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說你不行(修改)

淮王府

從蘇父口中得知朝堂上發生的事後,蘇景清獨自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将暗一叫了出來,直接下命令,“告訴你主子,我今晚要見到他。”

想想,蘇景清又補充道:“如果不來,他王妃就沒了。”

暗一大概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的威脅,反應比平日慢許多,正巧這時白術來敲門,“王妃,宮裏來人,說皇上召你進宮觐見。”

來的還挺快。

蕭北淮可還沒回來,就忍不住要見他了。

蘇景清知道事情沒完,也猜到蕭雲逸接下來會有更大的動作,倒沒想到這位天子會是最心急的。

“知道了,”蘇景清去開門,還不忘再次提醒暗一,務必轉達他的話。

門外,白術三人都在,思煙和湘雨去給蘇景清找入宮要穿的衣服,白術等候蘇景清的吩咐。

蘇景清道:“去備馬車,你駕馬車,思煙随我一同入宮。”

白術領命而去,思煙和湘雨也手腳飛快地打扮蘇景清。

與昨兒一樣,既不能太素又不能過豔,最主要的是不能丢淮王府的臉面。

傳話的天使一直等着,要陪蘇景清一同入宮。

不是上回在蘇家見過的徐公公,蘇景清也沒讓人去打聽消息,上馬車後便一句話沒說過,一直在閉目養神。

反是這位天使有些耐不住,走在宮道上時就主動與蘇景清套起了近乎,蘇景清不遠不近地應着,直到對方問:“王妃,王爺可安好?”

蘇景清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瞬停頓,然後才道:“王爺自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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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還跟他洞了個房呢。

天使給蘇景清介紹起了皇宮的布局,每座宮殿叫什麽名字,又住着哪些人,就仿佛他剛才和蘇景清的一問一答并未發生過。

邁入奉天殿,蘇景清第二次見到了這位可以随意插手他人生的天子。

天子老了,兩鬓泛白,滿臉透着病态疲憊,唯有一雙眼,依舊如鷹一樣利,比蘇景清上回見他時尤甚。

蘇景清跪下行禮,靜候三息,蘇景清聽到了天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淮王在何處?”

不是叫他起,而是質問他蕭北淮的消息。

看來今兒是都懷疑他知道蕭北淮去向了。

蘇景清在心頭笑,他若知道就不會去威脅暗一了。

蘇景清叩拜,恭敬回話,“兒臣不知。”

天子被太監扶着,下了臺階,走到蘇景清面前停下,依舊沒叫他起,“擡起頭來,看着朕,告訴朕你何時在何處見過淮王?”

那雙眼除了鋒利,還冗雜許多叫人看不穿的情緒,與之對視時只覺得心驚,你看不穿他,他卻一眼就能看穿你,令人驚懼。

與第一次召見他時的溫和态度截然不同。

蘇景清面色不變,鎮定回答,“兩年前,王爺出征,在街上見過一面。”

少年戎裝,鐵衣金鱗,目似劍光,那一幕時至今日他依舊記得。

天子再問,“近日有傳聞,說淮王鬼魂殺人,你可知?”

蘇景清道:“昨日回門,在街上聽百姓提起過。”

“你可信?”

蘇景清語氣堅定,“兒臣自然不信,活人哪來的鬼魂。”

許是天子終于聽到句滿意的話了,這才叫蘇景清起身,“起。”

蘇景清謝恩站起身,而後退出兩步,與天子保持足夠的距離。

“可朕見不到活着的人,”天子又說了句話,不過聲音很小,蘇景清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天子凝視了蘇景清片刻,然後轉身上臺階,坐回禦座,“若有淮王消息,記得告訴朕。”

蘇景清心下疑惑,不過天子沒給他解惑的意思,開始趕人,“既入了宮,不要忘記去給太後請安。”

“是,兒臣告退。”蘇景清退出大殿,被人領着去往壽安宮。

他有滿肚子的不解,不知天子為何懷疑他知道蕭北淮的去向,更不懂天子為何還要他提供消息,尤其天子态度的轉變,明明上回說的還是讓他安心等蕭北淮回來。

但無人能為他解答。

……

蘇景清并未能進到壽安宮,他們剛到,裏面就有太監出來傳話,“禀淮王妃,太後娘娘剛服了湯藥歇下了,您請微微候一會兒。”

微微兩個字用的很妙,蘇景清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個時辰,不說請他入偏殿等,就連一把椅子一杯茶水都沒有。

秋風涼爽,蘇景清是徹底享受了番。

直到他打了個噴嚏,裏面才有動靜,小太監出來請他們進門。

入了壽安宮正殿,蘇景清才知這壽安宮內除太後外,鐘貴妃也在,蕭雲逸生母,一個差點就成為他婆婆的人。

他便知道自己為何要在外面站一個時辰了。

鐘貴妃是個十分雍容華貴的婦人,算不上年輕,但風韻猶存,倒也不輸小姑娘。

蘇景清向太後行了禮,起身後又喚了鐘貴妃一聲。

鐘貴妃笑道:“還是個客氣人,快來,走近些,從你和淮王成親,太後可一直惦記着要見見你,今兒可算見到了。”

“太後最近每日服完湯藥後都要歇一個時辰,這才讓你等得久了些,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他往心裏去就是埋怨太後不該喝藥,不該歇息。

不孝不敬,一頂帽子扣下來,誰知接下來等他的是什麽。

所以碰到這種情況,委屈到打落牙齒都得自個兒咽下肚。

蘇景清搖頭,并不說話。

他知道鐘貴妃是收到他入宮的消息特地在這兒等他的,也清楚這是在為自己兒子出氣,畢竟是他和他爹害得蕭雲逸在朝堂上當衆被天子呵斥的。

蘇景清不理會她那點挑撥和軟刀子,徑直走向太後,上前溫聲喚她,“皇祖母。”

太後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三月前得知蕭北淮身亡的噩耗,直接哭瞎了眼,如今已經看不見了。

她是個和善人,頗得天子敬重,各官家夫人也無人說過她一句不是。

太後努力地睜着眼瞧蘇景清,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半響高興道:“是個好孩子。”

她又喚來伺候的人拿來一個盒子,太後摸索着從盒子裏取出镯子抓着蘇景清的手放在他掌心,“這是鳳薇那丫頭說将來要給兒媳婦的見面禮,她走之前交給了哀家,讓哀家替她給兒媳婦戴上,哀家老了看不見了,怕摔了鳳薇給你準備的禮物,孩子你自己戴好不好?”

鳳薇便是蕭北淮生母,已故皇後。

老人明明是笑着,但蘇景清總覺得那雙眼在哭,讓他悶的難受。

“好,皇祖母,我戴上。”

镯子是給女子準備的,蘇景清到底是男子,骨架比女子大,他磨紅了手才将镯子戴上,然後讓太後摸。

太後笑得很開心,一個勁兒地說好。

鐘貴妃來找蘇景清麻煩,給他下馬威,結果倒被他和太後無視個徹底,氣得夠嗆,帕子都要給她揪爛了。

然後借口還有事,起身走了。

太後還貼心的讓她明日也不用來了,她身邊不缺伺候的人,蘇景清總覺得鐘貴妃走時鼻子歪了些。

她走後,蘇景清自在許多,并不排斥與太後說話,甚至絞盡腦汁說了好些話哄太後開心,太後跟皇後親近,又是真心疼愛蕭北淮這個孫子,蘇景清便想讓她高興些。

只不過沒說多會兒話,太後就有些乏了,蘇景清就說要走。

他本是蹲着的,起身時太後突然拉了他一下,蘇景清便又蹲了回去,太後猛地握緊了他的手說,“孩子,你多等等北淮,他會回來的。”

“你們別忘了他,他會回來的。”

蘇景清覺得眼眶有些酸,他重重點頭,“嗯,我會等他回來的。”

“下回我們一起來看皇祖母。”

伺候的宮人扶着太後去歇下,蘇景清站着看了會兒,轉身離開。

等出了壽安宮,太後身邊的一位老嬷嬷追了出來,告訴蘇景清,“太醫說娘娘撐不了多久了,王妃若見到淮王殿下,讓他入宮來看看,娘娘一直惦記他,怕将來…将來不知怎麽跟皇後娘娘交待。”

老嬷嬷說着說着就落了淚。

蘇景清并不知要如何勸,只能點頭,“我會的。”

這個地方是與宮外與奉天殿截然不同的地方,只住了一位念孫心切的老人,卻足以擾亂蘇景清的情緒。

他出宮回府,一路都沒再說過話。

便也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看着他說:“一個男王妃,一位命不久矣的老祖母,該把那位失蹤的淮王殿下逼出來了吧?”

……

回去後蘇景清就咳了好幾次,湘雨連忙去熬了驅寒的姜湯給他喝。

他也早早上了床,躺着等蕭北淮。

暗一傳話到位,讓蘇景清等到了人。

幾日不見,淮王殿下缺失了一點點英俊,多了幾分狼狽。

蘇景清皺眉,問他,“能待多久?”

蕭北淮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個時辰,時間太長,他們會發現我的行蹤。”

蘇景清便又下床開門,叫思煙去廚房取些點心來。

他望着連喝了好幾杯水的蕭北淮,琢磨怎麽開口。

蕭北淮手一拉,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怎麽了,本王的王妃看着似乎不高興,在埋怨本王幾日沒來看你?”

大腿依舊強健有力,硬邦邦的,蘇景清卻完全沒那個心思,只是突然伸手捶了蕭北淮一樣。

淮王殿下有點懵,抓住他的手,“打疼沒?”

別說,這人身上也硬邦邦的,還真有點。

蘇景清嘆氣,“你昨日回來也好啊,”兩人還能一邊罵蕭雲逸不是東西,一邊來點“人鬼夜行”。

“我今日進宮了,見到了你皇祖母,她身邊的宮人說她撐不了太久,想…想見見你。”

蘇景清把話一口氣說完。

蕭北淮的氣息也沉了下來,半響才道:“本王知道了。”

蘇景清說:“我會想辦法讓皇上不承認你已經死了,不葬了你,但你要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麽,又或者說你在躲誰?”

蕭北淮道:“在抓幾個人,當時大軍在路上遇襲,是軍中有人通敵,只是不知是誰,本王回到京都後才查到一些線索。”

“你是說京都有人通敵叛國?”

蕭北淮神色凝重,“是,且身份不低。若不一舉鏟除,對大雍影響甚大。”

“暗中有一股勢力不僅在阻攔本王繼續查下去,還一直在追殺本王,所以本王暫時還不能露面。”

蘇景清:“蕭雲逸?”

“不是他,”蕭北淮面露嫌棄,“他太蠢了,辦不出這等事。”

蘇景清點頭,“也是,他把勁兒都往鬼魂身上使了。”

不知敵人是誰,那就危險得多。

“傷着了沒?”蘇景清反應過後,伸手在蕭北淮身上四處摸。

蕭北淮抓住他手,“別亂動,你男人年輕,血氣方剛的。”

他又給蘇景清指了指地方,“在背上,把你上回留下的指痕給蓋住了。”

蘇景清立馬要扒他衣服,正好敲門聲響起,是思煙送點心來了。

蘇景清開門去拿,見着才發現東西不少,三四樣點心,還有一碗羊湯,并一壺濃茶和三根香。

蘇景清:“……”

思煙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壓低聲音對蘇景清說:“是王爺的鬼魂回來了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王妃你敬給他,我找白術打聽過了,這羊湯補腎的,濃茶提神,門我會給你守好的,王妃你快去吧。”

托盤被穩穩當當送到了蘇景清手裏,房門被思煙貼心關上。

蘇景清:“……”

你給個鬼壯陽提神,好樣的。

蘇景清把托盤端回來放桌上,拿起那三根香,看着蕭北淮,“燒給你?”

蕭北淮叫他給逗笑了,“你這丫鬟還挺有意思。”

他指指一托盤的東西,表示:“缺了紙錢,燒不了。”

“沒事,本王自己喝,”蕭北淮拍拍肚子笑道:“放心,不會漏出來。”

蘇景清給了他個白眼。

見他一身髒的,算着時間絕對來得及,又開門讓思煙準備熱水,說要自己要沐浴。

思煙還是一臉我什麽都懂的反應,點了點頭,跑去了。

結果沒跑兩步又倒了回來,小小聲問,“王妃,羊湯要不要再來兩碗,這麽快就沐浴,是不是王爺的鬼魂嗯嗯嗯不行啊?”

就嗯嗯嗯的很有靈性。

蘇景清手按着她腦門把人推出去,“不該知道的被瞎打聽,快去。”

蘇景清今天還沒沐浴,叫熱水也不會引人起疑。

蘇景清回來把思煙的話轉給蕭北淮聽,簡單明了,“她說你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風評被害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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