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6

◎讓我叫穆哥哥?◎

正想着,前頭突然狂風驟起,一下子變得天昏地暗,她好似處于風沙中間,要是再不找個掩體,人可能都要被吹走了。

她着急的涔出冷汗,加快腳步往那些沙包跑去,勉勉強強地睜開一條縫隙,在被風沙四掃的情況下,一路踉跄地跑到了一個小沙包下面。

這樣一來,總算是好了點。

這裏差不多是沙漠的腹地,領隊那邊估計也遭受了這股黑風,但可能那邊風力會小一些。

說實在的,一個人毫無準備的躲在沙包下避風,還是有點可怕。

而且這風是越來越大,從她耳邊擦過,像是魔鬼在吼一般。

老天爺保佑啊,這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

她一心向善,好端端的一個人,三觀又正,能量十足,未來還要回報祖國社會,怎麽能在這種自然天氣下出事呢?

阿彌陀佛。

唐韻忍不住雙手合十,連連在心裏祈禱着,試圖用這些來掩蓋心底生出的那些恐慌。

後來,她眼睛徹底的睜不開了。

她像一只流浪的狗兒,緊緊的挨着沙包璧縮成一團,把外套解開包住腦袋,緊閉着眼睛就這麽呆了一會。

直到她的胳膊被一個人抓住,她才赫然回神,吓得臉色慘白,猛地直起腰身。

卻在睜眼的那瞬間,風沙眯眼,下意識地又緊閉起來,難受不已。

下一秒,傳來了穆清明的聲音:“等會,你先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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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的心頓時松了一口大氣,愕然的怔住:“穆教授?!你怎麽來了?”

只見穆清明脫掉了外套,罩在頭上,左手張開,外套另一半罩住了唐韻,右手則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濕巾,遞到她手中:“先擦下。”

唐韻二話不說,趕緊擦了下眼,一會後才迷迷蒙蒙的能看清一些東西。

她見到穆清明戴着護目鏡,就在自己咫尺之處。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動聲色地往邊邊挪了下。

正要開口,穆清明将包裏的一個護目鏡遞到唐韻面前:“在外作業,該帶的東西還是要帶的。”

唐韻感激的接過來:“穆教授你怎麽來了啊?多危險。領隊那邊是不是也遇上了風沙。”

穆清明眉眼微動,随口接道:“恰好要來這邊看看,風沙就來了,宋哥說你也在這附近的,我就來沙包這邊,果然在這。”

“那麽巧啊。”

老天爺真是厚待我。

唐韻暗自感慨了一番,有這麽一個大人物在身邊,唐韻心裏的那點恐懼之意,早就消失殆盡。

但取之而來的,便是尴尬。

因為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的這麽近,而且兩人都躲在外套之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是對方是師哥馬博澤還好,唐韻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窘迫,偏偏是穆清明。但凡他老一點,醜一點,唐韻都不會心亂。

她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于是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這小動作卻被穆清明看在了眼裏。他眼底湧動着幾分戲谑:“又緊張了?看來得練練膽子才行。”

“沒有,穆教授你別打趣我了,我就是……有點悶。”

“暫時忍一下,等過了這陣就好了。”

他安穩如山,好像眼前面對的不是什麽風沙,而是閑暇之餘過來休憩一會的模樣。

唐韻調節自己的呼吸,盡量別這麽焦躁。

相顧無言,只聽見風聲在耳旁呼嘯。

唐韻後來實在忍不住,找了個話題:“那個穆教授,你知道今天我們來的時候,有些村民自發組織搭建棚子,保護遺址,你應該看到了吧?”

“嗯。”

這聲嗯仿佛是貼着唐韻的耳朵,從胸膛裏發出的聲音。

唐韻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再次開口:“這,我還挺意外的。而且我發現其實不是村民他們不願意配合工作之類的,根本上是他們從骨子裏缺乏一種對文物的認知。”

此前唐韻只是簡單的以為,那些人住在偏遠地,容易受別人驅使被利欲熏心,但仔細一想,根本問題就是認知不夠。

“所以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在工作中,幫助當地的人提高對文物的認知?畢竟遺址會長久存在,而我們不會長久駐紮,若是想要保護當地,以及未來可能發現的文化,從根本上入手,是不是會好一些?”

唐韻忽然腦子跟開竅了似的,不知不覺就和穆清明探讨起這個問題。

穆清明面色淡然的看着她,不言語,仿佛是在思考。

唐韻以為自己想多了,窘迫地扯動嘴角:“我也就是突然想到,實施起來應該要費不少的時間和精力,這方面我倒沒有考慮那麽多。”

“想法挺好的,就是要想想怎麽執行。”

在不耽誤他們本職工作的前提下。

突然得到穆清明的認可,唐韻喜從中來:“穆教授也覺得可以是嗎?”

看到他點頭後,唐韻徹底的放開了話匣子。

“遺址附近的這個村莊不大,人數也不多,基本上村民都是靠着僅有的農收來過日子,如果他們能認知到這個遺址的重要性,配合保護研究,未來這裏興許還能成為另一個小內河呢?對不對?”

她眼睛澄亮,仿佛是掌握了發財致富的密碼:“而且周遭自然風光那麽好,離大鎮也不是特別的遙遠,我還聽說,國道修建的計劃在未來三年內會與這裏連通,也就是說,交通一上,這妥妥就是個文物景點區域啊。”

“更古溝遺址綿延百多公裏,那麽一大片,可供挖掘的價值與發展潛力都特別大!”

這麽一分析,唐韻恨不得現在就開始為那些村民普及知識,帶領他們走上康莊大道。

穆清明看着她,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驕傲感來。

還記得二十年前,她只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啞巴。

唐韻攥着這個想法,絲毫沒有察覺到穆教授別樣的眼神。

不知不覺,外面的風沙就變小了,而一直罩着的這件外套,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一拿下來,滿滿的一層黃沙,嗆的唐韻狠狠的咳嗽着。

“還能走嗎?”

穆清明緩緩起身,問了唐韻一句。

唐韻不以為然,可沒想到剛站起來,雙腿就發軟,差點倒在地上。

多虧了穆清明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掌心滾燙,唐韻慌忙抽手致謝:“謝謝啊,穆教授。”

“你這一口一個穆教授的,讓我平白無故感覺自己提前步入中年似的。實際我也才而立之年,換個稱呼吧。”

唐韻沒想到穆清明還在意這些,忍不住打趣:“穆教授該不會想占年輕姑娘的便宜,讓我叫你穆哥哥吧?”

穆哥哥……

穆清明差點脫口而出,叫穆爹差不多。

但,這顯然有違于他端正的身份。

于是便嚴肅了下臉色:“我是那種人嗎?”

唐韻笑着搖頭:“當然不是,那以後我就叫你穆老師吧。”

“這不一樣麽?”

“哪一樣了?教授聽起來比老師還是要大一些的。”

她按摩着發麻的雙腿,慢慢的跟在穆清明的身後:“您那身份,在圈裏就應該叫的正式一點,不然還怎麽豎立教授威嚴呢?”

他雙手附在身後,突然感覺,這風沙過後的空氣,還挺清新的?莫名其妙。

工作結束後的當晚,唐韻便迫不及待地和馬博澤分享了自己的想法,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頗有種指點江山的大将風範。

但聽完後的馬博澤,抖了抖筷子上的醬菜,毫不猶豫的打擊道。

“你這也太理想化了吧?你看看咱們這時間,夠嗎?還有,你打算怎麽執行?發傳單呢還是搞講座呢?人家村民那麽忙,還有空來聽你的課啊?”

說着說着,把他自己給逗笑了:“不僅如此,那國道修建計劃,還未明确的下發通知呢,就算修建了也不路過這,還不得修條新路通國道那邊?你瞧瞧這窮鄉僻壤的,能負荷修路的錢?”

“國家修啊!”

“國家修?師妹,說長遠點,咱們也算是國家派過來的吧,你看看,是短時間就能把這種事情解決好的嗎?人家修路都得幾年呢。”

“要我說啊,趕緊把這裏的工作搞完,你別忘了,我們本來是去塔裏轄區搞實踐工作的。”

唐韻這一頓熱情,被馬博澤從頭到腳,澆個透涼。

“穆教授都認同我這想法了。”

“那是穆教授人好,認同你的美好願景,但執行的話有方案嗎?或者有這方面的考慮嗎?”

很顯然,沒有。

他們只是履行工作職務,搶救清理這塊遺址,然後做文獻,寫彙報,把該研究的東西交給相應的老師研究,說白了,他們就一鏟土的!

唐韻拍了馬博澤後背一掌,自顧自的蹲到黃土邊上啃苞米。

這個時候,新來的巡邏員努爾帶着幾包辣條殷勤的遞到了唐韻面前:“姐姐,我聽說你喜歡吃這個?”

唐韻看到辣條,頓時驚愕了臉色:“你怎麽會有這個?從哪買的?”

這牌子的辣條,她還只在崇安見過。

努爾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表哥回來順道看望我媽,帶了些吃的,剛好阿姆說你挺喜歡吃這個,我就給你拿過來了,這只有你家鄉才有吧?我表哥在崇安市打工。”

原來如此!她和阿姆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嘴,沒想到就記上了,這讓她無端湧出一股暖意。

唐韻感激不已的看向他:“謝謝你啊。”

作者有話說:

穆教授:理想化?把它變成現實就好了。

◎最新評論:

【哈哈哈這個弟弟是不是也喜歡姐姐!】

【撒花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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