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為她說話? 肯定是他不正常

京城,深宮之中,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接到了一封自寧城傳來的密信。

一邊侍奉的心腹宮女一見她臉色有些難看,便弓身道:“娘娘,這是怎麽了?”

美婦雖因這封信毀了好心情,可還是不緊不慢地吩咐道:“寧城那邊有人在查,呵呵,不知是皇上還是哥哥啊。她這一去五年,倒還能叫人留戀,這副狐媚子好在早死了,不然我謝琳琅豈不是一個笑話。”

沈芽自然知道她嘴裏罵的那個人是誰,更加是如履薄冰般不敢多說幾句話。

美婦那端莊的鳳眸之中染上了冰冷之色,“沈芽,她留下來的那個孽種,還是盡早處理了吧。”

沈芽立即答是,哪敢觸犯她的黴頭。

白小仙只要一想起早上自己那落荒而逃的樣子,就倍感羞恥,捂住了臉,怎麽就被季沉那一眼給吓着了呢?

怕什麽,反正做都做了,打不了就魚死網破。咳咳,當然她覺得季沉現在應該不會,頂多就是更加厭惡她了。

厭惡就厭惡。

巴不得離他更遠點。

溫氏見她一臉郁悶的樣子,在小房裏問了兩個小丫鬟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她走進來的時候,白小仙還捂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還嘴裏不斷念叨着什麽,讓她既擔心又疑惑。

“小姐,您怎麽不去聽戲了?”平時若有什麽熱鬧,自家小姐都是跑得最快的那個,今天怎麽還有心情傷春悲秋起來了?

正在憂慮中的白小仙被溫氏這一句問得卡殼了,對上嬷嬷那關心的樣子,她立即笑着答道:“嬷嬷,我去了呀,剛剛回來。”

豈不料,她這句話反而讓溫氏更加疑惑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白小仙挽住溫氏的腰,軟語道:“沒意思,我就回來了。這不是馬上就到了食午膳的時候了嘛。”

溫氏被她這一撒嬌,臉上倒是出現了笑容,“您今兒倒是蹊跷,老爺和少爺一會兒該回來了,今兒正是臘日,好幾樣菜都是你喜歡的。”

白小仙被她這句話吸引了心神,很快在季沉那遇見的不快的事情都被忘了個幹淨,聽着溫氏說起午膳的菜單來了。

貴人那邊還是單獨用了午膳,說是晚上再一起用臘日的宴,這事小仙倒是在飯桌上聽了聽,不過也沒太感興趣。

只是有一點點好奇,也不知道季沉和謝國公這對舅侄現在的認親情節進行到了哪裏了?

吃完午膳,白小仙照例回到雪香閣小憩,枕着香甜的夢甜香做了一個好夢,午後醒來,這才被兩個小丫鬟梳妝後,就見到自家哥哥過來了,還是邀她去西棠廳聽戲。

白小仙:“……”早上都社死了,她是真的不想去。

白興元見她一臉抗拒,就奇怪了,“小仙,你不是最愛這些熱鬧的嘛,怎麽早上去了就匆匆離開,現在便不去了?”

白小仙無語,“哥哥,我不去不行嗎?”

白興元逗着她玩:“不行,這可是我花了一百兩好不容易排隊把春熙戲班請到府裏唱上一天的,你這不去,太傷你哥我的心了吧。”

他還故作一副心碎的樣子,那英俊的容顏都苦巴巴的。

桃紅和柳綠都看不下去了,“小姐,就去去嘛,我們都沒看夠呢。”其實她們也沒搞懂小姐為什麽給季沉點戲,點完就跑了,難道這其中還有她們不知道的戲碼?

白興元也看出了自家妹妹是在糾結什麽,并非不想去看戲,“小仙,走吧,這次就陪你哥哥我一起去。”

他拿着扇子把手放在白小仙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

被推搡的白小仙無奈極了,只好應了下來。兩個小丫鬟本就不盡興,見她答應,頓時也是眉開眼笑的。

這下白小仙根本就無法不去了。其實她不想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擔心季沉也在,不想吃季沉那眼刀子,也不知楚嬌有沒有好好安慰季沉那顆被自己傷害的“少男心”?

也許季沉未必在吧。抱着這樣的想法,白小仙還是和哥哥一起去到了西棠廳。

一到西棠廳,就聽到了熱熱鬧鬧的唱戲,還唱的是《穆桂英挂帥》,花旦頭戴插翎鳳冠,紅披蟒袍,手上執彩旗拿利劍,英姿飒爽,唱功了得,這一唱正是華彩之段,赤膽忠心,叫圍着西棠廳的家人都紛紛鼓掌叫好。

白小仙陪着哥哥穿過人群,來到前一排,見到了自家爹爹正陪着謝國公坐在一起看戲,臉上笑容不斷,只不過她的目光卻一瞬穿過了這兩人,落在了謝國公身邊長身玉立的青衣少年身上。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下午了,季沉會陪着謝國公一起來看戲?

“爹爹。李老爺。”白興元笑着見禮。

白小仙也垂下眉目,道:“爹爹,李老爺。”

“坐吧。”倒是謝國公先開口了。白父也點點頭。白小仙這才和白興元兩人落坐在他們後面一排,她坐下的時候,也發覺到了一道視線淡淡地從自己身上掃過,頓了一下,白小仙都能肯定這就是季沉的目光。

她淡定地坐下去,反正大家都在,季沉又不能吃了她。她有什麽好怕的。

她這對比早上一點局促都沒有,并且無比淡定的樣子落在了站着的青衣少年眼中,他微微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那雙幽潭般的眼睛很快便移開了的視線。

臺上的生旦淨醜唱着熱鬧的戲,白興元也時不時地向自家妹妹點評幾句,也不知時不時早上把羞怯都用盡了,到這個時候,季沉就站在自己的前面,她都能視若無睹地和哥哥小聲地談笑。

也許是心境變了,這些戲她是看得聽得越來越喜歡了。

季沉聽着他們兄妹小聲的談話,不動聲色地全部納入心中,少女那輕惬的聲音,帶着歡心的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那含着笑的眉眼,那或嗔或喜的樣子,是他從未看過的。

她在家人面前是……這樣的嗎?

季沉若有所思,甚至想要對她更多一些了解,他無視所有的喧嚣,滿心都是她一個人的聲音。

為什麽要點《目連救母》?他想不透徹,甚至無法從她的面容之中看出微些答案。

她越是笑,心中某處就愈是生了一種想要毀滅的惡念。他甚至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地道:“不許笑。”

或許,另外一個聲音是在說,不許對別人笑。

“季沉?”一道聲音見他拉扯到現實世界中,季沉猛然收回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緒,看向喊着自己的聲音。

站在樹邊的赫然便是楚嬌,她趁着臺上戲正演得熱鬧,有些擔憂地看向捏着拳整個人都一副低沉情緒的青衣少年,當他猛然擡頭,那雙狹長的鳳眸像鷹聿般陰狠地鎖定了她的時候,楚嬌還是被吓了一跳。

不過她還是沒忍住,找了個小丫鬟幫自己傳話。

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當然被白小仙留意到了,只是正逢臺上唱到高潮時,滿場都是叫彩,那小丫鬟和季沉說了什麽話倒沒聽清楚,季沉臉上那愈發冷靜從容的樣子倒是讓她覺得奇怪。

就見季沉朝謝國公說了什麽,就走開了。而那樹邊的楚嬌不知何時也不見了。

難道是約了見面去?

白小仙一頭糊水,該死的好奇心讓她有點坐立難安,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找了一個借口和自家哥哥到了一句“哥哥,我去更衣啊。”也跟了上去。

看着他們進了西棠廳不遠處的花苑時,她找了一個掩蔽又能聽清他們說話的假山躲了進去。

“楚嬌,你威脅我?”季沉的聲音清淩淩的,仿若山澗溪流輕輕流過。他和楚嬌的距離也有點遠,仿佛避嫌一樣。這一點白小仙一下就發現到了。

“季哥哥,我……我沒想要威脅你,只是你一直不見我,我只能這樣約你出來了。”楚嬌噘嘴,抱怨着,看着面前防備着自己的青衣少年,她還是沒忍住酸鼻子,“季哥哥,你沒事吧,楚嬌她故意……點那出戲,你可別難過,她一貫就是那樣驕縱桀骜的人……”

被背後嚼舌根的白小仙覺得自己很無辜,不過她摸了摸鼻子,這一點楚嬌沒有說錯就是了。

“你說夠了沒有。”當季沉忽然打斷了楚嬌的話時,她都被他臉上那淡漠的神容給吓到了。

“季哥哥……?”楚嬌直瞪瞪地看着他,露出了不解的樣子。

季沉鳳眸淡然,并非看她,而是看向那棵盤軋虬結的紅梅,“若你就是過來和我說這些诋毀小姐的話,大可不必,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倒是你——”

他冷冷地看向楚嬌,語氣冰寒。“她到底是這白府的主人,你還是謹言慎語些吧,莫讓楚管家難做。”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白小仙眼睜睜的看着因他這句話,楚嬌那張嬌美的容顏都染上了羞恥而惱怒的樣子。

白小仙:“……”好家夥,她這是在做夢吧,季沉反而還幫她說好話了。

難不成,是季沉發現她跟來了?不不不,不可能吧,白小仙抄了近路先回去了,氣息還有些不穩,被自家哥哥打趣了一句,她都是不鹹不淡地哼聲。

果然沒一會兒,季沉就回來了,他看着還在原來位置上,看着戲的白小仙,眸中神情若有所思。

白小仙無意地對上他的眸子,也并未回避,大大方方地挑了挑眉。

他反倒是乖巧地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嘴邊露出個淡淡的笑。目光輕描淡寫地劃過了有點兒緊張的白小仙。

還是跟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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