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影帝要試鏡

Chapter 12

第二日上午，張亮的劇組就堵滿了記者。贊助商顯然對這此十分喜聞樂見，但可就愁壞了張亮這個導演。他深知第一部戲就惹來如此高的知名度并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來的記者越多就證明看林一城笑話的人就越多，今日過後真不知道自己這位老朋友會怎麽樣了。

這麽想，張亮又有些後悔自己邀請林一城來，不禁對習浩又厭惡了幾分。

習浩很早便到了劇組，正和劇組的其他演員笑咪咪地打成一片，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進了記者的相機不知道又會把林一城寫成什麽樣子。

因為試鏡的時間還沒到衆人就在這幹等着，表面上是一副等林一城的樣子，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林一城今天不會來了。先不說楚峭人現在正在臺北開簽售會，而林一城也被北藝下了門禁，現在應該正在家裏好好“休養”吧！這麽想有忍不住一陣嘆息。

眼看着便要到十點鐘了，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有人喊道，“是林影帝嗎？林影帝來了！”

習浩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張亮連忙沖到門口，遠遠的便看見一輛拉風的跑車開了過來，上面坐着的人正是林一城！

林一城今天專門把他那輛還沒還完貸款的保時捷918開了出來，他穿着黑色的小西服和西褲，将那颀長的身軀勾勒的淋漓盡致，帥氣的臉蛋上帶着大大的墨鏡，他繃着臉，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精神帥氣。修長的腿從車門邁出來的那一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亮都傻了，閃光燈在兩旁啪啪地亮起，人群自動散開一個缺口。林一城目不斜視的走到他面前摘下墨鏡笑道，“導演，不試鏡了嗎？”

張亮慢慢皺起眉，林一城今天不應該來的，他沒有帶來楚峭，今天的結果就不會有任何變化。這麽多記者在，只會讓他輸的體無完膚。

張亮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身後的習浩道，“林影帝！你終于來了，大家都在裏面等着呢！”

林一城笑笑，繞過張亮走到習浩身旁，“習天王。”

“走吧！”習浩一臉友好的攔着林一城的肩膀進了屋。

贊助商是鋼鐵建材的大亨，他今天也到了現場。一看見林一城進來便問道，“林影帝，楚神呢？”

這話直白的讓人咋舌，畢竟這種電影背後的門道是不應該拿到臺面上來說的。張亮聞言不禁把眉頭皺成了一個“川”覺得自己的臉都丢光了。

林一城只是愣了一瞬便扯開一個笑容道，“楚神在開簽售會，既然他今天沒時間，我也不好強求。不過我覺得演戲靠的是演技，或許可以等我們試完鏡再做決定，免得讓人覺得我們是門外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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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贊助商被說成是門外漢臉色立刻不好看了起來，毫不掩飾的哼了一聲。張亮雖然不知道林一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道，“試第一幕，羅小艾回來那段。”

習浩聞言笑着對林一城說，“猜拳定先後？”

林一城一挑眉，“我可以先來。”

先試鏡的總是要吃一點虧的，這一點越是水平相近的人便越是明顯。

習浩道，“怎麽能占了林影帝的便宜？還是猜拳吧！”

“好。”勾起嘴角，兩人相對猜拳一局定勝負。閃光燈在兩人身側噼裏啪啦的閃，把兩個自信挺拔的男人印在了一副圖片中。

林一城石頭獲勝，挑眉笑道，“我認真時，幸運女神一般都站在我這邊。”

習浩笑笑，“可惜，勝利女神一直都在我身後。”

林一城不置可否。

雖然對外聲稱為“林影帝和習天王公開搶角”可其實大家都知道，有方天後支持的習浩早就已經不戰而勝。不過因為這次試鏡得到了媒體的廣泛關注，試鏡的道具也不像以往那麽簡陋了。

首先，跟兩人對戲的便是已經選好的女主角，內場也已經搭建好了第一幕所需的布景。而服裝也專門給他們每人量身定制了一套，一切配置都按照開機的标準來，就差一架攝像機。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看了眼劇本，張亮選的這場戲是整部電影的第一幕。

剛從精神病醫院照看完重病的弟弟的主角汪洋去見自己剛剛回國的未婚妻羅小艾。兩人大學畢業便訂了婚，可羅小艾突然收到了美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羅小艾家庭條件并不好，汪洋便一面照顧重病的弟弟，一面賺錢寄給遠在美國的未婚妻。而這一幕正好是羅小艾回國兩人剛剛見面的那一幕。

習浩從化妝間一出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泛白的牛仔褲，有些邋遢的白T恤顯得他更是陽光帥氣。

林一城禮貌性地朝他笑了笑，習浩回敬一笑走進了內場。

羅小艾剛剛回國看着迎面朝自己走來笑容滿面的“未婚夫”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禮貌性的相擁之後，羅小艾便帶着他進了一家露天的飲品店。

她點了一杯咖啡把菜單遞給汪洋，汪洋來回掃了一眼最後有些尴尬地道，“來杯白開水就好。”

羅小艾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麽，兩人聊了幾句，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羅小艾道，“汪洋，我們分手吧！”

汪洋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高聲道，“小艾，為什麽！你給我一個理由！”他的激動立刻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羅小艾當即壓低聲音道，“你覺得我們還适合嗎？”

汪洋看了眼羅小艾一身的名牌又看向自己邋遢的牛仔褲低下頭沒有說話，羅小艾又道，“況且，你現在還帶着你那個神經病的弟弟。”

“小海他不是神經病！”汪洋激動的喊着。

“無論你怎麽自欺欺人，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兩人立刻争吵了起來，争吵間鄰桌的人不小心碰到了路過上飲品的服務生，那服務生手上的盤子一斜，咖啡直接朝兩人潑去。汪洋反應迅速地抱過羅小艾，自己則被咖啡灑了整個後背。

羅小艾被吓到了，汪洋看着她一字一頓道，“我弟弟他很好。”說完從兜中掏出一百塊錢扔給了服務生轉身離開了。

一幕結束，衆人不禁點了點頭，習浩将這場沖突戲表現的十分到位，林一城雖然也是實力派，但兩人同為影帝，水平相差并不多。林一城若是試鏡，大抵也是這個樣子。

習浩自信滿滿地走下臺，迎着閃光燈走到林一城面前。林一城站起身和他握手道，“習天王演的很好。”

習浩笑了笑道，“林影帝謙虛了，期待你的表現。”

林一城笑了笑走進了化妝間，只用了半個小時他便從裏面走了出來。幾乎是同時衆人便感覺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條泛白的牛仔褲，還是那件皺皺巴巴的T恤，可卻并沒有習浩穿上時那陽光帥氣的感覺。他微微佝偻着背，一看便是名人生十分不盡人意的失敗者，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目光卻十分溫和。

張亮一看直覺有戲，連忙招呼女主角繼續對戲。習浩的目光變了變，林一城已經進了場。

羅小艾點完單便遞給汪洋，汪洋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一杯普通的橙汁都要四五十，他想了想朝服務生溫和地笑道，“白開水就好，謝謝。”

那服務生被他的笑容觸動到，在原地愣了一下才拿起單子離開，很快便把兩人的飲品送到了。

“你在國外過的怎麽樣？”汪洋伸手摩擦着杯沿，低着頭微微彎起眼睛，似乎是不太敢直視對面的女孩。

“嗯，還好。”羅小艾應付道。

汪洋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麽就聽見羅小艾迫不及待地說，“汪洋，我們分手吧！”

來回擦拭着杯壁的手驟然停止，汪洋終于擡起頭看着這個自己多年未見的未婚妻，比臨走時更加美麗。羅小艾莫名的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虛，不覺別開了眼睛。

過了許久汪洋才平靜的道，“為什麽？”

聲音很輕，溫柔的就像羽毛。羅小艾忍不住轉過頭看他，這個自己曾經深愛的男子還是那麽的帥氣，只是更加窮酸了。

羅小艾狠了狠心冷聲道，“你覺得我們還适合嗎？”

汪洋微微張開嘴想說什麽但很快便抿了起來，目光偏向女人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衣服，和幾乎抵得過自己幾個月收入的包包。半響，他才微微勾起嘴角挂上最初的笑容道，“我覺得，愛情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你覺得呢？”

羅小艾冷哼一聲，“愛情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但是金錢是愛情幸福的基礎。”

汪洋咋舌，如果這是她想要的幸福，那他的确給不起。他還有一個需要救治的弟弟，他真的窮的只剩下一顆真心了。

羅小艾見他不說話便越說越來勁了起來，嘲諷道，“何況你弟弟還是個神經病！”

汪洋聞言目光陡然一變，眼中淩厲逼人，手也瞬間攥成了拳頭。

羅小艾被他的樣子吓的不輕，汪洋一字一頓道，“小海他不是神經病。”

“無論你怎麽自欺欺人，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汪洋正欲再說什麽，路過的服務生手一抖，一杯咖啡突然朝兩人潑去。汪洋眼疾手快的把羅小艾攬入懷中，滾燙的咖啡盡數灑在了他的後背上。

羅小艾被吓的拄在原地，汪洋慢慢地松開她，擡頭看向遠邊的天空，是那麽的澄澈。半響他才平靜的道，“我弟弟他很好，也祝你……”

汪洋說不下去了，他很愛自己的弟弟，同樣的，他也很愛懷中的這個女人。他仰頭笑了笑，似乎浸過陽光，那般柔軟溫和。

羅小艾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等她回過神來那個溫暖的男人已經走遠了，咖啡浸透了他純白的T恤，走向那陽光的最深處。

直到林一城走進換衣間屋內還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心似乎都随着那個歷盡滄桑但仍然對人生充滿期冀的汪洋離開了片場。曾經有專家說過，“看林一城的電影，就好像是一幅水墨畫，洋洋灑灑，随性自然，就帶你走進了他的世界，等他出來了，你還在裏面轉悠着難以自拔。”以前覺得這是一種誇贊，直到今天親眼目睹才知道這只是一段寫實。

林一城出來時屋內的閃光燈晃得人不停的眨眼睛，他用他的實力證明了林影帝寶刀未老，而其演技更是在習浩之上。現場這些被習浩請來看笑話的記者卻成了這一幕最好的證人，這一瞬間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止于現在，他還會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更長。

“張導。”林一城笑了笑。

張亮簡直激動萬分，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林一城的演技是毋庸置疑的。現場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就算這群人再怎麽昧着良心也不敢當面說假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給這多年老友比個大拇指了。

評審團隊互相看了看，連商量都沒商量便點頭道，“我們決定要林一城。”

随着現場的一陣歡呼聲，林一城自信盎然地勾起嘴角，習浩繃着臉，面容十分難看。

那鋼鐵大亨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連忙插嘴道，“我不同意，我是贊助商。林一城沒請來楚峭，按那天商議的規定就應該要習浩。”

他此話一出，張亮頓時覺得一張臉都沒處擺了。若不是這是自己第一次拍電影不好拉贊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找這麽一個土鼈來拉低自己的檔次。

盡管他更偏向于習浩，可習浩絲毫不領情。更是覺得這土鼈在這種時候提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他是一個靠後臺的人一樣，簡直是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林一城譏諷的笑了一聲道，“我覺得影片的質量才是提高票房的根本保障。”

那大亨道，“我不管那些，方天後站在這裏就是票房！你請不來楚峭我就不用你！”

人群頓時唏噓一片，習浩直接受不了的起身罵道，“我不演了，你們愛找誰找誰！”張嘴閉嘴都是方天後，把他這個影帝置于何地？

林一城微微蹙眉，他并不想針如此對習浩的。那大亨剛想說什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張亮正煩着呢，聽見叫聲連忙喊道，“外面做什麽呢？能不能安靜點了？”

一個道具組的人扒開人群沖進來一臉興奮地喊道，“導演，楚神！楚神來了！”

林一城撫摸領帶的手一頓，在原地呆愣了半響才慢慢轉過頭。

人群，尖叫，閃光燈。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過濾掉了，只剩下那個從盡頭一步步走來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消瘦，他的額頭挂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像往常一樣冷着臉，目光綽約地落在自己身上。

白癡……

林一城看着他，慢慢張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的和煦春風。

楚峭看了他一眼，在衆人的驚詫中一言不發地走到屋內唯一剩下的椅子前坐下，旁若無人的翹起一只腿“刷”地搭在另一跳腿上，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