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還不快拜見三公主……

沉毓見老安侯毫無反抗之力,在看好戲之餘,又不由升起幾分忌憚。

老安侯好歹是洞虛境界的修士,在這女修面前竟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實在叫人心驚。

全身都籠在漆黑鬥篷下的人影驟然出現在沉毓身旁,呈護持的姿态。

這就是永安城中唯一的大乘修士,忠于沉氏王族千年的老供奉。

“她可是大乘境界?”沉毓低聲問道。

“遠在大乘之上。”黑衣人的聲音嘶啞低沉。

沉毓瞳孔一縮,遠在大乘之上,豈不是仙君修為?!

那她為何還會留在凡世,未曾飛升?

沉毓的臉色不太好看,一個大乘境界的修士可以拉攏為他所用,但修為更在大乘之上的仙君,便只有敬着的份。

他平複下心情,邁入了宮殿大門。

遠遠瞧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的老安侯,沉毓的心情終于輕松些許,能見到這老東西的狼狽模樣,倒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他的目光落在離央身上,就是她麽?

離央站在墓碑前,她的目光掠過四周,神色有些恍惚。

‘阿離。’回廊上,沉淵負手而立,靜靜地看着她。

離央的臉色在這一瞬冷了下來。

被壓制着跪在地上的老安侯拼盡全力也不能掙脫加諸在身體上的束縛,他養尊處優近千年,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口中也不肯服軟,怒聲道:“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如此羞辱老夫,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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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央将手向下一壓,還在叫嚣的老安侯身體向前一傾,重重地砸在地面,五體投地,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離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股強大而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在她身周漸漸溢散,空氣在這一瞬變得凝滞。

在她身旁的姬扶夜幾乎能感受到冰冷的殺意化作實質,叫人皮膚刺痛。

離央的目光逡巡四周,似乎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翳。她身周的殺意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發濃重。地面的石子震動,似要浮空而起,枝葉聲窸窸窣窣。

姬扶夜的心沉了下去,若是離央真的動起手來,在場絕無一人有反抗之力。

在感知到殺意之時,黑衣人将沉毓擋在身後,隐藏在暗處的影衛齊齊出現,将沉毓重重圍住,戒備地看向宮門內的離央。

“如果不想死,就別動手。”姬扶夜沉聲對這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影衛道。

他們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接得住離央一招。

黑衣的老供奉嘶聲道:“按他的話做。”

沉毓心中雖有幾分恐懼,還是沒有出言反對。

姬扶夜看着離央,喚了一句:“尊上……”

離央沒有回應,她好像徹底陷在了過往的回憶之中。

姬扶夜抿了抿唇,将手放在離央肩上:“尊上,你喝醉了。”

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溫度,離央似乎終于有些清醒過來,薄紗後眼睫顫動,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姬扶夜:“小狐貍。”

見她認出自己,姬扶夜松了口氣:“是……”

不等他說完,離央拂袖,一道靈光落在姬扶夜身上。

被強行化作原形的姬扶夜大腦一片空白,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離央已經伸手将他抱入懷中。

微涼的指尖撫着他後背上的長毛,姬扶夜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一條大尾巴纏住離央的皓白如雪的手腕。

他對她來說,是不是也有一點不一樣?

哪怕是一點,也足夠了。

離央抱着懷中的小狐貍,倚着沉嫣的墓碑坐下,她将頭靠在石碑上,緩緩阖上了眼。

周圍冰寒的殺意,也終于在這一刻盡數消散。

沉毓默然瞧着這一幕,示意影衛将還五體投地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老安侯擡走。

看來一時半刻,還送不走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仙尊了。

離央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柔軟的床榻之上。

日光從窗格照入房中,在地面映出幾片金色的光影,她坐起身,走出殿外。

姬扶夜正在庭中練劍,少年換了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如竹,沉重的隕鐵劍在他手中也顯得輕靈,劍鋒淩厲,一往無前。

這是離央那日教給姬扶夜的劍法。

離央靜靜地看着少年的動作,隔空彈指。

一道無形的靈力擊在姬扶夜左腿,讓他整個人的身形都前傾一分,姬扶夜一怔,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因為慣性繼續施展出下一式。

又是一指打在他肩上,姬扶夜意識到,離央這是在指點他練劍。

一套劍法練罷,姬扶夜收劍,額上已有一層薄汗。

有離央指點,他因為從前練劍的習慣而有些偏差的動作都被強行糾正過來。只是,姬扶夜心內苦笑,以這個力道,幸好他現在的身體強度幾乎可以比拟元嬰修士,否則早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一套聽風劍法,被你用來,卻像是在劈柴。”離央站在長階上,微微低頭看着姬扶夜,毫不客氣地點評。

姬扶夜聞言低眉斂目,乖乖聽訓,不敢反駁半個字。

離央見他如此,雖然很是手癢,終究沒找到再教訓他的借口。

前日沉嫣墓前,她許久不曾飲酒,竟讓一壇杏花釀灌醉,白白叫這小狐貍瞧了個笑話。

想到這裏,離央看着姬扶夜,口氣有些惡劣:“變回去。”

姬扶夜有些茫然地看了離央一眼,随後才意識到,這是要他化作原形。

尊上好像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姬扶夜一邊想着,一邊變作了一只毛發蓬松的小狐貍。

離央抱起小狐貍,順着他油光水滑的尾巴摸下去,心情總算好了些許。

朱紅的宮牆延伸到盡頭,離央邁步走出半掩的宮門,迎面遇上匆匆趕來的燕王沉毓。

“前輩。”沉毓在離央面前拜下身去,知道離央的修為在仙君之上,他便不敢有絲毫怠慢。“前日安侯在前輩面前口出狂言,孤王已經申饬于他,還請前輩看在他年紀不小,寬宥一二。”

離央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沉毓身上,她淡淡道:“本尊不過來祭奠故人。”

對于沉毓和老安侯之間的權利博弈,離央沒有興趣,更不會插手。

沉毓心下一凜,微垂下眼,掩去眸中暗色。

離央不打算與他浪費時間,拜祭過沉嫣後,燕國便沒有什麽值得她多留的地方。

“玄冰寒魄在何處?”她開口,聲音微冷。

玄冰寒魄?

沉毓有些詫異:“前輩想要沉氏的玄冰寒魄?”

離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原是本尊的東西。”

沉毓眼中流露出幾分尴尬,玄冰寒魄不是女帝傳下的至寶麽,如何又成了眼前這位前輩的東西?

但以離央展現出的實力,她似乎也沒有說謊的必要,直接向沉毓索要他也不可能拒絕。

只是……

沉毓沉默一瞬道:“玄冰寒魄若是前輩的東西,沉氏自當歸還。但……”

他不敢看離央的臉色,苦笑一聲道:“數十年前,天帝遣仙君前往凡世,舉辦登仙試,看中了玄冰寒魄,先父便将其贈與……”

所以,玄冰寒魄現在已經不在沉氏了。

離央摸着狐貍的手一頓,姬扶夜不由渾身一寒。

沉毓也知離央的心情不會太好,連忙又道:“今年恰好又逢十年之期,登仙試将開,那位仙君已經再次駕臨燕國。”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離央想要玄冰寒魄,盡管去問拿了它的仙君。

沉毓并沒有許諾取回玄冰寒魄,他很有自知之明,仙君之間的事,他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他是誰。”離央冷聲道。

“取走玄冰寒魄的仙君名為餘祿,自登仙試開以來,都由他前來主持。”沉毓恭謹道。

離央微微挑起了眉頭,神情間有幾分古怪:“餘祿?”

狹長的宮道上,餘祿背着手向前,他頂着圓滾滾的大肚子,生得一臉福相,不像什麽仙君,倒像是凡世家財萬貫的富家翁。

在他的體形襯托下,跟在他身後的青年看起來就瘦小得可憐。

青年亦步亦趨跟在餘祿身後,口中抱怨道:“這燕王宮真是麻煩,竟然還有禁飛的陣法,勞動老祖宗您一步一步走過去。”

餘祿倒不覺得有什麽,他挺着個大肚子慢悠悠地往前走,樂呵呵道:“這有什麽,難得來凡世一趟,多走走也好。”

青年還是有些不滿:“這燕王也是昏了頭,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修士,不上門拜訪也就罷了,竟還敢讓老祖宗您親自來見她!您可是仙君之尊,她哪有這個資格!”

“無妨無妨,”餘祿還是笑得樂呵呵的,“我也正想見見她。”

青年撓了撓頭:“老祖宗是打算幫那個老安侯将面子讨回來?”

餘祿嘆了口氣:“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他好歹孝敬了本仙君這麽多年的靈石寶物,這次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我替他做主,總不好不聞不問。”

“這凡世之中,修為最高也不過是大乘境界的修士,見了老祖宗,還不得恭恭敬敬的。”青年吹捧道。

餘祿面上露出一個矜持的笑。

他本體是一條鯉魚精,就算修得仙君之尊,心中卻始終放不下人世煙火,這才主動向天帝讨了每十年來凡世主持登仙試的差使。

沉淵出自燕國沉氏,登仙試便也都在燕國舉行。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沉毓平日接見臣子的偏殿外。

內侍早已候在這裏,見餘祿來了,急忙上前,躬身行禮道:“見過仙君,那位貴人已經在殿中等您了。”

青年聽了這話,當即皺起了眉,一臉高傲道:“她是什麽人物,我家老祖宗仙君之尊,本該她上門拜谒,如今親自前來,她竟還敢不迎出門外!”

小內侍賠着笑,滿頭是汗,他實在誰也得罪不起。

餘祿眼中也有幾分不悅,看來是他脾氣太好,叫人忘了他乃是堂堂仙君之尊。他停住腳步,若是就這樣進去,豈不是平白顯得低人一頭。

見他動作,青年立時領會了意思,揚聲對着殿內道:“餘祿仙君在此,爾等還不出門拜見!”

餘祿站直身,努力顯出幾分仙君的威嚴,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一頓這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怠慢于他的凡人。

“老魚,兩千餘年不見,如今,便連你也是仙君之尊了。”女子漫不經心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在聽到這句話時,餘祿臉上有幾分矜傲的神情盡數化為烏有,原本準備說出口的話也都哽在了喉嚨裏,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青年見他如此,頗有幾分茫然道:“老祖宗?”

“你候在外面,是在等我請你入內?”

餘祿回過神,絲毫不敢耽誤,躬着身一溜小跑往殿內去,口中還道:“老奴不敢,老奴這就進來!”

內侍看着他的背影,心內感慨,這位仙君殷勤起來的樣子,真是眼熟啊。

殿內,餘祿看着坐在主位的離央,心底最後一點僥幸也沒了,他正想躬身行禮,誰知腿一軟,竟然就這樣直直跪了下去。

跟在他身後的青年看見這一幕,連忙上前想扶起他:“老祖宗,這是……”

他悄悄瞥了離央一眼,這女子到底是誰?

餘祿腿軟得擡不起來,他沒有理會青年的話,對着離央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三……三公主……”

公主?

就算是仙界的公主,老祖宗好歹是堂堂仙君,也不必行如此大禮吧。

可天帝好像沒有女兒……

至于他們水族的公主,他也見過,可不是這般模樣。何況就算是水族公主,見了老祖宗也要叫一聲餘爺爺……

見青年愣頭愣腦地看着離央,餘祿沒好氣地在他後腦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拜見三公主!”

青年挨了他一巴掌,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跪下同離央請安。

老祖宗都跪了,他怎麽還敢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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