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風玄殷,什麽時候,連一只……

朔風原在三重天極西之巅,混沌初開之時,此處曾是第一次神魔大戰的戰場之一。或許是因為侵染了太多神魔兩族的鮮血,寸草不生,幾乎難以見到活物。

極西之地的天地靈氣暴虐狂亂,與殘留此處的神魔之力碰撞,形成淩厲的風刃,終年不散。

就算以仙君之軀來到此處,待上半日,蘊含着神魔之力的風刃也會令其遍體鱗傷。

而離央的二師兄風玄殷,就是被師尊明霄下令禁锢在朔風原的山石之上,終日受風刃侵襲,不得解脫,至今已有千餘年之久。

聽完陵舟的話,離央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可說了,要罰風玄殷在朔風原多久?”離央的聲音很冷。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她和風玄殷的師尊,明霄。

陵舟搖了搖頭:“帝君沒有明令。”

離央眸中暗色沉沉,若如陵舟所言,當日風玄殷在天問殿上向明霄動手,也不過是被罰入誅邪塔受烈火焚身三百年。他後來闖入天問殿究竟做了什麽,才會被禁锢在朔風原至今?

“數年之前,我入朔風原探望過二師兄。”當年在玉朝宮時,陵舟一向是直呼風玄殷之名,但知道他竟然為了護着阿離向帝君動刀,從此就心服口服地喚他一聲二師兄。

朔風原的風刃實在過于凜冽,就算陵舟已經飛升仙君,要穿越風團見到風玄殷,也要耗損大量修為。

是以他也只能每百年去朔風原探望風玄殷一次,為嗜酒如命的麒麟帶上幾壇靈酒佳釀。

陵舟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我要去朔風原一趟。”聽完他的話,離央淡淡道。

“什麽?!”陵舟一驚,撲扇着翅膀落在離央面前,化為人形,“阿離,你難道是想去救二師兄?!”

離央沒有答,平靜的眼神卻已經告訴了陵舟答案。

陵舟連連搖頭,臉上滿是不贊同:“阿離,二師兄是被帝君親自動手封印在朔風原的,就算你如今修為恢複,甚至比從前精進,可帝君乃是自混沌以來六界第一人,誰也不知道他的修為到了何等地步。”

“何況就算你勉強破開封印,将二師兄救了出來,只要帝君不開口饒恕他的罪責,就随時能将他再罰入朔風原!”

難道阿離還想和帝君動手麽?

陵舟有些着急,他是天生地養的一只三足金烏,在玉朝宮聽明霄講道得入修行之門,對這位帝君從來是又敬又怕。

于陵舟而言,明霄就是不可違逆的存在。

不止是他,整個玉朝宮乃至六界,又有幾人敢違抗明霄?

他是混沌之後天地之間第一位上神,是他結束了第一次神魔大戰,六界才得以安寧,繁衍生息。

彼時天地之間的生靈大都還未開化,懵懂無知,明霄于玉朝宮講道傳法,無論何族何種,都可往玉朝宮前聽道。

是以自混沌初開至今,無數生靈都蒙受明霄大恩。

玉朝宮之名響徹六界,絕不只在于明霄的修為。

離央看向玉朝宮的方向,面上顯露出幾分譏诮的笑意。

就因為他是明霄,所以無論做了什麽,都不容他人置喙麽?

玉朝宮之主,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嗎?

所以就算他要取出已經與自己相融的本命法器,她也不能怨恨,因為他救過她的命,而九霄琴,本也是他賜予她的。

所以他要收回,也是應當。

可惜魔族天性自私,她做不到。

無盡深淵中無數個不見日月的日夜,她能活下來,靠的便是那一腔怨恨。

“本尊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了。”離央輕輕地笑了起來。

就算是明霄,也不行。

“阿離……”陵舟看着她的側臉,喃喃道,心中升起幾分悵然。

阿離和從前,似乎全不一樣了……

可無論如何,阿離能活着就好。

無論變成什麽樣,阿離永遠都是他認識的阿離。

陵舟下定了決心,一臉悲壯道:“阿離,我陪你一起去救二師兄,要是帝君罰你,我就陪你一起擔着!”

離央的眼神溫和下來,她微微挑起嘴角,神情似笑非笑看着面前少年:“你這等修為,去了朔風原,只怕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陵舟鼓起了嘴:“阿離!”

他如今怎麽也有仙君境界,不再是當年玉朝宮中修為墊底的小金烏了。

只是離央已做了決定,任陵舟怎麽說,也不曾松口。

朔風原一行,離央既然連陵舟也不打算帶,自然更不會帶上還在金丹境界的姬扶夜。

“你如今體內靈力已經足夠凝實,這兩三日間,應該就能突破元嬰。”離央淡淡對姬扶夜道。

她看向陵舟:“這幾日我便将這小狐貍交給你,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便留在東皇山。”

如今她回歸的事情,這六界該知道的人,大約都已經得了消息。

陵舟見她這樣說,立刻道:“阿離,你放心,我一定将這只小狐貍照顧得油光水滑,絕不讓他掉上一兩肉。”

作為被照顧的對象,姬扶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心知朔風原危險,自己又将破境,姬扶夜便沒有強求與離央同去,畢竟,若是在朔風原中引來天劫,他恐怕就要被當場劈成一只焦狐貍。

自從與離央相遇以來,這應當算他們第一次分離吧?姬扶夜垂下眸,心底湧起幾分不舍,好在大約不過是兩三日功夫。

他留在東皇山,倒也正好可以辦一件事。

事情說定,離央便也沒有在東皇山多留,直向極西之地而去。

目送離央遠去,陵舟收回目光,幹咳一聲,挺胸擡頭,望着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姬扶夜,做出長輩姿态道:“小狐貍,既然阿離将你交給了我,只要有本仙君在,誰都休想傷你。”

姬扶夜嘴邊含着淺淡笑意,擡手向他一禮:“多謝仙君。”

他這般态度叫陵舟很是受用,滿意地點了點頭,阿離新養的這只狐貍實在比那只抱月兔好上許多。

從前只要自己靠近她一點,她便吓得四腳朝天,難道他堂堂三足金烏,還會吃她一只低階抱月兔麽?

想到抱月,陵舟神情憤憤,真是便宜她了,阿離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竟敢為了一個凡人背叛阿離,害得她失了雙目,不得不堕入無盡深淵。

若是自己在,非要一把太陽真火燒得她神魂俱滅!

極西之巅,朔風原上。

風聲呼嘯,殘留于此的神魔之力與暴虐的靈氣糾纏,形成源源不斷的風刃。山石嶙峋,峭壁如削,一只通體瑩白的異獸被困在斷崖之上。

他麋身龍尾,其首如獅,頭生鹿角,正是一只玉麒麟。

玄色的鎖鏈穿過麒麟身上要害,将他牢牢釘在崖上,動彈不得。

四周風刃割破他的皮毛,落下無數道傷口,蘊含着靈氣的鮮血滴落在赤紅的焦土之上,立時生出奇花異草。

但不過片刻,這些花草便在風刃的侵襲下枯萎折斷,化為齑粉。

麒麟身上的傷口瞬間又恢複如初,而後又被風刃劃傷,周而複始。

一只通體褐色的鷹隼自天外而來,身體靈巧地躲過風刃,落在麒麟身上。

鳥喙落在麒麟的傷口上,他竟是毫不猶豫地啄食下麒麟的血肉。

被禁锢于此的麒麟動彈不得,自然也不能将他驅趕開。

蒼雷鷹吞下這塊血肉,并不敢貪多,麒麟的血肉富含靈力,以他的修為,若是吃得太多,說不定會爆體而亡。

扇動雙翅,蒼雷鷹落在麒麟頭上,語氣中有幾分得意:“仙君怎麽不說話,你我也算舊相識了,這寸草不生的朔風原,也只有我會每年來看看你。”

他說着,發出一串尖利的笑聲。

千餘年前,這只蒼雷鷹還未至仙君境界,但他天生能禦風,是以能穿過風團抵達朔風原。

借着麒麟血肉,他如今早已有了仙君修為。

麒麟閉目養神,連看他一眼都不曾,更別提開口與他說話。

蒼雷鷹見他如此,不免覺得有些無趣,他刻意道:“依稀記得當年您乃是麒麟一族少族長,又是玉朝宮明霄帝君座下二弟子,那是何等的威風,我等小妖,連面見您的資格也沒有。”

“可是如今?聽說您那位身為麒麟族長的父親,為了贖清您的罪過,在神魔之戰中奮不顧身,早已隕落,麒麟一族已經換了個族長,自然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少族長。”

“明霄帝君親自将您鎮壓于此,沒有他下令,您可是永遠也不能離開此地。不過這都過了一千多年了,帝君閉關不出,或許早就将您這個還在朔風原上受苦的弟子忘了。”

他低頭望去,仍舊不見麒麟有什麽反應。

輕啧一聲,蒼雷鷹振翅就要離開。

但就在這時,一道威壓将他鎖定,他僵滞在空中,雙翅大張,眼中滿是驚恐。

難道是麒麟掙脫了帝君的封印?

怎麽可能?!

“風玄殷,什麽時候,連一只小小的蒼雷鷹也能騎在你頭上了。”女子赤足踏在山石之上,黑色的裙袂在風中獵獵作響,腕上紅鈴輕響,似天外而來。

麒麟身形一怔,終于睜開了雙目,女子的身形映入他眼中,風玄殷終于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小師妹,一千多年不見,你倒是氣色不錯。”

她的修為竟是恢複了?

陵舟那只小金烏說她離了九重天,她是如何恢複了修為?

離央落在風玄殷身旁,蒼白的指尖按住了穿過他琵琶骨的玄黑鎖鏈,其上傳來一股熟悉而龐大的力量。

風玄殷見她動作,平靜道:“不必試了,這是師尊親自落下的封印,若是能掙脫,我早就跑了。”

“他如此對你,你竟還肯喚他一聲師尊。”離央冷笑道,暗中運轉靈力。

“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風玄殷懶洋洋地道。

“我怎麽不知,二師兄你何時是這等尊師重道的人?”

這世上,敢向明霄動刀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風玄殷笑了一聲:“小離央,你可難得正經喚我一聲二師兄,真叫二師兄我受寵若驚啊。”

“風玄殷,看來你被關在朔風原這些年,還是沒有學會正經幾分。”離央自然不會再像從前一般輕易被他氣得跳腳。

風玄殷打量着離央:“小師妹,你倒是與從前很是不同了。”

見離央仍在運轉靈力,他嘆了口氣:“別再浪費靈力,你不可能……”

話音未落,将他束縛于此的玄黑鎖鏈出現了裂痕,風玄殷一怔,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明霄親手所下的封印,竟然開始出現碎裂的跡象。

離央看着穿過風玄殷要害的鎖鏈,眼神微冷,周遭暴虐的靈氣瘋狂湧入她體內,轉化為精純靈力沖擊向風玄殷體內封印。

經脈中傳來刺痛之感,兩股強大的力量在風玄殷體內碰撞,他不由面色微變,看了一眼離央,風玄殷強忍住痛楚。

若是在她面前叫出聲來,自己這個師兄未免太沒有面子了。

終于,那道金色的封印源源不斷的靈力沖擊下逐漸出現了更多的裂痕,無數裂痕彙聚,封印就在一瞬間破碎開來。

被離央定在空中的蒼雷鷹瞳孔微縮,怎麽可能?這女子是誰,怎麽可能破了明霄帝君親手下的封印?!

那可是明霄帝君,天地之間最強大的一位上神!

靈氣湧入體內,轉化為自身靈力,在解除了桎梏的經脈中順暢運行,風玄殷一身被風刃割裂的傷口在瞬息之間盡數痊愈。

感受到經脈中開始流轉的靈力,他眼中不由閃過訝色,他體內的封印,當真已經被離央破開了。

玄黑鎖鏈化為齑粉在空中消散,通身瑩白的麒麟仰天長嘯一聲,踏雲而起,身周隐隐有風雷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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