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病弱鬼王(5)

他被她逗笑了。

“好吧……”他的臉上浮現一貫的溫和笑容,分明是如沐春風的,可他的臉色蒼白如鬼魅,莫名帶了幾分陰郁清冷,“其實我找到了一點記憶,但需要時間恢複。出嫁那天,我會來找你。”

他可真是惡趣味十足。

怎麽能在她嫁人那天找 他呢?

溫思渺內心輕哼。

他卻沒有了下文,忽然湊上來,修長的五指穿過她的烏發,蒼白的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手沒有溫度,唇也是冷的。

“期待我們的下次相遇。”

——他說。

第二天,首輔上朝。

随後皇帝下旨,宣布溫思渺與四皇子是未婚夫妻一事,封溫思渺為縣主,四皇子為安王,并且擇日完婚。

聖旨一下,滿朝嘩然。

千方百計邀請溫思渺的皇後差點打翻茶盞:“楚潛?他憑什麽?”

是啊,他憑什麽?

他們費盡心思搶溫家女,竹籃打水一場空。楚潛中了暗箭,現在生死未蔔,這種好事憑什麽落到他頭上?

他們後知後覺,在争搶溫家女時,他們忽略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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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首輔的權力,他們想要,皇帝難道不忌憚嗎?

将溫家女許配給四皇子,入了皇家,又鏟除一大威脅,這等兩全其美之事,皇帝何樂而不為呢?

與此同時,溫府應下了皇後的帖子。

縱使心有不甘,皇後也只有含着血淚咽下這口氣,并且作為四皇子嫡母,她還要客客氣氣地送溫思渺出嫁。

四皇子府,不——已經換上了安王府的牌匾,此刻也亂作一團。

中箭以後,楚潛便一直處于昏迷狀态。傷口在愈合,人卻沒了呼吸。

神醫看了又看,最後推斷他是中了蠱,并且魂魄離體,不知所蹤。魂魄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醒。

緊接着又下了聖旨,莫名其妙塞了一個安王妃過來,府內無法為主子做決定,差點亂了套。

就在此時,安王慣用的書案前憑空飛起一支毛筆,當着暗衛的面寫下了一個大字——

「娶」。

神醫當即跪下:“殿下,您在這裏?”

那筆又動了動,寫的是「在」。

安王府才終于有了主心骨。

楚景淵就站在書案前。

他的身體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傷口已經看不見了,愈合得倒是很快。

如他所料,果然是被人算計。

神醫又道:“殿下,這蠱術陰毒,需要的幾味奇珍老奴已派人去南疆搜尋,只是還需陰陽相調,要以與您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之血為引。”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未過門的安王妃與安王合過八字,因八字算出是良緣,這才定了親,豈不是天然的蠱引?

他心裏激動,差點老淚縱橫:“殿下,老奴這就去查溫家女的八字!”

那支筆頓了頓,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叫王妃」。

又兩日……

按照舊俗,黃昏時分,婚禮正式舉行。

因新郎昏迷不醒,此次與溫思渺拜堂的,是安王的冕服。

她被哥哥背上花轎,即使心知這婚禮作戲再多,哥哥也忍不住心酸:“渺渺,辛苦了。”

父親光芒太盛,最後竟要犧牲女兒的幸福,這是溫首輔人生最大的恥辱。

溫思渺的表情還算平靜。

反正嫁個植物人,不過是從溫府搬到了安王府,這還是個王爺,上無惡毒婆婆,下無小妾妯娌,還能端起王妃的架子來,她還有什麽可計較的呢?

這樣的生活,想想也不錯。

令她心不在焉的,是景淵。

景淵說與她今日再會,可已是黃昏,她都沒有看見他。

難不成他真要攪黃她的婚禮?

她開始認認真真地思考現在逃婚的可能性,怕是要被當作朝中公敵,要連累滿門吧。

畢竟這可是打皇家臉的事。

婚禮的一系列流程繁瑣複雜,溫思渺全程扮演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木頭人,任憑婆子婢女在她身上擺弄,然後跟着他們的指引走完流程。

拜堂時,溫思渺一人拉着繡球的一端,朝着高位的皇後、首輔與夫人盈盈一拜。

她感覺到繡球微微一動,似乎有人扯着另一端,但紅蓋頭遮去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那一端的人。

一套冕服怎麽能拜堂,估計是安王府的人端着冕服,替安王與她拜了吧。

最後禮成,送入洞房,這種荒唐事也不好擺喜宴,大家都在說客套話。溫思渺自己也沒了事,被領着去了婚房。

不知是哪個婢女作領路,牽着她的手往前走。婢女有着骨節分明的五指,摸着輪廓似乎極為漂亮,不像是幹慣了粗活的,難道是安王府的人?

“王妃娘娘……”身後傳來婢女的聲音,“這是合卺酒。”

溫思渺接過合卺酒,一飲而盡。酒杯似乎被人接過,緩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婢女道:“娘娘,奴婢告退。”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賞。”

随後便是關門聲。

房間裏已經沒了其他人的呼吸,腳步聲漸行漸遠,人似乎都走遠了。

她這才松了口氣,準備揭下蓋頭。

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那人俯下身,就着她的手,緩慢地掀起了蓋頭,動作溫和而輕柔。另一只手卻牢牢扣着她的腰,禁锢她多餘的動作。

他的氣息很輕,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有滾燙的火焰。

溫思渺的心跳得飛快。

她的眼睛被蓋頭遮住,此刻根本看不見對面人的臉,一天折騰下來早已暈頭轉向,沒有多餘的力氣同對面人周旋,只好任他捉着自己的手,将蓋頭摘下。

紅燭忽明忽暗,灑了一室星火。

她終于看清了面前人的臉。

景淵……

他換了一身紅衣黑襟長袍,燙金的絲線繡着栩栩如生的龍紋。

黑得濃郁,紅得豔麗,蒼白的薄唇似乎都沾了血色,像是闖入人間的勾魂鬼魅。

她心裏怪異,往後挪了挪,卻又碰到一只手。

床上躺着一個人。

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似乎昏迷已久。

這是她的新婚丈夫,安王。

然她定睛一看,呼吸一窒。

安王——

安王的臉,與景淵一模一樣。

零點見,今天也要積極留言催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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