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處置丫鬟(修改)

蕭北淮的死訊是三月前傳入京都的,半月後,他的“屍身”被送回京都,天子震怒絕口不認那屍身是蕭北淮的,并命金吾為一路北上尋找蕭北淮。

而一月前,蘇景清在紅袖招遇到了蕭北淮,這位王爺身上傷痕頗多,但并未添什麽新傷,說明那時,他的逃亡之路還很順。

昨晚,他再見蕭北淮時,除了被白布纏住的左臂,背部也添了兩處剛結痂不久的新傷,證明他潛回京都的事被發現了。

但蕭雲逸白日還在找自己麻煩,晚上又忙着安排人來鬧洞房,完全沒想過要查蕭北淮會不會趁機返回淮王府的事,就像壓根不知蕭北淮已經到了京都一樣。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蕭雲逸是最不想蕭北淮活着的那個人。

這很奇怪。

現在又多了個淮王府會出事的消息,越發的撲所迷離了。

蘇景清有點不高興,麻煩實在太多了。

“忠伯,你先起來,我初到王府還不知具體情形,勞你仔細同我說說。”

見蘇景清有點頭的意思,忠伯擦了擦淚,站起身。

“宮裏傳出消息,說只要淮王府在一日,皇上就覺得王爺還活着會回來,便遲遲不願立逸王為太子,所以有人想毀了淮王府。”

沒了主子的淮王府已是名存實亡,天子身邊時刻有人吹耳旁風,忠伯是怕哪日天子就覺得睹物思人,看到淮王府就會想起他們王爺,然後生病難過,覺得這淮王府還是沒了的好。

人沒了,至少家還在,別人看到這淮王府會知道這裏面曾經住過誰,記得有這麽個人。

可如果連家都沒了,再将其他痕跡一并抹除,就算有朝一日蕭北淮活着回來了,又有幾人會信他就是真的淮王?

也許,這就是蕭雲逸母子要讓蕭北淮身亡的真正目的。

一個只存在旁人記憶中的死人,還能起到什麽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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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清也挺想誇一句好手段。

而且天子那人,蘇景清是信不過的,他并不覺得忠伯的擔心多餘。

天子能在聽到嫡長子死訊後反反複複病三個月,也能在嫡長子大婚時連面都不露,矛盾到讓蘇景清覺得他對蕭北淮的疼愛十分虛假。

像極了滿足自己的自我安慰。

蘇景清點了頭,“忠伯安心,從昨日起,淮王府便是我的家,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碰一磚一瓦。”

誰敢碰他就剁誰的手!

蘇景清表情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但從小跟在他身邊的思煙和白術都知道,他們家大公子認真了。

“诶,”忠伯十分高興地應了聲,跪下重重給蘇景清磕了個頭,“往後這王府上下任憑王妃差遣。”

蘇景清沒拒絕,只道:“去把人都叫來吧,不方便露面的讓過後單獨來見我。”

“是,”忠伯麻溜的起身去喊人。

蘇景清回頭看了眼思煙,“去擡銀子,搬桌子。”

人不是随便見的,要恩威并施收攏人心,要将王府的管家大權拿到手,孫氏耳提面命了半個月,蘇景清記得可清楚了。

上至蕭北淮的奶嬷嬷下到灑掃門房,一共七十八人,其中侍衛有四十人。

蘇景清把侍衛撥給白術,“試試身手,然後看看布防。”

蘇景清瞄了眼腳邊的箱子,示意這是他的了。

白術對其中兩個侍衛招手,“來,幫個忙,擡出去分。”

侍衛一走,人就少了一半,最下頭做粗活的人,蘇景清沒過多說什麽,只讓湘雨記了名,賞了銀子就讓退下了。

中間一批就是廚子賬房采買,這是需要敲打的,蘇景清當場就提了個識字會記賬的,讓以後專管廚房的賬,他每月派人查。

這一批放走,剩下的幾人就很有意思了,除忠伯這個管家外,全是蕭北淮怡景軒裏的人。

一個奶嬷嬷,一個大丫鬟,下頭四個二等丫鬟,一個小厮随從都沒有。

蘇景清問起,紫蘇便立即上前回話,“王爺身邊慣常只有一個侍衛,出征時随王爺一起去了邊關,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蔔。”

蘇景清颔首,并不多說。

旁邊在記名的湘雨突然開了口,“玉憐你是嬷嬷的女兒?”

湘雨笑了下,“難怪有幾分像呢。”

蘇景清只動了動耳,連看都不曾回頭看一眼,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把哈欠往回憋,他困了。

名冊記完,湘雨奉到蘇景清跟前,“王妃請過目。”

看着看着蘇景清就忍不住笑了,蕭北淮這位奶嬷嬷還挺有心。

一屋四個二等丫鬟,三個跟她沾親帶故。

蘇景清掃了眼唯一沒關系的丫鬟,發現長相果然是四人中最不出衆的,能拿出手的只有一手刺繡。

嗯,還有個紫蘇,比之明顯透出些許神氣的奶嬷嬷,她沒有絲毫破綻。

“王爺不在,那就重新給你們安排活計吧,迎霜、玉憐、秋雪去後廚,丹兒來玉清院做針線,紫蘇跟着忠伯,至于嬷嬷……”

“王妃,這可不行,我們都是王爺房裏伺候的人,怎能去後廚幹粗活。”

蘇景清話還未說完,玉憐便站出來反駁了。

她舉起自己白皙嫩滑的雙手給蘇景清看,“王妃,若我們幹粗活傷了手,往後伺候王爺可就麻煩了,王爺身份尊貴,衣裳全是錦緞絲綢做的,糙手可不便伺候王爺穿衣,興許還會劃傷王爺,屆時王爺怪罪下來,我們可擔當不起。”

蘇景清聽完沒多大反應,就一個問題很好奇,“王爺他沒長手嗎,要你們替他穿衣?”

紫蘇站出來回話,“禀王妃,王爺從未讓奴婢們貼身伺候過。”

直接打了玉憐的臉,玉憐頓時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小聲嘀咕,“你沒穿過,可不代表我們沒穿過。”

紫蘇聽見了,只重複道:“王爺從未喚丫鬟貼身伺候過。”

紫蘇是王爺院裏的大丫鬟,她說沒有,就是沒有,玉憐再多說也不過是打自己的臉。

奶嬷嬷給玉憐使了個眼色退下,換了迎霜款款上前,“王妃,王爺曾說是我們幾個是他房裏最得力的人,待他回來是…是要給我們擡位的。”

說着還有點羞怯。

“擡位,擡什麽位,通房?”蘇景清第二次好奇發問。

“是妾室,”迎霜為自己正名,妾室可比通房好,是有名分的,也是主子,迎霜說的可大聲。

“哦,”蘇景清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看向紫蘇,“你呢,王爺給了你什麽承諾?”

紫蘇一板一眼道:“王爺未曾給過院裏任何丫鬟承諾。”

迎霜憤怒,“你自己沒有,怎麽就知道我們也沒有?”

蘇景清繼續點頭,“有道理,那誰能證明你們有?”

剩下兩個都站了出來,奶嬷嬷也上前一步,想開口說話。

蘇景清換了撐頭的姿勢,“可惜王爺不在,不能替你們作證,既然不想去後廚,那就出府吧,王爺若有心擡你們為妾室,回來後自會讓人去尋你們的,就別留在王府吃苦了。”

“對,嬷嬷如今年歲已高,正好一起。”

“不要,王妃你不能這麽做!”奶嬷嬷語氣比那三個丫鬟還急切。

蘇景清挑眉,給她時間說下文。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她連忙解釋,“我,老婆子的意思是我還年輕,我可以來伺候王妃,老婆子從小将王爺帶大,最是了解王爺的喜好,如今王爺不在,老婆子正好慢慢說給王妃聽。”

呵,還把蕭北淮的搬出來了。

蘇景清斂眉,笑,想說——那你肯定不知道,王爺如今的喜好是我。

蘇景清遲遲不說話,讓奶嬷嬷心慌了,張張嘴,還想繼續給自己加碼。

“嬷嬷為王爺操勞半生,勞苦功高,我自是不敢讓嬷嬷伺候的,這樣吧,嬷嬷不願回家,就先在王歇着,那三個,收拾東西出府,等王爺回來去接你們。”

“好了,今兒就到這兒,去忙吧。”

蘇景清說完就起身,進屋,并不給人同他讨價還價的機會。

蕭北淮都是他男人了,他還會傻到留三個想爬床的丫鬟在府上礙眼,他心眼兒沒那麽大。

“王妃,王妃!”有人在背後的喊,蘇景清掏了掏耳朵,不想聽。

“王妃,我們知錯了,求王妃不要趕我們走,求王妃開恩。”

蘇景清一走,思煙就叫白術帶人過來将這三個丫鬟拖走。

原本挺神氣的三人見蘇景清竟真的要趕她們走,頓時就怕了。

不是說這位王妃性格懦弱好欺負嗎,她們就算鬧也不過是訓斥幾句的事,怎麽變成了要趕人。

三人掙紮不肯動,有人喊王妃,有人則求奶嬷嬷,讓她幫忙求情。

奶嬷嬷臉色也不好看,覺得蘇景清進門第一日就趕人是在打她的臉,她何曾在王府受過這樣的委屈。

奶嬷嬷眼一橫,沖着思煙她們就要開口,湘雨直接搶先堵了她的嘴,“嬷嬷若覺得不舍,也可一起出府,嬷嬷放心,待王爺回府,奴婢們會向王爺禀明嬷嬷去向的。”

奶嬷嬷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只得去追被帶走的人,要叮囑她們。

湘雨在她背後提醒,“嬷嬷,做下人該有下人的樣子,見了王妃要稱奴婢。”

“這府上能在王妃面前稱我的,只有王爺!”

奶嬷嬷腳一頓,沒應聲也沒回頭,大約是在記這筆賬。

省下幾筆賞錢,湘雨幹脆多給了紫蘇一份,“紫蘇姑娘,我們出來王府,許多事不懂,往後還請多多照顧。”

紫蘇态度一如既往,“湘雨姑娘客氣,同為奴婢,都只想伺候好主子,王妃若有需要,盡管吩咐紫蘇。”

謝過賞錢,紫蘇微微欠身,同忠伯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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