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世俗之重

在外跟王一泊通完電話的肖贊，心情撥雲見日地回到家。

家裏慣例地，擠滿了來訪的遠親近友，大姨二姨大伯三叔一群人把家裏擠得鬧哄哄。

嗓門特大的大姨。『唉唷，我們的大明星回來了。』『贊贊真是越來越帥了呀！』

『小蝶，去跟妳贊哥哥要個簽名，可以跟你同學炫耀一下。』

大姨的小女兒子正值青少年叛逆期，最厭惡媽媽的使喚。

直言沖了回去『我不要，我同學又沒人認識肖贊。』

當下氣氛突然凝結。

大姨趕緊企圖圓場，卻越圓氣氛越尬。『你這小孩怎麽說話的，你們不看電視嗎？贊贊明明就在演電視劇。就是那個什麽方什麽擇的。』

肖贊倒是無所謂的笑笑。『方天擇啦，大姨。』『不過我在那個劇裏難看死了，小蝶不看聰明。』『今年有一出好看的還沒上映，陳情令。我在裏面可帥了。』

大姨『就是吧就是吧，不過最近怎麽很少看贊贊上電視了呀？』

親友應該無法理解”被公司雪藏“的意思，肖贊敷衍地回應。『最近忙着拍戲，所以比較沒有上節目。』

二姨接了肖贊母親的眼神，趕緊接話。『贊贊真是越看越帥，以後一定大紅大紫的。』『不過拼事業，也別忘了人生大事呀。』『剛你媽才在擔心着，說你都三年沒女朋友了。要我們幫忙介紹介紹。』

大姨『對呀，贊贊喜歡怎麽樣類型的女生呀？阿姨們幫你多留意留意。』

贊贊『謝謝阿姨們，我現在還真不能談戀愛，談戀愛就等于失業呀。』

二姨『我看很多明星也是私下偷偷談戀愛，一直到結婚才公開的不是嗎？』

『贊贊今年也27歲了，該物色對象了。』

肖贊有句話在嘴邊，卻一直開不了口。

最後只好傻傻地笑笑不接話，再偷偷向母親投去求救的訊號。

始作俑者肖母，看施壓的差不多，趕緊跳出來止損。他知道肖贊接受提點一下，但再逼這孩子就得反叛了。

肖母『是真的，男藝人談戀愛，說什麽粉絲會不開心，會脫粉，所以我們慢慢看不急。』肖母示意着姐妹，放過肖贊一馬。

躲過以愛為名的糾纏，肖贊找到世俗的縫隙喘一口氣，回到無人的房間。

肖贊從不覺得同性戀愛是令人難以啓齒的事。

但自己成了當事人，才真正感受到那千斤重的世俗壓力。

他多想将他喜歡王一泊這個這麽美好的事宣之于口，告知全世界。

但看着一張張世俗的臉，他卻膽怯了。

肖贊瞬間厭惡起無能的自己。

睡前，肖母到了肖贊房間。

『我剛才讓你阿姨們試探你一下。』『你真的沒在談戀愛嗎？』『我看你除夕一直在傳簡訊，今天又喜上眉梢的。』

『跟媽媽說實話，進展到哪了？』

果然知子莫若母。

肖贊嘆了口氣，抱住母親。想汲取着母親的體溫，找到訴說的力量。

『媽，我覺得你也會喜歡他的，特單純，特可愛。』

肖母輕拍着肖贊的頭。『原來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呀，哪天帶回來給媽媽看看。』

肖贊看着母親，猶豫着。牙一咬。

『媽，他是一個男生。』『我喜歡上一個小我六歲的男生了。』

肖母驚訝地，眼睛眨眼也不眨地試圖判斷肖贊是不是在開玩笑。

肖母結結巴巴地說『小贊，你是說真的？』

肖贊點點頭。

肖母再試探地問『你以前不是喜歡女生？』『你跟何晏還交往了三年不是嗎？』

肖贊『他是我唯一喜歡過的男生。』

肖母瞬時間不知如何消化這個消息，就篤定地握着肖贊的手，努力想着如何措辭。

『別誤解媽，我沒有不贊成同志戀情。』『只是呀，我們社會還沒到那個水平，如果你選擇走這條路，我就是擔心你會受傷。』

肖贊『我知道。』『謝謝媽。』

肖母『小贊呀，愛情有時是沖動，給自己冷靜想想，或許再試試女孩兒，人生已經不容易，別給自己的人生加黃蓮了。』

肖贊『我試過的。我花了四個月逃開，但卻覺得生不如死。那就想幹脆坑坑疤疤地活着好了。』

肖母『這個傻孩子。』『改天帶回來給媽看，看哪一個臭小子把我們家小贊搞得生不如死。』

肖贊笑了『媽，你會喜歡他的。』

肖母也笑了。『你喜歡的，媽都喜歡。』

肖贊的教養是用愛澆灌的，才能長成如此的溫暖可愛。

肖母『不過比你小六歲，剛成年呀，是小鮮肉呀？』

肖贊無語。『媽，你是哪知道小鮮肉的用語的呀？』『不過，對啦，他的确很鮮。哈哈。』

肖母『我老是看你們X玖團員的影片，該學的早都學會了。』

過完年，被告白了的小獅子，本性全開。

獵物和所有物之于一頭獅子，有差別性的。

獵物，有距離地緊迫盯人。

所有物，咬在嘴裏，打死不松口。

總歸一句就是，霸道又黏人。

叮叮『情人節倒數一天，明天不準排工作。』

肖贊看了簡訊，無奈地笑了。這倒數簡訊已經一周前就開始。

已經回到北京的肖贊，工作行程還是零。王一泊如果知道他有多空閑，就會知道他的提醒多此一舉。

公司還真是狠，從去年年底開始，斷了他所有的商務資源，除了演戲的報酬，其他所有的進帳幾乎都挂零。

看來把財神爺供在手機熒幕上，好像效果不大，肖贊不禁郁悶着。

手頭上的拮據，讓情人節禮物的選擇限制許多，肖贊決定回歸老本行，親自幫王一泊畫了85號摩托車選手的logo，想當年他一個設計也價值20萬的，更別說心意無價。肖贊忍不住如此自我安慰着。

肖贊『明天沒排工作，來我家吃飯？』

肖贊想親自下廚，喂養他的小男友。

王一泊滿意極了這個安排。『好。』

肖贊『晚安。』

王一泊『今天的份還沒說。』

肖贊心想又來，還真的每天都得說了嗎？傳了簡訊。『我喜歡你。』

王一泊『用語音，我要聽你用說的。』

肖贊翻了白眼，還是乖乖地錄了語音。『王一泊，我喜歡你。』

王一泊心滿意足了。『呵呵呵，晚安，寶寶。』

肖贊不滿地咆哮了一下。

王一泊叫他寶寶，已經上瘾了是嗎！？

距離下次相見，倒數一天。

今年過年在重慶時，肖贊已經默默決定，明年過年他要跟王一泊一起過。

地點，

如果取得父母的同意，就可以在重慶。

如果父母不同意，但王一泊的父母同意，那就在洛陽。

如果雙方父母都不同意，那就兩人一同留在北京過年。

來年最世俗的節日，他要幹最不世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