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初春，乍暖還寒時候。

南賀川冰層融化，河水像一條青色的筋脈，在河床裏彎曲起伏，張翁搏動，最終彙入看不見的盡頭的另一端。

清澈的河面倒映着自己蒼白而冷淡的面容，像是丢了魂一樣，只留下冰冷而毫無機制的軀殼。

真央撿起一塊石子打散了那片倒影，然後抱緊自己的腿把頭深深埋在兩膝之間，腦海裏又浮現出男人那虛弱至極的面孔。

「抱歉，真央，我清楚你私心也是想要休戰的，可是我不信任千手。千手柱間或許能放下仇恨，可其他人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他一樣，但凡宇智波走錯一步迎來的都會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真央，我知道自己很任性，所以就讓我在臨死前再任性一回吧，不要阻止我。」

「最後的最後...請你陪在斑哥的身邊，監督着他不要走歪路。」

「即使...他會和我的理念背道而馳，可他是我的哥哥啊，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泉奈......

她仍記得那人冰涼的手撫上自己臉頰時的觸感，冷到刺骨，仿佛連心髒也要凍結了一般。

“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裏。”

身後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熟悉到真央不用回頭都知道來人是誰。

“是啊，你又找到我了。”她輕輕應了一聲，擡起頭滿是惶然地望着平靜的水面，良久才緩緩開口。

“曾經有一個人告訴我，沒必要為死去的人哭泣，因為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那時候的我深以為然，見慣了各種生死，心也早已麻木。”

多年過去，記憶深處的點點滴滴再次呈現在眼前，恍若隔日。那時大蛇丸與自己的對話，現在看來又是別樣的感觸。

來者就這麽靜靜的伫立在她背後，半晌沒有說話，只有女人清冷的聲線回蕩在空曠的樹林中。

“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但是，斑。”真央起身漫不經心地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聲音平淡毫無波瀾。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沒必要為我難過，就當我只是在另一個世界活着罷。”

她想清楚了，自己本是不該存在于此世之人，以後如何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未知數，只要活好當下就足夠了。

或許她還存着回家的僥幸，可十四年過去了，再強烈的期盼在時間的磨磋下也幾乎消失殆盡。

真央悄悄握住斑布滿老繭的大手，從掌心傳來的溫度使她異常的安心，令她不由得貪戀起這種感覺。

“斑...今後就只有我們二人了，要帶着泉奈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啊。”

望見女人虔誠無比的動作，斑的心顫了一下，拉住那只溫軟纖長的素手将人往懷裏一帶，垂下頭抵在她的肩窩處。

後者被這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剛想要掙紮後退便感受到了肩膀衣料處的濕潤，真央沉默了片刻嘆息着伸出手輕撫着他的後背。

聽着耳邊渾厚有力的心跳，她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任由男人就這麽發洩一般環抱着自己。

“真央，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他的聲音夾雜着一絲難掩的哽咽，可話語裏卻是一片真誠。真央眼眸柔軟下來，疼惜地撫摸着肩頭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慢慢合上了雙眼。

“謝謝你，斑，我一直都如此相信着你。”

不日後，宇智波泉奈下葬。

蓋棺前，真央最後看了一眼那棺材裏一襲白衣的身影，青年嘴角帶着釋然的笑容，好似睡着了一般安靜。

直至棺材徹底被黃土掩埋，她才默默收回視線，壓下心底的酸澀。

泉奈死前将雙眼的萬花筒交付給了兄長，興許是為了惦念，興許是為了新的力量，翌日斑便讓醫療忍者安排了手術，換上了那雙眼睛。

剛經歷完換眼手術的斑不能投入到工作中去，而泉奈已經逝世，族內的要務只得由真央和火核幫忙處理。如遇到拿捏不定的事項，便由二人念給斑聽，由他來定奪。

如此，倒也及時批完了這些繁冗的文件。

又過了幾日，斑眼前的繃帶終于拆了下來，得到永恒萬花筒力量的他雖然仍有些消沉，但已在極力振作起來。身為族長，當下要緊的是穩定民心，重新為宇智波指引方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去感懷。

宇智波就這麽沉寂了一段時間，斑周身的氣質也越發的生人勿近，眼裏多了些以往沒有的冷硬決絕，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出來。

忽然有一天，他背着所有人向千手那邊下了戰帖，只身一人拿着武器去赴約。等真央出任務回來接到消息，斑早已離開族地許久。

“什麽？斑去和千手柱間單挑了！沒有人跟過去嗎？！”

“火核大人帶領着一小隊的人緊随着族長大人去了！”

“離開了多久？”

“約莫兩個時辰。”

她揮退了族人，不耐地捏着鼻梁，一雙秀眉微微蹙起，昭示了她此刻的心情是多麽煩躁。

斑擁有了永恒萬花筒，相比普通萬花筒是沒有副作用的，但到底宇智波的體質不如續航能力極好的千手，真央很擔心會出什麽意外。

思及此，她立刻決定親自去看一眼，因為剛下任務着裝還沒來得及換，反而方便了她的行動。

真央趕到地方時，千手柱間和斑打得難舍難分，青紫色的天狗巨人和木人糾纏到一起，腳下的地面都因為他們的交手不住震顫。

宇智波見她的到來，紛紛讓出了一條路，面容肅殺的女人徑直走到族人的前面，冷冷的掃了一眼對面的千手，直把他們看得不禁後退半步。

扉間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走出隊伍站在她面前，冷聲質問：“你來做什麽？這是大哥和宇智波斑的戰鬥。”

真央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被吹亂的發絲，瞥向他的目光淩厲逼人：“本來我是不用特地跑這一趟的，至于為什麽你不是很清楚嗎？況且你都在這了，我為什麽不能來？可不能讓你們千手占了便宜。”

扉間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随你吧，不要想着搞小動作。”

她不屑地哼笑一聲，将佩刀往地上一杵，絲毫不掩藏眼底的諷刺。

“怎麽會呢，我們宇智波可沒有那麽卑劣。”

雖然她現在有些許疲态，但若真和千手扉間打起來她是完全不懼的，只要自己站在這，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顯然對方也察覺到這個問題，盡管被她狂開嘲諷也只是啧了一聲，難得沒有反駁什麽。

那邊的戰場昏天黑地，這邊兩方人馬僵持不下。

在警惕着千手扉間的同時，真央一直在關注着那邊的戰鬥，手心因緊張而冒出一層薄汗，握着刀柄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這場震天動地的戰鬥持續了足足一天，最終以斑的失敗為結局。

幾乎是剛一結束，二人便迅速來到各自族長身邊。

真央抽出刀擋在斑身前，以防千手柱間繼續出手。柱間見此伸出手阻止了一旁的弟弟，搖了搖頭，轉而一臉誠懇地看向她。

“真央，不必如此緊張，我只是想和斑聊一聊而已。”

聞言，她神情微動，剛想說話便被身後的人喊住。

“讓開，真央，這是我和柱間二人的恩怨。”

“可是...”

斑聲音一沉：“真央。”

“...好吧。”

她深吸一口氣，收刀入鞘，自覺退到斑身後蹲下，将筋疲力盡的他從冰涼的地面上扶起。

“你還好嗎？”

斑倚靠在她身上，咳嗽了幾聲：“無事。”

柱間抓準了兩人說話空擋，趁機開口道：“斑，我們結盟吧，就像先前說好的那樣，你也并不希望再出現傷亡了吧。”

說着，他看了一眼緊盯着他們兄弟二人的真央。

“不可能，我的弟弟已經死了，不會再信任你的。”

“你要怎樣才能重新相信我們？”

斑無言了一瞬，視線放在對方背後的千手扉間身上。

“若要讓我不計前嫌的相信你...除非你死，或者...殺了你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嗝哈哈哈哈哈泉奈退場了，戰國篇也沒幾章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