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微暖
夏一消失了一周,季優沒打過電話給他,他也不是經常回家。也好,不然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夏一說,她把門撬開了,還把人砸傷了。
工作依舊是缥缈的,她開始發愁了。
“季優,季優!”李閱用腳戳了戳她。
季優皺眉,他能不能……能不能注意一點?不要再……踢她的屁股了好不好?
“我頸椎疼,你給我按按。”李閱湊了過來。
“我砸斷的是你的胳膊。”季優拒絕做白工。
“喂喂喂!過分了啊,要不是因為胳膊斷了,我早就自己按摩了,還用得着你啊?趕緊!”
季優無奈,只好去給他按摩。她手上沒力氣,按了也跟沒按一樣。
“沒吃飯?”
季優加了一些力氣,用力地按着。
李閱搖頭嘆氣:“果然是沒吃飯,看你瘦的樣子。”
恰逢他電話響了,這幾天經常有人找他,已經讓副官遞交了請假條,說是事假,沒敢說骨頭斷了,不然還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情呢。現在找他的,竟是一些朋友,有北京的八旗子弟,也有當地認識的一些人。話題只有一個,玩樂!
季優因為離得很近,所以聽到電話裏的聲音,透過電磁波傳來的是一個溫柔的男聲,分辨不出年紀,但是沉穩。
“在哪裏?”
“為國家做貢獻呢!”李閱撒謊也不打草稿的那種。
不巧,護士突然進來:“下午安排了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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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閱朝那護士使了個眼色,那護士悄悄地退了出去。
電話裏的人笑了起來:“在醫院裏做貢獻?你是讓人救死,還是被人扶傷了啊?”
季優噗地輕笑。
高檔的電話這一點很不好,收音效果太好,電話那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片刻後說:“李閱,到底幹什麽呢?”
“沒幹什麽,朋友住院了,來看看而已。女的。”
“什麽病?”
顯然那人不相信的。
李閱最怕刨根問底,随口說道:“婦科病,你不了解。”
“哦,你比較了解。”
李閱啪地挂了電話,回頭就瞪了季優一眼,季優一點反應都有,還瞪着眼睛等他說話呢。李閱嘆了口氣:“下午陪我去做CT!”
不一會兒,短信突然送達,還是方才打電話的人:剛才你爸爸跟我在一起,外甥,舅舅很無奈,關于婦科病,你爸爸很好奇。
李閱頓時覺得,無數只蒼蠅飛過,萬分惡心,這個大他三歲的男人,這算是什麽小舅舅,簡直是天降災星,故意看他笑話的!
但是,盡管如此,李閱還是把那句你爸爸很好奇給聽進去了,老爺子的脾氣不好揣摩,搞不好這個婦科病會讓他們家人誤會成什麽,那現在怎麽辦?他在家人面前,一向是潔身自好的。萬一老爺子真的跑來了,那他怎麽解釋?
很自然,李閱将目光看向了季優。
季優的冰山臉一下子紅了,搖着頭說:“我沒病。”
“裝病你會嗎?”
“啊?”
“幫我個忙。”
李閱跟她耳語,她皺眉,但是也答應了。心裏默念着,這不是騙人,她是個演員,這是她的職業,要有職業精神!
夏一回家之後發現家裏一片狼藉,驚愕萬分,他站在原本空曠,如今堆滿食材的房子裏,不斷地皺眉,最終,他忍受不了了,打了個電話給季優。
正在醫院喂李閱吃飯的季優看到電話,還愣了一會兒,李閱推了推她:“發什麽呆啊?你電話響呢。”
她知道電話響了,夏一肯定是回家了,可是她該怎麽說才好呢?最終季優選擇了放任,不接聽了。
沒多久鈴聲停止了,季優松了口氣。
夏一在這邊繼續皺眉,在搞什麽?
李閱有些疑惑:“誰打來的?臉色跟這豬肝一樣難看。”
“沒誰。”
“男朋友?”李閱笑了起來,“那你趕緊接啊,讓我這新歡跟那舊愛好好聊聊!”
季優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有什麽好聊的。”
“我得跟他解釋一下啊,免得他誤會你,我就說你這幾天廢寝忘食地在醫院裏陪着我,都憔悴了,衣帶漸寬了啊!”李閱感慨了一番。
季優再次瞪他,這人越來越喜歡調侃她了,明明他們就什麽關系都沒有,明明她和夏一也什麽關系都沒有。她不敢接電話的原因是,她最近開始嘗試做飯了,其實早年照顧病重的父親時,她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如今想着給李閱補補,就買了一些東西在家裏,每天做飯。
剛巧,今天出來得匆忙,她沒來得及收拾,又剛巧,她前幾天撬門還沒來得及修理,那個家就跟遭賊一樣了,夏一看見了,肯定是發怒了。她心虛,當然不敢接電話了。
說來也是,他們家真的就到了家徒四壁的程度了嗎?就算不鎖門,也沒人去偷東西,這算不算是悲劇?小偷都看不起他們家了,唉——
過了片刻,季優的電話又響了,是一條短信,來自夏一:我們談談,半小時之內你不出現,我把你的東西都扔出去。
還好,夏一沒有以為是遭賊了,又還好,他這口氣不是特別生氣,還有轉圜的餘地。
夏一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大概跟他本身的工作有關,他在家大部分時間是洗澡,将自己的皮膚都洗皺,但是他又固執地不肯換個職業,明明是讨厭到了極點的。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季優将碗放在李閱的手裏。
“我送你吧。”
“不用,我坐公交車回去。”
“我送你,等着我換衣服。”李閱說着就起來,打算披上一件外套就送她。
季優只好實話實說:“您的胳膊還沒好呢,能開車嗎?我還年輕,我可不想死。”
李閱瞥她一眼:“怕什麽?就算要死,不也還有我陪着你嗎?跟我一起死你還覺得吃虧?季優你要真跟我一起殉情了,你可就賺大了,多少姑娘想跟我一起去死呢!你這是要遭到無數人羨慕的啊!”
季優笑了笑:“我怎麽覺得是多少姑娘想讓你去死呢?”
“那你得多傷心?”
“去你的!”
季優嘟嘴,李閱笑了起來,一瞬間,覺得她這個表情很可愛,并且好看得無與倫比了,這也就奠定了,之後的日子,他一直調侃她甚至擠對她的基礎。
老遠的地方,季優就看見,房間裏的燈開着,門也是開着的,而夏一坐在外面的臺子上,他背對着街道,彌漫在夜色裏。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如同衆多青蔥小說裏的男主角,好看的側臉,細碎的頭發随風飄動,那單薄的身體,好似這風一吹,都會墜落一樣,看得季優有一些驚心動魄了。
“怎麽坐在這裏?”季優問道。
夏一淡淡地看了季優之後,微笑道:“你覺得,房間被你搞成這個樣子,我還有地方坐嗎?”
也不是特別亂嘛,只是有一點點亂而已。季優在掃了一眼房間之後,心虛了,果然很亂。
“給我個理由。”夏一居高臨下,“你做飯的理由。季優,你以前是不會煮飯的,什麽時候學的?”
季優一瞬間不知所措,認識這麽久了,她都沒有下廚給他做過一頓飯,只是這并不代表她不會啊。
“以前跟着菜譜學的,有個朋友病了,我去醫院照顧他。”
“哦?我怎麽不知道,這個城市,除了我之外,你還有其他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季優不知道為何,撒謊了,并且那麽迅速地就說了。
夏一從臺子上跳了下來,站在季優的面前,手指輕輕地撥弄她的長發:“你身上有古龍水的味道,你朋友的愛好真奇怪,喜歡男人香水。”
季優咂舌,這是狗鼻子嗎?
“去把房子收拾幹淨!還有,以後不許在房子裏做飯,有味道!你要是實在想做飯,這露臺随便你!”夏一言罷去浴室洗澡。
季優氣的雙手叉腰:“喂喂喂!這房子是我的!我才是你的房東!”
夏一打開浴室的門,竟然就脫光了衣服,只穿了一條短褲在她面前。季優迅速低下頭,紅了臉,夏一說道:“熱水器壞了?季優我才幾天沒回來?你是要把家裏拆了嗎?”
這幾天她都是打水洗澡的,找了大盆子,她就是那麽湊合的,怎麽夏一不行?
夏一的眉頭皺得可以夾一支鉛筆:“你說你這樣的誰敢娶你?”所以,你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吧!他在心裏說了後半句。
季優撇嘴:“想娶我的人都從這裏排到白宮了!比去參加‘加油好男兒’的還要多!美國總統也比不上!”
她是跟李閱在一起久了,所以也開始貧嘴了。
夏一還是皺眉:“你難道不知道‘加油好男兒’這個欄目已經不辦了嗎?季優你到底是不是娛樂圈的人?”
“啊?”她怎麽不是了!就是消息不靈通了一點而已嘛!
“算了,買點腦殘片吃吃吧,這是病。”夏一說完就進去将就着洗澡了。
季優一邊碎碎念,一邊收拾房間。在這安靜的夜裏,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明天早點來醫院,果然給我猜着了!老頭子給我打電話了,季優,我的身家性命,壓在你身上了啊!”
是李閱打來的電話。說完就挂了,都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真是囧。
大抵是由于心裏對李閱有愧疚,所以季優早早就起床,然後收拾完畢出門。夏一睡在地板上,睡得很沉,她蹑手蹑腳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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