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色字頭上一把刀

“紀姐，快走啊，七點鐘的電影，我們還得先去吃飯呢。”見她站着不動，吳可馨催促說。

下班後兩人都無所事事，便約了一起去吃飯看電影逛街，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你等我一下，我朋友的車停在那兒，我去打個招呼。”

“誰啊？”吳可馨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吃驚地說，“這車不是上次……”

“好了，收起你的好奇心，我回頭再同你解釋。”紀玉滢打斷她的話。

郝銘并不在車上，紀玉滢問伊萬：“是他讓你來的？”

“紀小姐別怪我多事，是我自己來的。”

紀玉滢疑惑地看着他。

“等下老板問起，我就說是紀小姐給我打的電話。”伊萬看着她。

紀玉滢很快明白了，伊萬是給她臺階下，讓她主動向郝銘示好。

“現在是去郝宅嗎？”她平靜地問。

“紀小姐是聰明人，我猜你不願意和老板把關系搞僵。”

這個保镖還真是多事。被人看穿的感覺并不好，況且……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他的老板。

遵從自己的內心吧，何必活得這麽別扭？這念頭一閃過，她便拉開車門上了車。

正想打電話給吳可馨說聲抱歉，她已經發了一條微信過來：紀姐，記住你欠我一個解釋。

她降下車窗往外看，吳可馨遠遠地沖她擠眉弄眼，一副嗅到八卦味道的欠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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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妮子……她無奈地笑了笑。

“伊萬，路過花店和水果店停一下。”雖然郝太太什麽也不缺，探望病人鮮花和水果是不能少的。

伊萬很快把車停靠在昨天下午的那條街道旁。

“紀小姐，你用不用先回家去拿點換洗衣服？”

紀玉滢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她吃不準郝銘的态度，就算是主動上門去示好，也要給自己留點餘地。

“小姐，有空運過來的香槟玫瑰，要不要買一些回去？”花店的小妹熱情地說。

她搖了搖頭。

這樣名貴又熱烈的花應該是愛情專屬的吧。

她選了香水百合和滿天星，又配了幾支蘭花，讓花店的人幫忙做成一個花籃。

拎着花籃又去買水果，她還真不了解郝銘媽媽的喜好，圖省事便選了一個大大的水果籃。

伊萬下車來接，掃了一眼水果籃說：“太太喜歡吃車厘子。”

紀玉滢心想，豈不正好？她買的這個水果籃裏一大半都是車厘子。

郝銘見到她時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從來都是喜形不露色，紀玉滢早習慣了，她的這位金主大人城府深着呢。

“紀小姐給太太買的水果和鮮花。”伊萬拎東西進來時刻意地說了一句。

郝銘淡淡地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伯母的身體好些沒有？我現在去看她會不會打攪了？”紀玉滢輕聲問。

“朱醫生正在替她檢查身體，你吃飯沒有？”

“沒有，剛下班就來了。”

“先吃飯吧，吃了飯再說。”

保姆替他們添好飯盛好湯就退出去了。豐盛的六菜一湯，有葷有素，米是上好的泰國香米，剛端上碗就聞到撲鼻的米香。

中午吃得少，紀玉滢真是餓了，很快一碗飯就見了底。

“還要飯嗎？我喊保姆給你添。”他忽然開口說。

明明這個人是在專心致志地吃飯，還能覺察到她的飯碗空了，真是奇怪。

“我飽了。”晚飯吃到八分飽是她的原則，長胖了再節食減肥是件很痛苦的事。

“把湯喝了。”他仍是沒有朝她看一眼。

香濃的花膠炖烏雞湯，很好喝，口感比外面大酒樓的還正宗。她小口小口喝着湯，忍不住朝他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媽媽生病了他太焦心的緣故，只是一天時間他又消瘦了些。

她看着心疼，又後悔昨晚沒有陪在他身邊替他分憂。

紀玉滢啊紀玉滢，你丫的知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哪天你被他玩死了也是你活該。

沒有用的，她見到他就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

他的胃口似乎還不錯，吃了兩碗飯還喝了一碗湯，這令她感覺欣慰。他不能再瘦下去了，她真怕他的身體會垮掉。

吃過飯，他帶着她去了他媽媽的房間。

保健醫生還在，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斯文儒雅，見到郝銘時态度親切随意，不像其他人那樣唯唯諾諾。

“這是朱醫生。”郝銘介紹說。

紀玉滢朝他點點頭，朱醫生看着她：“這位是……”

“我叫紀玉滢，是郝總公司的員工，來看望一下郝太太。”她搶着回答。

朱醫生對她笑了笑，又對郝銘說：“你媽媽的情況現在已經穩定了，這幾天不能再讓她受到什麽刺激，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馬上給我電話。”

“我知道了。”郝銘點點頭。

房間裏還有一名小護士，正在查看輸液的藥水流量，間隙還偷偷瞄了郝銘兩眼，小臉紅紅的像是抹了胭脂。

紀玉滢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有個春心萌動的小護士照顧郝太太，自己還來湊什麽熱鬧？

郝銘送朱醫生出去了，躺在床上的徐淑娴對她說：“紀小姐，既然來了就別拘束，坐着吧。”

紀玉滢見床前擺了張椅子，便走過去坐下。

徐淑娴的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還不錯，臉上帶着笑說：“難為紀小姐來看我，多謝了。”

“伯母我昨天就應該來的，有些事給耽誤了。”她有點兒汗顏。

“老毛病了，時不時就要犯一下，只是難為我兒子每次都要跟着我受累。”

“郝總有孝心，這是伯母您的福氣。”

徐淑娴笑了笑，又朝小護士看了眼：“有紀小姐在這裏，你先出去吧。”

小護士嘴裏答應着，臨走前好奇地看了看紀玉滢。

房門關上了，徐淑娴收回視線停駐在紀玉滢的臉上，忽然說：“紀小姐長得這樣漂亮，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紀玉滢的臉刷地紅了，她嗫嚅道：“伯母，您說笑了。”

“紀小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了。”

“還很年輕。”

紀玉滢心下忐忑，不知道接下來她會對自己說些什麽。

“我像你這個年齡，已經嫁給郝銘的爸爸了，婚後不到一年郝銘就出生了。嬌妻稚子，家庭美滿，新婚的頭幾年擎天對這個家還算盡心盡責，後來，他被他那些朋友帶出去玩，認識了王美芳，從此以後就家無寧日了。我總是想着，為了兒子我得忍着，終有一天他在外面玩累了也就回家了。這一忍就是二十多年，他後來在外面另置了一個家，又和那個女人生了個女兒，郝銘爺爺在世時，他還有所顧忌，逢年過節總會回家。前幾年老爺子去世了，他索性連家也不回了。”

“郝太太……”

郝家的事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可她想不到徐淑娴今天會主動告訴她這些。這可是家醜啊，她只是一個外人，加上今天，她也只和郝太太見了三次面。

“是不是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我很失敗？抓不住丈夫的心，讓兒子從小就失去了父愛。”

“伯母，憑您的個人條件，大可不必忍耐這麽多年，這樣的婚姻這樣的丈夫不值得你犧牲這麽多年的青春。”她終是忍不住說出口。

王美芳她是見過的，和她的女兒郝娟長得極像，稀松平常的姿色，平平板板的身材，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氣度風韻，絕對是差了徐淑娴一大截。

男人……有時真的是不可理喻。

“傻孩子，我為什麽要離婚去便宜王美芳母女？郝家三代單傳，只要我一天不離婚，郝家的一切都是我兒子的。”

紀玉滢無語了，偉大的母親，為了兒子犧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王美芳生不出兒子來，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郝擎天也不得不繼續和我維持着，那個女人又怎麽會甘心？這些年，她什麽法子沒有想過？人工受孕，試管嬰兒……”徐淑娴臉上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可惜啊，她想盡了法子就是生不出兒子來。”

紀玉滢誠懇地說：“伯母，雖然我不贊同您的犧牲，但是作為郝總的媽媽，你為了他委曲求全這麽多年，我還是很欽佩您。”

徐淑娴靜靜地凝視着她，緩緩說道：“紀小姐，你還是太年輕了，等你成為了母親你就理解我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雖然我不贊成，但是我理解，憑空跑來一個女人破壞我的家庭搶走我的丈夫，還想奪走原本屬于我兒子的一切，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你想的透徹，真是個聰慧的孩子。”徐淑娴贊許地點點頭，又望了眼房門，“阿銘該回來了。”

短短的一席談話，郝銘媽媽7;150838099433546已經喊了她兩次“孩子”，紀玉滢倏地覺得和她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伯母，我去給您倒杯水吧。”

“有勞紀小姐了。剛才的談話……”

“您放心，我不會在郝總跟前多嘴的。”紀玉滢醒目地說。

徐淑娴看她的目光更親切了，她卻莫名地感覺有些害羞，急急地站起身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