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客廳裏陷入短暫的安靜。

溫斯沅看向吳鹿洺, 在吳鹿洺眼底捕捉到少見的一點懵,他直覺他還是緩一緩把腦子緩清醒了再來跟吳鹿洺談比較妥當。

視線掃過桌子上還在冒熱氣的蛋炒飯,他伸手端過,沉聲道:“我先去把這個倒掉。”

剛端起盤子要起身, 手腕忽地被吳鹿洺拉住。

吳鹿洺伸手時袖子往後縮了一截, 剛洗過澡的皮膚越發白,襯得手腕上那一圈紅格外刺眼。

溫斯沅注意到那圈紅, 動作一頓。

沒等他回憶細想, 吳鹿洺的聲音傳來:“沅哥, 我剛剛說, 這盤炒飯看起來好像還可以吃,我去廚房拿把勺子試試味道。”

根本沒聽見吳鹿洺剛才說了什麽的溫斯沅動作又頓住好半晌後, 默默把盤子放回到了桌上。

原來吳鹿洺起身是為了拿勺子。

注意到溫斯沅的動作,吳鹿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他思索片刻出聲:“沅哥,你剛剛說負責……”

“不是。”溫斯沅忽地出聲打斷, “是我會對你負責。”

溫斯沅說話一貫是沉着冷靜的, 很少帶情緒起伏。

但這會他的聲音裏能明顯捕捉到些許的焦急,很明顯一點也不希望因為說晚了而造成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對我……負什麽責?”吳鹿洺收回搭在溫斯沅手腕上的手,輕聲詢問。

溫斯沅剛才用冷水清洗的廚房,手腕是涼的。

吳鹿洺剛洗過澡,手心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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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熱源忽地消失, 溫斯沅下意識視線跟随過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吳鹿洺的袖子下滑,遮住那白皙手腕上的一圈紅。

袖口那, 那只手搭到了膝蓋上, 微微蜷起了手指。

溫斯沅莫名地感覺到鎮定下來。

他收回視線, 重新看向吳鹿洺。

雖然講稿內容還是沒想起來,但好歹是會說人話了。

“我昨晚親了你。”他說。

他這話落下後,吳鹿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輕輕眨了眨眼睛。

隔了一小會,吳鹿洺才輕聲問:“要怎麽負責?”

吳鹿洺一句問話直接把問題推向了終點。

溫斯沅早上寫了一個半小時的講稿,剛才又掙紮了将近十分鐘試圖回憶講稿。

然而這一瞬面對着吳鹿洺的問題,溫斯沅又覺得,好像并不一定要那麽多話,才足夠表達意思。

“你願意跟我交往嗎?”他聲音細聽下能聽到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比平日裏更加嚴謹的認真。

吳鹿洺沒有馬上回答,他盯着溫斯沅看了一會後,忽然又出聲問:“因為親了我要負責,所以才要交往嗎?”

“是。”溫斯沅應了一聲。

幾乎是在聲音落下的瞬間,他就看到對面的睫毛輕顫了兩下,而後眼簾慢慢阖下,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流露,但那絕對不是開心的表情。

溫斯沅很快繼續道:“在未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擅自親你,是我做的不對,喜歡和喝醉酒都不能作為借口。”

吳鹿洺聽着前面的話時一直低垂着眼眸,直到聽到最後一句,他猛地擡眸,眼睛微微睜圓了看向溫斯沅。

溫斯沅還在繼續:“原本是想要先問你是否願意跟我交往的。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否願意跟我交往,如果你不願意,我計劃是想要先追你的。昨晚的吻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追求這一環節裏并沒有親吻,親吻是情侶間才可以做的事情。但我親了你這已經是事實,所以我得先負起對那個吻的責任,再繼續按照計劃進行。”

溫斯沅說話的語氣嚴肅又認真。

大概是習慣了講學術理論的緣故,他這一段話解釋得仿佛教科書裏的官方詞語解釋。

字是字,話是話,吳鹿洺卻愣是半天沒繞明白。

消化了好一會,吳鹿洺才緩慢出聲問:“你喜歡我?”

溫斯沅點頭應了一聲,應完後看向吳鹿洺,又跟着補充道:“我喜歡你。”

溫斯沅的聲音語氣與平時說話無異,但這四個字從他口中吐出,還是讓吳鹿洺的心頭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吳鹿洺輕抿了下嘴唇,才繼續問:“但是你現在跟我提出交往,是因為昨晚親了我要對我負責?”

溫斯沅點頭答應。

吳鹿洺似乎還想再問,忽地不知是想到什麽,他安靜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那如果你喝醉酒不小心親了別人,你也會提出同樣的交往請求?”

溫斯沅回答得比吳鹿洺想象中快:“不會有這樣的如果,我喝醉酒不會親別人。”

話落下,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吳鹿洺仍舊泛着紅的嘴巴,又很快移開視線,認真補充道:“昨天是我第一次親人。”

吳鹿洺安靜地看着溫斯沅:“可你喝了酒,和現在一點也不一樣。”

溫斯沅這一次沒有馬上回答。

經過兩人剛才的一番對話,他發紅的耳朵和脖子已經漸漸有要恢複平常的趨勢。

然而這會憋着的功夫,他的耳垂再次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紅。

半晌後出口的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麽變化:“我喝醉酒,并不會失去意識,只是會鑽牛角尖,放大某一項情緒。昨天那樣親你,是怕你跟那個八……你那個朋友走了。”

“錢韋暢。”吳鹿洺提醒。

溫斯沅倒是沒再像昨晚一樣說不要知道名字的話,但也只是“嗯”了一聲,聽意思明顯還是沒把錢韋暢的名字記下。

吳鹿洺的眼底浮上一點笑意:“為什麽不想我跟他走?”

溫斯沅倒是比昨晚喝醉後誠實,沒安靜太久就答應道:“不想你照顧他。”

說完還中肯地評價了一句:“我看他一個人蹦得也挺穩。”

吳鹿洺眼底的笑意加深,他再一次開口問得直接:“沅哥,你是在吃醋嗎?”

溫斯沅擡眸看他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底的笑。

一早上吳鹿洺眼中都不見笑,偏偏這時候笑了。

溫斯沅回答得更直接:“嗯。”

嘴角牽起一點上揚的幅度,吳鹿洺點點頭,輕聲道:“明白了。”

溫斯沅還沒明白過來吳鹿洺這句“明白”的意思,面前的人忽然站起身。

他下意識地跟随着仰頭,卻見面前人很快又彎下腰來。

吳鹿洺擡起一只手搭到溫斯沅肩上,半阖下眼簾,視線落在溫斯沅的嘴巴上,彎腰緩慢縮進兩人間的距離。

陽光似乎比十幾分鐘前刺眼了些。

吳鹿洺動作間,窗外照進屋裏的陽光漏了一縷晃過溫斯沅的眼睛,他反射性地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吳鹿洺的嘴唇已經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醉酒後的記憶到底是比不上清醒時來的清晰直觀。

溫斯沅記得吳鹿洺的嘴唇很軟。

但此刻帶着薄荷味清香的吻落在唇上,他發現那是跟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軟。

忽然間,更加柔軟濕漉的感覺傳來。

吳鹿洺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上移,最後輕輕抓住了他的衣領。

眼前的青年在親他時并沒敢看他,眼簾阖着,睫毛在他眼前輕顫不止。

吳鹿洺輕輕撬開他的嘴唇,很輕地用舌尖勾了一下他的上唇後,放開他直回身,坐回到了身後的椅子上。

陽光下白嫩的臉頰染上紅,吳鹿洺坐好了擡手在椅子扶手上輕抓了一下,才重新看向溫斯沅出聲道:“第一個問題解決了。”

溫斯沅尚未完全從剛才的吻中回過神來,略帶疑惑地看向吳鹿洺。

“我也沒經過你同意親了你,現在我們扯平了,你不用對我負責了。”吳鹿洺輕聲解釋。

溫斯沅眼中浮上思索。

思索得頗為認真,似乎在想這件事是不是可以這樣扯平。

直到吳鹿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現在可以繼續你原本的計劃了。”

嘴上還帶着吳鹿洺剛才探過來的薄荷香。

溫斯沅的牙膏不是薄荷味的,是糖果味的。

他浴室裏有一大盒糖果味的牙膏,家裏那兩個小的去年過年吵鬧着買回家,用不了,被他媽硬塞給他帶來這邊的。

原本有些甜的糖果味混進了薄荷的清香,忽然間變得令人容易接受不少。

溫斯沅被這味道吸引得腦子停轉了半晌,吳鹿洺的話說完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原本的計劃”是指什麽。

原本的計劃是要先表白。

溫斯沅想着,暫時忘了去思考接吻這事到底是不是能以一抵一的。

不管什麽場合幾乎都是起思想帶領作用的溫斯沅,又一次毫無防備地順着吳鹿洺的話,毫無掙紮地跟着走了下去。

已經表白過一次,再表白一次就顯得容易很多。

他看向吳鹿洺,開口的語氣比第一次表白時還要認真:“小洺,我喜歡你,你願意考慮和我交往嗎?”

吳鹿洺從頭到尾安靜地注視着溫斯沅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要回答時,視線忽地掃到桌子上那盤已經不再冒煙的蛋炒飯,片刻後他倏地起身,道:“我想先吃吃看這盤蛋炒飯。”

他說完便進廚房拿了把勺子出來。

溫斯沅的視線跟随着他進出。

等吳鹿洺拿着勺子坐下時,溫斯沅忽地想起當時他媽跟他誇贊他爸蛋炒飯的話:“你爸爸的蛋炒飯吵得雖然沒有特別好吃,但很簡單樸素,是家的味道。”

溫斯沅掃了眼桌子上糊了大半蛋炒飯……這說什麽也不可能吃出家的味道,說不準還能吃出鍋炸了的味道。

他頓時出聲想要阻止,不料吳鹿洺已經勺了一勺進嘴巴。

溫斯沅也不是沒做過飯。

高三那年炸過幾次廚房,他清楚他做的飯究竟有多難吃。

吳鹿洺勺了一整勺的飯,塞進嘴裏後半邊臉頰鼓鼓的,品味着慢慢嚼動。

溫斯沅觀察着吳鹿洺的表情。

看不出太大異常。

就在溫斯沅合理懷疑自身多年過去廚藝是否有長進時,吳鹿洺嚼動的動作忽地一頓。

吳鹿洺停下咀嚼後許久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

好一會過去,他才看了眼身旁的桌子。

見飯桌幹淨,便抽了張紙攤開在桌上,而後才彎腰低頭,吐了什麽東西到紙上。

很快他直起身,兩人看着紙巾上躺着的有小拇指指頭大小的白色塊狀物,一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家裏的用的是最常規的細鹽。

吳鹿洺有見過用粗鹽炒出鹽塊的,用細鹽炒出那麽大一塊鹽塊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難怪剛才那口飯剛吃進嘴除了焦味外其餘什麽味道都沒有,只嚼了兩下,又瞬間鹹得不行。

這一回溫斯沅率先回過神來,當即伸手去端盤子,起身沉聲道:“我重新去炒一盤。”

吳鹿洺看了眼煙還沒散幹淨的廚房,連忙把人叫住:“不用。”

溫斯沅靜默地和吳鹿洺對視過片刻:“我還是……”

“我願意。”吳鹿洺出聲打斷了溫斯沅的話。

他的聲音很輕,看向溫斯沅的眼神卻很認真。

溫斯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出聲:“什麽?”

話音落地後他已經反應過來,然而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吳鹿洺再次開口:“我說交往,我願意。”

他原本拉住溫斯沅時拽的是溫斯沅垂在身旁那是手的袖子。

說完這話後,他的手往下滑了兩分,輕輕拉住了溫斯沅微涼的小拇指,仰頭看向溫斯沅,眼底又一次浮上笑:“沅哥,我還能再聽一次喜歡嗎?”

溫斯沅将吳鹿洺臉上的笑意收進眼底。

這次沒提那個八……朋友。

是對他一個人笑的。

他垂在身旁的手擡起,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後,最後落到了吳鹿洺柔軟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喜歡你。”溫斯沅這一次的聲音裏沒了緊張,少掉的那點緊張被認真填補,“我喜歡你。”

·

溫斯沅沒再讓吳鹿洺吃第二口那盤蛋炒飯。

他下樓買了早餐,跟吳鹿洺安靜地吃過一頓早餐後,正起身收拾,忽地看見拿紙巾擦嘴的吳鹿洺輕擰了下眉。

視線落到吳鹿洺嘴角的傷口上,他停下動作出聲問:“嘴上的傷還是一直沒有塗藥嗎?”

正在擦嘴的吳鹿洺動作一頓,而後慢慢放下紙巾,仰頭看向他搖了搖頭。

“昨天給你的藥在哪?”

吳鹿洺聞言,下意識去摸外套口袋。

沒摸着口袋,這才想起外套昨晚脫在了溫斯沅卧室裏。

他跟溫斯沅解釋了一聲起身要去拿,卻在下一秒被溫斯沅按住:“我去拿,你到沙發上等我。”

溫斯沅說完就拎着桌上的袋子路過茶幾旁的垃圾桶扔掉,而後徑直往卧室走去。

他出來時吳鹿洺已經在沙發上坐好。

吳鹿洺洗完澡穿的一件淺綠色的連帽衛衣。

淺綠色本就顯白,這會陽光照到沙發,他盤腿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被攏在陽光下白得像是會發光。

溫斯沅走過去到吳鹿洺身旁坐下。

吳鹿洺聽到動靜,側身朝向溫斯沅,擡起要去接溫斯沅手裏的藥膏。

手剛擡起,就聽見溫斯沅道:“我來。”

溫斯沅說完,就兀自打開了手裏藥膏的盒子。

吳鹿洺見狀收回手,安靜地看着溫斯沅動作。

從溫斯沅告白到現在,過去已經有将近四十分鐘的時間。

這四十分鐘裏兩人從吃飯到說話,相處模式都和之前無異。

這讓吳鹿洺有點恍惚,恍惚溫斯沅剛才的表白是不是他的錯覺。

“你那個朋友給你的那管藥呢?”

溫斯沅的聲音忽然響起。

緊跟着嘴角傳來微涼的觸感。

“還給他了。”吳鹿洺出聲答應。

溫斯沅果然根本沒記錢韋暢的名字。

溫斯沅聞言“嗯”了一聲。

聲音裏透着不易察覺的一點滿意。

而後便沒了聲響。

只是小動作地替他将嘴角的藥抹開。

兩人靠的近,溫斯沅拿早餐回來時,一瓶沒封好口的牛奶灑了手。

他回來後洗過手,但離得近了,還是能聞到淡淡的奶香。

是甜牛奶的味道。

混着點藥膏的薄荷味。

像薄荷味的奶糖。

吳鹿洺不自覺垂下眼眸,視線落到了溫斯沅正在替他抹藥的手上。

溫斯沅的手跟他的個子一樣,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幹淨整潔。

他食指在吳鹿洺嘴角塗抹,動作時其他幾根指頭偶爾會碰過他的嘴唇。

有點涼。

吳鹿洺反射性地抿了下唇,餘光中卻忽地瞥到眼前人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吳鹿洺完全看過去時,已經沒了動靜。

他靜默片刻,像是想到什麽,又輕抿了下唇。

眼前的喉結再次輕輕滑動。

吳鹿洺眼底逐漸浮上笑。

和沒戀愛時還是有些區別的,他想。

恰好嘴角的手在這時離開,吳鹿洺擡手抓住了溫斯沅要離開的手。

見溫斯沅那暴露內心的喉結又不自在地上下滑動了兩下,他擡眸看向溫斯沅的眼睛,出聲問:“沅哥,要接吻嗎?”

溫斯沅明顯被他直白得一愣。

但沒楞太久,他就回過神來,被吳鹿洺拉着的手沒動,只是另一只手拿過手上的藥膏,放到一旁的茶幾上後,他看向吳鹿洺,表情認真道:“現在還不行。”

這回答倒是吳鹿洺沒想到的。

因此他一時沒了反應,安靜地看着溫斯沅。

吳鹿洺的反應倒是在溫斯沅的意料中。

溫斯沅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也差不多能和吳鹿洺正常溝通,因此他幹脆趁着這個機會,把話跟吳鹿洺講了。

他垂眸看了眼吳鹿洺握着他的手,暫時沒動作,只是在吳鹿洺面前稍微坐正了,俨然是要講大事的架勢。

吳鹿洺見狀,也下意識跟着坐正,放開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溫斯沅垂眸看了眼剛被放開的手腕,又看了眼吳鹿洺的手,才重新坐好看向吳鹿洺。

“我最近查過,根據大數據表明,一段感情按照循序遞進的流程走,長久穩定的概率會高很多。”

吳鹿洺似乎沒能馬上明白,隔了一小會才輕聲問了一句:“怎麽循序遞進?”

溫斯沅緩聲解釋:“交往、牽手、擁抱、接吻,都按照順序逐一進行。在這些親密舉動的遞進過程中,最好再佐以一些增進關系的日常事情。”

他說着停頓思索片刻:“比如,确認戀愛關系以後,可以先看一場電影,看完電影就可以進行到牽手這一步,同樣的,吃飯、一同游玩這些都可以算在其中,我根據查閱的資料大概總結了一下,牽手和擁抱大約合适發生在一周左右的時間內,至于接吻,感情進展快的話半個月左右能展開,再更進一步的事情……”

他又是一頓,這次隔了好一會,才跟着吐出幾個字:“至少要三個月。”

溫斯沅說完,意料中地在吳鹿洺的臉上看到了沒能馬上反應過來的呆愣。

他查這些的起因,是昨天早上跟徐琪麒說開後,徐琪麒随口叮囑的一句。

“說起來你要是真跟弟弟談戀愛,你這個性格,你倆估計得磨合一陣子。年齡上本來就有代溝,你又比同齡人還死板,現在的小年輕基本都走得熱情快節奏路線,肯定得磨。”

徐琪麒的話讓溫斯沅想起了些事情。

他不清楚吳鹿洺具體是什麽時候喜歡的他,但他也不傻,知道了吳鹿洺喜歡他,吳鹿洺搬進家來後的一些舉動,包括後來提出要跟他接吻試試看的那些話,顯然就是因為喜歡他才明擺着沖着他來的。

是有些熱情快速了。

但溫斯沅并不覺得困擾。

他現在認清了對吳鹿洺的感情,只要吳鹿洺不做觸犯底線的事,他都可以順着包容。

然而這樣的念頭剛起,就聽見對面的徐琪麒又嘀咕了一句:“不過說實話,熱情這東西,容易來得快去得快,尤其是年輕人心性還沒完全定下來……”

……有些事還是要看情況包容。

既然熱情容易來得快去得快,那就讓它來得慢點。

他看得出來,吳鹿洺很喜歡跟他親近。

所以在做下這個決定時,他就想好了,如果吳鹿洺不願意或者不開心,那就哄哄。

徐琪麒說得,對愛人哄比什麽都管用。

如果吳鹿洺還是不願,那他可以在原定的時間節點上稍作讓步。

哄這事溫斯沅長這麽大還沒做過。

家裏那兩個小的很小就會看眼色,基本只要他眉頭一壓,兩個小孩就自覺放老實了。

溫斯沅自知不會哄人,所以昨天從徐琪麒那偷了不少經。

他這會細細打量着吳鹿洺的表情,就等着吳鹿洺表現出不願後,開始試着哄。

然而吳鹿洺靜默了許久後,似乎接受得還挺良好,甚至看向溫斯沅輕笑了一下,道:“好。”

好?

這回輪到溫斯沅愣住了。

吳鹿洺答應完以後許久沒有再說話,似乎陷入了思考。

溫斯沅見狀,不太上心地将茶幾上的藥膏慢慢裝回盒子裏。

吳鹿洺忽地動了一下。

他頓時停下動作朝吳鹿洺看去。

卻見吳鹿洺只是換了個坐的姿勢,盤着的腿支起了一只。

溫斯沅繼續裝藥膏。

吳鹿洺忽地又是一動。

溫斯沅再次停下動作朝吳鹿洺看去。

發現是吳鹿洺一只手的手肘抵到了支起那條腿的膝蓋上,而後那只手托住了臉,面上仍舊是思考。

吳鹿洺今天穿的是條寬松的格子褲。

這會支起的那條腿褲子扯上去到小腿肚左右,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吳鹿洺全身的皮膚都很白皙光滑。

溫斯沅明明只看到過一次,那次也沒仔細看,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記了下來。

他好像完全不怕太陽曬,衣服下的皮膚和衣服外的皮膚幾乎沒有色差。

他的腳踝很分明,小腿肚子上有一點肉,這會正壓在沙發上,陽光下白得惹眼。

“沅哥。”

吳鹿洺的忽然出聲打斷了溫斯沅的視線。

溫斯沅頓時收回神思,看向吳鹿洺。

心想,果然還是不願的。

吳鹿洺抵在膝蓋上的那只手這會正托着臉。

他整個人朝着陽光,半眯起了眼睛,眼底似乎有幾分困倦。

見溫斯沅看來,他輕聲問:“你說得更進一步,是指什麽?”

溫斯沅哄人的話已經冒出了幾個字眼:“如果你覺得不……”

聽明白吳鹿洺的話後,聲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接下來的三個月裏,每天都會有一名溫姓人士,在夜裏輾轉反側,思考說出去的話,怎麽才可以不像潑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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