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訪談【捉蟲】

次日,安思的微博上多了一張貓撲蝴蝶圖,是一張水墨畫，碧綠的葡萄架下一只淡黃色的貍花貓在撲着蝴蝶,一只藍紫色鳳蝶的翅膀被小貓踩到了一只，掙紮着想飛起來，十分生動。

齊北把安思設為了特別關心,她每發一條微博齊北都能第一時間知道，轉發這條微博的時候齊北在去公司的路上。

【這是小小吧,真可愛】

【總感覺這幅畫沒這麽簡單啊】

【垃圾主播,浪費國家資源】

【國家辛苦培養你這麽多年,你就是去打游戲來回報國家的嗎】

【喜歡打游戲讀完就夠了，讀什麽大學，還能給別人騰出一個位置】

微博下面少部分齊北的鐵粉在吸貓，大部分微博水軍在罵他，都是些注冊沒多久的小號,公司已經清了一波,但是蝴蝶飛好像找了幾個不同的團隊。

鬥雞直播屬于博宇娛樂,是博宇集團旗下的一個子公司，是博宇集團創始人史博宇的兒子史文樂的練手公司,正兒八經的富二代游戲之作。

公司位處N市東三環的高科技園區23號博宇大廈的15、16、17層，占地2000平米,大樓呈展開的書頁狀,坐北朝南。

書脊的位置是電梯從後門可以直達，對應的書頁的夾角這面是大樓的正門,一進去正對着前臺，左右是來客休息區，前臺與電梯中間隔了一堵厚厚的牆，書頁的兩側也專門設有電梯和安全通道，整棟樓的裝修非常美觀大方，每天有專門人員打掃，在裏邊工作就是一種享受。

與齊北簽約的是博宇娛樂的網絡部，在博宇大廈的第15層，16、17層是明星聚集的地方，鬥雞直播只是博宇娛樂的其中一個項目而已。

靠東邊的辦公室專門是技術人員的，更衣室、浴室都有，基礎設施齊全，座椅舒服，放直了可以當床用，方便員工加班。西邊的辦公室是非技術人員使用的，分為幾個板塊，普通文員、財務、法律相關等根據工種來分，而齊北經紀人的辦公室就在這邊。

下電梯前走就是博宇娛樂網絡部的大門，這裏也有一個前臺，專門接待來客的。

“您好，辦事還是找人？有預約嗎？”剛進大門，前臺姑娘就面帶笑容地站了起來，禮貌又帶有疏離。

“我是齊北，經紀人劉璐手下的主播，有預約。”

“好的，今天璐姐特別來交代過，你直接進去吧，知道她的辦公室嗎？”

“知道的，之前來過。”

“好的，慢走！”

齊北經紀人的辦公室一進門右轉直走就是，門沒關，可以看到裏面有四張辦公桌，這個辦公室有四個人，都是鬥雞游戲板塊的經紀人。而那個剪着齊耳短發正埋着頭做事的女人就是齊北的經紀人。

10月天已經不是那麽熱，15樓海拔高，通風之後還是很涼快的，為了節約電費，公司停止了非技術人員這一塊的空調使用。

“咚咚咚。”齊北敲了敲門。

“進。”

“璐姐。”齊北走到了劉璐的前面，旁邊的男人笑着對他打了個招呼，是蝴蝶飛的經紀人劉順。

“來了啊，坐，等我一下，馬上就好。”劉璐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投入了工作。

“嗯。”齊北坐在了辦公室用來休息的小沙發上，約有個5分鐘的樣子，劉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了起來。

“來吧，我帶你去公關部。”

“大概要多久啊？”齊北問，他想早點回去陪安思。

“不要多久，幾個小時吧，你今天又幹什麽好事了？”劉璐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沒幹啥啊。”

“那張貓撲蝴蝶圖怎麽回事？”

“昨天帶小小出去玩了，小小在我們家樓下追蝴蝶，我媳婦大筆一揮，就畫了張畫留念。”齊北裝作無辜。

“我還不知道你這小心思，現在事情不大，你給我老實點。”劉璐白了齊北一眼。她認識齊北也不是一兩天了，雖然看着年輕，其實已經有36歲，在博宇已經幹了十多年，什麽手段沒見過。

“嘻嘻”“璐姐。”“璐姐。”一路上都有人跟劉璐打招呼。

“先做個訪談，一會兒錄個視頻。你跟着小曾，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弄完了直接走就行。”來到公關部，劉璐把齊北交給了她的助理，就直接回去了，齊北這次被黑不是什麽大事，她那還有幾個爆出群P艹粉黑料的主播需要她頭疼呢。

“你跟我來吧。”劉璐嘴裏的小曾是個瘦削的黑框眼鏡男子。

“嗯。”齊北跟着他來到了一個茶幾邊上，那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還有一個空位，不用說，就是留給他的。

“不要緊張，我們就做個小訪談，這次你被爆的料對你的直播事業來說沒什麽問題，喜歡你直播的人還是喜歡你直播，它的主要影響不是這方面，而是利用網絡輿論讓那些與游戲不相關的人來攻擊你。”

“啊，我不緊張，你開始呗。”

“行，我問你答，到時候我們會以文字的方式發出去，你的回答我們會适當修改。”

“懂。”

“聽說你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

“嗯，那時候沒什麽愛好，所以就只能做那個年紀應該做的事。”

“什麽叫那個年紀該做的事？”

“學習啊，還有什麽，學生的義務不就是學習麽。”

“還以為你會很喜歡學習，把學習當成義務來做的話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嗎？”

“沒有啊，我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可能把我的腦子生得比較聰明吧，其實也不是特別努力。”

“你大學學的專業是計算機，你是喜歡才選的嗎？因為你中學的時候就有參加過相關的獎項。”

“也不是，在家的時候我爸偶爾會跟我讨論些時事，覺得計算機這一塊很有前途，我就在課餘時間學了點，去參加比賽只是想檢驗一下學習進展，畢竟都是自學，不确定自己學到什麽程度了。選這個專業也是因為這一塊有基礎，學起來不會太難。”

“那你從大一就開始加入楊院士的科研小組是有什麽奇遇嗎？”

“大一的時候，課很少，也簡單，我不喜歡那些社團什麽的，就整天泡在圖書館裏學編程，楊院士是我們計算機語言課的專業老師，平時都是他的博士生來代課的，那次我有點問題，去問的時候，剛好是他本人來上課，他對我的問題挺感興趣的，就問我要不要去他的研究小組當個助手，反正也無聊，我就加入了。”

“所以這些都是偶然咯，你知道多少人嫉妒你的經歷嗎？他們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你輕而易舉地抛棄了，所以你才會被一些人攻擊。能考起名校，有跟着院士做研究的經歷，本來能在這個行業混得如魚得水，卻選擇了游戲作為職業。假如你從事計算機，或許會獲得比現在更大的成就，你後悔過嗎？”

“不後悔。說實話，我從小就特別乖，我爸媽老師叫我們不玩游戲，我就真的一直到大四都沒玩過游戲,也是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到英雄聯盟，我才發現，游戲真的是太好玩了，還能賺錢，我為什麽不一直玩游戲？”

采訪人的嘴角抽了抽。“想是這麽想，可能也真的是這麽回事，但是你不能這麽直接說啊，你起碼得編一個理由吧，我要是這麽寫上去你怕不是會被罵得更慘。”

“那行吧。我第一個接觸的游戲就是英雄聯盟，當時就覺得這游戲很有意思，對傷害的計算，戰略的選擇，對隊友的要求都很高，自己一個人厲害但是想帶動一隊人是很難的，我覺得對我很有挑戰性。”

“光是有挑戰性你就放棄了你的專業？”

“啊，最主要的是，發現游戲的過程中也能賺錢吧，不然我也不會放棄得這麽爽快。”

“能透露一下你現在當主播的收入嗎？”

“年收入除去上稅的話約有一千來萬吧。”齊北自己也沒仔細計算過自己的收入。

“你覺得當游戲主播賺錢容易嗎？如果有更多的人希望投入這個行業，你會支持他們嗎？”

“不容易，每天有固定直播時長，直播的時候要考慮觀衆看到的效果，重點是當游戲主播，技術不好肯定是不行的。”

“聽說大家都喜歡你是因為你打游戲的時候太皮了，所以說這一面都是你為了直播效果裝出來的嗎？”

“也不算吧，要怎麽說？大學畢業了徹底放飛自我？”齊北撓了撓頭。

“有人說你從事游戲直播是對國家人才資源的一種浪費，你是怎麽看的呢？”

“我覺得這人就是沒事找事。無論一個人從事什麽職業，都對國家有做出貢獻，能力大的，責任大，我賺錢多了，我也會拿出一部分收入投入慈善行業，能力小了，做好自己，維持國家運轉也有他的一份力。沒有人能給另一個人畫一個圈讓他永遠待在圈子裏不出去。往小了說，我也是為國家的稅收做出了貢獻的人，他這麽說我就不對。”

采訪人又問了一些問題，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才結束。“沒事了，現在我們要錄點素材，到時候制作宣傳片。”

“宣傳片？”

“哦，作為我們平臺游戲主播職業的宣傳片。”

“要錄什麽東西？”齊北狐疑地看着他，自己瞎扯的東西還能當宣傳片？

“就錄些你打游戲的視頻就行，機器我們準備好了，你去玩幾局游戲，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

“行吧，別拍正臉。”

“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