怕曬黑了?”修景栩給修景棠蓋好衣服,還不忘刺她一句:“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怕葉重霜?”

“我…我才不怕,我那是給朋友面子。”在修景栩面前,江離笙雖然說得沒有什麽底氣,可是她是一句都不想輸的。

“你有本事當着她的面再說一遍。”

“……”輸了一句也不會少塊肉。

車流緩緩朝前,修景栩壓着嗓子怕吵到小孩:“你曉得鄭女士的病不是你的責任對吧?”他的指節敲着方向盤,內心裏有些惴惴地開口。

“嗯,我明白的。”江離笙答道。

她明白修景栩這話裏的意思,江離笙跟着宋念鈴進修家時才六歲。

小時候對鄭雲清的印象,或許只停留在固定去療養院的探視上,随着年齡的增長,和宋念鈴有意的安排,江離笙也漸漸能理解到關于母親病情的種種。

雖與母親并不親厚,但是終究也是不忍留她一個人。

看着修景栩這平常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現在也難得地表現出關心,江離笙覺得車內的氣氛未免有些過于沉重了,于是轉換話題。

“這次回國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在這個城市中多走走,順便熟悉一下環境。”江離笙與他們之間無需隐瞞,于是脫口而出:“或許能找到些我失憶的原因。”

“失憶?”修景栩短暫的不敢置信後,滿臉無語的表情連藏都不藏:“你卻定是失憶,不是失智。”

“要不今天我們在這輛車裏同歸于盡吧!”江離笙像只小老虎,微笑着露出的兩顆虎牙,氣呼呼地放狠話。

“阿栩你別鬧她了。”修景竹對着哥哥沉聲道,将空調葉子朝他這邊撥,江離笙的手臂被冷氣吹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修景栩一副投降的表情,示意江離笙繼續。

被修景栩這厮一打斷,江離笙似乎也不知道怎麽說明她失憶這件事情。确實,他們之間就算再熟,這種事情親口說出來似乎也過于荒誕了。

“你想找回丢失的記憶?”修景竹望向江離笙,反問道。

江離笙點頭,知我者景竹也。

“好,那我幫你。”他甚至都沒細問,就全然應下。

“你确定你要幫她?”修景栩看着江離笙走進別墅,調轉車頭繞了條遠路出去:“有些事情,阿笙不必記起來的。”

“你覺得她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修景竹反問,他看着這片別墅群,眼底透着些許淡漠。

修景栩也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與其任由江離笙自己橫沖直撞地調查,不如将她的行動牢牢控制在手裏來得安全。

修景竹接過修景栩遞過來的iPad,上面有集體旗下各個公司這一季度的財報。

“這片別墅區有三幢是修氏的。”修景栩指的是江離笙所在的這個別墅群,在修景竹接過iPad同時,他開口說道。

“離她近的就好。”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