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肖贊朋友探班

在橫店拍戲的人，常常忘了外面的現實世界，或忘了時間軸上的過去與未來。

王一泊似乎從一開始就自然地每天跟肖贊窩在一塊，在片場裏，在飯店裏，兩人幾乎行影不離。

但今天在片場找了一圈，不見肖贊的身影。王一泊問了其他演員。

『他朋友來找他了。』

王一泊『喔。』随即乖乖自己坐在片場的一角，慢慢地有點無趣了，天氣又熱得很，整個人漸漸地心浮氣躁。

他忍不住想着，以為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們兩人的關系已經是最好的朋友，應該會告知彼此的動向，肖贊竟然沒有讓他知道朋友到訪，就把他一個人留在片場。

坐了十分鐘，不會坐以待斃的獅子座起身，循着工作人員的訊息找了去。

肖贊笑容燦爛地在化妝室跟一男一女聊天，三人聊得正起勁。王一泊越靠近時，突然聽說女生說『何晏回國了，她想見你，你怎麽想的？』

肖贊笑容收了一半。『唉呀，現在我人關在橫店，怎麽見面。』『并且，她讀研回國後，應該不錯吧，我現在到處飄零，見面還能怎樣呢？』

肖贊突然餘光看到了王一泊。

『ㄟ ，老王你來啦。』

『這是我重慶來的大學朋友。』

肖贊這樣介紹着王一泊。『他是我們劇裏的另一位男主，并且年紀輕輕，就是天天向上的主持人，厲害吧。』

王一泊安靜地看着肖戰，終究沒有等他那個他在意的稱呼：我的好朋友，王一泊。

王一泊維持冷臉，還是有禮地跟兩位點點頭，随即安靜地拿了化妝臺的夾子，就再走了出去。轉身前，他看到肖戰的好友，幫他帶了一大包的重慶美食。

原來我對肖贊而言，只是同事，劇組限定。殺青結束後，我可能什麽都不是，我不會知道肖贊住在哪，不會知道他今天的喜與悲，不會知道他最後有沒有跟前女友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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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王一泊第一次沒有等肖贊下戲，就先回了飯店。打了視頻電話給團裏的哥哥李汶翰。『哥，我想你了，哪天來劇組探班吧。』

李汶翰『怎麽聽起來，心情不好。』

王一泊『沒事，就是想你了。』

李汶翰『你拍個戲，無消無息快兩個月，突然想我了？是不是被你黏的那個人，對你不好了？』

相伴8年的哥哥，對王一泊了若指掌。他看似冷漠，但對建立起信任感的人，會格外的黏人。這是典型沒有安全感人的表征，在群體環境中，習慣找一個支柱，然後透過對其的依存，才會開始顯露自己的本性，以支柱為圓心點向外擴張關系。

但一旦那個支柱垮了，王一泊就會躲回自己的外殼。

電話插播進來，是肖贊。

王一泊還有點情緒，不想接，但又忍不住想聽聽他的解釋。

王一泊『汶翰哥，我先挂了，有插播。』

另一頭的李汶翰聽了，猜想這插播應該是那個支柱。

王一泊『喂。』

肖贊『王一泊，你去哪了，怎麽下戲沒見着你？』

王一泊『我回飯店了。』

肖贊『喔喔，那好，我正想跟你說，我晚上要帶我朋友去橫店街上吃飯，今天你要自己找人吃飯呀。』『你好好休息呀，掰掰。』

挂完電話，王一泊心情更差了，聽着肖贊愉悅的聲線，他想必很享受與朋友的重聚，也絲毫不在意他的缺席。

電話聲又響起。是于彬。

于彬『剛才聽肖老師說，王老師今晚落單呀，要不要來我房間點外帶打游戲？今天其他人都去唱歌了。』

王一泊想着那個人都自己去快樂了，自己也要找點樂子。『好呀。』

等肖贊回到飯店時已經将近午夜。一整天沒見到王一泊幾面，肖贊總覺得不對勁。

這個夜貓子應該還沒睡吧？

他傳了簡訊過去。『老王，睡了嗎？』

叮叮，沒三秒，簡短的訊息回覆。『在打電動。』

肖贊『這麽晚還在打？明天不是還有早戲？快睡吧。』

叮叮『等等就回去。』

等等就回去？他在哪打？除了我的房間，沒聽過王一泊去過別人的房間。

肖贊『你在哪？』

叮叮『于彬房。』

肖贊『你不是不喜歡吵？』

叮叮『只有我們倆。』

只有我們倆。看到這五個字，肖贊咬了下嘴唇，莫名地不悅。肖贊不禁想，兩個男的大半夜還在同一個房間，這樣傳出去好嗎？完全不覺，這句直述句，是他和王一泊過去近兩個月來每天做的事。

肖贊把手機摔在床上，不回複，直接梳洗上床。

一向睡眠質量還不錯的肖贊，當晚翻來覆去，花了好一會才入睡。

他見過于彬盯着王一泊的眼神。不過愛情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男人也不可能誰強迫誰，真要發生什麽，王一泊不見得打不過于彬。唉呀，我怎麽這麽像老父親在擔心他呢？睡覺睡覺。

睡前一秒，他還在想着，這個狗崽崽不知道回房間了沒。

其實肖贊停止傳簡訊後，王一泊随時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不知為何的，肖贊的反應讓他有點愉快。如果肖贊照他一慣的簡訊禮儀，最後會傳『好好玩，晚安。』『早點睡，晚安。』這樣可能會讓他更火大。但肖贊忘了禮貌，突然不回訊了，應該是不痛快了

。這個猜測，讓王一泊一整晚強迫自己待在于彬那個充滿男人惡臭的房間裏，有了令人愉快的報酬。

一早片場，兩人出現時竟都有些精神不濟。平時一見面就會開始互怼的兩人，今天安靜地讓周圍人不禁挑眉，互相以眼神确認狀況。

倒是于彬狀态異常興奮，一到化妝室就一屁股就在王一博旁邊，比肖贊離他還近。

『王老師早咧，昨天睡得好嗎？在我房間表現那麽神勇之後，應該累到直接秒睡吧？』

這句話周圍人聽起來沒啥問題，大家都知道于彬是重度電動上瘾者，幾乎每個人都到他的房間厮殺過，只是沒想到他跟王一泊的交情竟一日快速加溫。

但聽在肖贊耳裏，就變了滋味。原本睡眼惺忪的雙眼，突然無意間睜大，表情有些僵硬，正在專注幫他上粉底的化妝師，明顯感覺到肖贊情緒的變化。

倒是當事人王一泊雲淡風輕，懶懶地回了聲。『嗯。』就不再說話，閉眼休息。

今天的戲強度有點大。王肖兩人在義城的戲，肖贊有大量臺詞要推敲慘案的來龍去脈，而王一泊則有大量的打戲。

肖贊今天晚起了，所以連早餐都沒吃，就趕來片場，只交待助理小美，買了面包。肖贊快快咬了兩口，就開始拍戲。

今天這場戲，參與的人多，肖贊全神專注，不想因為自己的狀态，影響了大家的拍攝進度。王一泊亦然，因為專注，一張臉清冷更甚。肖贊竟覺得，今天仿佛回到兩個月前，兩人還不熟的狀态。在換場中間，兩人即使站的近，卻相對無言，絲毫未見往常的熱絡。倒是于彬時不時往王一泊那湊，他越近，肖贊就有意站得更遠。

這時王一泊要拍從霧中吊着威亞翻身從天而降，一向吊威亞動作最漂亮也俐落的王一泊，卻在翻身落地時，腳顯無力沒撐住，跪了下去，膝蓋着地的聲音讓大家忍不住吃痛呲了一聲。肖贊第一個走了過去，扶了王一泊起身，擔憂地問。『一泊，你還好吧？』肖贊就蹲下去檢查他的傷口。『膝蓋受傷了嗎？』

被無視了一個上午的王一泊，突然聽到肖贊清亮的聲音說出了溫柔的問候，一雙漂亮的眼睛盛滿着擔憂，專心注視着他。王一泊莫名地有點想哭。

他吸吸鼻子，捉住肖贊正要掀開他外袍的的手說『我沒事，拍完再看。』王一泊放開肖贊的手，倔将地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又一再試了試，眉頭都沒皺一下。

王一泊助理小趙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肖贊旁邊說。『一泊今天起晚了，沒吃早餐，就拍威亞，應該是胃痛了。』

肖贊有點責怪地說『你怎麽沒買個東西給他呢？』

小趙叫冤地說。『買了，他說他不想吃。』

王一泊在劇組裏有個綽號是絕食系少年，不僅正餐吃得少，零食也幾乎不碰，也只喝白開水。

小趙繼續抱怨。『他呀，都已經落下胃病了，還常常空胃，真是不要命了。』

肖贊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導演用着大聲公宣布着。『卡，好，一泊這條過了。換場景，演員休息一下。』

肖贊大步流星地邁向王一泊，在于彬再貼上來前，一把拉着王一泊走回化妝室。

他壓着王一泊坐在椅子上，拿着助理買的另一塊面包，塞進他手裏。

『快吃，胃空着，怎麽拍戲。』

然後自己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王一泊的外袍，卷起白色的褲管到膝蓋上，兩個顯見的瘀青和帶着血絲的傷口出現在眼前。

肖贊不禁呲了一聲。『這，你都不喊痛呀。』

王一泊塞了滿嘴的面包，呼嚨說着。『這沒什麽，習慣了。』

肖贊跟工作人員要來了急救藥品，一邊輕輕地吹着氣，一邊輕輕地下手擦藥。

王一泊真不覺得痛，只覺得肖贊的吹氣，像羽毛一樣輕撫着他的肌膚，讓他癢得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從上而下看着肖贊的頭頂，王一泊發現自己要控制伸手弄亂他頭發的欲望。

肖贊『王一泊，答應我，以後痛要喊痛好嗎？』『都傷成這樣了，還繼續拍，膝蓋還要不要了？』

王一泊聲音很輕地說『我以前喊過，根本沒人理你，幹嘛喊。』

肖贊大聲地回說『以後我理你，哥哥理你。不喊痛，誰知道你這樣嚴重，真是傻瓜。』說完這句話，肖贊繼續低頭輕手輕腳地包紮。

王一泊直盯着肖贊頭頂看，好一會沒出聲。

後才深呼吸了一下，把手上最後的面包一大口塞進嘴巴。

『這面包好吃，還有沒有？』

肖贊擡頭，漂亮的瑞鳳眼靈動得很，看向他。

『你也太大口，這樣胃怎麽受的了，細嚼慢咽懂不懂呀，小朋友。』

『我只有兩個，另一個我吃了一半，你不介意你吃了吧。』

王一泊『你不吃了呀？』

肖贊搖頭『不吃了，我還喝了一杯牛奶，夠了。』

王一泊拿起桌上吃剩的面包，打開就着剛咬過的痕跡，大口吃了下去。

『贊哥的面包最好吃，吃了能消胃痛，還能讓心情舒暢。』

肖贊輕拍了王一泊的小腿肚。

『以後別不吃早餐來拍戲了，該吃就吃，你已經那麽瘦了，不需要再節食了。』

王一泊吃完了面包，喝了口水，乖巧地點點頭。

看肖贊幫他處理好傷口，拿着紗布要包上去。肖贊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光滑柔軟地沒有一般男生的厚繭，是拿畫筆的手，也像是藝術品一樣。

王一泊『贊哥，你會跟你前女友複合嗎？』

肖贊驚訝地擡頭看他，随即眼神黯了一下，繼續手上的動作。

『你聽到了呀？』『不會了，兩年前她抛下我去留學時，我們就結束了。』

王一泊『你現在也不錯呀，如果她回來找你，為什麽不？』

肖贊『藝人呀，表面上的光鮮亮麗，私底下是什麽樣，自己才一清二楚。我這條路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到隧道的盡頭呢，我就不耽誤人家了。』

王一泊『你很愛她嗎？』

肖贊失笑，突然覺得王一泊說愛這個字，有點違和感。

『原來王一泊小朋友這麽感性呀，這麽關心我的感情，你呢，說來給我聽聽，現在有沒有女朋友？』肖贊停頓了一下，再接着問。『還是男朋友？』

王一泊不以為意肖贊話中的調侃，真心真意地回答。『之前有，現在沒有。』

肖贊竟有點膽怯，不敢追問：之前那個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們當藝人的，能不談戀愛就不談戀愛，不然躲躲藏藏地多辛苦，對另一半也不公平。』『有朋友一起玩就好，你說是不是，王一泊。』

肖贊輕輕柔柔地幫王一泊的褲管卷下來，放下外袍。眼角彎彎地，單膝跪着對着他溫柔地笑着。

王一泊自然地也跟着笑了起來，眼睛亮亮地回看肖贊說。『是，贊哥說的都對。』

随即氣氛一變，王一泊用袍子攻擊了一下肖贊。『剛才打我小腿。』『讓你打傷患。』

肖贊『唉呀，王一泊，你恩将仇報呀！』肖贊反應極快地往後撤退。兩人一邊追打着回片場，周圍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确認：這兩人和好了。

許多愛情的開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