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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大,皮膚白,活潑可愛,笑容甜美……”
吳鹿洺靠在身後的椅背上,腦袋微垂,眸中帶着幾分思考地盯着課桌裏發亮的手機屏幕,輕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錢韋暢操縱着手機裏的游戲人物,聽見聲音頭也不擡地往将腦袋往吳鹿洺那邊一靠,小聲道:“給我看看。”
吳鹿洺收回落在手機上的視線,扭頭看向錢韋暢:“看什麽?”
游戲界面由彩色變成灰白,錢韋暢小聲罵了一句,丢掉手機往吳鹿洺課桌裏看。
“當然是美女啦,你剛剛不是說什麽大眼睛,可愛什麽的嗎?”他問。
課桌裏的手機屏幕恰好變黑,吳鹿洺也沒再重新按亮,回應錢韋暢:“沒有照片。”
錢韋暢一臉遺憾:“那你剛剛嘀咕什麽呢?”
吳鹿洺捏着手機轉了一圈,而後将手機屏幕朝下往課桌裏一蓋,擡起手撐在桌面上托住下巴,半阖下眼簾,靜默了片刻才緩緩吐出幾個字:“擇偶标準。”
“你的擇偶标準?”
錢韋暢因為驚訝一時間沒控制住音量,惹得前排不少人好奇地扭回頭看。
他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對着前排的人糊弄一笑。
等前面的人都轉回身了,他才重新湊回吳鹿洺身邊,壓低聲音道:“你原來喜歡你自己這一款的女生啊?”
吳鹿洺朝錢韋暢投去疑惑的目光。
錢韋暢看了眼講臺上講課的老師,見老師正在背對着底下在黑板上寫一長串的數學公式,這才放開了膽子繼續對吳鹿洺道:“你剛剛說了什麽來着?大眼睛,活潑可愛,還有什麽?”
吳鹿洺重複了一遍剛才輕吐出聲的幾個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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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韋暢聽完後輕輕一拍掌:“這形容和你還不貼近?眼睛就不說了,你看你這皮膚……”
他說着擡起自己的手臂,貼到吳鹿洺手旁,對着兩只手顯眼的色差輕啧道:“白就算了,還這麽光滑,大男人竟然連個手毛都沒有。”
錢韋暢搖晃着腦袋,放下手繼續道:“至于活潑可愛笑容甜美……”
“倒數第三排那兩個說話的男生。”
嚴肅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打斷了正說得激動的錢韋暢。
錢韋暢熱着腦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是被吳鹿洺拉了一把,才跟着站起。
講臺上,架着黑框眼鏡的教授板着一張國字臉,一言不發地用幾乎要将人盯穿的眼神盯着剛站起的兩人。
所有老師裏錢韋暢最怵眼前這位,不僅嚴厲,扣課堂分還扣得極其狠。
因此他眼睛都還沒敢往前看,兩條腿已經先行跟犯了病似的劇烈抖動了起來。
教授盯着兩人看了小半分鐘,才一拍黑板,聲音嚴厲道:“看你們聊天聊得那麽開心,應該是已經全學會今天課上的內容了吧,這道題,答案是多少?”
錢韋暢擡眼一看那長得半面黑板都裝不下的公式,險些兩眼一黑。
他頓時求助地朝吳鹿洺看去,見吳鹿洺正盯着黑板,心裏瞬間上來了點底氣。
教室安靜了有一分鐘,教授滿臉了然地推了推黑框眼鏡,語氣不悅道:“課代表,把這兩個人的平時分扣掉……”
“徐老師,可以再給我一分鐘嗎?”
忽然的聲音打斷了教授接下來的話,他皺着眉頭朝說話的男生看去。
男生個子挺高,長着一張白淨的娃娃臉,此刻正一臉乖巧地對他展露出一抹真誠的懇請笑容。
教授擡眸,對上男生同樣真摯的目光,雖然沒說同意的話,但也沒再說別的,算是默許了。
承載兩百人的階梯教室逐漸響起一些細小的讨論聲。
最後一排幾個男生湊成一團。
一個明顯剛睡醒的男生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把腦袋湊近邊上的男生堆裏,迷糊中夾雜着震驚地問: “靠,什麽情況?怎麽忽然就叫人起來回答問題了?啥問題啊?”
他旁邊的男生擡手一指黑板上的公式:“喏,那長得我讀都讀不全的玩意兒。”
睡出半臉印子的男生眯着一雙眼擡頭往黑板看去,一看見黑板上長得占據了大半個黑板的公式,瞬間清醒過來瞪大了眼:“這問題是出給人來回答的?站着的那兩位烈士因為啥被叫起來的啊?他們回答不出來,老徐不會再抽其他人吧?”
最後一排湊在一起的幾個人一致認可了這個猜想,瞬間開始猛翻書本。
幾人翻書的動作驚動了另一邊也在睡覺的男生,男生大概是剛才睡意朦胧間聽進去了幾人的議論,他迷迷糊糊擡起頭,眯着眼睛看了兩秒前面站着的人,就又重新趴了回去。
他支起一只手拿書擋住臉,小聲對身旁幾人說:“放心,前頭左邊那個肯定能答出來。”
他旁邊的男生翻書動作一頓,小聲問他:“怎麽說,這你們班學霸啊?”
趴着的男生沒答是還是不是,只是慢吞吞吐出三個字:“吳鹿洺。”
旁邊的男生沒反應過來,正打算開口問吳鹿洺是誰,另一個男生忽然先一步将腦袋探了過來。
“上學期你們班那個三科滿分的變态?”
沒等趴着的男生回答,教室裏先行響起了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2。”
答案一出,講臺上教授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轉了些許。
教授靜默着打量了吳鹿洺一圈,随後擡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厚重眼鏡,沉聲道:“下次注意,坐下吧。”
錢韋暢響亮的聲音率先響起:“好的老師!我們一定不會再犯!”
說完就笑嘻嘻地按着吳鹿洺一起坐下了。
兩人剛坐下沒半分鐘,下課鈴響了。
這節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因此徐教授剛說完“下課”兩個字,教室裏噼裏啪啦一陣響,再看時已經不剩幾個。
吳鹿洺将桌上的課本收拾進書包,忽地肩膀被拍了一下。
一扭頭,就見錢韋暢一張放大的臉在他眼前。
“笑容甜美。”錢韋暢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吳鹿洺愣住片刻,才反應過來錢韋暢的意思。
他拉上書包拉鏈,起身背上:“不解出答案,笑出花來也沒用。”
“不。”錢韋暢明顯不這麽認為。
他再一次把臉湊到吳鹿洺面前,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道:“要是我沖老徐笑,就不說給我一分鐘了,我覺得他能直接讓課代表扣我雙倍分。”
錢韋暢皮膚黑,不知道是牙本來就白還是因為太黑顯牙白的緣故,他只要咧大了嘴,一排大白牙就格外吸睛。
他的眼睛其實不算小,但因為單眼皮,笑起來就剩條縫,再加上原本就有些偏硬漢的五官和棱角,沖人這麽咧個大嘴笑,活像出來讨債的街頭假笑大哥。
吳鹿洺一句“不會”卡在喉嚨裏,幹脆直接轉移話題:“中午請你吃飯。”
錢韋暢一聽吃飯,頓時收起了笑精神無比:“喲,洺哥大方啊!”
“也不能白吃。”吳鹿洺緩聲補上,“下午幫我搬家。”
錢韋暢愣住:“搬家?”
·
吳鹿洺送走錢韋暢,拎着最後一袋行李進了電梯。
蛇皮袋占據了電梯大半的空間,吳鹿洺正要擡手按下樓層,一個男孩的聲音由遠而近響起:“媽媽快來!電梯正好開門啦!”
緊跟着一陣腳步聲響起,而後在電梯門合上前,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年輕女人帶着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電梯門口。
吳鹿洺見狀,按下樓層後拖着蛇皮袋往後退了一步。
小男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媽媽,這個大哥哥也去八樓耶!”
年輕女人面上有些着急,也不知聽沒聽見男孩的話,含糊應了一聲,就擡手一邊替小男孩整理衣領一邊道:“一會進屋,你馬上去你房間拿書包,媽媽回屋找到鑰匙我們就走。”
女人說着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只剩下二十分鐘了,楊老師最讨厭遲到的小朋友了,所以我們必須抓緊,知道了嗎?”
女人的話剛落下,電梯恰好到八樓,她二話不說拉着男孩跑出了電梯。
這邊小區的樓型都是一層四戶,南北兩邊各兩戶。
吳鹿洺拎着蛇皮袋到南邊靠裏的一戶門前,剛放下要輸密碼時,隔壁的房門打開,剛才那一對匆忙的母子又一次出現。
年輕女人拉着孩子看都沒往旁邊看一眼,倒是男孩跑過拐角時,好奇地扭回頭看了吳鹿洺幾眼。
房子的主人不在家。
吳鹿洺根據昨天的聊天內容,找到了分給他住的客房。
客房和主卧在同一側,都是向陽面。
房間大小适中,但不帶浴室。
吳鹿洺收拾完所有東西時,太陽已經挂到了山頭。
A市的九月仍舊熱得令人發指,尤其是今天這樣太陽無比烈的日子。
由于沒找到空調遙控器,吳鹿洺頂着熱風收拾了一下午的東西,整個人出汗濕到像是剛被從水底打撈起。
傍晚的風終于有了點涼度,他拎了卧室的椅子到窗邊坐下,整個人後傾着伸長了脖子,閉上眼睛感受着風從頸間劃過,又吹鼓起身上被汗完全浸濕了的白色T恤。
熱度剛要下去一點,忽地一陣開門聲響起。
大門是電子鎖,開門時會有“嘟嘟”兩聲響。
吳鹿洺在聽到叮咚聲的瞬間睜眼,淺色的瞳孔在夕陽下慢慢放大。
“啪嗒”一聲。
是門被合上的響動。
吳鹿洺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他起身,随意抓了把濕漉漉的頭發,往門口走去。
門邊的位置立着一面全身鏡,看起來不像新的,因為鏡面有落灰,照人并不太清晰。
吳鹿洺路過鏡子時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少年瘦、高、白。
悶熱過後的皮膚白裏泛着紅,尤其是臉和脖子,紅得仿佛要滴血,看着就像剛經歷過劇烈的運動。
吳鹿洺的視線在鏡子裏自己的臉上停留過片刻,忽地湊近鏡子,臉幾乎要完全貼上。
房間外傳來重物放到地上的響動。
吳鹿洺凝眸盯着鏡子,嘴角慢慢勾起,眼睛配合着彎下一個幅度,直到兩頰的兩個小酒窩浮現,他才停下動作。
鏡子裏的青年面容乖巧,笑容無害真誠,嘴角若隐若現的酒窩嵌在那張本就稚氣的娃娃臉上,叫人見了極易産生親近心理。
這樣的表情沒維持太久,像演練過無數遍似的,吳鹿洺快且利落地收斂起神色,收回了落在鏡子上的視線,腳步輕快地往門口走去。
客房門口正好能看到大門。
吳鹿洺打開門剛擠出去半邊身子,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站直時頭頂幾乎要碰到門框,加之五官立體輪廓分明,本該是比較硬朗的長相,卻因為鼻梁上架着的金邊眼鏡多了幾分斯文的書卷氣。
他穿着一件深咖色的短袖,将背上的旅行包卸下放到門口的臺子上後,就彎腰似乎打算換鞋。
門口就一個鞋架。
吳鹿洺進來時見沒放滿,收拾東西時就放了一雙自己的拖鞋進去。
此時男人彎腰動作一頓,似乎發現了鞋架上多出來的那雙并不熟悉的拖鞋。
只見他半天沒動,盯着鞋架眉頭慢慢輕蹙,似乎在思索。
吳鹿洺就是在這時出聲的。
他從卧室裏走出,輕喊了一聲:“沅哥?”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開文啦,前三章每章給大家發30個小紅包~
照舊日更,更新時間暫定每晚6點,有事會請假條請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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