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砰!”

一聲突兀的響動忽地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響起。

徐琪麒瞬間停下手上的動作, 朝聲響來源看去。

是幾本書砸在了地上。

看位置,應該是溫斯沅不小心碰掉下去的。

溫斯沅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書掉在了地上,一時半會似乎也沒有要去撿的意思。

徐琪麒見狀, 起身替他撿起, 放回到了他桌上,而後敲了敲他的辦公桌, 出聲問:“你今天非常不對啊, 怎麽心不在焉的?”

溫斯沅緩慢地擡起頭, 靜默半晌, 緩緩地吐出兩個字:“喜歡。”

徐琪麒聽清楚溫斯沅出口兩個字的瞬間,當即後退兩大步, 環抱住自己:“兄弟啊,這不合适, 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溫斯沅一開始沒給太大反應,片刻過後, 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淡漠地看向徐琪麒,滿臉寫着“你覺得可能嗎”。

徐琪麒嘿嘿一笑,這才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口問溫斯沅:“你什麽情況?”

溫斯沅将徐琪麒撿回來的幾本書摞好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思索着開口:“怎麽判斷喜歡?”

徐琪麒瞬間了然:“你這麽多年來就沒對誰有過興趣嗎?”

溫斯沅張了張嘴, 想解釋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說,只是應道:“沒有。”

“怎麽可能?”徐琪麒一臉不信, “就算你長大以後性格古板, 青春期, 或者更小的時候,總該有那種年少朦胧的想要和某個人親近的感覺吧?”

“沒有。”溫斯沅再次答應,“每個年齡階段都有每個年齡階段該做的事情,成年以前并不适合建立戀愛關系,成年以後的喜歡,必須是建立在責任的基礎之上,這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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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單地闡述完自己的觀點,再次看向徐琪麒:“所以怎麽判斷?”

“這還不簡單。”徐琪麒拉過自己的椅子坐下,化身經驗人士道,“喜歡說白了就是,那個人對你而言,不同于朋友,更不同于親人,是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

溫斯沅思索片刻:“有沒有更具象化一點的判斷方式,比如……表現。”

“這個嘛,”徐琪麒擡手托住臉,“人在喜歡的人面前肯定都是比較注意形象的,而且一旦和喜歡的人距離過近,就容易臉紅、肢體僵硬、渾身不自然。”

他說着,似乎是想起往事,忽然捧着臉癡漢一般笑了起來:“我當年追我老婆,每次跟我老婆獨處在一個空間裏,都覺得分分鐘要渾身融化,她要是再湊近跟我說話,我覺得她就是當下讓我去自我了斷,我都能一秒鐘不帶思考地就去了。”

溫斯沅低垂下眼眸陷入思考,而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

校內初輪篩選的日子定在周三。

周一課上,老徐給全班先來了次模拟考,模拟考前二十名,每人都獎勵了兩大疊試卷。

吳鹿洺做題的速度一向很快,但耐不過老徐給的試卷實在多。

他連着做了兩天,試卷才下去一半。

周二這晚,溫斯沅難得不忙,跟吳鹿洺一起在家吃的晚飯。

晚飯結束六點多,吳鹿洺洗了個澡,便拿着試卷坐在客廳的茶幾前做了起來。

七點左右,同樣洗漱完的溫斯沅抱着電腦從卧室走出,正打算去書房,卻在走到書房門口時,看到了正趴在客廳茶幾上做題的吳鹿洺。

這兩天雖然沒再下雨,但可能是前陣子雨下得太多,催着趕着将秋老虎提前趕到了A市。

本就是臨近十月的天,天一黑,空氣裏便再難摸索到夏日的丁點味道,呼吸間盡是滲透進皮膚的涼。

茶幾前的青年頭發吹得半幹,身上穿着和平時一樣的短袖短褲。

他一條腿伸長了在茶幾下,另一條腿半支起,用空出來的左手環抱着,下巴抵在膝蓋上,每在試卷上寫下幾筆,腦袋都會輕輕晃動兩下。

茶幾的高度其實并不适合用來長時間地去書寫東西。

溫斯沅以前試過,坐半個小時就腰酸得不行。

他靜站在原地注視着吳鹿洺好一會,最終邁開腿走向客廳出聲:“要來書房嗎?”

溫斯沅出聲時,吳鹿洺正在想一個比較繞的題目。

他動作十分遲緩地慢慢擡起腦袋,直到在試卷上寫下一個數字,他才放下筆朝溫斯沅看去。

“沅哥,你剛剛說什麽?”

溫斯沅抱着電腦站在一旁,沒再重複剛才的話,轉而問:“你還要寫多久試卷?”

吳鹿洺看了眼手下的試卷:“保底一個小時。”

“在茶幾這邊寫東西,時間久了明天起床容易腰酸背痛。書房裏有備用椅子,書桌也夠大,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随時進去。”

吳鹿洺一瞬間明白過來溫斯沅的意思,點點頭抱起茶幾上的試卷,揚起笑道:“謝謝沅哥。”

溫斯沅沒有多說。

見吳鹿洺站起,他正轉身打算領着人往書房走,忽地掃到吳鹿洺試卷上繁瑣複雜的公式,他腳步一頓。

吳鹿洺見狀,跟着停下腳步,疑惑道:“怎麽了?”

“你茶杯在這嗎?”溫斯沅問。

吳鹿洺點點頭,走回到茶幾前,将熱水器後面的保溫杯拎了出來。

溫斯沅看過去一眼,也跟着走到茶幾旁。

他将電腦暫時放到茶幾上,而後拉開抽屜,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木盒,跟之前給過吳鹿洺的那個十分相似。

他打開木盒,木盒裏是同款的一個個透明小球。

他拿出一個透明小球,重新關上木盒後,将小球遞到吳鹿洺面前,一本正經地吐出兩個字:“補腦。”

吳鹿洺恍惚間以為自己亂入到了某個街頭算命小攤前,攤主拎着張黃符,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喝下去延年益壽。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溫斯沅慢慢露出疑惑神情,他連忙憋住笑接過溫斯沅遞來的東西,連聲道謝,而後十分表明信任地直接打開了透明小球,将裏面的藥材倒進了保溫杯裏。

溫斯沅見狀,這才收回視線,而後順便拎出了抽屜裏的枸杞,往他自己的杯子裏放了一把。

溫斯沅說得挺對,他書房的書桌的确挺大。

而且大概是專門配合椅子定制的用來辦公的高度,坐在桌前不會感到任何不适。

偌大的書桌一人占據半邊地方,各自的桌角都擺着正在冒熱氣的保溫杯。

吳鹿洺寫題,溫斯沅在電腦上敲字,誰也不會幹擾到誰。

終于刷完所有試卷,吳鹿洺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長舒出一口氣,拿過桌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9點。

溫斯沅還在聚精會神地打字。

吳鹿洺收起試卷,看了眼溫斯沅那邊。

滿屏的文字,似乎是在寫授課內容。

他沒有出聲打斷溫斯沅,整理好試卷,拿過保溫杯喝了兩口,就無聊地四下打量了一圈溫斯沅的書房。

大概是因為是客房改裝成書房的緣故,溫斯沅的書房很大,除去書桌外,兩面的牆都做了嵌入式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

書房的角落有一只掃地機器人安靜地在那蹲着,掃地機器人對過去的另一處牆角,擺着一盆長勢不錯的綠植。

吳鹿洺正不放過每一處地細細打量着,耳旁忽地傳來溫斯沅的聲音:“寫完了?”

吳鹿洺收回視線看向溫斯沅,答應了一聲。

溫斯沅的視線仍舊在電腦上,手下也不見停,但明顯是分出了一部分心思來跟吳鹿洺說話的。

“左邊書架上的書是帶些故事性質的,右邊是純理論書籍,也有和數學相關的,你可以去挑感興趣的來看。當然你要做任何其他事情或者離開書房也都可以,只要不要有過大的動靜,都不會對我造成影響。”

吳鹿洺輕輕答應了一聲。

他等了一會,見溫斯沅沒再繼續說話,這才起身,朝身側的書架走去。

他坐得書桌靠左的位置,因此起身便徑直先看起了左邊書架上的書。

溫斯沅将書分門別類得十分規整,不同類別的書都專門貼了标簽。

滿滿兩書架,算起來少則幾百本,多則上千本的書,幾乎都有翻閱過的痕跡,看新舊程度,甚至不少書籍應該都被翻閱過不止一次。

吳鹿洺的視線在衆多書籍上一一掃過,視線忽地在其中一本上停留。

那本書被分類在懸疑故事的區域,和其他書零零散散的标簽相比,那本書密密麻麻地幾乎隔兩頁就能看到一個小标簽。

他有些好奇地抽出那本書,發現是一本解謎向書籍。

書的封面介紹上寫着,全書由十個小故事組成,每個故事環環相扣,所有細節都有可能指向最終章的最終結局。

吳鹿洺來了點興趣,便拿着書回到了書桌前。

他沒有馬上開始看書的內容,而是翻開了其中溫斯沅貼上标簽的一頁,發現那一頁上,溫斯沅寫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他又翻開幾頁,發現貼上标簽的地方,都有密密麻麻的标注。

就在他打算看一處标注內容時,溫斯沅的聲音忽的從一旁傳來:“你要看這本書?”

吳鹿洺停下動作看向溫斯沅,發現溫斯沅竟然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正看着他。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剛點完頭,溫斯沅忽地側身朝他這邊傾來。

手裏的書頁被翻動,翻到了最前端的目錄頁。

“那不能像剛才那樣亂翻。”溫斯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本解謎書跟普通的書不太一樣,每一個章節末端都會有一個線索提示,如果不小心翻到,會影響前面章節的閱讀體驗。”

他說着,擡手指了指目錄頁上幾處帶星號的地方:“還有這些地方,我看的時候習慣性做了推理标注,如果提前看也會影響到閱讀體驗,那樣會大大降低這本書吸引人的程度。”

溫斯沅說話時注意力全數集中在了書上,說完以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似乎離得吳鹿洺有些過近了。

兩個人的椅子原本就挨着,随意往扶手上一搭就很容易越過界線。

吳鹿洺剛拿回來書時并沒有将書放到書桌上,而是将腿盤到了寬敞的椅子上,将書架在了膝蓋間。

溫斯沅因為給吳鹿洺指目錄,整個人幾乎全傾到了吳鹿洺身前。

他反應過來時一側臉,發現吳鹿洺的臉和他的臉近到就剩下一個拳頭左右的距離。

距離近到兩人的呼吸似乎都交纏在了一起。

溫斯沅見狀,下意識想要後退,然而剛要動作,腦海中忽地響起前幾天徐琪麒說的話。

他動作一頓,視線重新落回到吳鹿洺臉上。

吳鹿洺低垂着眼眸,視線落在書上,似乎在認真看着溫斯沅剛才指的幾個地方。

但如果細細打量,會發現他的瞳孔是有些許渙散的。

他似乎有在刻意放輕呼吸,大概因為這個舉動,所以睫毛有些不受控地輕輕顫動着。

兩人現在的距離,能讓溫斯沅清晰地看見吳鹿洺臉上的絨毛。

吳鹿洺臉上的皮膚很幹淨,幹淨到沒任何瑕疵,再加上皮膚白,幾乎有任何異常,都能被輕而易舉地察覺出來。

溫斯沅的視線落下,落到吳鹿洺臉側若隐若現似是要浮出的淺粉上。

他眼中劃過一抹思索,而後輕聲出口:“小洺,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我的水杯嗎?”

他說完,就看見吳鹿洺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停頓了一會後像是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就迅速起身替他拿了杯子。

動作快得似乎完全沒有思考,為什麽溫斯沅的杯子明明在他自己那邊,他自己拿更為趁手,卻要請他幫忙拿。

溫斯沅接過杯子,道了聲謝,這才眼含思索地退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

“當然,這個方法也不一定完全準。”徐琪麒放下托着臉的手,感慨道,“人嘛,難免都是喜歡欣賞美的事物的,所以有的時候碰上帥哥美女,也容易害羞。”

溫斯沅聞言,客觀提問:“我算帥哥嗎?”

“當然算啊!”徐琪麒不假思索。

“那你再給個備用辦法。”溫斯沅認真道。

徐琪麒一臉困惑:“不是,這跟你帥不帥有什麽關系?”

溫斯沅靜默着思考措辭。

徐琪麒直接一揮手:“再給個就再給個吧,這個保管準。人一旦喜歡某個人,就一定會克制不住地想要随時搜尋對方的身影。這種現象在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頻繁出現,普通朋友出去玩,基本上只有有事的時候才會去找對方的身影,所以說一次兩次很正常,但要是光一個小時就忍不住看個七八次十來次的,那絕對是有問題的。”

·

周三只有早上有課。

下午參加完學校的篩選比賽,吳鹿洺就無事可幹地回了家。

溫斯沅這兩天似乎不太忙,周二周三連着兩天都有空回家吃飯。

這天吃完飯依舊六點左右。

吳鹿洺站在廚房門口心驚膽顫地盯着非要洗碗的溫斯沅,見他相安無事地洗完碗,這才長舒出一口氣。

正打算離開時,溫斯沅的聲音忽然響起:“要出去逛逛嗎?”

吳鹿洺停下腳步,轉回身重新看向溫斯沅。

溫斯沅洗幹淨手,一邊解下圍裙一邊道:“這附近有個公園,很适合飯後散步消食。”

吳鹿洺一下子想起當時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裏,方思宸說的那個很适合散步的小公園。

“沅哥經常去?”他出聲問。

“不太去,有時候不忙,天氣又不錯的時候,會去一下。”

溫斯沅說着走出廚房:“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去一下,以後如果我忙不在家,你無聊的時候也可以自己過去逛逛。”

吳鹿洺聞言,沒什麽異議,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正好被居民區環繞,飯後這個時間點,公園裏到處是人。

花壇附近的運動器材被小孩占據,幾個亭子裏擠滿了在下圍棋和看別人下圍棋的老人。

公園最大的一處空地,十幾二十個阿姨正圍在一個音響前,看着像是在準備今晚的廣場舞曲目。

今天天氣很好。

白天出了一天的太陽,傍晚這個時候天還很亮,溫度卻不高,走在路上微風吹過,正是恰恰好的體感溫度。

公園不大,兩人花了十來分鐘大致轉悠了一圈後,正思索着要去哪待會的時候,一個男孩的聲音忽地從滿是運動器材的那一處傳來。

“小鹿哥哥!”

吳鹿洺聞聲看去,就看見方思宸正從一個滑滑梯上爬下,屁颠屁颠地往他這邊跑。

喘着氣跑到他身邊,方思宸十分熱情邀請:“小鹿哥哥要跟我們一起玩嗎!”

他說着,指了指身後的滑滑梯。

吳鹿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上次在小區門口便利店裏湊錢買糖的另外兩個小孩也都在那邊。

兩個小孩見他看過去,都很開心地朝他揮手。

他收回視線,就聽見方思宸又十分興奮地邀請:“那邊也有很多大人玩的!你看那個跷跷板,還有……”

吳鹿洺聽着方思宸的詳細介紹,下意識地看了眼溫斯沅。

方思宸正好看到吳鹿洺看溫斯沅,他以為吳鹿洺要跟溫斯沅一起玩,便想邀請溫斯沅也一起過去玩。

可他一擡頭,對上溫斯沅古板嚴肅的那張臉,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于是就見他半天沒有別的動作,眼巴巴地站在一旁,期待地看看吳鹿洺,又忐忑地看看溫斯沅。

吳鹿洺看得有些想笑,他正打算說話時,溫斯沅的聲音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你跟他們去玩吧。”

吳鹿洺看向溫斯沅:“那你呢?”

溫斯沅的視線掃過一圈,最後落在不遠處的涼亭上。

他擡手一指那擠滿大爺的涼亭,認真道:“我去那裏待一會。”

吳鹿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愣住。

溫斯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慮,客觀評價道:“我以前來的時候,看過幾次,他們的棋技都很是不錯。”

難怪方思宸從來沒在公園看過溫斯沅,吳鹿洺忽然想,敢情是每次來都直接擠大爺堆裏去了。

這麽說,還是他耽誤溫斯沅看大爺下棋了。

吳鹿洺當即不再多說,揮揮手放溫斯沅去了。

溫斯沅一離開,他便跟着方思宸去了器材區。

另外兩個小孩正在滑滑梯上跟其他幾個小孩玩得火熱。

恰好蕩秋千的地方人不多,吳鹿洺和方思宸便過去一人占據了一個秋千。

吳鹿洺發現溫斯沅打入大爺內部的速度很快。

他剛跟方思宸到秋千處的時候,溫斯沅還站在外圈。

等他跟方思宸晃蕩了一會,他再看過去時,發現溫斯沅已經跟幾個站在內圈的大爺很是像模像樣地聊上了。

估計在聊棋勢。

看那熟稔的模樣,應該是真沒少和大爺一起看下棋。

吳鹿洺正看着覺得有趣,那邊跟大爺說話的溫斯沅忽地側過臉,直勾勾地朝他看來。

兩個人的視線一瞬間撞上,沒等吳鹿洺反應,溫斯沅卻又率先收回了視線。

吳鹿洺見狀,也沒太在意。

他收回視線跟方思宸聊了一會,等他第二次看過去時,發現溫斯沅竟然成功擠進了大爺內圈。

溫斯沅的身高在一衆大爺中格外突兀,因此不管是站在外圈還是內圈,都能讓人一眼捕捉。

吳鹿洺剛看過去沒多久,溫斯沅又一次像是感應到一般,扭頭朝他看來。

兩人再一次對上視線,吳鹿洺心底升起些許的疑惑。

然而沒等他細想,一旁的方思宸忽然道:“夏星落已經好幾天沒來上學了?”

吳鹿洺一愣,收回視線看向方思宸:“為什麽?”

方思宸靠在秋千的吊繩上搖了搖腦袋:“老師說,是他們家要搬家了,可我昨天還在小區門口看見他了。”

他說着,忽然像個小大人似的,四下看了一圈,而後用一種說秘密般的姿态,湊到吳鹿洺耳邊神秘兮兮地小聲道:“我奶奶說,她有個朋友跟夏星落的媽媽在一個工廠裏上班,他媽媽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去上班了。”

方思宸小聲說完,才又放大聲音感慨道:“小鹿哥哥,你說夏星落真的要搬家了嗎?我最近才覺得他人好像不錯呢,本來還想讓他跟我們一起做好朋友的。”

吳鹿洺思索着沒有馬上應聲,方思宸念念叨叨,又很快進入到了下一個話題。

等吳鹿洺回過神來時,方思宸已經說到了他上次買的小機器人上。

吳鹿洺聽得有些出神,他下意識地再一次朝溫斯沅看去,發現溫斯沅竟然在短短時間內站到了大爺們的最裏圈。

見那架勢,似乎下一局就要他來下了。

他正想着,忽然間溫斯沅又一次所有預感般地朝他看來。

兩人在短短十分鐘內對上了三次視線,前兩次可以說是意外,可這第三次,總給吳鹿洺一種溫斯沅仿佛是一直在等着他的錯覺。

他略帶思索地看着溫斯沅,隐約間覺得,遠處的溫斯沅看着他時,似乎也在思索着什麽。

·

“很奇怪。”

吳鹿洺右手手肘抵在課桌上,看着人來人往的講臺,沒忍住小聲感慨了一句。

不料他的聲音剛落下,就聽見旁邊也跟着傳來一句:“很奇怪。”

他疑惑扭頭,發現錢韋暢正跟他擺出完全一樣的動作,也托着腦袋在看着講臺發呆。

距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這會教室裏人不太多,聊天的聊天,打水的打水。

“你奇怪什麽?”吳鹿洺出聲問錢韋暢。

“明明前兩天還聊得好好的,怎麽昨天忽然就……”錢韋暢正感慨到一半,一扭頭對上吳鹿洺的目光,他像是忽然間清醒過來,連忙改口道,“我是說,好奇怪啊,被你揍的那幾個傻逼玩意兒不是說這周要找人來圍你嗎,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吳鹿洺沒有拆穿錢韋暢前後不一的話,他淡聲問:“你很想我被圍?”

錢韋暢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瘋狂搖頭,極其狗腿道:“怎麽可能呢洺哥!你等着,我這兩天就去暗鯊他們!”

吳鹿洺輕笑一聲。

錢韋暢見狀,連忙迅速轉移話題:“那你又奇怪啥呢?”

吳鹿洺将手重新支回到桌子上,再次托住腦袋:“奇怪我的追求對象。”

“哦,追求對象……靠!追求對象?!”

錢韋暢十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緊跟着不知是想到什麽,忽然結結巴巴問:“誰……誰啊?你最近看上的?”

“上大學以前就看上了,前段時間正好又再碰到。”

“以前就認識啊。”錢韋暢像是松了口氣,緊跟着八卦之魂飛起,“她咋奇怪了?”

吳鹿洺思索着,輕聲道:“我最開始對他有所表示的時候,他是完全油鹽不進的。可最近,他好像不太一樣了。”

錢韋暢一聽,忍不住感慨:“那多好啊,這不是好現象嗎?證明她對你有所松動了。”

吳鹿洺托着腦袋的手在臉上輕輕敲着,語氣裏有明顯的困惑:“可是契機是什麽?任何轉變都應該有個契機,他的契機……是什麽?”

錢韋暢忍不住嘆氣:“有轉變就很好了,還管他契機幹嘛?不像我……哎,老吳,下周一十一,你有安排嗎?”

吳鹿洺搖頭。

“那正好。”錢韋暢打開手機,發了張二維碼給吳鹿洺,“我很早之前預定的一個飯店,他們家十一很火爆,我現在是去不了了,你帶你追求對象去吧,掃碼就能進,祝你十一假期就把人追到手。”

·

“進程怎麽樣?”

徐琪麒一進辦公室,開口就直擊要點地對溫斯沅表達關心。

溫斯沅将書簽夾到正在看的書頁上,合上書,答應:“算是有結果了。”

徐琪麒托着自己的椅子坐到溫斯沅身邊:“什麽叫算是?”

溫斯沅靜默着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思考。

這時,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地連震了兩下。

他看了眼,發現是吳鹿洺發來的消息。

【沅哥,十一有安排嗎?】

【沒安排的話,我們十一去aa飯店吃飯怎麽樣?】

徐琪麒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溫斯沅手機上的內容,他頓時笑呵呵道:“這怎麽還說算是?這都約着去情侶飯店吃飯了,你還想要多明确的結果?”

“什麽情侶飯店?”

“aa飯店啊,這你不知道?”徐琪麒一臉詫異,“這可是A市最出名的情侶飯店之一,我本來打算十一帶我老婆去的,一周前就訂不到位置了。”

溫斯沅聞言,重新看向手機上吳鹿洺發過來的消息,許久沒有說話。

徐琪麒見狀,拍了他肩膀一下:“行了兄弟,你在這猶豫啥呢,你都費那麽大勁兒弄明白自己喜歡她了,怎麽到臨門一腳還猶豫起來了。”

“你為什麽覺得我喜歡他?”溫斯沅擡頭看向徐琪麒。

“除了她還能有誰啊?你這八百年也不見跟誰聊個天的,我可不信你這還有別的能跟你聊的。”

“聊天?”溫斯沅面露不解。

徐琪麒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這情商,真是活該你八輩子找不着對象。上次在F市,我不是還教你跟人聊天的嗎?人家要是對你不感興趣,沒事能跟你聊那麽多廢話嗎?”

溫斯沅似乎有些明白過來:“所以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他喜歡我了?”

“這不明擺着嗎?全世界估計也就你看不出來。”

溫斯沅靜默片刻:“你怎麽沒跟我說還可以這麽判斷?”

“什麽跟什麽?”徐琪麒一臉奇怪。

很快他反應過來,“不是吧兄弟,所以你當時問我判斷,是判斷對方喜不喜歡你,而不是判斷你喜不喜歡她?”

“我為什麽要判斷我喜不喜歡他?”溫斯沅不解。

徐琪麒納悶了:“照你這意思,你對她完全沒意思呗?”

溫斯沅沒有馬上回答,他低垂下眼眸,安靜了好一會,才用異常認真的語氣開口道:“他跟我所設想的未來伴侶,完全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法?”

又是長久的靜默,溫斯沅才再一次開口:“難以跨越。”

他說着,停頓了一小會,又輕聲補充:“就像大雪封山以後的山林,車開不進去,人會被吞沒,走不了的。”

徐琪麒聽着溫斯沅的話,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放屁”。

別人他不了解,溫斯沅他還是多多少少清楚一些的。

溫斯沅如果對這個人絲毫沒有興趣,根本就不會去在意對方喜不喜歡他,就更別說還特地費心思去驗證。

他十分愁苦地想着怎麽才能把溫斯沅這顆腦袋敲敲清醒,忽然一轉念,頓時計上心頭。

他當即斂去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優哉游哉地仰靠到身後的椅背上,說:“那既然你這樣覺得,你就跟人家說清楚啊。”

“說清楚?”

“嗯哼。”徐琪麒聳聳肩,“你都知道人家喜歡你了,你又不喜歡人家,你不跟她說清楚,那不就是吊着她嘛,老溫,這種渣男才幹的事,我覺得你應該不至于吧?”

又是長久的安靜,安靜到徐琪麒都要懷疑溫斯沅是不是睜着眼睛睡着了的時候,溫斯沅才終于再一次出聲。

“你說得對。”溫斯沅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很認真,“我會跟他說清楚。”

“那行,你說清楚了以後,記得給我一個她的聯系方式。”徐琪麒說得自然,像是只是讓溫斯沅給他晚上帶份飯。

溫斯沅卻是表情一滞,他擡眸看向徐琪麒,嚴肅提醒:“你有老婆孩子。”

“你不要懷疑我對我老婆的忠貞!”徐琪麒一拍手,“我是有老婆孩子,可我們小岑還沒對象啊!你之前不說嘛,跟你聊天那小孩長得又好,脾氣又好,還會做飯,這不得給我們小岑介紹一下?”

“哦,人還20,我們小岑正好22,這年紀不比某些馬上就奔三的人要般配多了?想我們小岑這些年也幫了我不少忙,長得又帥,又這麽優秀的一個好學生,為人師表,給他介紹個好對象,是我十分應該做的。”

溫斯沅的表情逐漸冷漠,在徐琪麒眉飛色舞地說完最後一個字的瞬間,他直接冷淡開口:“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啊?你跟人說清楚,人家就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了啊,你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還是說你不打算跟人說清楚了?”

“我會跟他說清楚。”溫斯沅重新翻開桌面上的書,将書簽拿到一旁,“但是介紹給岑惜文,不可能。”

話畢,他擺明了一副不會再與徐琪麒進行任何交談的模樣,兀自看起了書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溫:岑惜文(×)

放心寶子們,不會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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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