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去密州
“老爺, 大事不好了!”
這一日的京都,好幾戶人家都出現了管家着急忙慌去禀報家主出事的聲音。
這些高官們,在京都說一不二,在地方上同樣是眼線遍布, 尤其是如今不太平的密州。
蘇景清都收到密州送來的信物了, 這些高官們消息靈通, 自然知道了。
有盼着蕭北淮死在密州的,也有事不關己不想參與的,只有零星兩三人擔憂密州真的出大事, 也怕蕭北淮一去不回。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下一位坐龍椅的皇帝是個沒甚腦子的蠢貨。
但這次出現在他們家門口的東西,讓他們意識到如果密州的疫病控制不住,京都也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那張紙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塊碎布。
碎布不是尋常的碎布,而是來自密州, 極有可能是感染疫病之人穿過的。
今日是貼在門上, 那明日就可能直接送進家裏, 或者讓他們家中人感染疫病,誰都知道疫病傳染有多快,治不好就會要命。
最主要的是, 現在密州的疫病還無藥可治。
幾家家主不禁面露愁容,淮王不提,他那位男王妃卻是個心狠的。
有人氣的直罵蘇景清, “蠻橫豎子, 無恥之徒, 他是忘了蘇家人也在京都嗎, 就不怕這疫病把蘇家人全給害死了!”
也有人急的團團轉, 思索應對之法, 還派人去請大夫趕緊來給家裏人診脈,生怕家裏已經有人被傳染上了。
而剩下的,則是看着那張紙冷笑,淮王妃還挺會威脅人。
只是這麽一來,密州的疫病就不能繼續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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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蕭北淮了。”
“傳消息去密州,疫病到此為止。”
不過別的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淮王妃想要拿疫病在京都作威脅,這事兒得讓百姓知道知道,萬一京都真有了疫病,他們也好上門去找債主。
因為這一張紙一塊碎布,有些人又聚在了一塊兒,這回沒聊怎麽除掉蕭北淮,聊的是怎麽折了蕭北淮的臂膀。
可不能讓那位淮王妃太猖狂了,不然他們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唐家。
局勢一下又從密州轉回了京都。
蘇景清也再次被天子召見,要他入宮說話。
年過完了,蘇景清再大的氣性也該過去了,這宮他不得不入,蘇景清也猜到天子召見是想說密州疫病的事。
天子與蘇景清也沒什麽客套話可說,等蘇景清跪了片刻,天子便叫了起,開門見山的問道:“密州疫病之事你知曉了吧?”
蘇景清:“昨日剛收到密州送來的消息。”
天子又問:“你就不擔心?”
蘇景清道:“王爺在密州,自然是擔心的。”
天子深深看了蘇景清一眼,“如今密州疫病尚無藥可治,更不知何時會結束,朕不放心淮王,想讓你去密州幫朕看看他,你可願意?”
讓他去密州,這倒在蘇景清的意料之外了。
心思轉了幾道彎,蘇景清在想天子是單純想讓他去看蕭北淮,還是想趁機讓他留在密州。
疫病結束,蕭北淮就要回京都了。
蕭北淮一回來,有那麽多賬要算呢,除了跟蕭雲逸和鐘貴妃母子的,還有跟天子自己的。
也許是怕自己吹枕邊風?
蘇景清想的挺多,便沒來得及回天子的話,天子板起臉,“怎麽,你不願意?”
蘇景清回神,“願意,只是兒臣有個要求,兒臣想請父皇保兒臣家人在兒臣離開京都的日子裏毫發無損。”
天子依舊板着臉,眼神有些冷,“倒跟朕談起條件了,倘若朕不答應,你難道還打算不去?”
天子明顯不悅。
蘇景清:“兒臣自是要去的,只是王爺重要,家人同樣重要,兒臣貪心,從不做取舍。”
他最多把蕭北淮放在與家人同樣重要的位置,絕不會為了蕭北淮犧牲放棄自己的家人。
蘇景清與天子冷冰冰的視線對上,絲毫不退。
半響,天子才移開視線,笑了起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那也要你能守的住你的貪心。”
“人,朕不會幫你照看,密州你也必須去,你要想做淮王的王妃,這就是朕給你的考驗。”
蘇景清都讓天子給氣笑了,很想提醒下天子,他這個淮王妃是天子自己賜婚的,既然要考驗,當初還賜什麽婚。
他還沒開口,天子又說話了,“朕知道你心有不滿,可朕也是為了你好,這麽點事你都承不住,将來如何陪淮王擔大任?”
“你是男子,既不能為淮王誕下子嗣,又不能入朝為官,就只能困在後宮給淮王當個謀士,謀士要謀的可不止家裏人,而是要算天下,算的好,你的位置才能坐穩。”
“淮王将來登基,前朝不會缺人,後宮更不會缺人,你若不提前為自己打算,又能被放在哪裏?”
天子還挺苦口婆心的,一副朕全是為你好為你着想的模樣,難得話也挺多。
蘇景清聽完,提取到了重點,天子不打算讓他死在密州,而是去密州給蕭北淮幫忙,好讓蕭北淮盡早回京。
以及已經為他鋪好将來的路了,讓他不要給蕭北淮吹枕邊風,說不該說的話,畢竟蕭北淮身份尊貴,不是非他不可。
當然,順便也給他提了醒,他一不能生,二不能入朝為官,蕭北淮身邊遲早會有新人。
還挺仁慈。
但這些并不能改變蘇景清任何想法,他依舊都要。
蘇景清低頭拱手,“多謝父皇教誨,兒臣會在去密州之前安排好一切的。”
“只不過兒臣不是什麽仁善之輩,又護短,若那些想動兒臣家裏人的鼠輩被收拾的狠了,還請父皇不要怪罪。”
天子覺得自己當時賜婚真是選錯人了,不該盯着蘇家選。
但又慶幸,改了聖旨把人賜給了老大,若是沒改,蘇景清如今就是在為逸王籌謀了,局面怕是更不一樣。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天子也不能直接讓蘇景清不要管蘇家人,只能道:“你自行安排就好,結果如何,全憑你本事。”
“多謝父皇,若父皇沒有其他吩咐,兒臣就先告退了。”蘇景清說完就行禮要退下。
天子頓了片刻,有話想問,但最後也沒說出口。
探子說淮王與淮王妃時常有信往來,但淮王從到了密州連一封信都沒給他寫過。
天子既覺得失落又覺得失望,他這個大兒子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好好做,讓他實在放心不下。
蘇景清出了天子書房,轉頭又去看了太後,太後還是有老樣子,就是對蕭北淮惦念的很,蘇景清陪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出宮。
回到蘇家,蘇景清就将他要去密州的事說了,把蘇父氣的夠嗆,就差說幾句大不敬的話來咒罵天子了。
“怎麽什麽事都叫你攤上了呢?”蘇父十分不解,甚至懷疑他們蘇家是不是上輩子作了孽欠了蕭家的債。
“不行,這事兒我不答應,我現在就進宮去找皇上,讓他收回成命!”
蘇父在屋裏轉了幾圈後想出這麽個法子,說着人就往門外跑。
蘇景清趕緊拉住他,“爹,別去,去了也沒用,而且我也想去密州看看,我跟王爺分開兩個月了。”
蘇父:“……”
蘇父瞪了眼兒子,恨鐵不成鋼。
“瞧你這出息!”
蘇景清就笑,“是不是覺得你大兒子可有出息了,都能千裏追夫了。”
蘇父瞪着眼,不高興。
不過他也沒太多時間不高興,蘇景清有許多事要交待,尤其是他剛威脅了人,自己轉頭就要離開,那些人鐵定會把賬算到蘇家人頭上,蘇景清擔心家人吃虧。
那些老狐貍,明裏暗裏的花招太多了。
在蘇景清臨走之前,他又給前頭送過信的幾位官員家送了禮,言明他即将去密州,若京都這邊傳出什麽對蘇家不利的消息,他必會從密州帶回大禮送給諸位。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誰傳的消息他能查到,讓諸位在京都靜候。
至于洩漏消息後會不會有人在路上埋伏刺殺他,蘇景清倒不擔心,因為他悄悄走,也會遇到的,把行蹤透露出去,反而會讓人有所忌憚。
黑袍人或許不在乎天子的态度,但黑袍人的同夥在乎,畢竟還要仰仗天子鼻息過日子。
他這個淮王妃的身份帶來了麻煩的同時也帶來了便利,至少沒有誰敢輕易背上謀害淮王妃的罪名。
除非這些人有把握将他和蕭北淮一舉除掉,不留後患。
蘇景清準備了三天時間,将什麽都安置妥當後,帶着人從京都出發前往密州。
然後剛出城,就見到了黑袍人這位老熟人。
蘇景清先開的口,“傷好的很快。”
“本座還得多謝淮王妃送的大禮,本座一直記着,所以這次前來也為淮王妃準備了一份大禮。”
黑袍人手下帶來一個人,一個三歲小姑娘——靜陽郡主
一個明明該在宮裏的人,此刻卻落在了黑袍人手上。
黑袍人看着蘇景清的反應笑出了聲,“淮王妃這麽聰明,可有猜到怎麽回事?”
蘇景清冷着臉問,“出入皇宮如無人之境,還能将小郡主從德妃宮中帶走,看來閣下身份真不低,所以,你想做什麽?”
黑袍人笑了起來,“不愧是淮王妃,猜的真準。”
“也不做什麽,想跟淮王妃換點東西而已,上次你讓人傷了本座的胳膊,那你今日留下一條胳膊,咱們的舊仇就算了了,這位小郡主也會平安回宮。”
“呵,”蘇景清冷笑,“閣下嘴上說着本王妃聰明,可心裏還把本王妃當傻子。”
“你今日能把人帶出宮威脅本王妃一次,明日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本王妃可沒那麽多胳膊留在這兒。”
黑袍人笑着接話,“其實腿也可以,只要是王妃身上的東西了,留什麽都好。”
“所以,你憑什麽覺得本王妃會同你做這個交易?”
“那淮王可就只能少一個侄女了,”黑袍人突然動手,單手掐住靜陽脖子将人拎了起來。
蘇景清微微搖頭,“你總喜歡玩這一套,本王妃有些厭煩了,所以準備今日做個了解。”
蘇景清說完擡手動了動,一支箭直奔黑袍人而去,與此同時,林中也鑽出無數持弓的士兵。
蘇景清道:“這裏是個好地方,閣下會埋伏,我也會,對了,你猜那支箭是誰射的?”
黑袍人眼神變得陰郁,“本座險些忘記你已經與葉宵勾搭成奸了,難怪他能瞞過本座的眼線。”
蘇景清指尖朝前點,“因為本王妃不會留着你們在京都危害我的家人,要怪也只能怪你太記着想殺我了。”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刀劍碰撞,箭雨紛飛,蘇景清被思煙保護着退到一旁,凝視着這場大戰。
黑袍人氣的咬牙切齒,卻沒有動靜陽,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殺了這個小姑娘,卻沒動。
蘇景清一雙眼看過去,仿佛看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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