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他剛坐下沒多久,和他同一個牢房的犯人有了動作。

三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高瘦些的吐掉嘴裏的雜草,揚着嚣張的笑容站起,來到唐雲舒眼前,居高臨下望向他。

唐雲舒擡眸,清冷的眸光如平靜的湖水,讓人摸不着底。

張鄉是兇徒,對于他來講,眼前的唐雲舒只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子,根本不足一提。

瞳光落在他白皙的頸項,似一塊美玉讓人想上手把玩,引人無數暇想,張鄉眼神漸漸露出猥,瑣。

薄薄的唇勾出嗤笑,張鄉語氣有了輕蔑:“這位公子長得真俊,要不要陪哥哥玩玩。”

說完,竟然伸手就想摸他的臉。

唐雲舒微擡眸,驀地握拳,如擊碎石一拳擊在他腹部。

男子如彈弓勐飛出去,狠狠撞上鐵欄,摔在地上。

巨響在牢裏特別刺耳,獄卒卻好似聾了一般,竟沒一個出現。

嘴角勾起冷笑,唐雲舒知曉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想要他好看。

緩緩起身,望着向自己走來的兩人,唐雲舒眼底劃過駭人的冰冷。

兩個囚犯鼓起肌肉的手輕按,骨胳間發出咯咯的聲響,止露兇光撲向唐雲舒。

唐雲舒如獵豹躍起,手握金剛拳擊向他們的腹部。

兩個囚犯顯然早就想到這招,利落閃開,一左一右夾攻唐雲舒。

唐雲舒招式淩厲霸道,飛身而起,回旋間踢向他們胸腔。

二人只覺似有大錘狠擊胸膛,一口腹甜沖出喉結,狠狠摔倒在地,将後面好不容易站起來的瘦子撞飛。

“哎呀。”三人滾到一塊,痛得呻吟出聲。

此時獄卒不知從何處現身,指着唐雲舒罵道:“做什麽,想弄出人命啊。”

淩然而立,唐雲舒眸光冷寒望向他們:“剛才這麽大動靜都不見人影,這會子倒是來得快。”

語氣裏的諷刺讓獄卒神色一愣,正欲開口,後面羅大人現身。

望着牢裏抱着腹部哀嚎的犯人,羅大人皺眉道:“怎麽回事?”

獄卒忙指着唐雲舒道:“這小子剛才一人挑三,入了牢還滋事,大人,要不要給他一點苦頭嘗嘗。”

羅大人什麽也沒有說,背着手轉身離開,默認了獄卒的話。

唐雲舒眸光沉冷,心裏計算着從這裏打出去要多久。

以大乘的個性,他出事,他絕對會讓霆知曉。

如若他事先從這裏攻出去,就是越獄,随便一頭帽子下來,他一個平常商人都頂不住。

更何況,對方是有備而來。

此刻,唐雲舒第一次感覺到權勢的重要性。

獄卒笑着打開牢房,不懷好意道:“唐公子,跟我們走吧。聽話些,會少受些苦。”

唐雲舒紋絲未動,冷哼道:“我的罪名未定,你們無權對我用刑。”

獄卒好像早就猜到他會說什麽話,不屑一顧道:“一個殺人犯,自不會輕易招供的。”

知他有身手,七八個獄卒拿着鐵鏈邁入牢內,朝着他走去。

唐雲舒雙手環胸,倚靠在鐵欄裏,神色蕭冷“如果我不想被動刑,有方法的是不是?”

獄卒相視一眼,其中一個笑道:“這是自然,只要你招供,就不必受皮肉之苦。”

切,嬌公子就是嬌公子,這麽一吓立刻就慫。

會點身手又如何,在大牢裏,還敢越獄不成。

他越獄,直接連累到自己的親人。

這是上頭特意交代,要好好修理的公子。

要怪的話,就怪他不長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細長白皙的手指攤開,唐雲舒微笑:“供詞我瞧瞧。”

“算你識相。”

一個獄卒從懷裏掏出一張米色紙張,上面淋淋灑灑寫滿唐雲舒的罪證。

拿過來低頭細瞧,唐雲舒直接笑出聲。

和王掌櫃有私怨,将之殺死,還賣兇欲滅他全家。

上個月京都三地村大火,正是他所為。

還暗中販賣私鹽,和官勾結枉害人命。

樁樁件件,每樣拿出來,他都得死。

擡眸,似笑非笑望向他們:“順天府必是保護京都安全的地方,私底下竟如此草芥人命,枉殺無辜,如若讓天下百姓知曉,不知有多寒心。”

獄卒嗤笑出聲,手握長鞭指着他笑道:“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唐雲舒笑得親切:“這事,沒少幹吧。”

在獄卒眼中,唐雲舒就已是個死人,告訴他也沒有關系。

指着外面,獄卒得意笑道:“看到前面一個角落沒有,那時有個老頭子,得罪了別人,被捉着進來。剛開始還喊冤,我們一頓侍候後就乖巧呆在這裏,三年了。”

唐雲舒順着他手勢望過去,幽黑的牢房內,衣着破爛,骨瘦如柴的老人面無表情,眸色死灰望着牢房某一處,似乎對于這個世界已沒有了任何流戀。

寬袖內手握成拳,怒意浮上心頭。

正因為不小心得罪了權貴,就要被污陷坐牢,這樣的情況在天下腳下硬生生的出現。

這些人眼裏,根本沒有一絲王法。

獄卒下巴朝他手上努了努,笑道:“放心,你不會被殺的。如果我是你,得罪了京都權貴,就好好簽字。站着畫押和被打得神智不清畫押,可是兩碼事。”

一道冰冷駭人的聲音挾風而至:“本王倒要看看,誰有這樣的本事敢動他。”

獄卒們心頭一顫,轉頭見到迎面而來的蕭以霆,腳一軟全部跪倒在地。

親王,他,,他怎麽會在這裏的?

幾人哆嗦着磕頭,驚恐讓他們身子瑟瑟發抖:“參見,,參見親王。”

蕭以霆将他們一腳踢開,來到唐雲舒眼前握緊他的手,冰冷的臉透滿擔憂:“雲舒,可還好?”

“沒事,你來得及時。”

不然的話,他可真要考慮逃跑了。

轉頭那刻,盛滿柔情的瞳眸瞬間被冰冷覆蓋,強大的威壓讓其中一個獄卒直接暈倒在地。

羅大人推開人群,見到凜然而立的蕭以霆,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到底當官多年,強壓下心中不安行禮:“親王來順天府,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公事繁忙。”

蕭以霆沒有理會他,拿過唐雲舒手裏的供詞,看清上面內容時,眸光殺氣溢起。

羅大人見久久沒有讓自己起身,擡頭剛巧看到蕭以霆從唐雲舒手裏接過寫滿供詞的紙張,瞬間後背發涼。

明月一腳踢向獄卒,大聲吼道:“怎麽回事?”

獄卒顧不得腳踝傳來的劇痛,顫抖着唇道:“是,,小的不知,這是大人吩咐的。說是,唐公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要教訓他一頓。”

蕭以霆寒着臉問羅大人:“不知我的人如何得罪羅大人,要将他置于死地。官場內他只識得本王,是不是和本王要好就是死罪,還是說,本王讓他販賣私鹽,放火燒村,所以是死罪。”

“親王,親王,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此刻的羅大人心中大駭,他沒有想到唐雲舒竟然認識玖親王。

想到什麽,羅大人臉色死白,冷汗嘩嘩的落下,滴在褐色地面,暈開絕望的花朵。

“确實該死。”蕭以霆牽着唐雲舒的手邁出牢房,冰冷的視線落在羅大人身上:“羅大人,你的解釋本王不想聽,你給和大人解釋吧。”

這句話直接判了羅大人死刑,如一灘死水攤軟在地,身子如秋葉劇烈顫抖。

外面嘩嘩有淩亂的步伐走入,無數士兵湧入牢房,為首的是刑部和大人。

“親王。”

“問出我要的東西。”

把手裏的供詞扔給他,蕭以霆拉着唐雲舒就要離開。

“等下。”唐雲舒步伐停頓,指着牢房裏的老人道:“和大人,剛才有獄卒說這位犯人根本沒罪,只是得罪了某些權貴被曲打成招的,你也幫忙一下吧。”

和大人笑着道:“唐公子放心,如若他無罪,本官自會還他清白。”

蕭以霆不喜唐雲舒和他人交流,拉着他頭也不回離開。

邁出順天府大牢,昂頭望着明亮的天空,陽光照耀卻抵不去身後大牢的陰冷。

回頭望着肅穆幽深的大牢房,唐雲舒迎上蕭以霆的視線:“霆,京都可是天子腳下,卻仍視人命如草芥,讓人何其心寒。”

蕭以霆神色透着冷:“有些人在權位上呆久了,自然會有些得意忘形。”

手輕捏他臉頰,寵溺笑道:“還要感謝雲舒。”

“為何?”

好好的,怎麽扯到他身上。

蕭以霆道:“你覺得會是誰針對你。”

“成國公。”

唐雲舒想都不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普天之下,他就得罪了這麽一家。

不對,他也沒得罪,就這一家想要讓他們幾兄弟死。

握着他的手,細細揉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語氣溫柔:“我倒不知,順天府內有如此大的把柄在,倒是讓我意外,而順天府,五年前就是成國公的連襟親家孫大人接手,羅力宏正是他得力的副官。”

這些年來,孫大人倒是将順天府把持得穩穩,沒讓人捉住什麽把柄。

倒不想,今天雲舒的事情能撬開一道口子。

唐雲舒挑眉:“那幾個獄卒,弄死他們。”

他敢保證,私底下,這幾個獄卒手上絕對有無辜者的鮮血。

“好,雲舒高興就好。”

順天府內被撕開,必然有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而那些,正是蕭以霆要的。

成國公,明天上朝,只怕臉都要拉到地底三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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