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絕色天下》終

隋楓的話影響最大的，恐怕還是我。

洛水複面癱冷淡，他的情緒根本無人能探知，從那以後的日子裏他照常的上朝，沒有一絲改變。而齊遠淩，他居然也看得開。或許也是我之前在他面前揭露了北宮楚抄襲的事情，所以他早已對北宮楚的事情有了一點心理準備。

反倒是我……

即使在主腦空間已經看過許多世界劇情，但是我從來都沒想過，看似完美的HE結局後居然可能會有并不完美的真相。這讓我心中發冷發寒，誰又知道，我看過的那麽多完美感人的劇情背後是否都會有這樣的驚天大轉折？

那些世界裏，有許多我喜歡的人物。他們或許是虛假的，或許是比我真實的。我看着他們的喜怒哀樂為他們激動為他們流淚，可是……故事完結之後的事情……我真後怕。

【宿主1114號，你現在的心态有點不正常。】【系統，我對我過去的許多看法，産生了極大的懷疑。】【維護好宿主的身心健康是一個好系統的責任。宿主1114號你其實并不用往心裏去，之所以會有歸隐山林後的轉折，最根本的并不是這個世界的創作者——作者的忽略，更本質的是，主角受北宮楚這個人。】我一愣，問道：【北宮楚？】

【如果北宮楚真的愛着四個主角攻，并且真的有一顆淡泊名利歸隐山林的心，那根本不會有之後的事。可是作者塑造這個人物的時候，情節、人物性格便是最大的矛盾，這也是為什麽你要來執行這些任務的原因了。】【……】我聽着這些話，愣了一下便陷入了深思，恍然大悟：【謝謝你，系統。】原來這一切只是我魔障了。

我欣賞的那些人物，他們的世界飽滿完美根本不需要我們宿主去完成任務，他們的後續結局也不會如同《絕色天下》這般可怕。他們值得我贊揚欣賞，被系統或者說是主腦1號所認可，那我還有什麽可擔心多慮的呢？

這件事想通了以後，第一個難題算是解開了。但是，第二個難題也依舊讓我頭疼不已……

雖然系統自動關閉後不過幾秒便又重新啓動，但是它的功能目前只維持在與我基本的交流上。據它所說，它現在完全聯系不上主腦1號，也無法探知關于C級世界《絕色天下》的消息。

系統的恢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終止，而隋楓現在又賴在我丞相府不肯離去。

所謂臉皮之厚，這數十天來我算是見識到了。

堂堂魔教教主，在江湖上那可是聞之變色的人物，如今反而死皮賴臉地混在我丞相府。說好的殺人如麻的魔教長老呢？說好的嚴厲苛刻的魔教護法呢？怎麽就任由你們教主呆在這麽一個……大概也算是正道的朝廷大員家裏呢？

雖然心中苦悶不已，但面對隋楓我唯一的方法只有躲避。

他愛的不是我宿主1114號，而是真正的司之秋。我沒有權利替司之秋決定什麽，要愛要恨都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該拿什麽态度去面對隋楓……

但是偶爾也會發生這種情況——

“秋！”一聲驚喜的叫喊從我的身後響起，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撒腿就跑。但是沒有武功的我又怎麽跑得過他魔教教主？

看着忽然站立在我眼前的人，我無力地垂首。原文中邪氣詭谲的人，這數十天來完全變成了一個溫柔體貼的新一代好男人。這或許就是真愛的力量吧，北宮楚都沒讓他隋楓改變，可是司之秋做到了。

原本司之秋并沒有死亡，所以在系統無法正常操作的情況下，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結局會是什麽。或許我會一直做司之秋直到他死亡，我回到主腦空間便可以修複系統。又或許，突然之間修複完畢……這結局更多元化了。

“呵呵，隋教主早好。”大概地想象了一番司之秋應有的反應，我彎着唇望着隋楓。

隋楓皺着眉，問：“秋，你最近很不對勁。是不是那日我的話對你的震撼太大了？”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尖銳看的我冷汗不停地從額首滲出。

就在我再想逃跑時，只聽遠遠的便有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丞相大人，皇上請您即刻進宮面聖。”

擦着冷汗，我表面上無奈地向隋楓解釋着，內心雀躍地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個地方。

等到了皇宮的時候，我跪在那依舊溫暖舒适、光滑可鑒的青石地板上，可是等了許久都未曾聽到那句熟悉的“平身”。首領太監等一衆侍衛宮女等都被洛水複撤了下去，空蕩蕩的大殿裏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手足無措地跪着，膝蓋已經麻木失去了知覺。

“之秋呢？”奇怪的話語忽然随着那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我驚訝地反射性擡頭。

只見洛水複一身黑色的蟒袍繡着銀色的細邊，薄唇抿着，眉眼淡漠地看着我。

“臣……臣不解聖上的意思。”我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視線游移不敢再看洛水複。

“司之秋呢？”那聲音明明單調沒有變化，但每一個字卻全部都敲打在我的心上。沒有語調卻仿佛蘊含着憤怒和……我搖搖首，停下思考努力的壓制住心底的情緒波動，擡首勇敢地直視着他的眸子，道：“禀聖上，臣在此。”

忽然冷笑一聲，一把将右手邊的一疊奏折猛地一掃，瞬間“嘩啦——”一聲，奏折灑落在地上。我呆呆地望着那一地的奏折，卻是電光火石之間，衣領忽然被提起，視線一下對上了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

“朕問你，司之秋呢？”

“臣……臣……”我望着那黑色的雙眸，從未覺得它是如此的可怖，驚駭的我說不出話來。

“這身體是之秋的無錯，可是……你是誰？”

衣領上的力度越發變大，我被勾着脖子呼吸漸漸困難。忽然一股涼意從我的左側腰側襲來，伴随着衣衫的撕裂聲，我驚訝的低頭只見左邊的腰部衣服處破了一個大口子，直接裂到了胸膛處。

一只手撫上了我的腰側，洛水複眯着眸子：“這個疤痕還在，你是如何侵蝕了之秋的身體的？”

洛水複的手摩挲着我的腰側，摩挲着那個我都從未注意過的地方。我開始想破腦袋的思考，他到底是如何發現我不是司之秋的，他又是如何知道這是司之秋的身體的……

不對，他居然能知道這個疤痕還在……

“你暗中派人監視我？”我完全忘記了眼前這人的身份，直接張口就問。既然他已經知道了真相，那我忽然就有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洛水複斂着眸子低首看我，而後重重地點頭。

“洛水複，我确實不是司之秋。但是，我并無惡意。”

洛水複勾唇：“并無惡意，那你為何而來？”

我蹙眉思索了半晌，剛欲開口便被系統阻止：【宿主1114號，主腦協定第一條，在任何情況下禁止對非主腦空間成員洩露主腦的存在。】我剛張開的嘴巴又突然閉上。

“或許我知道的，比隋楓更多一點。”我劃開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視線在地板上游離，笑容也越來越大。“洛水複，你們都不知道，其實北宮楚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擡起眸子我看向他，“你在疑惑我為什麽會知道嗎？因為我和北宮楚來自同一個地方。”

主腦空間出品必屬精品。主腦空間的要求很高，每一個宿主必須在各個領域拿到資格證書才可以出任務。但是即使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便如宿主1118號最擅長魅惑，宿主1111號最擅長審訊。

我最擅長演戲。

只要有了劇本，給我一定的反應時間，當我拿下交流的節奏時，一切就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甚至……其實他原來是個女人！”我滿意地看到洛水複的雙眸有一毫米的睜大，繼續添油加醋：“在那個世界裏，我被她害的極苦，卻也沒想過居然會跟着她到了這個地方。雖然換了個美貌絕代的身體，但是她的名字沒變，性格也沒有變！”

“你也是個女人？”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我一愣，猛地搖頭：“不是。怎麽？”

“無妨，只是在想象一個女人一下子變成了男人，在各個方面是否會不習慣。”洛水複忽然笑了，剛才步步緊逼的模樣一下子不見了。不過，他所指的難道是……類似于站着哔——麽？

我居然也跟着他打趣：“我估計……應該會有吧。”雖然北宮楚一穿來就各種驚嘆于自己的美貌，而從未注意到這個問題。

氣氛變得和緩下來，但是洛水複卻問：“那之秋呢？”

我飽含歉意的搖首：“我也不知……”原文裏沒提到司之秋的死亡，我覺得如果在這個身體正常死亡之前系統能修複好，那或許司之秋是可以回來的。只是……這話不能告訴洛水複。

洛水複的神色又沉了下去，我剛想安慰他幾句，只聽門外忽然一聲巨響，順着聲音扭頭看去，只見大殿正門“哄——”的一下被踹開，一個人影逆着光，看不大真切。

下一秒，心口傳來劇烈的刺痛感。我一下子向後倒去，正好被洛水複扶住。疼痛将我所有的神經全部打亂，我只能看着洛水複的面色出奇的驚恐。

第一個反應便是——咦，這貨不面癱了？

【成功連接上主腦1號，系統正在修複。系統修複完成30%。】大腦中忽然響起的聲音令我整個人一怔。不，我要堅持到系統修複……只要系統修複完成，司之秋就有一線希望可以回歸。

【系統修複完成60%。】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前的世界開始渙散，眼皮也逐漸沉重。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響，只能模糊地看見洛水複的嘴唇在動，身邊也有人影亂動。

【系統修複完成90%。】

我努力地撐着雙眼，正好視線對上了洛水複。恍惚之間，透過那張冷漠面癱的面龐我忽然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我睜大雙眸伸出手想要撫上洛水複的面龐，張開嘴想要說出那三個字。

【系統修複完成，C級世界《絕色天下》順利完成，開始回歸主腦世界。】“紀……”

眼前一黑，手臂倏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