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忍氣食惡果

夢小小看着水清陽冒着紅血絲的眼,整個人好似有一股火要噴出來一般,哪裏還敢與他坐同一輛馬車回去,再三推脫想留在府中過夜,然而水清陽卻沒有這麽好說話了。

“岳父岳母,王妃今日若是留宿府上,豈非叫人笑話,我雲邺城的規矩,歸寧當日需回府,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不想被人傳将軍府少教養。”水清陽的話句句在情理之中,真摯的眼神,倒還真是教人以為是為将軍府思量。

“王爺見諒,臣婦這便與傾城說道說道,”虞夫人亦覺水清陽之語有理,便走至虞傾城身邊,“孩子,我們夫妻自是巴不得你能多留幾日,奈何今晚若讓你留下,不但不成體統,在王府更是添了樁笑話,王爺雖好說話,畢竟君臣有別,不可任性,聽為娘的,今夜你随王爺回府,滿月後,為娘再至王府看望你。”

一邊拉着自己回去,一邊推着自己走,虞傾城除了點頭也不能如何,只得随着水清陽一同上了馬車。

車廂內,虞傾城低頭玩弄着自己的纖細的手指,偶爾微擡頭瞥一眼水清陽的神态,虞傾城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居然在笑,這幅皮囊加上這笑容,怪不得府中妻妾成群,外邊風流成性,可是虞傾城怎麽覺得,水清陽的笑那麽涼呢?

“有膽量給本王下套,就沒膽量看本王一眼嗎?”虞傾城等了半天,水清陽終于開口了,雖然收起了他平日的溫婉,周身皆是冷冽之氣,可虞傾城就是覺得這樣比他方才莫名其妙的笑,來得更安全些。

識時務者為俊傑,虞傾城自知此時只能自救,迅速換上笑容:“王爺,您大人有大量,王爺肚裏能撐船,就別與妾身這難養的小女子計較,況您在王府折磨了妾身兩日,妾身不過給您的菜肴中增加點鮮味罷了,說到底,妾身是怕您吃不慣将軍府的粗茶淡飯,又怕您餓着,絞盡腦汁想到這麽道下飯的菜,做的這些可都是為了您呀。”

“哼!”水清陽不屑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本王如此好糊弄?虞傾城,照你之意,本王還要好好謝謝你,明日本王便讓膳房餐餐準備你今日的下飯菜,你必須吃完,連湯也不能剩下一滴,王妃,本王待你可要比你待本王好了。”

“不行,你會要了我的命的!那可是我親自下廚燒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我只讓你吃了幾口而已,你還讓我喝完湯,不公平!”虞傾城可是把将軍府的尖頭辣椒、花椒全放了進去,然後為了不被水清陽察覺到異樣,又用湯勺把所有放下去的椒給撈了出來。

且不說這番功夫要不少時間,辣的程度也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而且虞傾城還故意讓水清陽在吃魚後,喝了一杯烈酒,又加了幾成辣味,自己想想就覺着可怕,如何還能吃完。

“你都不怕落個謀殺親夫,毒害王爺的罪名,本王有何怕的,你若當真沒了性命,也是你的造化,本王只需昭告天下,王妃忽染重疾暴斃!”

“水清陽,你是不是男人!”居然用到暴斃這樣無恥的招,居然不把自己的命當條命,虞傾城的暴脾氣立馬上來了,端着的優雅頃刻間傾覆。

虞傾城的這道聲音,在幽靜的小巷中格外清晰,馬夫與下人不禁紛紛轉頭看向車廂,暖煙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回去得與這位小姐說道說道,她上次頂撞王爺,被折騰了兩日;這次直呼他名諱,還問出此等話語,不知又要受王爺怎樣的冷眼。

出人意料,水清陽不僅沒把虞傾城扔出馬車,還放大了臉上的笑意,向虞傾城靠近,“王妃,若是想在這兒見識見識本王是不是男人,本王倒不介意。”

虞傾城看着向自己越靠越近的男人,除了伸手推開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男人怎麽可以這麽無恥,虞傾城算是知道,為了生命健康,遠離水清陽,“王爺,妾身錯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妾身這一次可好,妾身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任您差遣可好?”面對水清陽越來越近的臉龐,虞傾城真的是豁出去了,連下輩子都搭上了。

“下輩子本王不想如此晦氣,不若這輩子就實現你自己的話?”水清陽一副吃定了虞傾城的模樣。

虞傾城也知道,這尊大神真的不能招惹,看似溫潤如玉翩翩公子,實則腹黑奸詐無情小人,想到餐餐喝辣椒水,咬咬牙,虞傾城答應了水清陽的條件。

于是,虞傾城連夜搬出了主院,住到最北邊的一個簡陋院子,而到了白天,虞傾城發現,哪裏是簡陋這般簡單,分明是個萬物蕭條的地兒,窗外是枯木衰草,檐下是蜘蛛結網,不過唯一的好處是安靜。

虞傾城心大無所謂,暖煙卻是比虞傾城還顯得嬌貴了幾分:“小姐,這樣的地方如何住人?奴婢這便去尋王爺理論,即便離了主院,也該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如此,分明是給小姐難堪。”

“別,這是我答應他的,這兒整理整理就好了,況且此地人少,我們想如何都可,豈不更自在;再者,你去與他講理,他若不答應,你欲如何?”虞傾城可不覺得水清陽是那麽少說話的一個人。

“王爺若不答應,奴婢便回将軍府,讓老爺夫人來評評理!”暖煙自小與真正的虞傾城一同長大,将軍府對她也少有約束,雖是丫鬟,卻有幾分小姐脾氣。

“水清陽當真發狠了,你以為出得了王府?暖煙,你家小姐我還挺喜歡這兒的,至少不必應對他那些假惺惺的莺莺燕燕,多好的地兒呀!你就別去找他了,這次吧,又是你家小姐我先招惹了他。”虞傾城心虛地笑了笑,果真看到手腕反扣腰上,一臉恨鐵不成鋼樣的暖煙。

“好暖煙,你別生氣,橫豎我們也是無事可做,你與我講講,你所知道的宣王府之事。”虞傾城只覺若想在一個地方如魚得水地生活,勢必得了解此地之人的性格特征,以及做個花名冊,哪些人可收為己用,哪些人不能招惹,都得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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