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留下來陪陪我
阮君之被問懵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回答:“我們……昨天回來的, 有點事情,不想讓你們擔心, 所以才……撒了謊,對不起。”
“是我的問題。”池歌飛擡眸,“我受了點傷,阮君之怕我不方便, 所以陪我回來的。”
阮君之側頭, 微微訝異地看着池歌飛。
“昨天住在呂家,阮叔叔應該見過的, 呂老先生。”池歌飛不卑不亢地看向阮正志。
阮正志被問及,下意識地點了下頭:“認識。”
梁蘊和看了他一眼,重又看向阮君之:“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只是,阮阮,怕我們擔心所以撒謊雖然是好心,但有沒有想過, 爸爸媽媽可能會因為發現不對勁,更加擔心呢?”
阮君之張了張口,半晌,才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乖,所以小池是哪裏受傷了?嚴重嗎?”梁蘊和擔憂地看向池歌飛。
除了阮君之, 池歌飛已經很久沒被人關心過了, 他過于不習慣, 并未作聲。反倒是阮君之,明白了父母的用心良苦之後,乖乖認了錯,立刻抓緊給池歌飛刷好感。
“我錢包和手機被偷了,是他幫我抓的小偷,然後手受傷了!”阮君之不敢把池歌飛的傷口給父母看,怕吓到他們,但是描繪的繪聲繪色的。
阮正志和梁蘊和皆是一吓,梁蘊和趕緊問:“很嚴重嗎?給阿姨看看?”
池歌飛右手就沒拿到桌子上來,他搖搖頭:“過段時間就好了,謝謝您。”
阮君之卻表情豐富、格外認真地把整件事情描述了一下。梁蘊和本就覺得池歌飛這孩子挺穩重,此時更是覺得他非常的優秀,愈發喜歡他,連一直擔心阮君之跟池歌飛一起玩會吃虧的阮正志都對池歌飛有點刮目相看。
“多吃點,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些好得快。”梁蘊和用公筷給池歌飛夾了他能吃的一些菜。
阮君之側頭,悄悄沖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求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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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歌飛不動聲色,心裏倒是被他逗得蠻開心。
和樂融融地吃完了這頓飯,阮君之把在店裏買的茶葉拿出來。
“爸爸,這是給您帶的茶葉。”阮君之把三盒茶葉推到阮正志面前。
阮正志哭笑不得:“上午就是去商超買茶葉了?”
“……嗯。”反正已經被發現了,阮君之已經沒了什麽不能承認的負擔。
“收着吧,兒子給你買的鎮城特産,好好品茶,記得跟我們母子兩發表品後感。”梁蘊和也笑了。
阮正志無奈的不行,把裝着三盒茶葉的袋子拎在手裏:“走吧,送你們回學校。”
車子開到校門口,阮君之和池歌飛一起下了車。
梁蘊和因為明天還得飛去國外走秀,依依不舍地給了阮君之一個擁抱:“下次媽媽再回來的時候,給你買雙新球鞋,好不好?”
阮君之對這些沒多執着,但梁蘊和要買,他全盤接受:“好,謝謝媽媽。”
“嗯,小池也是,阿姨到時候幫你一起買一雙。”梁蘊和笑着看向池歌飛。
池歌飛微怔,半晌才輕輕點了下頭。
“好了,快回學校吧。”梁蘊和松開他。
阮正志輕輕揉了揉阮君之的腦袋,目送着兩個人并肩往學校裏走遠,直到看不見了,阮正志才松下肩膀。
“要去呂家拜訪一下嗎?”梁蘊和看向他。
“肯定要去啊,那孩子手都傷成那樣了。”阮正志嘆氣,“沒想到啊,我還以為阮阮會吃虧。”
“也不一定吧,看人。”梁蘊和想了想,笑道,“如果是你,你大概率會吃虧的。”
阮正志一愣,可憐兮兮道:“親愛的老婆,您拿我跟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子比較?”
“十七歲的孩子怎麽了?如果是他,你還真不一定比得過啊,阮正志先生。”梁蘊和同他打着趣,回到車裏,一同往呂家去。
回到宿舍後,阮君之看着池歌飛吃完藥,說:“我爸爸以後,應該不會再為難你了。”
池歌飛放杯子的動作一頓,他擡眸:“什麽?”
“他以前總擔心我跟別人相處會吃虧,所以以前可能對你……有點戒備。”阮君之沒把話說的太直白,他感覺池歌飛應該是能明白的,“但是你對我那麽好,他以後一定不會再擔心了。”
池歌飛想到阮君之今天在父母面前拼命幫他刷好感的模樣,便知道他是希望阮正志能消除對自己的戒備心。
不過,阮君之大概沒意識到,阮正志對他的戒備心并不單單來自于擔心阮君之跟自己相處會吃虧,可能還有一種寶貝兒子要被搶走的危機感。
池歌飛并不是沒有跟人搶人的打算,只是,他更喜歡讓阮正志心服口服地把人交給他,而且,阮君之還小,自己還得再等等。
“嗯。”池歌飛點頭回答。
阮君之松了口氣,問他:“那你現在要洗澡嗎?我幫、幫你。”
因為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阮君之沒有第一次那麽緊張,但說出口時還是有點害臊。
池歌飛沒拒絕:“你把自己的衣服也拿過來。”
“一起……洗嗎?”阮君之睜大眼睛,他高估自己了,怎麽又開始緊張?
“宿舍的浴室很小。”池歌飛一句話瞬間讓阮君之想起自己淋成落湯雞的模樣,他乖乖回了宿舍拿幹淨的換洗衣服。
兩個人在浴室裏磨磨蹭蹭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把澡洗完。
渾身帶着水汽地坐在床邊,阮君之拿着棉簽小心翼翼地幫池歌飛上藥。
“哥,我突然想起來……我們說好要打牌的。”這幾天折騰的太厲害了,本來昨晚他們應該組隊跟其他人一起做游戲,卻沒了這個機會,阮君之感覺有點可惜,甚至連之前說好的撲克牌都沒學到。
池歌飛擡眸:“撲克牌有嗎?”
“在宿舍。”阮君之幫他擦完最後的一點點,乖乖回答。
“拿過來,現在教你。”池歌飛往後靠在了床頭邊。
阮君之眼睛一亮,立刻跑到房間拿了撲克牌又跑回來:“我買了兩副,會不會太多了?”
“兩個人一副就夠了。”
阮君之把多的一副扔到旁邊,拆了一盒出來。
池歌飛伸手,把撲克牌分成兩半,食指推着一摞牌的中間正要洗牌,發現右手的傷口還是有點礙事,他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阮君之趕緊接過牌:“你教我吧,我來,這是要做什麽?”
“洗牌,一邊握一半。”池歌飛比了個手型教他,卻發現他怎麽也握不住牌,幹脆起身繞到他身側。
單手從阮君之腰後環過去,用左手握着他的左手,調整了他握牌的姿勢。
阮君之感覺到池歌飛的突然靠近,鼻腔是淡淡的薄荷香,頓時有點頭暈目眩的,耳根也跟着發熱。
他側頭悄悄看了一眼池歌飛,發現對方教的很認真,又偷偷收回視線。
“偷看我?”池歌飛聲音低沉。
阮君之心頭一跳,嘟囔着說“沒有”,手裏的牌散了一床。
池歌飛不再逗他,把牌就這麽随便打亂了一下,然後把鬥地主的規則跟他講了。
阮君之一聽鬥地主要三個人,“啊”了一聲:“那我們只有兩個人豈不是玩不了?”
“也可以玩,只是平民沒有隊友,你要玩嗎?”
“要玩。”阮君之連連點頭。
“輸了加一分。”池歌飛還記得之前阮君之提出的對局承諾。
“好。”阮君之感覺鬥地主的規則還挺好理解的,他莫名其妙地自信。
然而,自信是一回事,真正開始對局是另一回事。
連輸了十把之後,阮君之垮下臉,終于意識到自己是玩不過池歌飛的,三個人打他都能記牌,更別說兩個人打,更好記牌了。
“這下我要考到五百一了。”雖然願賭服輸,但阮君之還是有點沮喪,怎麽能連輸十把呢?
池歌飛垂眸,把牌整理了一下,說:“再打一把,要是你贏了幫你劃重點。”
阮君之一下子來了精神:“要的要的,我一定贏!”
池歌飛把牌推到他面前:“你先摸牌。”
兩個人一來一回地摸了牌,阮君之發現,這把他的牌格外的好,一連四個炸彈,大小王都在他這裏,剩下的也都是可以連出的整牌。
果然,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
因為有好牌的加持,即使牌技再差,阮君之還是順利地拿下了這一局。
他坐在床上歡呼了一下,興沖沖地問:“那我現在要拿什麽書來嗎?我們劃重點!”
池歌飛剛剛趁着阮君之沒注意的時候把牌給整理了,其實根本就沒洗牌,而是把好牌全都替他放到了輪到他時能摸到的位置。偏偏阮君之呆呆的,好哄得很。
“明天給你。”池歌飛話音剛落,房間裏的燈突然熄了,整個宿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手一僵,沒再做聲。
阮君之對黑暗簡直見怪不怪,他甚至因為之前眼盲,有記住周圍所有布局的習慣,所以他對房間裏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怎麽突然黑了啊?”他從床上起身,“哥,我去我宿舍看看。”
池歌飛緊抿着唇,半晌才應聲。
阮君之并未察覺到異常,在黑暗中憑借觸覺和記憶行走自如,很快回到了自己房間裏。然後他發現,自己房間的燈也不亮,走廊更是一片漆黑,已經有不少同為住宿生的學生走出了宿舍。
“怎麽回事啊?突然熄燈了,我游戲這下要挂機了啊!”
“靠,我也是!怎麽搞的?”
“是不是短路了啊?”
一群人吵吵鬧鬧的,阮君之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就聽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傳來宿管阿姨的聲音。
她是一路跑上來一層一層樓通知的,站定在阮君之他們這層時,手裏舉着手電筒,朗聲道:“大家稍安勿躁,早點休息!因為學校供電中心部分線路老化,出現了斷電的現象,目前已經聯系人過來搶修了,最晚明天會恢複供電的。”
“不是吧?這下我游戲肯定要被舉報了。”
“……無語,我作業還沒寫完,誰借我抄抄啊?”
走廊裏一片哀嚎,阮君之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往外看去,才發現,原本還亮着的校園路燈也熄了,似乎這斷電是全校範圍的。
了解了大概的情況,阮君之重新回到池歌飛的房間。
今天晚上雲層厚重,月光都很微弱,房間內此時稱得上一片漆黑。
他憑借記憶摸索到池歌飛床邊,同他解釋:“池哥,好像是學校的供電系統壞了,阿姨說明天之前會好。”
宿舍內一片安靜,阮君之并未得到任何回應。
他猶豫了下,又道:“哥,你稍等,我收一下撲克牌。”
說完,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在屋內有了一點點亮光後,他正要去收散落在床上的撲克牌,手腕猛地被人握住。
池歌飛的手前所未有的冰冷,還帶着微不可查的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沉聲問:“阮君之,你要回去嗎?”
聽到池歌飛的問題,阮君之微怔,片刻後才說:“收、收好了撲克牌就回去休息。”
“留下來。”池歌飛能感覺到自己現在不夠清醒,但是阮君之就像是他此時唯一的依托。
阮君之愣了下,垂頭看到他攥緊的右手,吓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掰開他的手指,用微弱的燈光查看他手心的情況。
下一秒,他腰間一緊,整個人撞進了池歌飛堅實的懷抱,又聽到他重複了一句:“留下來,陪陪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膽小的池哥。
池哥:瞪
——
二更大概在十二點左右哈,麽麽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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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