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瘋了
她跑的決絕, 蕭複僵在原地終于抑制不住戰栗,圍在四周的禁軍摸不準他的想法,都不敢跟着沖進去。
林中傳來狼嚎聲, 蕭複頭一次驚慌失措起來,嘶啞着聲叫道,“把她抓回來!”
都快入夏了, 蕭複卻只感到冰冷刺骨, 他不明白, 他實在想不明白, 他明明已經讓步了,為什麽一定要這樣?為什麽不能再信他一次?
他看着那些人在林中搜尋, 終究沒忍住, 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林子裏跑, 禁軍們追着那頭狼,那狼叼着一具屍體,飛梭在叢林中。
蕭複骨髓深處就像被釘子一下下敲擊,撕裂然後崩碎, 鈍痛讓他呼吸困難,他快跑着, 飛身越過禁軍,從一人手中奪過劍, 直沖那頭狼掠去。
野狼自然不想被他奪走口中食物, 扭頭沖他龇牙, 狼目冒着綠光。
蕭複手起劍落, 快的讓那頭狼逃跑時間都沒有,它就身首分離,死在了地上。
那具屍體應該是被很多野獸撕咬過, 頭骨稀碎,四肢殘缺不全,她身上還穿着宮女服,手腳根本辨不清原來的模樣,鮮血自她身上流淌。
蕭複雙目煞紅,手中劍掉落,他伸着手去觸屍體,再也感受不到那溫熱,死氣從她的身體裏傳到他指尖,冰的他情不自禁往後縮。
他難以置信的盯着自己手指,随即又伸到屍體前碰了碰她的手腕,她不會動了,沒有溫暖也沒有脈搏。
她像是死了。
他忽地喉間沁出猩甜,一口血猝不及防吐出來,再回過神時,他擡起手摸自己的臉,是濕的,他張唇哈哈笑了兩聲,回頭抓住近前的一個禁軍拖着他靠近屍體,問他,“你幫朕看看,她是不是沒死?”
是不是故意裝睡騙他?
他臉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瘋癫,禁軍吓的跪倒,往那屍體上看一眼,着實慘不忍睹,她身上露出森森白骨,別說活着了,簡直沒有人樣,禁軍連連磕頭道,“陛下,她、她死了。”
“不可能!”蕭複一口否定,怒目圓睜,“朕沒準她死,她豈敢死?你敢在朕面前咒她,朕殺了你!”
他撿起劍,揪着禁軍衣領便捅他,身後高仲站出來,慌忙拉着他道,“陛下!她真的死了,您節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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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複轉過身,狹長眸子張大,溢滿了驚恐、無促和絕望,他聲音發抖,“你說誰死了?”
高仲嗫嚅半晌,終是道,“皇後娘娘死了。”
劍從蕭複手中脫落,他突然捂住胸膛弓下身,大口大口鮮血從他嘴裏冒出來,高仲想過來扶他,被他猛然抓住,他仰起頭,面上淚合着血,眼神陰鸷瘋狂,喝令他道,“朕不信你說的!叫太醫來!”
高仲只得遞了個眼神給身旁禁軍,那禁軍不敢耽擱,跑出林子将太醫從床上拖起來,火速帶入林子。
太醫哆哆嗦嗦趴在地上,“微、微臣參見陛下……”
蕭複手指着屍體道,“她還活着對嗎?”
太醫看一眼,就差點暈過去,都成這樣了,還能活着才奇怪,可他不敢說,就沖蕭複現在這随時發瘋的狀态,只要他敢吱一聲,估計下一刻就得去見閻王爺。
太醫只好湊到屍體跟前翻看,登時嘶一聲,“她、她這還懷着孕怎麽就死……”
“她懷了孕?”蕭複怔怔望着屍體,驟然痛苦起來,她有孕,她有了他們的孩子,她該有多恨,才會寧死也要帶着孩子一起,她說不愛自己,她說恨不得他死,她用這種方式報複自己。
蕭複疲憊的朝他們揮手。
太醫跟着禁軍們悉數退遠。
蕭複屈膝跪到屍體身旁,張開手抱起她,還如從前他們要好時那般,他的手掌輕緩撫着屍體背部,臉上麻木,眼眶裏大顆大顆淚珠往下落,他還笑了起來,笑到後面乍然道,“我不信你死了,你不可能舍得死,你肯定又在詐我。”
他突的身形一震,急忙沖高仲道,“你帶着他們在周圍搜找,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全部抓住!”
高仲立時領命,率禁軍分頭行動。
林子裏空的只剩蕭複和太醫。
太醫膽怯的想跑回屋去,可是蕭複背着他說話了,“幾個月?”
太醫懵了會意識到他是問懷了幾個月身孕,趕忙回道,“回陛下,估計才兩個月不到,她身子還沒顯,微臣也是憑她體态推斷出來的……”
他們學醫的講究望聞問切,雖然人死了脈象沒法把出來,但是根據他這麽多年在宮中給各位娘娘看脈的經驗,這定是帶着身子。
蕭複閉着眼,他的孩子再也不可能降生,她做到了,她說得對,是他的錯,他不配得到信任,他不配被她放在心上,她寧死都不願再和他重歸于好,那些過去他曾賦予的傷害,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到死都在報複他。
蕭複捂着臉低低笑,眼淚從手縫中流出去,高仲帶着那些禁軍回來複命,“陛下,周遭都找過了,并沒有看見可疑人影。”
蕭複先是坐在地上,最後趴到屍體前,沙啞着嗓子質問她,“為什麽不能給我個機會?”
他後悔了,他想回到他們初見時,那時她嬌羞依戀,他不該冷漠輕視,她想嫁給他,他不該只當她是玩物,她求他不要做皇帝,他不該一意孤行,逼她看着朔州城破。
他做了許多許多不該做的事,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以前膽小懦弱卻被他逼的倔強赴死。
他永遠也得不到她了,她不會原諒他,這是報應,他自作自受!
天邊出現朝霞,林子裏霧氣很大,高仲道,“陛下,天亮了。”
皇後薨逝,今日的獵事自然不能進行。
蕭複把屍體抱起來,越過他往外走。
昨夜發生這麽大的事,所有朝臣都穿戴整齊跪在行宮外,蕭複慢慢到行宮前,霎時便聽臣子們高呼,“陛下節哀!”
蕭複就像沒聽見,跨過門進房內,地上還暈着李玉真,他一腳踩上去,李玉真直接痛醒,瞅見他将一具殘缺的屍體放在床上,當場吓得往門外爬。
蕭複朝外叫了一聲。
張懷和素瓷一起跑進來,素瓷哭的直打嗝,愣是停不住。
蕭複道,“去打水。”
素瓷慌忙出房門端水進來,蕭複坐在床頭,擰幹巾帕擦掉屍體沾上的灰塵泥巴。
李玉真正快要爬出門時,他發話了,“把她拖出去當着李茂林的面亂棍打死,給朕抄了李茂林全族。”
張懷匆忙叫來太監将李玉真拖下去,門外傳來李玉真的尖叫,“陛下饒命啊!奴婢是被迫的,奴婢冤枉!求求您放過奴婢吧!”
緊接着就聽見木棍擊打聲,李玉真在外面痛哭慘叫,不久便沒了氣息。
屍體被拖走了,李茂林也被禁軍押了下去。
蕭複擦着屍體露出來的那幾塊白骨,溫柔笑道,“你看,我幫你報仇了,誰也不能欺負你,我會對你很好,你不要再跑了。”
房內張懷和素瓷聽到這話,雙雙瞪大眼。
陛下不會是瘋了吧。
——
京郊外岚山上,虞媗驚魂未定的坐在帳篷裏,喉嚨裏一竄一竄的往上冒酸水,虞朝曦将煮好的一碗白粥端給她,笑道,“這次他應該不會懷疑了,那屍體和你穿的一樣,蕭複再精明,也想不到短時間內我們能偷天換日。”
說來也巧,本來虞媗遞信來,是讓他們提前潛藏在林中,等她跑進去,他們立刻撤退,把她的衣服混了血丢在地上,這樣能暫時糊弄住蕭複,至少等他們遠離鎬京城,蕭複可能才回過神。
這樣虞媗還是有危險,他那般喪心病狂,絕不可能會輕易放過虞媗,必定還會追查,大肆搜捕。
但這次大概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幫了虞媗一把,虞朝曦的人在密林中發現了一具女屍,正那麽巧,和虞媗穿一身宮女服,這才僞造出虞媗被野獸吃了的假象,蕭複恐怕一輩子都想不到,她還活着。
虞媗一碗白粥下肚,身子暖和了起來,瞅着虞朝曦笑道,“皇兄,我沒想到你會回來,這裏這麽危險,你還敢回來。”
虞朝曦嘆了一聲,“舅舅說,我現在孤立無援,不宜起兵,我總不能一直呆在他那裏,蕭複如果想起來,咱們還有個舅舅,指定會去他那裏抓我,而且你一直被他困在身邊,我不放心。”
虞媗輕點頭,“蕭複狡詐異常,給你賜了荊州封地,特意選的富饒安康,讓整個大雍百姓都知道他對你有多好,皇兄這時想跟他争位,确實難。”
兩人一時沉默。
虞媗過一會兒才道,“衛太子死了,衛國恐怕有一番動蕩,等那趙洵登基後,必然會就這事來讨伐蕭複,屆時……”
帳篷門驟時被掀起來,如姬入內,急聲道,“我皇兄死了?”
虞媗愕然,“衛國公主?”
如姬癟着唇哭道,“我皇兄真的死了嗎?是那個皇帝殺的?”
“不是蕭複殺的,”虞媗說,當時她和蕭複在一起,屋外傳來尖叫,明顯不可能是蕭複所為,那尖叫有男有女,接着就是高仲說衛太子死了,聯想到林子裏的女屍,這兩人當時應該在一起,然後被野獸咬死了。
所以衛太子又勾搭上了蕭複後宮的宮女?這人真是臉皮厚到一定程度,勾了個周韻靈還要和宮女搭上,光惦記着蕭複後宮的女人,就算蕭複能忍他一次,估計也不可能忍他下次,這回不死,後面還是照樣活不長。
如姬抱着頭哭泣,她跟着皇兄一起來的雍朝,現在皇兄死了,她回衛國後還不知道怎麽辦,皇叔登基後,她一定不好過。
虞朝曦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便道,“你皇兄對你并不好,他死了你就不用擔心被他亂嫁給別人了。”
就算沒有蕭複,趙湛忌會找其他幫手,到時候還是要如姬聯姻,如姬就像個工具,趙湛忌對她這個妹妹并不疼愛。
虞媗抿唇淡笑,“皇兄和衛國公主怎麽碰上的?”
如姬方才還哭,這會兒倒臉紅起來,望了望虞朝曦,沒好意思說話。
虞朝曦倒是坦然,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虞媗禁不住誇贊如姬,“你比我會看人,我當初誤以為蕭複是好人,一心想嫁給他。”
說着便默了,虞朝曦坐在她身邊愧疚道,“是我的錯。”
虞媗搖搖頭,“皇兄不必自責,過去的事不提了,咱們想想以後怎麽辦。”
如姬知道他們無處可去,心下也不想和虞朝曦分開,便張着圓圓的眼睛問他們,“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衛國?”
趙湛忌都死了,衛國遲早是趙洵當政,他們過去,大概就只能在衛國做客,倒也是個去處。
虞媗咳了聲,“我和皇兄身份敏感,到你們衛國,恐會替你們惹來麻煩。”
蕭複要是發現了他們,必定要找衛國麻煩。
如姬有些怕蕭複,但舍不得虞朝曦,便想再勸。
恰時有兩個侍衛在帳篷外打探消息回來。
“主子,衛太子的屍身被蕭複派人送回了衛國,昨晚後,蕭複抄了李茂林全族,還放出消息,要封皇後肚子裏的孩子為太子。”
“卑職潛入鎬京打聽到,周家嫡女周韻靈在蕭複前往蒼山獵場那一天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找到。”
趙湛忌和周韻靈兩人在蕭複後宮私通的消息滿鎬京人都知道,虞朝曦自然也清楚,稍作細想,便覺得蹊跷,周韻靈失蹤的時間巧合,趙湛忌死了,林中出現女屍,那女屍十有八九是周韻靈。
并且她還懷了趙湛忌的孩子。
虞媗有點怔,不覺失笑,蕭複估計到死都想不到,他白白戴了綠帽子。
虞朝曦讓他們退下,感嘆一句,“即便我和蕭複是敵人,也不得不佩服他。”
蕭複借着清君側的名頭光明正大殺了宋子元,現在虞媗身死,又借着李玉真爬床的事,鏟除了李茂林一黨。
這兩黨一清,朝中必定清明,所有權力悉數被蕭複握在手中,根本不用走虞朝曦的老路。
虞媗冷着眼笑,“他這種人本來就不是善類,豈會任人擺布?”
她到底是高估了蕭複對她的感情,,沒想到她“死”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誅殺李黨,口口聲聲說把皇位還給皇兄,果然不過是拿來說說騙她這個傻子。
如姬難過道,“我皇兄一死,我回衛國必然要遭冷落,我不想皇叔登基……”
虞媗看着她笑,“若你皇兄沒死,說不定還能給你帶回去一個懷孕的嫂子,只是可惜……”
如姬揪了揪手,悶悶道,“你們随我一起回衛國吧。”
虞媗好奇道,“你為什麽執意要我們去衛國?”
如姬臉蛋發燙,猶猶豫豫的看虞朝曦,然後低着頭不說話。
虞朝曦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以送你回衛國,不過衛國我們就不去了。”
“我知道你重要的事情,是想從那個皇帝手裏搶回皇位,我可以幫你的,”如姬小聲道。
虞媗感覺喉嚨裏反酸,倒了碗清水慢慢咕掉,“不瞞你說,我們确實想要衛國的幫助,但是你皇兄死了,趙洵我們不熟,如果我們去了,他不僅不幫我們,還将我們送給蕭複以示友好,那我和皇兄豈不是白跑了?”
如姬糾結片刻,猶豫半天說不上話。
虞媗還想引着她,不巧喉嚨裏那陣酸沒忍住,本能俯身吐了出來。
她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虞朝曦眉一沉,他自己身體不太好,所以自學了一點醫術,忙按住她的手診脈,瞬時面色驚住,“阿媗,你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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